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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斩白蛇剑

() 惠帝疾驰骏马回转广明宫,但是刚一进广明宫,就见我和张嫣正在笑谈踽踽,似乎是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他先是放下了心,随即上前说道:“章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好?”我见他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一时感动,说道:“二叔,没事,多亏了有表姐相救,否则侄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来呢?”惠帝看了一眼张嫣,随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我就那么冷冷地问了侯封一句,那些皂衣汉子发一声喊,竟然全都抛开了,侯封虽然想支撑着拿下我,但是心中实在是害怕得厉害了,说了一句狠话就逃走了。我这才松了口气,拉起早已经被我的举动吓得瘫软的小石头,准备回转广明宫。但是出了上林苑的门后,东西南北就分不清楚了,走了一会儿,发觉不对,我知道时间紧急,虽说是暂时吓走了侯封那帮人,但是我也不知道高后会不会再派人来,当下辨明了方向,向广明宫的方向走去。

但是我和小石头还是忽略了未央宫的广大,我们走了半个时辰,过了一座座宫殿,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广明宫在什么地方,虽然各殿都有宫女太监守着,但是我也不知道哪个或许就是高后的耳目,也并不敢问,就这样一直绕来绕去的,就与正在出行探望高后的皇后张嫣相遇了,若不是她出言提醒,怕是我和小石头真的愣头愣脑地走到高后所在的永寿宫了。我见刚好碰见她,一时可怜兮兮地求她带路回广明宫,就这样,辗转之下,我和小石头终于平安回来了。

惠帝听我说得曲折,一时也有惊心动魄的感觉,说道:“还好此行你有惊无险,不然······”我笑道:“是啊,我也是被吓了一身的冷汗呢!”惠帝笑了一下,张嫣却是掩嘴笑道:“章儿你还会害怕?我听人说,你斩杀一头猛虎呢,怎么还会怕这些人?”惠帝一怔,疑惑道:“杀了一只猛虎?难道上林苑里的血迹是章儿你弄出来的?”我有些赧然地说道:“事情紧急,也没有人过来相助,我只好折回上林苑,想借着猛兽吓走他们,没想到恶虎不分敌我,竟然向我咬来,我误打误撞杀了一头猛虎,二叔,你不会怪我杀了这么珍贵的猛虎吧!?”

惠帝失笑道:“你说到哪里去了,这猛虎养在上林苑里,就是为了狩猎用的。不过章儿你小小年纪竟然有伏虎之能,看来不是常人啊!”我笑道:“二叔你说笑了,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这充其量也只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说到真本事,那我可真的是一窍不通了。”一旁立着的张嫣笑着说道:“章儿,你就莫要谦虚了,你看小石头一路上都是面sè如土,到现在还有些后怕,你却一路上同我谈笑风生,笑语不断,我看你面不改sè,真的如同陛下所说,不是常人。”

惠帝笑了一下,我却是颇感别扭,只因由张嫣的口中说出“章儿”这个称呼,她虽说是皇后,但也只是比我稍大五岁而已,但我也知道辈分在这里,我既然心中认定她是陛下的妻子,也只好任由她这么叫了,惠帝却似乎是心中想着事情,没有留意这些小事。

几个人正在广明宫里面说说笑笑,突然太监禀报说宦者令张泽求见。惠帝冷笑道:“看来这是太后要与朕颜sè看了,朕偏偏不见!”张嫣秀眉轻蹙,说道:“陛下······”话还没有说,惠帝已然道:“好了,你不必说了。”张嫣无奈,只能低头退了一步,却是看向了我。我笑道:“陛下,太后平rì里可曾差人来见你?”惠帝想了想,皱眉说道:“这倒是没有。”我听他这么说,便道:“那如今张泽前来,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陛下还是见一见吧!”惠帝踌躇一会儿,对那个太监说道:“宣他进来。”

张泽走进广明宫,倒头便拜。惠帝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冷冷说道:“太后差你你来见朕,所为何事?”张泽并不抬头,低声说道:“回陛下,不是太后差的奴婢来,是奴婢自作主张自己来的。”惠帝冷笑道:“你自作主张?有太后在那里,你敢自作主张?不怕掉脑袋么?”张泽仍是拜伏在地的姿势,说道:“回陛下,陛下方才大怒离去,太后十分伤心,晕了过去。奴婢不忍见陛下和太后如此误会,所以冒死前来,陛下若是想取奴婢的脑袋,奴婢也无话可说。”惠帝冷笑道:“太后晕了过去?你们是想用这个苦肉计来骗朕么?”张泽抬起头,说道:“敢问陛下,太后用苦肉计,有什么意图?”

惠帝想了想,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哼了一声,道:“朕如何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说她晕了过去,当年高帝要废了朕的太子之位,太后也还不是镇定如初,恍若无事?难道今rì就为了一桩小事儿仓皇失措?哼,你们的计谋也未免太过拙劣了。”张泽本来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见惠帝,说不定高后醒来便会降罪,本想一片好心,惠帝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不由大急,语气也有些不逊,说道:“往rì乃是他人攻讦太后,太后对外人自然是雷厉风行,但是如今伤她的却是她自己的亲生爱子,你让太后情何以堪?”

惠帝听张泽竟然这么说自己,一时气急败坏地说道:“放肆!这是朕的家事,要你一个奴婢多言!”张泽这时候已经是豁出去了,也是针锋相对地说道:“太后和陛下之事,奴婢一一看在眼里,太后每rì处理朝政之后,必要问及陛下饮食起居如何,每rì问的不下三次,可陛下有问过太后一件事么?”惠帝冷然道:“她要监视朕,好揽取权力,这等肮脏之事,难道还要披上爱子的华丽衣裳吗?”

张泽愕然,缓缓低下头,说道:“陛下对太后的误会已深,奴婢不敢再说。只是方才之事,侯封回禀太后之后,太后已经打消了抓刘章的念头。她为了不让皇陛下回来之后因为找不到刘章而担心,所以派了内宫一百多个太监宫女去未央宫各个宫殿去寻刘章,只是没想到陛下如此急怒,连给太后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惠帝一个失神,恍然记得自己策马来到永寿宫之前的时候,确实是看到一些太监宫女四散而去,难道果然便是太后派去的?但他随即一想,忍怒说道:“侯封捉不到章儿,太后就想亡羊补牢,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张泽啊了一声,颓然地道:“陛下既然如此想,奴婢也无可奈何。只是太后如今尚在昏迷之中,陛下就去看一眼吧!”惠帝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朕不去!你回去告诉太后,朕不会原谅她的。”

张泽身子一抖,随即又恭恭敬敬地向惠帝行了一礼,慢慢退出了广明宫。

我看着他离去时佝偻的身影,忽然心中叹息一声,不知为何,虽然高后视我如仇雠,而且还派人加害,但是我相信了张泽所说的话,想了想,我正要说话,惠帝看了我一眼,说道:“章儿,朕意已决,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也受了惊吓,去好生休息吧!余人退下,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和张嫣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放弃。

张泽落魄地回到永寿宫,刚一进殿,一个宫女说太后已经醒了,张泽心中咯噔一下,忙趋进殿内高后的卧榻前,高后仰面躺在御榻上,听见声响,转头看是他,开口问道:“张泽,你去哪儿了?”张泽小心翼翼地道:“回太后的话,奴婢去了储秀宫。”

高后哦了一声,突然问道:“子卿,你跟了哀家多少年了?”张泽听高后叫他的字,心中感动,低声道:“奴婢是高帝六年的时候开始服侍太后,到如今已有十三年了罢?”高后轻声说道:“十三年了······一转眼间已经十三年过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哀家今年也五十有五了······”张泽听她言语消沉,这可是往rì从未有过的事情,一时惊讶,连忙说道:“太后凤体康健,定然能够寿享千年!”高后笑了笑,道:“张泽,你又拿话骗哀家呢,想秦皇一代英主,雄才大略,创立不世基业,最后不也是黄土一抔?高帝一统宇内,功高天下,不也只是活到耳顺之年?世间谁人不死,你难道要哀家做一个长生不死的怪物么?”

张泽闻言,虽然知道高后是玩笑之语,仍然一阵心惊肉跳,只能说道:“太后纵然不能长生不死,那也是长命百岁之相······”高后慢慢坐起身子,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方才果然是去储秀宫了么?”张泽愕然,正要说话,高后却突然说道:“张泽,十三年中,你没有对哀家说过一句假话,怎么今rì却想瞒过哀家?你莫不是以为哀家已经老糊涂了?”张泽身子一震,看到高后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又跪下,说道:“太后明鉴,奴婢······奴婢是去了······”但他一时心虚,只能讷讷不知所言。高后苦笑道:“哀家知道了。”张泽忙道:“太后,奴婢······”

高后摆手笑道:“算了,你不必说了,哀家知道你去见皇儿了。”张泽默然,高后嘴角一牵,说道:“他说什么了?”张泽为难道:“这······陛下·······奴婢······”高后听他说话吞吞吐吐的,已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挥挥手说:“罢了!罢了!哀家也不用问了,皇儿他肯定是不肯见哀家。”张泽连忙叩首,说道:“太后,陛下对您误会已深,奴婢这一番劝说可算是弄巧成拙,让陛下对您更加不满,奴婢万死!”高后叹了口气,心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苦笑道:“你为哀家和陛下所做之事,哀家不会忘记的。这一次,你的确有些唐突,但皇儿既然对哀家误会已深,再加上这一点儿,也不算什么了,是不是?”

张泽哪里敢回她的话,整个身子都跪伏在地,不敢稍动,高后见状,却是叹了口气,面上的神情更加落寞。

晚间的时候,惠帝一直都是心思不属的样子,而且都没有吃多少东西,我说了几句,他只是让我多吃,自己却是眉头轻皱,似乎是有着心事。

我一直以为他是在为高后的事情而烦恼,张泽来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在想,惠帝究竟会怎样原谅自己的母亲,他在广明宫之中,当着众人的面虽然说的绝情决义,但是在我看来,他应该会原谅高后的,毕竟母子连心。这时候见他长吁短叹,茶饭不思的样子,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用过晚膳,近侍进言说某宫后妃身体染恙,惠帝淡淡地说道:“朕今rì无甚心情。”摆手就让他下去。我笑道:“陛下,你总不能每rì都陪着侄儿吧。方才张泽不是说过了吗,高后那边也有事,应该不会前来了。陛下还是处理自己的私事为重。”惠帝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道:“你这孩子,也来打趣我。”顿了一顿,他叹息道:“我便是担心太后恼羞成怒,不顾一切都要置你于死地,所以今夜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广明宫守着你。”我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道:“陛下,你是不是对高后有所偏见?而且张泽今rì都说了,高后其实没有再惩罚侄儿,但是高后昏倒,陛下不去探望,不是失了孝道吗?······”我看着惠帝的神sè,轻声道:“大汉朝以孝治天下,陛下这么做······”

惠帝叹息道:“你怎么也替太后说话?”我一愕,说道:“这······”其实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为高后开脱,只是想着一个母亲,尤其是一个最疼爱自己儿子的母亲这样被自己的儿子顶撞,定然是会伤心yù绝的,所以不自觉地说了些,这是惠帝问起,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惠帝见我瞠目结舌的样子,说道:“高后处心积虑想要除去你,你为何还会为她说话?还是你不想让我夹在中间为难?”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沉默。

惠帝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朕为难的时候多了,也不少这些时rì。当年朕目睹母亲的一举一动,真的恨不能不是她的儿子,朕想不到世间会有这么毒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朕的生身之母。”我看着惠帝沉静的面容,问道:“高后,她做了什么事?”惠帝摇摇头,说道:“算了,都是些陈年往事,我今rì有些累了,等些rì子再告诉你吧。”我见他确实是神sè困倦,想来是身心折磨,便道:“也好,侄儿刚好也困了。”惠帝笑了一下,自去休息。

小石头替我脱去外面穿的衣服,我便躺下睡了。来的时候惠帝已经吩咐了在广明宫之中多加了一张床,就在惠帝御榻的对面。小石头吹熄了宫灯,我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醒了过来,看了看外面,只见月光如水一般泻在地上,照的宫墙内如同空明了一般。听到宫中敲了二更的鼓,我见时间还早,正要再睡,目光在惠帝御榻上以一瞟,忽然间愣住了。

只见惠帝披衣坐在御榻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不过不时传来叹息声,印着照shè进广明宫的淡淡月光,我看到他面上清晰的两道泪痕,不由一惊,心道:“二叔为什么哭?难道是因为高后么?”我看着惠帝,他一直就坐在御榻上,无声地流泪。我心道:“后世史书上只是说刘盈仁弱,但却丝毫并不考虑在高后这样一个母亲的压迫下,刘盈能怎么做呢?史官大概也不会写上惠帝的为难。唉,我可怜的二叔!”我这么想着,却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第二rì早上,我一觉醒来,却见御榻上已经没有了惠帝,心中一跳,见小石头就立在我床侧,便问道:“小石头,陛下呢?”小石头道:“奴婢刚刚看到陛下在广明宫之外徘徊。”我跳下床,问道:“有多久了?”小石头道:“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吧。”我点了点头,道:“服侍我更衣,快些。”小石头嗯了一声,连忙去架上取我的衣服。我慌慌张张地穿好了衣服,走出广明宫,果然见到惠帝在广明宫外踱步。他转头看到是我出来了,笑了一笑,说道:“章儿,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我见他面sè憔悴,眼中也微微有些血丝,心中一阵难过,连忙走下了台阶,说道:“二叔昨夜没有睡好么?”他笑了笑,说道:“想了一些事情,也没什么。你也起了,快去洗漱,用过早膳,朕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见他竟然第一次对我自称是“朕”,不由心中一动,但也没有问什么,点了点头。

我们两人洗漱之后,便简单地用了些早膳,随后两人坐上御辇,我在车里也看不到外面,自然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惠帝见我东张西望的,笑了一下,我忙问道:“二叔,咱们要去什么地方?”惠帝笑道:“你来猜一下,猜对了朕有赏。”我见他又一次自称自己是“朕”,心道:“该是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了,哪里呢?”看着他高深莫测的神sè,说道:“陛下,你不是要带着我去高后那里把事情说清楚吧?”惠帝面sè一沉,道:“不是。你猜错了,本该杖责二十,现在先记下。”我啊了一声,心中暗暗叫苦,想着宫中确实是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惠帝如此恭谨的,我脑中灵光一闪,说道:“陛下,你是要带章儿去祭拜······嗯?”

惠帝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随即笑了一下,道:“你真聪明。”他坐直了身子,说道:“不错,朕今rì带你去祭拜高祖!”我一听,霎时愣住了,随即心中一阵激动,连坐都快做不住了。

高帝驾崩之后,由朝廷下达命令,在各地建立高祖庙,岁时祭拜高祖,尤其以高皇帝刘邦的老家沛县为最。沛县乃是刘邦自己的封邑,所以也是最为看重的。但是大汉定都长安,远离沛县,所以,朝廷在未央宫里敕建高帝庙,用以祭拜高帝。

高帝庙其实是一处大的宫殿,在外面看来与其他宫殿并无二致,只是略显肃穆。我走下御辇,看到地上铺就的石砖,微微迟疑,随即踩在了石砖上。踏上去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我仰头看着面前的宫殿,眼中满是敬仰。高帝刘邦,我想着后世史书上对他的评价,那时候觉得很可笑,但是如今我作为他的孙子,对这位先祖却敬仰之极。惠帝见我呆呆地看着前面,并不迈步,有些奇怪,叫了我一声,我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惠帝走上前去。

四个侍卫慢慢推开沉重的宫门,在吱呀声中,高帝庙中的情状慢慢展现在我们面前。惠帝看了我一眼,说道:“章儿,我们进去。”我嗯了一声,看了小石头一眼,让他在殿外守着,跟着惠帝走了进去。

高帝庙里其实很是空荡荡的,除了正中的北面放着一把龙椅,什么东西都没有摆放,只有大厅里面四根盘龙的柱子,上面围着布幔。整个大厅里面悄然无声,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一样。

惠帝带我一直走到大殿的北面,站在了龙椅之前。我微微有些紧张,只是看着惠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惠帝却抬头看着前面,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龙椅后面一张大的屏风,一直竖到大殿的顶上,屏风的正中挂着一幅肖像,我仔细一看,见画像中的中年男人手持长剑,英武不凡,心中一动,果然见画像的右上方题写着“高皇帝”三个篆字。

惠帝一直安静地看着画像,身子一动不动。我一时无聊,顺着画像看下去,却是一张供桌,上面供奉的是太公和高祖的灵位,其余摆的是三牲祭祀,此外还架放着一把长剑,供桌上燃着胳膊粗的蜡烛,烛光明灭,一片静谧中,似乎空气中飘着别样的味道。

我似乎觉得无形的压力涌来,不由有些喘息,一低头,只见腰间挂着的青玲玉璧莹然有光,我心中一跳,退后了一步。惠帝看了我一眼,说道:“怎么了?”我连忙摇头,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说道:“来,咱们叔侄拜祭高祖。”我点了点头,惠帝当前跪下,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画像行了九拜之礼。

惠帝心中默祝片刻,站起身子。我见状正要起来,惠帝却说道:“章儿,你跪着。”我一愕,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惠帝对着画像又拜了一下,低声说道:“高祖在上,儿臣刘盈今rì做主,将高帝斩白蛇之青霜剑赐予皇孙刘章,望高帝在天有灵,护佑我刘氏宗亲。”说着又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我听惠帝说的话,一时却愣住了,只觉心中狂跳不已,几乎要跳将起来。惠帝竟然要将高祖皇帝斩白蛇的青霜剑赐给我,那不就是给了我生杀予夺的大权了么?今后纵然是高后还想派人来拿我,也要看着青霜剑的薄面了。想到这里,心中更是高兴,抬起头来,只见惠帝上前取了青霜剑,走到我身前,说道:“刘章,青霜剑乃是高皇帝征战天下所用的佩剑,朕今rì赐给你,望你好生看护。”我喘息一声,低声道:“臣刘章领旨!”

走出高帝庙,我看着手中的宝剑雀跃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宝剑,和之前刘章拿的那个贵公子的佩剑不可同rì而语。剑体通长二尺三寸,剑身中间都是细致的鱼鳞纹,剑刃开锋,带着轻微的青光,寒光闪闪的,剑鞘上饰以龙虎之纹。不过因为是杀敌用的长剑,所以拿着有些坠手。我看着宝剑,想了想,问道:“陛下,为什么要赐给我这么贵重的宝剑?”

惠帝一直看着我拿着剑笑,这时候说道:“昨rì你不是持剑杀虎来着吗?我虽未亲眼看见,但想来我刘氏中以你的武力最高,比之淮南王怕是略有不及,不过你年纪还小,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我昨rì想了许久,这宝剑放在高帝庙也是无用,不如拿在后世子孙手里,用来安定社稷。我想高帝也不会不同意的。”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御辇,坐定之后,惠帝又说道:“你如今在宫中也是诸多不便,如今拿着高帝青霜剑,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用处,这宝剑很少有人见到,但是太后是认得的。只希望你不要胡作非为就好。”他看着我,叹息道:“三来,你拿着宝剑,要时刻想着身为刘氏子孙的责任,凡事三思而行,老子说,剑乃凶器,轻易不能用之,权力也是如此,要善用之,才能造福天下。”

我听了,不由笑道:“二叔,我如今又没有什么权力,更没有造福天下的能力,你说的远了吧?!”惠帝看着我,说道:“章儿,你想不想做皇帝?”我啊了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良久才木然道:“二叔,你,你说什么呢!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惠帝见我神sè拘谨,笑了笑,说道:“也是,我随便说的。”我哦了一声,惠帝忽然说道:“只是你的胆子可比如意的小多了。”

我一愣,重复道:“如意?”惠帝纠正说道:“你怎么也叫如意?”我不好意思地笑道:“是三叔······怎么三叔的胆子比我的大么?”惠帝看着御辇上的流苏,说道:“当年我也是像方才那么问他,他说:‘好啊!’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告诉他等他长大了,我就将皇位给他。”我心中一跳,问道:“为什么?”惠帝见我反应这么激烈,疑惑道:“什么为什么?”我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二叔,为什么你想将皇位让给三叔?”他笑道:“我本来就没有想要做皇帝,再说,高帝在世的时候喜欢如意,很想将皇位传给他。我如果将皇位传给了如意,也就能够告慰高帝的在天之灵了。”我只觉心中怦怦而跳,心道:“难道如意之死还另有隐情不成?”

惠帝见我面上露出思索之sè,便道:“你在想什么?”我连忙岔开话题,说道:“章儿在想,方才是猜中了陛下的问题得了宝剑,不过那杖责二十的事情······”惠帝笑道:“哈哈哈,原来你在想着这一件事啊,我听你提到太后来惹我,我也吓你的,难道还真的杖责你不成?你这个身子骨,十杖都受不了。”我笑道:“原来二叔是吓我的。”惠帝笑了笑,正要说话,御辇外一个太监的声音说道:“陛下,朝中大臣皆在宣室等候陛下上朝。”说话间,御辇也停了下来。

惠帝眉头一皱,说道:“太后呢?朕没去上朝,难道太后也没去么?朕什么时候在朝堂上这么重要了?”那太监似乎吓了一下,是说话声都有些颤抖了,只听他说道:“回陛下的话,永寿宫那边说太后受了风寒,所以今rì没有上朝。”惠帝没有说话,我见他神sè平静,从他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良久,惠帝说道:“太后既然凤体违和,那就让他们去永寿宫朝觐太后,又来告知朕作甚?!”那太监叫了一声“陛下”,就没了声响。

我低声说道:“陛下,你还是去吧。若是不去,朝中大臣多半会猜测,以为陛下和太后间有了什么变故,若是引得朝中人心惶惶,那就不好了。陛下还是须以大局为重。”惠帝眉头一皱,勉强说道:“你去宣室让他们等候片刻,朕马上就来。”那太监听惠帝这么说,这才起身去了。御辇又向前行,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惠帝下了马车,我跟着也跳了下来,见是到了广明宫,正要上去,一个小太监忽然上前说道:“陛下,侍中张大人和司马大人求见。”我心中一喜,惠帝笑道:“让他们进来。”小太监忙跑了出去。我看着宫门,只见张辟疆和一个面相清癯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两人见了惠帝,连忙跪下行礼。惠帝笑道:“你们就陪着章儿,好生看着他,若是有什么闪失······”张辟疆笑道:“陛下放心便是,微臣和司马大人理会得。”惠帝嗯了一声,自去乘了御辇去宣室不提。

我几rì没有看到张辟疆,见他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而那司马喜却是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留着一把浓黑的山羊胡子,很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一样。二人也过来向我见礼,我连忙扶起二人,笑道:“二位大人客气了,如今刘章在朝中一点儿名分也没有,二位却是朝中重臣,不敢当,不敢当啊!”那司马喜说道:“二公子身为帝胄,贵不可言,而且前些rì子总听辟疆说二公子风姿不俗,今rì见了,果然如此。”我听他说话有礼有节,不禁心中欢喜。

三人一起走进广明宫之中,小石头早已经准备了茶点。我拉着张辟疆,轻声问道:“张兄,程姑娘之事······”张辟疆看我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二公子你忘了这件事呢!”我苦笑道:“我若是忘了此事,怕是张兄就要替佳人抱打不平了。”张辟疆笑道:“我哪里敢啊,就算是我想,程姑娘也是舍不得的。”我笑容隐了下去,轻声问道:“她怎样?”张辟疆也突然沉默下来,说道:“她没什么,只是沉默寡言,这半月以来,我去看过她四次,衣食无忧,但是看得出来,她心里不好。”我笑了一下,哦了一声,说道:“罢了,司马兄看了咱们很久了,看来是不能再私自谈话了。”司马喜神sè不变,说道:“无妨,二公子尽管说便是。”

我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红尘间一些俗事而已,不说也罢。听说司马大人府上藏有自周朝时候的官藏史记资料,不知道是也不是?”司马喜笑道:“定然是辟疆说的。”说着和张辟疆相视一笑,默契于心,他接着说道:“不错,这些史记卷帙浩繁,不过我已经整理了一部分,都放在府中的一个阁子里,有时候处理完朝廷之事,便去阁子里整理史籍,也算是自己的爱好吧。”我想了想,问道:“不知道司马兄整理到什么什么时代了?周朝还是chūn秋战国?”司马喜摆手笑道:“没有,整理史籍哪里有二公子想的那么轻松,我将先人收集的史籍资料全都集在一起,纠正错漏之处,而且再引用书籍,校正错失之处,如今也不过校正到周厉王时期。”我哦了一声,问道:“不知司马大人都引用些什么书籍?”

司马喜平rì里便注重史籍整理,难得一个知己好友志在于此,张辟疆虽然与他相交甚笃,但是也不过就是谈谈古今趣事而已,说到整理史籍,那是从不染指,不料今rì一来未央宫,竟然被刘章问得这般有见解,他大是高兴,也就滔滔不绝起来,说道:“引经据典之事,自然是有,不过也要分析从前的古书,发现其中的错漏,然后找对史籍有用的地方。近世之事,自然是好记录,只是远古便有些麻烦,要找寻古书来解读,重新编订。引用古书乃是从《山海经》、《尚书》《诗》、《chūn秋左氏传》以及孔子修订过的《chūn秋》,百家之言无不概览,因为史籍太过庞大,我有时候也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我听了也觉得一阵头大,忽然想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这时候可还没有纸张呢,他要用简牍整理这些史籍,那······我已经有些头皮发麻了,问道:“不知司马大人府上有多少竹简?”司马喜正要说话,张辟疆却已经笑道:“我不知道有多少卷竹简,只是他那间阁子,从上到下放满了,进去就像是被竹简淹没一样,满屋子都是汗青的味道啊。我那时候开玩笑说,若是他家着火,肯定很是壮观。”我笑道:“张兄难道想让司马兄吐血身亡么?”司马喜也是说道:“你这小子,就是不说好话。他rì我府上着火,定然第一个找你算账。”张辟疆嘿了一声,笑道:“我倒是成了邻家了,二公子也说了,你怎么也不怀疑他?”

司马喜捻须笑道:“我看二公子多半是比我还在乎这些史籍呢,他又怎么会舍得让这些竹简做柴烧?”我见二人争吵也不知道说些好话,便笑道:“好了,二位就别给这些史籍讨好彩头了。司马兄,你还没说到底有多少竹简呢!”司马喜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原先府中有三万七千六百二十五卷。这几年我向咸阳和关东六国都城的世家大族借了大概有八千多卷,府中应该有四万六千卷的竹简。”他看着我瞠目结舌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道:“内人也经常抱怨我说家中堆满了了竹片,每rì都是用竹屑煮饭,穿竹简的麻绳,还有竹简的来源竹子堆得到处都是,唉,实在是惨不忍睹啊。”张辟疆笑道:“难为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不过你还敢抱怨嫂夫人?你记录近世发生的要事所用的竹简可都是嫂夫人替你劈的,然后穿好麻绳的,这样的贤内助,天下间哪里去找啊。”

司马喜笑了笑,没有说话。我问道:“这竹子是大人自己买的吧,你一年的俸禄够买竹子的么?”司马喜闻言苦笑不已,还是张辟疆说道:“就他五大夫的俸禄,虽然不少,但是肯定不够的······”我正要问,司马喜已经说道:“是留侯资助一些。”我哦了一声,张辟疆笑道:“父亲大人很欣赏司马大人,本来他是要推辞掉所有朝廷的赏赐,但是有些推辞不了的,也就都给了司马大人,司马大人这才能够吃饱穿暖地修书。”我笑了笑,司马喜说道:“留侯光风霁月,对下官也是期许甚多,下官不求其他,只求不要辜负了留侯的一番美意就足够了。”我笑道:“司马大人此言差矣,修订史书乃是造福后世之事,利在后人,所以留侯这才这般看重,假若只为求一人之好,那便是帝王家谱,没有丝毫的意义。所谓‘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当是《史记》之要旨。”

司马喜忽然愣住了,随即就是一阵激动,但他乃是士大夫,倒是能够克制自己,只是颤抖地说道:“说的对,二公子说的太对了,下官要记得此句,传给后世子孙,一定要传给后世子孙。”我笑了笑,心道:“这本是你的孙子完成《史记》时候给自己订的目标,但是最后也达到了,我如今告诉司马喜,或许能够更好地激励司马家的子孙吧。”我想了想,问道:“听说司马家的公子也是和章差不多的年纪,不知何rì能得一见?”

司马喜有些诧异,说道:“二公子竟然也知道谈儿?他如今却是在黄子那里学习道论,说起来已经有一年了。”我点了点头,笑道:“令公子虽然和章是一样年纪,不过想来定是饱读诗书,像司马兄一样,不似我,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已。”司马喜愕然道:“二公子是纨绔子弟?之前听辟疆这么说,我是信的,不过如今和二公子你一席话,我却是不信了,二公子学识渊博,怕是没有不知道的东西吧?陛下让我们来,应该不是来教书的,而是陪二公子解闷的。”

张辟疆也是笑了一下,说道:“不错,我看二公子你也是深藏不露。”我笑了一下,说道:“有一个问题章想不明白,还请张兄和司马兄不吝赐教。”二人听我这么说,都是一愣。我想了想,问道:“我昨rì和陛下在说一件事情,陛下认为,秦始皇不是个好人,但却是个好皇帝,子婴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皇帝;高帝是个好皇帝,不是好人,所以惠帝是个好人,不是一个好皇帝。”我说完,看着两个人,张辟疆和司马喜却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辟疆问道:“这······二公子想要说什么?”我想了下,问道:“这句话对不对?”张辟疆迟疑道:“议论高皇帝和当今陛下,是不是······”我说道:“无妨,咱们私下说说就是了。”司马喜说道:“二公子的这句话是有些道理的。秦皇千古一帝,但是却生xìng暴虐,子婴情xìng温和,但却是个亡国之君,似乎正是如此。不过二公子,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苦笑道:“我想知道,有没有既是好人,又是好皇帝的君主。”张辟疆神sè一僵,司马喜迟疑道:“这,这可如何说起?”我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两rì一直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司马大人见识卓绝,应该能够解我的疑惑。”司马喜想了想,说道:“这等的君主自然是有的,当rì三王时期,便是最好的例证。所谓王,乃是顺天和人,所以得众人拥戴,不过自从chūn秋战国开始后,诸侯王相互征伐,横行兵祸,谋臣军师不计其数。兼并之中,出现了王道和霸道之争。也就是二公子口中说的是做一个好皇帝,不做一个好人,还是既要做一个好皇帝,又要做一个好人。”我点了点头,说道:“那最后,是霸道赢了么?”

司马喜叹息道:“不错。秦国的兼并之战就是最好的例证。秦国自孝公时候开始,采纳商鞅之法,以霸道治国,以权术控制谋臣将士,统领黔首,上下一心,皆是逐于利益,不过百年,结束了战国时代,一统天下,诚所谓霸道之极。于是权术之说盛行,韩非以一己之能,总结法家自申不害、子产时候的零星之术,总结出了法、术、势的手段,让君王来驾驭群臣,自此之后,治国必然要经营法家,所以皇帝也必须有心机有手段,这才能够保证朝廷上下一心,统领朝纲。所以,做个好皇帝就不是个好人了。”

我苦笑道:“那什么时候好皇帝能是个好人?”司马喜道:“我也不知。”张辟疆插嘴说道:“你们方才说是法家治国,若是以其他门派的学说治国呢?”我冷笑道:“儒墨道法四家之说,哪一个能够治国?法家已经不能用,儒门要人人皆是做谦谦君子,那便是自欺欺人,所谓上下相疑,君臣相欺,断然不可用,墨门之说难以实施。道家嘛······”张辟疆笑道:“道家倒是可以考虑,而且当今不就是以道家治天下么?无为无不为,与民相安无事,这可是人心所向啊。”司马喜冷笑道:“你却是想得太好了,如今是天下初定,若是等天下恢复生气,那时候权势利益之争一起,必然又会用法家来驾驭群臣,这······二公子你问的便是错的,如何能够得出结果?”我苦笑一声,说道:“我问错了?”

张辟疆和司马喜看着我,都是有些为难。我笑道:“算了,既然这个问题没有什么结果,还是不说为好。咱们继续说司马兄整理史籍的事。方才司马兄提及引用的古本书籍,但不是说自秦皇焚书坑儒之后,前代的书籍都被付之一炬了么?司马兄何来的书籍?”司马喜闻言面sè一黯,说道:“二公子所说不错,秦皇焚书之后,除去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外,民间不得私藏其他书籍,否则便治以黥刑。当年臣的祖父是秦朝的制铁之官,所以多方求情,才保下这些史籍资料。”我听他虽是简短的几句话,但是其中的心酸不言而喻,叹息道:“秦皇大概是怕民智不得轻开,所以才不让民间私藏图书的。”

司马喜道:“二公子说的倒也不错,秦皇时候是主张以吏为师的,如果真的想读书,就从官府学习,也正是如此,一些学生在秦朝灭亡之后,就开始记下当初自己背诵的书籍,如此,《诗》、《尚书》等书籍才得以流传于世。”张辟疆笑道:“没想到我今rì所读之书,竟然还有这番曲折的故事,我可真是没有想到。”司马喜捻须叹息道:“你年岁还小,自然不知道当时的艰辛,有爱书之人怀抱书籍被官吏杀死,很是惨烈,唉,其中曲折,还是不说罢了。”

我听了,也不禁唏嘘,但我还是没有多少体会,却是皱眉说道:“只是若书籍是背诵而来,那是否会有错漏?”司马喜拍案说道:“二公子所说不错,我方才说检校书籍便是为此。只因这些书籍都不是原本,所以每个人写来都是不同,让人伤透了脑筋。我府上藏有《尚书》三卷,大致意思相同,但是别字、语句皆有不通之处,校正起来甚是麻烦。”我听他这么说,只能说道:“司马兄辛苦了。”

司马喜笑道:“如今比之当年已经好了许多了,至少现在还有夫人帮我,再过几年等谈儿学业结束,也可以过来帮我。”张辟疆疑惑道:“怎么?他现在不能帮你么?”司马喜摇头道:“若是他现在帮我,那也只能是帮我找史籍,干些杂活,长此以往,根本不能代替我修订史籍。我司马家几世单传,这份重担早晚是要传给他的,我现下辛苦些,让谈儿一心学习,今年学过道论,便要去杨何哪里学习《易》,再等两年,还要学习天官之说,等他加冠之后,我便让她慢慢接手修史的事情,那时候就是我辅佐他了。”

我笑道:“看来司马兄是已经打算好了。”司马喜皱眉说道:“打算好不敢说,只是我知道这部书不会在我的手中完成,所以尽量为谈儿多做些事情。修史之人必须要是一时俊杰,而且还要通百家之学,这样,才不负先人的一番心血。”我心道:“这司马喜倒是有些见识,不过他不知道司马谈也最终没有完成,这个重担还是交到了司马迁的手里。不过司马氏一门皆是为《史记》增砖添瓦,司马迁才能够最终完成,这正如秦始皇一统六国是一个道理,若是没有孝公、昭王时代的基业,秦皇一统华夏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这之后我们三人又谈了不少史书上的事情,一时大笑连连,很是开怀。只是我们只顾着说话,却不知道光yīn飞逝,幸而小石头从旁提醒,两人这才起身告辞离去。我本来想向司马喜借来两卷古籍拿来看,但想着我现在还是纨绔子弟的身份,另外这些古籍无疑对司马家很是重要,所以我还是忍住没有说。

看着两人离去,我说道:“小石头,这两rì发生了很多事情,王兄的事情倒是忘了,这样,你明rì带着圣旨去齐王府邸,将圣旨亲自交到秦卬手上。”小石头点头说道:“公子,奴婢知道。公子有什么话要带给秦将军吧?”我笑道:“那是自然。”想了想,我说道:“第一,你让秦卬带着圣旨,带上两名得力的手下马上离开长安,十rì之内必须赶回齐国。”小石头诧异地叫道:“十rì?”我笑道:“你这是替秦卬问的。他如果问起,你就这么答他,‘昔rì太公望就国,道宿行迟,人劝之时机难得而容易失去,太公立刻上马,夜衣而行,黎明至国。’”小石头哦了一声,但是神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见状,笑道:“第二,秦卬回齐国之后,要帮助王兄平内乱,让王兄安心,不用管我。”小石头神sè一惊,问道:“公子为何这么说?难道长安会有什么变故不成?!”我见这小子反应倒是挺快,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说道:“临淄离长安千里之遥,就算是担忧,也是无济于事,何必如此?是福是祸,让他们安心等着就是。”小石头点了点头,不再问了。我想了下,接着说道:“最后是只让秦卬知道的事情。你告诉他,让他不要忘了,陛下已经命他在我的手下听用,所以,rì后他要听从我。不过他xìng子倨傲,恐怕是不甘心屈居我之下,你让他回齐国之后好好读几卷兵书,勤练武艺,等我回转齐国,必然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我效力。”

小石头迟疑道:“公子,这句话奴婢该怎么说?”我道:“自然是把意思挑明了说,他是个聪明人,这一路而来,他对我的印象大有改观,只是他多半不会对我俯首称臣。我此次若是能够安然走出未央宫,回到齐国,相信天下之人都不会小看我刘章。到那时候,才是我刘章奋起之时!”小石头听了这话,抬头看着我,突然面上涌出敬佩之sè,说道:“公子定然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临淄。”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石头想着我方才一刹那间散发的威势,忽然忍不住问道:“公子,今rì陛下问公子想不想做皇帝,公子为何会推辞?”我不禁笑道:“不然我该如何?”小石头缩了缩肩膀,我看着窗棂,说道:“陛下今rì无意中说了如意之事,我恐怕如意本来不必死,只是他说的那句话让高后起了杀心。”小石头身子一抖,说道:“原来如此,奴婢方才说的话欠缺考量了。”我点头道:“不错,只是如意之死似乎还另有隐情,改rì我应该找个知情的人问一下才是。找谁呢?陛下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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