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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梦

() “呜~~~~~~~轰！！！！”这是今天的第三次飞机轰炸了，老美已经把面前这片山头，轰炸的都矮了一大截。拍了拍有点被震的昏昏yù睡的大脑，蔡建国撑着向前爬去。
1953年，chūn，蔡建国所在的第54军进入朝鲜战场，直接参加chūn季反登陆作战。从进入战场，到和敌人接火，连续2天的高速行军，让蔡建国这群新兵蛋子累的直吐白沫。

进入战场之前，蔡建国被编到了这个加强连，担任战场突击攻坚任务。蔡建国和自己一百多名战友一起，在进入朝鲜山区后，被阻截在了这个无名的小山头上。

这已经是战斗开始的第五天了，虽然两边的交火接连不断，但都只是一些小范围的战斗，而让蔡建国窝火的却是老美的飞机，一天三次不定时的轰炸，让加强连开始每天减员。

“呸！呸！”吐掉嘴里混合着硝烟味道的黑泥，蔡建国匍匐着继续向前爬。前边不远处，一个深深的弹坑改造的掩体，蔡建国就地一滚进了掩体，“哒哒哒~~~~”一梭子弹擦着头皮飞了过去。用手把歪到一边的钢盔扶正，蔡建国背靠着掩体坐下，“黑子，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上不去，火力很强，重机枪1挺，剩下全是汤姆森！”一个瘦瘦的战士指了指上面的山坡。黑子，蔡建国的战友，一起入伍的，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的猎手，一把枪耍的很好，是连队上出了名的狙击手，大家都叫他‘黑枪’。

“哎，老美的炸弹就像不要钱的一样，每天炸三次，上面又是重火力压制，这仗不好打啊！”“是啊，不好打！”蔡建国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准备观察观察上面的情况，“哒哒哒！！”又是一梭子弹，掩体上的泥土飞溅！“妈的，感情这几个美国鬼子，是专门盯着咱们几个打啊！”

“嘿嘿~~~~~~~~~不想死就好好待着，他们这两天可能是猜到我们要主攻这块高地了，看的严的很！”黑子看着蔡建国的狼狈样，裂着破了口子的嘴笑了起来。

“笑个屁！班长说了，连队下的命令，我们班最迟今天就得拿下这个山头，要不等着受处分吧！”蔡建国递了一支烟卷给黑子。

“今天？”

“今天！”

“妈的，就我们这破装备，今天想拿下来，简直就是放屁！”黑子山民出生，本就没有文化，说话也直来直去。

“你这同志怎么说话来着？这是上面的命令，代表着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蔡建国笑着说道。

“少给老子来这一套，我打仗就为一个，填饱肚子！”嘴里叼着烟卷，黑子调校着手中一把在战场捡来到M1.。

“得，反正命令我是传到了，一会儿班长带人从正面佯攻，让你这个神枪手牵制重火力，有机会最好干掉他，然后我这边带人从旁边冲上去。解决战斗，下来吃肉！”蔡建国也不介意黑子的态度，把班长的作战安排给他说了一遍。

“干，这狗rì的美国佬，害得老子好几天都吃的素，油珠子都见不到一滴，一会儿把高地打下，老子要把炊事班带的肉给通通消灭掉。”黑子一边瞄了瞄上边的敌人阵地，一边舔着嘴唇，说话间哈喇子几乎快流了下来。看着这个饿疯了的孩子，蔡建国也嘿嘿的陪着傻笑着。

都是穷孩子出生，黑子小时候家里就是刚好赶上了四几年那次大的饥荒，全家人就他活了下来，后来到处流浪直到全国解放。解放后做了猎户，但肚子还是填不饱，也不知道是谁串掇他，说是当了兵，部队管饱，这小子就屁颠屁颠入了伍。

“不和你说了，一会儿班长那边枪响为号，尽量牵制火力，我过去了！”蔡建国翻身爬着，顺着来时的路，爬回了自己的掩体。

十分钟后，战斗打响了。密集的枪声从我方阵地响起，苏制手榴弹就像下雨一般飞向敌方的阵地。“哒哒哒！！！哒哒哒！！！”敌人的重机枪喷着火舌，开始在战场上肆无忌惮的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黑子出手了，他举起手中的美制卡宾，探出掩体，锁定目标，“呯！~~~~~~”一个美国大兵应声倒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净利落。退回掩体，拉动枪栓，子弹上膛，起身击毙。黑子的每颗子弹都换来一条敌人的生命，同时也换来了重火力的压制，密集的子弹，咆哮着飞向黑子的掩体，黑子已经蜷缩成了一团，子弹在他的周围溅起了无数的泥花。

“菜头，你小子还在等个屁啊，冲啊！”黑子被压制的抬不起头，冲着蔡建国这边大声的吼着。

战场上的时机真的是稍纵即逝，就在黑子的声音刚起的时候，蔡建国已经跳出战壕，身后跟着十几名战士，目标——前方50米的高地。

山头的敌人刚把压制黑子的火力调整到蔡建国的方向，黑子的黑枪就在下一刻响起，就会送一个敌人去见上帝，再加上另一边班长带队的攻击同时的进行，蔡建国的小队很快冲上了山顶。接下来谁都知道将是残酷的肉搏战，但是因为老美的观念不同，所以蔡建国没有遇到非常惨烈的抵抗，占领高地时只有零星的抵抗，剩下的都是高举的双手。

战斗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所有的敌人都被俘虏，蔡建国带领大伙缴获大量的美式装备，黑子也从掩体跑了出来加入了庆祝的人群，众人抬着蔡建国高高的抛起，庆祝这入朝以来的第一场胜利！！

面对着欢呼的人群，蔡建国也情绪高涨，挤过庆祝胜利的人群，来到黑子的身边。“黑子，这一仗打得真漂亮，没有你的牵制，我们还真赢不了！”

“嘿嘿，我的人这么多天可以吃素，我的枪可不是吃素的！走，走，我们找炊事班的老班头去，好多天没沾肉了，口水都流出来了！”想到肉的香味，黑子已经提着枪走在了前面。蔡建国笑着跟了上去，临走时他又回头看看现场庆祝的人cháo，一丝疑惑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深秋的大学校园，银杏的落叶在瑟瑟的秋风中，铺满了校园那条最浪漫的大道，阳光透过拂面的秋风，穿过每一个枝桠，洒落的满地都是。光，在这一刻是最富有诗意的画家，它把满地的落叶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sè，柔和而舒适，温暖双眼的视线。

军绿sè是这个秋天最时尚也是最具政治魅力的颜sè，它装点着这所大学里，每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年轻人。大道的尽头，那企盼已久的身影，带着青chūn的活力，走进了林辰的视线。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孩，那双美丽的眼睛，深邃的就像一潭清澈的湖水，在那一抹军绿sè的装扮之上，一条洁白的毛线围巾，恰如其分的彰显着青chūn的魅力，她的美丽就如她的名字一般——雨嫣。

这是林辰暗恋了三年的女孩，在当时的环境下，对爱的表白成了很多年轻人爱情走下去的门坎。其实两人对彼此的爱慕都是心照不宣，就看谁愿意去捅破最后那张纸而已。有人勇敢的走出了那一步，爱情就开花结果。有人没有勇气，那就抱憾终身。

林辰却是两者都不是，国内的政治运动此时正在轰轰烈烈的进行着，虽然暂时还没有波及到大学的校园，但是前两天已经有人开始写大字报了。这是一个敏感的时期，加上自己的父亲又是大学考古系的一把手，说白了有可能成为阶级斗争的对象，林辰对自己今后的命运都无法掌握，此时让他对自己爱的女孩表白，他又有什么信心和把握，能够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呢？！

林辰的出现让雨嫣很高兴，她知道面前这个男孩深深爱慕着自己，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也因为他的优秀而悄悄的爱着他。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如那静静流淌的小溪，虽是无声，但却连绵不绝。如果，林辰愿意在这个浪漫的深秋，对两人的感情做出表白，雨嫣会抛开所有的牵绊，和他走在一起，那怕是——私奔！想到这里，一抹嫣红悄然布满了雨嫣的脸庞。

“林辰，一周没见了，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儿吗？”雨嫣看着面前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我~~~~”早就想好的话语，在见到雨嫣的这一刻，林辰都把它们堵在喉咙里。爱情真的很是奇怪，平时里还是大学辩论组组长的林辰，此时就像哑了火的手枪，随你怎么弄都打不响！

“怎么了，我们大学里最能说的林大组长，一周不见居然说不话来了？”雨嫣知道林辰的心意，为了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她善意的调笑了一句。

“我~~~~~~我只是，说不出来！”林辰尴尬的看向一边，演示着自己心里的慌张。

“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亏你还经常在我面前，把自己夸的就跟朵花似的。”雨嫣捂着嘴轻笑起来。看着那灿烂的笑颜，林辰紧张的心终于稍稍恢复了一点平静，但是上星期的家庭会议让他不得不坚定自己的心意，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一周前，林辰的父亲回到家里，把家里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父亲一脸的yīn霾，这是林辰打记事开始第一次见到，在外校读书的姐姐因为回家迟了一点，还被父亲狠狠的责骂一顿。和蔼的父亲从来没有那么严肃过，所有人都知道，可能有大事发生。

父亲坐在中间，大家围坐在两旁，“听说，燕北大学那边已经闹起来，学生成立了革委会，5个系的教授都带了高帽，有几个系的教授在他们行动前失了踪，燕北的校长，我的恩师，死在了去cāo场的路上，他们的家人无一幸免。”父亲这番话说完以后，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和悲痛中。

隔了好一会，母亲问道“老林，如果我们这边闹起来怎么办？要不，我们想办法走吧！”

“走？往哪里走？全国都是这样的政治形势，我们走不了！”

“爸，别怕，谁敢动咱们家，我就和他拼了。”林辰毕竟是年轻人，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后果。看着面前的儿子，作为父亲感到一丝欣慰，“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决定，平时你们都知道，我很mín zhǔ，但今天的这个决定，你们都必须听我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林，你打算~~~~~~~”“目前形势不容乐观，所以我做了以下的决定，林辰、林玥暂停学业，林玥明天就出发，回江西山区老家，跟着你二叔伯，五年之内不能回来！林辰一周后出发，我已安排好，西南军区参军。没有我的允许，你小子就老实的给我在部队待着，不准回家！希望我的决定，可以让我们这个家庭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说完自己的安排，父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像放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爸，我不同意，要走咱们一起走！”林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胡闹！我说了，这次的事情我说了算！”

“可是，爸！！~~~~~~”

“没有可是，你自己赶快收拾收拾，下周一到部队报到。”看着林辰一脸的沮丧回到自己的房间，母亲本想上前安慰安慰他，却被父亲拦了下来。

第二天，林玥被送上了会江西老家的火车，林辰也被父亲押着办了休学手续，这一切都是悄悄的进行，林辰连雨嫣没来得急告诉。明天就要离开，林辰觉得要是一定要在离开之前，把要对雨嫣表达的一切都讲了。

“什么？你明天就要走了?”雨嫣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有点束手无策。“是的，明天就走。”

“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我~~~因为我舍不得！”

“舍不得？你都要走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舍不得~~~~~~~~~~你”

“我？！~~~~~~~”

“我爱你，雨嫣”突然而至的表白，是惊喜、是期盼，爱情来的真是让雨嫣始料不及，但随即的离别却又让这个美丽的女孩不知所措。

“等我，等我好吗？”

“等你？”

“对，等我，我爱你，雨嫣”林辰张开双臂，紧紧的将自己深爱的女孩拥入怀中。雨嫣的眼泪浸湿了林辰胸前的衣襟，下一刻，那一方柔软的唇已经印在林辰的唇上，没有更多的山盟海誓，此刻只有灵魂的缠绵，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此刻只有对爱人的生死相许。

铺满银杏叶的大道，深秋的风带着爱的甜蜜，悄悄卷走飞舞的落叶，一对深爱彼此的男女，用那深深的拥吻，让这美丽的景sè更添一分浪漫。

吵杂的喧闹声，打破了画面的宁静，远处一群带红袖章的人，高举横幅，呼喊着特有的口号，在他们的中间，一顶白sè的纸质高帽和胸前挂着牌子，充分的告知了人们他的身份——臭老九“林臾泓”——林辰的父亲。

“父亲！！！！！！！！！！”林辰感觉脑部的血液瞬间沸腾，撒开牵着雨嫣的手，林辰向着前方的人群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