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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rì安静的生活,这种生活一点都不适合我。
卞夫人一向对我很好,可惜我终未曾把这里当成我的家,即便一刻都未曾有过。想必她并不能理会我的难处,我知道自己终究是个要离开这里的人,这个时代的一切,都不能与我沾上联系,我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痕迹。
凭借着张正的那一席话,让我重拾了希望,我只决心按照他所设计的,等曹子恒兵败归来,随后依计行事。
数rì后,前方飞马来报,夏侯惇三万大军中了埋伏,损失过半。一时间战局变得紧张,连曹cāo都星夜赶回了许昌。
这一rì我在房中抚琴作画,却听卞夫人遣丫鬟唤我。
“宓儿,如今丞相要调兵前往叶县救援,你可愿随军前去?一来军中你也安全,二来也好探望探望子建。”卞夫人毕竟是爱子心切,我稍作思索,点头道,“好,我即刻去准备。”
回房途中路过花园却又见张正在刷马,我见四下无人,小声问他:“我此行要前往叶县,不知是否会有危险?”
“但去无妨,见了曹子恒只管一吐相思之情,求他早rì回许昌成亲。”
“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我暗想我可不是那种娇羞的女人。
“这话一定要说,要让他彻底对你放心,只认为你已恋上了他。这样他才会对你毫无防备……届时你随他入帐议事,只待时机依计行事便可。”他递给我一个锦囊,随后轻抚着马的脖颈,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张正。真是委屈你了,这样的才能却在这里做下人的活。”
“张正,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听人唤起过了。”他一时陷入回忆,却很快恢复了过来,微微笑道,“正此生已无憾,不求大事闻名天下,只求能苟活于乱世中。已然知足。”
“那曹cāo身边人才辈出,自然有谨慎多疑之人。若有人问你话,你只管避而不答,自会有人替你挡下。姑娘,张正只能帮你到此,只怕rì后也不会再见。张正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车夫。”
我不禁暗自为这人叹息,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无私地帮助我,这一切我显然不得而知。我想若不是我“那你也不会做一辈子车夫?”这句无意间点破了他,我怎么都不会料到这人竟有着如此可怕的才能。
“甄夫人!”丫鬟在房中唤道,“哪些衣物要帮你整理的?”
“哦,我自己来!”我朗声应道,走回房去。转身看那张正,却觉得他嘴角带着轻松惬意的微笑,似乎很满意,似乎很平静,也似乎很知足。
我随同数位曹军亲眷一路随着曹军南下,这一rì,到了叶县城郊,远远望见曹军大营,沿途多有伤兵残将,战斗确实惨烈。
“父亲。”远远就望见曹子恒领着数员大将拜服在地,凄声道,“孩儿不孝,中了汉贼的诡计。请父亲责罚。”
“不,不管二公子的事,那刘备吃了几场败仗,便烧了营寨,我遣军追击,却中了埋伏。损兵折将,请丞相责罚!”那夏侯惇跪道。
“不必多言。夏侯将军请起!”曹cāo扶起夏侯惇,又示意曹子恒起身,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那刘备如今何在?”
“已领军撤回新野。”夏侯惇答道。
一旁忽然又闪出一员红衣大将,拱手道:“丞相!那刘备不过万余残兵,我领五千兵马,即可取刘备之首级来见丞相。”
“喔,子孝有何妙计?”曹cāo眯缝着眼睛问。
“我有一阵,名为八门金锁。帐下军士rì夜cāo练,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只需将军队分为三纵三横共九宫,每一格布上相应兵士,我镇守阵中,纵然是刘备全军压上,我也能将其全部消化。而丞相可乘势遣左右两翼人马突进,而刘备之jīng锐已被我尽数困于阵中。如此几番,必取刘备之首级!”那红衣将军面目狰狞,彪悍魁梧,众人皆敬佩。
“关于此阵,你可有把握?”
“子孝幼时求访名师,得此阵法。家师常道此阵有八门,即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能进能退,能攻能守。只是子孝学了其中三十二种变化,然对付刘备这群草寇,却绰绰有余!”
“子孝,大意不得。那刘备乃是人中之龙。”曹cāo感慨道,“早知他有今rì之成就,当rì悔不听奉孝之言,纵虎归山。”随即长叹一声。
那红衣将军却是相当不服,再次拜倒请命。
“昱有何见解?”曹cāo转而问身边的谋士。
那人名叫程昱,也是一派书生俊俏的模样。他点头道:“幼年听闻八门金锁阵的威名,既然曹仁将军有此阵法,未尝不能一试。如今北面初定,若入秋,匈奴必定来犯。得尽快解决这南面的威胁。”
“好,曹仁将军,给你万人马,速去攻打新野,直取刘备!”曹cāo掷出令箭,曹仁当即领命而去。
说话间,曹子恒却是在人群中见到了我,他严肃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得的轻松:“宓儿,你怎么也来了。”
“妾身是来看望你的。”我学着古代女子的口气说话,显得我乖巧而贤淑。
“前方战乱,你还是回去吧,在许昌等我。”他一把搂过我,紧紧地抱住。
“妾身希望早rì能与君团聚,早rì成婚。”我说这话时面部一阵发烫,却不知是害羞,还是因为说了假话。
“哈哈。”那曹cāo忽然听到我说出这句,放声大笑,“是啊,子恒,新婚燕尔,放着美人在闺中,那滋味可难受吧!你还是回去赶紧完婚,省的你娘担忧。”
我心中暗暗叫苦,却听那曹子恒拜倒道:“男儿当以国家大事为重,如今父亲在前线苦战,孩儿怎能苟且偷安,孩儿不破新野,势不婚嫁!”
原来他是这样打算,我只当他想在曹cāo面前树立好的形象,却面露不悦。
“既然如此,你随我同行。”曹cāo吩咐道。
“谢父亲。”曹子恒起身,转而看向我,扶住我的双肩道,“你回许昌等我回来。”
“不,妾身在此,哪都不去。”我仿佛是进入了角s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曹cāo又一阵大笑,走出帐去,身边数员大将也纷纷捋须笑了起来。
曹子恒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喜悦和温暖,反而变得有些扭曲。“那你就在这儿呆着,军中不要乱跑!”他低喝了一声便追上曹cāo,不再搭理我。
果然,倘若我真心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肉麻感人的话语,他却这样冷淡地回应我,那岂不是要心碎。哼,可惜啊可惜,你对我负心,我偏偏也心中无你!
又过十余rì,曹cāo领着一军残兵折回叶县县郊。只当是吃了败仗,想必那曹仁的八门金锁阵也被攻破,损兵折将。
忽然传帐中丞相相召,我想起张正的吩咐,拆开锦囊,却见其中一张字条写道:“颍川徐福,原名徐庶,字元直,以孝名四方,老母家住当阳桥。谨记。”
我进账探望,见曹子恒无事,只是脸sè多了些惨败和愤怒。曹cāo也是一脸的疲惫,怒道:“这刘备军中有何人物?竟然这般厉害!”
“据说是一个叫徐福的军师。”曹仁叹了口气,“此人竟破得我的阵法,当真高明!
“徐福?究竟是何人?”曹cāo黯然道,众人皆愕然。
“丞相,我认识此人。徐福,原名徐庶,字元直,以孝名四方,老母家住当阳桥。”我躬声道。
只这一声,却将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气氛却似凝固了,几乎没有谁相信这句话,从我的口中说出。
程昱起身道:“原来是他,难怪难怪。”
曹cāo惊问:“徐庶之才,比君如何?”
“十倍胜于昱。”
“可惜能人都归于刘备帐下,奈何奈何!”曹cāo一声长叹,“羽翼成矣。”
曹cāo此话一出,众将互相顾视,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程昱朗声道,“我有一计,可使徐庶离开刘备,投丞相帐下。”
“喔?有何良策?”
“那徐庶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家境虽然贫寒更是以孝闻名。徐庶幼丧其父,有老母在堂。现老母无人侍养。丞相可使人赚其母至许昌,则徐庶必至矣。”
曹cāo微微蹙眉:“可知徐庶老母住处?”
“徐庶老母家住当阳桥,是小女子的授业恩师,曾有旧交。”我鞠了一躬,“请丞相准许我即刻前往当阳桥,将徐庶之母请到许昌。”
曹cāo抚掌道:“此计甚妙。我等只以礼相待,那孝顺的儿子见老母在吾门下受此恩惠,感吾恩德,必定来投。”
程昱却忽然蹙眉问:“甄夫人要亲自前往?”
我不知如何应答,却听曹cāo朗声道:“只怕此事非甄宓前往不可。既甄宓与徐庶老母相识,那由她出马解决此事再好不过了。”
“是。”程昱盯着我看了一阵,我只不看正眼看他,他也不再说话。
“文远,你护送甄夫人前去,沿途格外小心!”曹cāo吩咐道。那曹子恒只静静站在一旁,似乎yù言又止。
“遵命!”张辽提刀入帐。
“可带上些礼物,以示我诚意。”程昱谏道。
“准。”曹cāo笑道,“若得此人,何愁大事不成?”他一路大笑着挥手,示意我们退下。我当即也得以回帐去准备。
“这件事你为何要插手?你写下地址,派十名轻骑即可带回人来。”曹子恒忽然闯入帐中,厉声问。
我自然是要逃走,只是这一切我并不能如实告诉曹子恒。
我嫣然一笑:“妾身见你在前线辛苦,愿为分忧。既然这徐庶如此厉害,妾身先前又曾与徐庶之母有过往来,索xìng想出此计策。不知……你有何见解?”
“见解?你可知你是我曹子恒的女人,大婚将至,你却要东奔西走。父亲也真是糊涂,竟然让张文远与你同行!为何你不求父亲让我与你同去?”
“我只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却也为如此小事斤斤计较。”我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甄宓曾是袁熙的妻子,于是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天下女子胜过我甄宓的不止千万,望你莫要为我一人,丢了天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曹子恒!”
这几句话我说的情真意切,却也饱含了无奈。我不知道我是否对眼前这个男人当真有一种复杂的情感,若真是个与我毫无干系的男子,我只管他肆意妄为,但凡莫要侵犯我的权益,我任其所为。只是这曹子恒,肆意轻狂在前,狐疑猜忌在后。这样的模样,如何能成就他所谓的大业!
我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张正说过曹子恒是个帝王气质的人,因此周身泛五彩,而我不是,我根本无法和这个男人产生任何联系,我只是个平法女子。
在这个乱世,我一无所有,我要有自己的思想,要有自己的意志,这些就已足够。最起码,我要让周围的人知道,我不是一个乱世中任人宰割的薄命红颜,我的命运要自己主宰。我不是什么乱世甄宓,我是周辰颖。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可恶,又抱我。
“你说的对,是我错了。”他墨绿sè的眼睛中飘过一丝暗淡,“快去快回,我会在许昌等你。”
我忽然心中不忍,又望着这个男人。我不禁想在他的一生中,什么才是对他最重要的?
他的兵权,他的威信,他心爱的女人,还是他在曹cāo面前所表现出的那个自己……
我一直觉得他有层厚厚的茧裹着自己,我知道他有着艰巨的使命肩负,他必须永远是战场上那个冷静的将军,他必须永远是父亲眼中那个不会出现差池的最佳继承人。他永远都无法做到自己,正如同他很少微笑。
我虽然怜惜他的一切,只可惜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这个外人又怎么能改变他呢?
“我会在许昌等你。”他望着我有些担心,沉默了好久才勉强挤出一丝笑。
我不敢再期许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取过一些随身衣物的包袱,侧目望了曹子恒一眼。
“夫人,我们要扮成庶民,请夫人换装。”张辽在帐外朗声道。即便是面对曹子恒,他也毫无惧sè。
张辽驾着车往郊外赶去,没有带任何士兵。我掀开门帘,隐隐还望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在帐外远眺着我。
依稀,还是那墨绿sè的目光。
“夫人请休息吧,文远会小心驾车。”车帘外那个深黑sè的身影巍然不动,似一尊石像,声音却如同空山中的洪钟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宁静与安逸。
又是一路颠簸,夜行。
毫无疑问,张文远是我在曹营中见到最让我有安全感和正义感的男子。
也许是他那浑身散发出的与众不同的浩然正气,抑或是他眉宇间流露出那种浓郁的孤寂和与众不同。
在我眼里,有着这种忧伤气质的男子是值得亲近和信任的。
如同张文远。
也如同那个和他有着同样气质的少年,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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