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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3

3老徐把狗食盆子端出去，回来坐下点颗烟，眯缝着眼望着炉火不说话。一颗烟抽完，用脚按灭了烟头后，挠着头，一片一片雪白的头皮屑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我注视着老徐花白的头发出神，纳闷怎么才几年没见，老徐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就都成了白发了，愣神的工夫，老徐的话音再次响起。
“这事也能成，但希望兄弟你能听我劝，别在面子不面子上去争长短就没问题。我听华子说了，你这几年走的挺顺，我猜就是兜里鼓了，所以也想整点露脸的事，风光风光，那我把丑话说到头里，你要不能把露脸这事让了，趁早别做这事能成的梦，该回哪回哪。去美利坚过你的小rì子去，时不时回来请哥几个吃顿好的，最好带个洋婆子回来让俺们开开眼，就挺好。你想好了，兄弟!要横下心就想拉出一支队伍，撒下钱就为成就这么件事，那我劝你，听我的。”

刚才老徐那些打击人的话早消磨的我没了什么好胜心了，听完老徐刚说的，我笑了笑说：“兄弟今天晚上来就是来请教高人来了，您说吧，我洗耳恭听。”

老徐拿起炉钩子，在炉前的灰烬上划拉了两个字，我看清了，是“名利”两个字。

“这事就两关键字，名！利！张罗和组织是出名和露脸的好机会，出发和到家这一去一回都是出风头和风风光光的事。想风光离不开媒体宣传，报纸、电台、电视能上的都联系上，让想出风头的人出够了风头，但记住，出让名的条件是你必须把住和媒体的联系关！就是说媒体是和你联系与合作，由你去安排谁出名谁风光。千万记住，一定要把这个风撒出去，回来后才能出大名，媒体会特别关注路上的故事和回来后包装出的故事，这个老百姓爱看，那就也是媒体的卖点！电视台制作节目没有点猎奇xìng上哪整收视率去？你们的资本就是这一路的奇闻轶事和跑下来本身的卖点。你在媒体和参与者间两头控制，想出名就得你抬手，那谁还摆不平？谁不听你的？现在拆台的一定会为了自己那点虚荣心巴结你，帮你把事张罗成，你们捆一块是各取所需。你要得是完成自己的梦想，他们要的是出名，好拿来做资本整汽摩协会什么的，要想双赢，幕后的老大将来路上必定会维护你，力挺你。就算有一两个扎刺的，不用你出面就有人办了他了，想出名就得帮你把事做成，傻子也懂，明白不？”老徐很严肃的看着我说，我使劲的点点头。

“再说利，说穿了那就是鱼饵，老戴、老国庆、老杰子三人哪个兜里都是鼓的，早就不缺钱了。缺的就是汽摩协会的那块招牌，那是个能下蛋的母鸡，而且是合法下蛋的母鸡，懂不？有了这块招牌，游击队就成了正规军，原先上不了台面的利就披上了合法的外衣能站到阳光里了。记住，这个招牌那和你没关系，你要让他们明白的是，你张罗的这个事要是成了，就是申办汽摩协会的金砖！有媒体捧场，zhèng fǔ那边的口风就会松开。我想，这点他们仨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矛头之所以都对向了你，就是都以为你要去申办那协会，你想独吞这块金砖。我知道你没那心思也不想趟那浑水，依我看，不必藏着掖着的，干脆私下单独找他们每一个人，你当面表明没申办汽摩协会的心思，而且还支持他们借去西部这事申办协会，你就是办完活动这档子事就回美国了，将来汽摩协会办成是他们的，你什么头衔也不要。放心，你这么一说，他们三个一不会再拆你的台，而且保证会暗地里让自己的人多参与多帮忙，好将来当成自己申办协会的资本。这三人恩怨彼此间多了去了，不会互相通气的，就算通了气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汽摩协会都快成他们三人最大的心病了。”老徐笑着扬扬手。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我听华子说，老戴年前要在他承包的招待所的食堂搞个全市摩友聚会，你明天回去就办三件事，掂点东西去看下老戴，就说请教去了，去了多听少说。然后到老国庆的俱乐部去办个会员。别忘了找老杰子，让他帮忙给你买台车，三件事办完，你就不孤立了，剩下的事情过完年办。”听完这番话，我心里豁然开朗，这明摆着是给我指的明路啊，我下意识的上前一把握住老徐的手，嘴里不停的说谢谢。

又闲扯了一会，一看表都后半夜两点了，我和华子告辞出来，临上车前，老徐拍着我肩膀说：“挺住！虽然还会遇见很多的难事，哥相信你是个爷们，认准了方向别回头，再难咬着牙熬过去，这多年了，圈里难得你能出来张罗点实事，我相信这事一定会成的！兄弟保重！”

还说啥啊，我是感激的都说不出什么话了，热烈的和老徐来了个熊抱，也和老哥说了保重、用得着兄弟说话之类的话，也一片腿上了华子的车后座，戴上头盔，把手缩在袖子里，做好忍受寒冷煎熬的准备。

老徐本来要转身关院门了，像是又想起点什么，又回身从裤兜里掏出个塑料袋，塞到我上衣的衣兜里，又帮我把衣兜的拉练拉上，和我说了一句：“自己做的吃的，带回去尝尝。”我手在袖子里缩着，没多想。“对了，没说小东北的事，不用琢磨他了，放心他给你捣不了乱。”老徐又补充了一句，说完，点点头，关上院门进屋了。华子打着火，摩托车一头闯入无边的黑暗中。

后半夜城市的外环连个车影子都没有，就我们这辆孤独的摩托车卷起一股股的寒风和灰尘，疾驰在黑沉沉的原野和霓虹闪烁的城市之间。我蜷缩在车座上，冬夜的寒冷并不像一堵墙那样隔绝着对家的温暖想象，却像一把无形的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割裂着皮肤，直到一个一个的身体部位失去了知觉，最后整个身体彻底的麻木了。似乎只有胸口这一处还有温度，不时的迸发出些许热量，提醒自己，千万别合上眼。

车子拐进市区后，五颜六sè的灯光和大街上依然穿梭不停的车流，似乎把热量传递了过来，身体渐渐的苏醒过来，思维也从简单的提示自己别睡着，重新活跃到了能努力的指挥视线去眺望街景了。

华子把我送到了家，在楼下，我冻的哆哆嗦嗦的从车后座挪下两条腿。拉着华子没放他走，好奇的问老徐怎么会出现的？和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荒郊野外的地方？

华子笑嘻嘻的说其实他这几年一直和老徐有联系，我出国那次宴请老徐，华子是故意说不知道老徐去哪了的。原因嘛其实很简单，就是老徐躲起来了，谁都不见。自从老徐出事后，欠了一屁股的债，伤者家不依不饶的一直闹，妻离子散后，老徐想来想去，只有跑路躲出去，没有其他的办法还能撑下去了。于是就辞了公职，退了房子，带着从我那借的七千块钱，跑路了。东混几天西混几天，最后跑到内蒙，经他早年的同学介绍，给一家生产汽车上用的粘合剂的民办小厂子打工。老徐踏实肯出力，让小老板赏识后，凭着上过大学的资历和在zhèng fǔ机关的阅历，帮着民办工厂跑供销。几年跌打滚爬下来，厂子发达了，小老板也够意思，知道了老徐的遭遇后，重奖了老徐。手里攒了些钱后，又打听到他失踪后，伤者家那边基本也消停不闹了，就辞别了内蒙的小老板，悄悄的回来找到华子，托华子的哥在乡下挂名租了个鱼塘，养鱼专供钢铁厂的招待所和食堂，因为用的是化名，除了华子和他二哥，再没人知道老徐的下落。

前几天，华子来给老徐送招待所结算的款子，和老徐提起我张罗去西部这事，老徐念着当年和我的交情，尤其是他最难的时候，我帮他的那七千块钱，就让华子把我带来，说道说道去西部的事，给我出出主意。听完华子说的，我能想象出老徐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不过真的佩服老哥是条汉子，遇见这么大的难事，天都塌下来了，老徐没被打倒，腰是弯了可没断，撑过来了，真是有血xìng的爷们！

华子临走前嘱咐我一定把老徐的事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说，我点着头也嘱咐华子回去的路上开慢点，转身上楼了。

回到我的住处，躺床上琢磨这一晚上听到的话，最后一句挺神秘，我是想不透，又很是好奇，好奇好奇着，手摸到衣服兜里的硬邦邦的什么东西这是？掏出来一看，是老徐临分手时塞给我得塑料袋，说是自己做的吃的。打开一看，cāo！是崭新的人民币！不用数都知道是七千，这是老徐还我得钱，我可真没想要，不是华子提老徐要见我的事，我早忘了这七千块钱的事了。可老徐还记得这事，人家没忘，唉，这就是爷们啊！只要人活着，债不烂一定要还，还了钱人情就还在！

漫天飞谣言让人心寒的时候，冬夜里一个曾经的血xìng汉子的一场酒一番话，让我更坚定了一定要把事情办成的决心。天天混吃等死纸醉金迷的那不叫生活，生活嘛就得有点做点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事，这辈子是爷们就得有点常人没有的经历，才不枉为托生男人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