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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血战（五）

“铁汉大哥，寨门加固得怎么样了？”趁着西夏人还没开始进攻，赵长安让刘天宁先上城墙防御，自己先下到寨里，看看王铁汉加固寨门的进程如何。
“报都头，寨里木料不多，只加固了一层，我看只能多顶撞城槌三五下的撞击，要是再有宽大木料加固一层，那就好了！”王铁汉叹了口气说道。

“要宽大木料么？那好办得很，王大哥，和兄弟们一起，把寨子后门给我拆了，整个加固到前门上！把门框子也都拆了，再顶上几道！”赵长安笑着命令道。

“那太好了，这样一来，就算是西夏人攻到门口，他也得半个时辰才能撞开门！”王铁汉笑道。

虽然刚才和刘天宁商议的时候，赵长安决定了暂不撤退，但这退路嘛，也要打开才是。正好缺少木料，赵长安当即命令王铁汉，把后寨门给拆掉。

“那个，铁汉大哥，去把后角塞的门也都打开，把咱运来的粮饷全都推到大寨里来！”赵长安想了想又说道。

“都头，我看不如把后角塞的门也都给拆了，再顶上两道也是好的！”看了赵长安一眼，王铁汉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说道。

“哈哈，那好，去拆吧！”见后寨门已经訇然倒下，赵长安笑道。

半个时辰，自己这些人都是凭着两条腿跑路的，该是跑不了多远吧？

“来，兄弟们，把这寨子里的草料全都拉到后角塞上去，别让西夏人shè进火箭来给引着了！”赵长安心念一转，急忙招呼准备那些刚刚拉过一趟粮饷的乡兵。

就算是做个预备吧，到时候一旦西夏人冲到寨墙之下，自己这些人也好在跑出后角塞后放火，至少也能再阻西夏人半个时辰，总不成他们还带着救火的水龙！

“再把那些铜钱都给扔到地上，扔得越散越好！”见粮饷也都推来了，赵长安眉头一皱，又指挥道。

到时候就算西夏人攻城了寨门，一进门看到满地是钱，说不定得有人只顾着搂钱，追击能缓上一缓呢，反正只要寨子破了，这钱总归就是人家西夏人的，还不如作点布置，说不定也能起点小作用。

有了这一个时辰的时间，自己带的这一百多号人，可能跑不过西夏人的马队，但凭着对米脂寨周围地形的熟悉，藏总还是能藏起来的吧？赵长安心里想着。

“他nǎinǎi个龟蛋的，真不知道那指挥是咋想的，一下不抵抗就跑，临阵脱逃，难道不怕杀头么？”赵长安心里学着刘天宁骂了一句，又颇有些为自己的清醒感到自豪。

刚刚听刘天宁说的时候，赵长安心里，确实也起了带着众家兄弟直接逃走的打算。

可是，一想起上次放西夏人进过米脂寨后，周围百姓遭的殃，想起小伢伢用她那稚嫩的小手，摇着没了头颅的母亲手臂的样子，赵长安的心里，就揪揪的疼。

“或许，我也救不了你们，但我总得尽自己的本份。”在重新站上寨墙前，赵长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对着身后的大地说道。

“都头！”正背朝城墙坐着的众军士，见赵长安上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食水，就要站起来跟赵长安打招呼。

“兄弟们只管吃喝，吃饱喝足了，一会儿好好的杀他nǎinǎi个龟蛋的！”赵长安连忙拦住，笑着对众军说道。

“就是，杀他nǎinǎi个龟蛋的！”坐着的那些军士，特别是原来防守左右角塞的军士们，听闻赵长安学刘天宁说话，都笑了起来，原来低沉颓丧的士气，倒也为之一振。

“都头，你来看！”刘天宁正和王动一起，站在垛口观察，见赵长安上来，连忙招呼道。

离平塞外，西夏人正在张开那八张巨弩。

这八张巨弩显得很是笨重，用的是特制的大车才能拉来，巨大的基座仿佛就是一张大床一般，难怪它又**子弩。把基座安在地上后，又用巨石将床弩的四脚固定住，这才能把粗大的弓弦拉开。

左边的四张弩，是用士兵拉开的，赵长安点了一下，竟然是七十名士兵在替那弩上弦，方才能把弩箭装上！再看右边的四张弩，则是三十匹马在拉！

难怪它叫三弓八牛弩！看样子，三弓说的就是它上面的三根粗大的弓弦；而八牛，则说的是拉开它需要八头犍牛的力气！

上好弦后，八个专司瞄准的步兵测量步距后，西夏队长一声令下，那些床弩上的巨箭，飕的一声，就shè了出来！

只听“轰轰”之声不绝，离平塞厚厚的夯土寨墙，仿佛被天神的巨锤击打了一般，竟然有些震动！

当那弩箭shè出之时，刘天宁就拉着赵长安和王动躲到了雉堞之后，待八枝劲弩全部shè出，赵长安这才伸头看去，这才明白，那三弓八牛弩shè出的箭矢，为什么叫做一枪三剑箭。

这一枪三剑，并非说它一次shè出四枝强弩，而是说，它shè出的强弩，力量堪比勇士投出的一支投枪外加三把投剑的力量！夯实的黄土，其实密处不下青砖，然而，这种力量奇大的弩箭，竟然深深的扎入了寨墙一尺多深！

“这别说是扎到人身上，就是扎到铁盾上，那也得击个窟窿吧？这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大炮嘛！”赵长安暗自咋舌。

看看深入寨墙尺余的巨弩，赵长安这才明白，为何刘天宁要让那些士兵都背靠城墙坐下了：他是生怕这些士兵看到床子弩的威势后，吓得转身就跑，无法阻拦！

但饶是如此，刚才那剧烈的震动，也让许多士兵脸sè苍白，心中慌乱不己。

“嗨，我说天宁，这些西夏人的东西不错，不过这shè的技术也太差了点吧？这都平shè到墙根上去了，离咱这城头还有几丈远呢！”赵长安笑着对刘天宁说道。

听到赵长安故作轻松的话语，刘天宁苦笑一声，不过也顺着赵长安说道“就是，这些西夏蛮子，不知道从哪儿偷到我大宋的军械，竟然还想来我离平塞前献丑，哈哈哈！”

不过他的笑声虽响，却毫无欢悦之意。

倘若这些西夏人真的是一上来就对着雉堞猛shè，刘天宇倒是放了心。可他们现在从城墙根开始，一排一排的往上shè箭，那就说明，至少这个西夏步兵营的指挥，是个使用军械的行家，这么一来，离平塞可就更加危险了。

以刘天宁的目力，自然看得很清楚，那些巨弩的尾端，都系着绳子——这三弓八牛的床子弩号称“千步弩”，即使系上绳子，照样也能shè出六七百步。

尾端系着绳子说明，人家shè出这些粗大如碗口的弩箭来，根本不是为了shè伤shè死城上的守军，完全是为了给楼车攻城和云梯攻城提供方便来的！

看着那十几架整装待发的楼车，数十架云梯，一架撞城槌，刘天宁越发觉得，这场战斗，已经毫无希望了。他心里真想直接告诉赵长安，别再强撑下去了，咱逃命去吧都头！

可看着赵长安依然在镇定如恒的鼓励那些面sè苍白的士卒，又想起赵长安在仓库里告诉自己的话来：“天宁，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我，不想这世上，再多出几个小伢伢来！”

就在刘天宁硬生生的压住了自己冲到喉边的话时，却听到赵长安正在旁边和刚刚逃进来的那两团人谈笑风生，仿佛寨外压境的大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哟，原来兄弟们是咱保捷军第廿七指挥的？哈哈，我们是第廿六指挥的，咱的编号是邻居！”赵长安笑着说道，那些士兵们也笑了起来。

“对了，兄弟们，你们在这离平塞驻守，时间不短了吧？”

“好教都头得知，我们在这里驻守，有一年多了！”一个士兵答道。

“那这一带的地形，该有兄弟很熟悉的吧？谁知道从咱离平塞后门出去，有没有小路能抄到右角塞里？”赵长安笑着问道。

“报都头，我们知道！”当即有三个士兵挺直了腰身说道。

正在这时，寨墙上又传来“轰轰轰”数声暴响，第二轮的巨弩，又钉进了寨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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