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入山篇 第六十八章 血中生态

被绿苔疣螈围攻的战斗氛围热起来，林律知道久战无益，只一味快速砍杀。绿苔疣螈的血液是冰凉的，黏糊糊地铺洒开来，血腥的味道更是刺激了更多疣螈的神经。它们张开尖牙的嘴，粉sè的肉如薄膜滑下，露出了尖利的牙。那圆形的头宛如突出了两排刺刀，不顾一切向林律推近。
林律只好跳在一座陡峭的岩石上，本想形成一夫当关之力，不料那些疣螈虽然笨拙，巨大的脚上似乎布满了吸盘，反重力运动更是在行。片刻而已，上下不得的林律反而被逼着行动受制，又是一个大意剑已经被强劲的口齿钳住，无法动弹。林律的攻势显弱半分，疣螈的嘴便凑在了他的身上。林律躲闪稍慢，长袍被撕开一角，身子也被拉扯失去重心，一个趔趄跌落下去。

林律虽然把持住身体不让自己躺着落地，不过更让他无语的是那只咬住他剑的疣螈随着他的跌落誓死不松口，稳稳地压下林律想要借势剑气狂扫的动作。面对众口仰探，林律只好飞腿一圈扫开，而踢到些坚硬厚重的皮，林律一阵腿麻，这才知道剑的锋利绝对是削铁如泥的程度。

就在林律渐感无力时，一只疣螈从高处的岩石上朝林律扑咬而来。纷纭之中，林律凭着危险的直觉看了一眼上面，一口参差震悚的牙齿淹没了黑暗中的一切，势不可挡地朝林律的头部咬去。

林律心中大惊，知道那必是无法躲过，心中唯念：“千万别咬我帅气的脸！”

暗地里，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待发的碎石，另一只手又阻挡下了碎石扔出的轨迹。一人摇头，另一人则点头把手收了回来，于是场景中只剩下疣螈不可抵挡地扑咬。

就在那张大口成为林律视线中的唯一时，一刹光芒在眼前爆开，随之一声枪响猛烈地轰掉那只咬向林律的疣螈。那恶心腥臭的口气似乎还在鼻腔中绕转，眼前已经无物阻滞了。林律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声枪响，握剑的手便一松，那咬住剑的疣螈倒下了。这一枪的光使林律看到了端着冲锋枪的林西洋，而他无暇招呼林律，只顾瞄准迅速发了几枪，jīng确地撩开趴在林律周围的几只疣螈。

几声枪响在溶洞中产生的巨大震动似乎惊扰了剩下的绿苔疣螈，它们纷纷朝着外面挤出。劫后的林律用剑支撑着身体喘口顺气，朝林西洋招招手表示感谢。林西洋放下枪，一手从裤袋中掏出手电模式的电棍，照亮了周围。

“哥哥，你好强悍啊！没事吧！”

“好弟弟，你来得太及时了！我没事，就是耳朵有点嗡嗡的。”

“真可惜……”林西洋看着血肉满地的绿苔疣螈摇了摇头：“可惜电棍不给力，逼得我用枪。这下我的叔叔肯定要骂死我，不过还好哥哥没事。”

“多谢。你太酷了，专门学枪的？”

“嗯。为了守山这些都是童子功。不过机械什么的都是玩玩而已，我是比较喜欢武术之类的。哥哥的身手好赞，是山里面的老师教的？”

“嗯。算是吧。”林律想着能算得上自己老师的人物，岂止是山里面，简直是珠穆朗玛峰巅上的。

林西洋也没有多说话，马上就俯身下去，戴上胶手套在血肉焦灼的疣螈尸体上摸来摸去，然后又拿出匕首，开膛破肚。噗拉一声，那些极为腥气的内脏全部流出，但林西洋只是眉头一皱，更加专注着手上锋利的刃口。林律看得出他手艺娴熟，又惊叹那匕首的锋利——他对疣螈皮的硬度深有体会。虽然场面极为恶心，林律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林西洋。

光线静止的世界，林西洋手上的匕首反shè出游刃有余的锐利，而他两点亮sè眼眸埋在因为严肃聚起的眉峰里，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俊，那么的入定。直到林律看到林西洋把一团绿幽幽的囊掏出来才捂住嘴问道：“这种东西……很值钱？”

“绿苔疣螈的苦胆，可是极佳的解毒圣药，到关键时刻，是可以漫天要价的珍品。不过却极容易破损，破了的就只能做成外敷膏药什么的。”林西洋说得很小心，似乎觉得连呼吸都会震碎那宝贝苦胆。他把取出来的苦胆装入一个玻璃瓶中，又把剩下的尸体都解剖了一遍。他开膛的速度很快，林律觉得那就是嗖嗖的几下，就能掏出一坨东西来，而且那些苦胆无一例外都没有被他弄破。

终于把最后一个苦胆装入瓶内，满意笑着缓下几口气，林西洋把食腐蚓的饲料拿出来，一会儿食腐蚓便重新回到两人身边。重新上路后又遇到几只貌似回归惰xìng的绿苔疣螈，双方俱保持着戒备相安擦过。

“它们在吃东西？”

听到牙齿咬碎硬物的脆响，林律问林西洋，后者却猛地拉住了他的手，悄声道：“跑，不要停！”

还没有等林律反应过来，林西洋已经扯着他开跑了。手电的光在剧烈的奔跑中撞在逼仄而嶙峋的洞穴里，反shè出不可辨物的晃荡光亮。那些一闪而逝的白光是水滩，林律还能清楚地听到快步踏过时水花溅起的细碎声响，而在快速运动中被浸湿的双脚则异常寒冷。

“喂，我可以确定它们没有追上来！”林律往回看，黑暗中并无物追逐。

“不是绿苔疣螈，是它们的食物。它们的食物比它们麻烦多了！”林西洋压低声音解释。

才说完此话，林西洋飞腿侧踢而过，顺着他运脚的轨迹，林律看到一个透明的球状物体被踢飞，狠狠地碰到尖锐的石块上摔得粘稠。

“哥哥，小心不要用裸露的皮肤触碰到它们！不要沾到它们的血肉，更不要被它们咬了！”

林律一听这口气急迫，也不多问，立即一剑打飞一个向他弹过来的“球”，那东西啪叽一声碎裂在半空，林律赶紧跳开肉溅范围。

“哎，好哥哥，别那么用劲啊！下手轻点！”林西洋这般说道，手上已经横出一条长绳。他舞得利索，软绵晃动间，轻巧地甩开那些不断跳出的透明物体。林西洋动作极为稳重，林律站在他身边，听着呼呼的鞭子声，而每一声鞭响之后“白球”们就安静地破开血肉。

林律还来不及跨林西洋两句，后者又把绳子果断收起，拉住他快速逃离满是粘液的现场。

在电光的照shè下，四周的水滩反shè出幽幽亮光，林西洋只管选择往干燥的地方跑去，而且几乎是踮着脚踏步无声。照做的林律直到林西洋放慢速度才问道：“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

“哥哥知道河豚么，那是河豚在溶洞中的近亲，白溶洞豚。这东西本是河豚，不过已经彻底白化了，而且血肉骨都含有剧毒，对外界的响动十分敏感，极具攻击xìng。除了绿苔疣螈，几乎是没有任何天敌的恐怖存在。”

“肉，肯定很好吃？”不知怎的，林律立即就接上这句话。

“嗯，应该是吧。不过我想没有谁有那本事做得出，更没绿苔疣螈的胆子去吃。”

“我倒是觉得很好吃……入口即化，味回甘婉转，舌苔都被润了一遍，余味百种却没有一种是难受的……唔……啊，大崽，干嘛打我！”

“咳咳，你要收敛一点，记着你是人类，不是野兽，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不要从地上直接捡起来吃。”

“哦，槽点在卫生这点上？我还以为你至少要补上一句未成年不得模仿什么的。”

“二崽，你就是个未成年好不。”

“嗯……大崽，从血液的浓度上看，这水域里面的含氧量和益生菌落都很少，倒是有了别的有害物质。”

“哦？”把弟弟的手指放入口中吮吸了一下河豚白sè的血液，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准确地反应生态变化，动物的血液和植物的根茎叶脉无疑是最诚实的记录者。在兄弟俩的rì常教育中，厉害的本事要能一叶知秋，从一个细胞的构成推演一种生态的结构。而他们则刚好是个中翘楚，以至于两人都被这糟糕而垂死的生态影响了食yù。哥哥细细品鉴血液道：“脏东西，很脏，混入了太多的暴戾以至于失去了原有的清香醇正。真是难为前辈们在这种地方造墓了。对于这样的存在，不应以耗损的方式消灭，而直接化成残渣遁入自然。”

“大崽，自然的造物遭遇了野蛮的侵扰，恐怕整个溶洞系统的生态都被污染得产生了不利且带着自戕意味的意志。”

“不要小看自然的自净能力，更不要小看穴里禽的布控帷幄。”

“是……穴里禽赛高！老姐赛高！大崽赛高！还有，二崽也赛赛高！”

“二崽，试想，如果老姐在这里，她会有何作为？”

“不用想，生态补救对她来说轻车熟路。这样的墓，用动物来改造太重口味了，所以还是只有依靠植物的力量了。植物在生态意识的构造上，自主xìng和协调xìng远超动物。它们对生态有着先然的顺从能力，因而总能改良生态圈的意志。”

“如果用动物是来压制不良意志的生长，充满了戾气的霸蛮，那么植物的意义便是在死亡的墓地废墟上净化腐烂，消除糜烂意志的柔软。所以，二崽，在这个墓濒死之时，我们该要些种子了。”

“大崽，种子什么的别那么饥渴……咳咳，又打我干嘛！总之，要种子，求二崽。二崽为将您提供最全的种子，无病毒，下崽快！看我这就让小虫子们把上好的种子给叼过来……”

“干得好！还有，二崽，回家后把你的种子给我备一份……你懂的。”

“呃……大崽……你可真是个禽兽啊！不过我喜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