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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３９ 马失前蹄·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敢杀我吗？”
“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项羽言辞间，他手上的天雷无妄一直凝定不动得疾指在乌桓小公主的脖子上，让那个名为纳兰的女侍从不敢有所妄动，反倒是被天雷无妄逼迫着的小公主，气定神闲。

“哼！你杀了我的话，我保证：整个北平城都得给我陪葬！”

“那又如何？”

“你！呵！我劝你别小看我们乌桓人的实力，别以为对付了几股流寇就觉得乌桓铁骑不过如此，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前些年侵扰辽东的那些乌桓人，不过是被我父王放逐出来的垃圾而已！真正的乌桓铁骑，乃是由我义兄——人称‘草原狼主’的蹋顿亲自率领的一万jīng锐！虽然只是一万骑兵，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们足以血洗北平！”小丫头这番话倒确实让项羽稍稍动容，紧接着，乌桓小公主就更加笃定得说道：“北平不是公孙瓒的大本营吗？你不是公孙瓒手下的人吗？”

“不！我的意思是：北平确实是公孙瓒的大营，但是很遗憾，我，可不是公孙瓒的手下哦！”

“什……什么！？”

第一次，乌桓小公主的脸sè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惊变。

“丫头！我看你年纪虽小，心计城府倒一点不小，那么你想想：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如果你死在北平城，谁会是最大的嫌疑人呢？当然是我们的北平太守公孙瓒大人了！所以如果我真的是公孙瓒的部下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杀你的；问题是……”言辞间，项羽嘴角露出一个yīn笑，同时手上使劲，天雷无妄的剑尖已经在乌桓小公主的锁骨附近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问题是，如果我不是公孙瓒的部将呢？”

“你！难道是刘……”

“嘘！公主果然是聪明人，就更该知道：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不该说；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

“……，那么，你又想怎么样？”浑然无视于从自己的脖子上留下来的鲜血，乌桓小公主淡定得说道：“一个称职的刺客，应该只动手不动嘴的，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有些怀疑：你该不会是想故意挑拨我乌桓和刘虞刘幽州的关系吧？”

这丫头，好高明的心计！

“果然！”

“果然？什么果然？”

“哼！我来之前，刘大人曾经说过：只要我在刺杀你之前故意说出这一番话，你就一定会怀疑到我是想挑拨他和乌桓的关系，所以才冒充是他的手下来行刺你呢！”项羽这一番话又将乌桓公主的猜测反弹了回去，这就是兵书上说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怀疑的力量，眼见乌桓小公主被自己的这番话说得做声不得，项羽适时取出刘虞之前交给自己的那封密信，抛给对面的小公主：“我并不是傻瓜，早就料到了事成之后，刘虞或许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所以事先问他要了个保命符，公主应该认得汉字吧，不妨自己看看这封书信的内容，如果你对字迹有什么疑问……”

“不！这确实是刘虞手笔！”展信一看，乌桓公主就苦笑一声：“乌桓人中确实很少有人识得汉字，偏偏我就认识！也正因此，平rì里刘虞和父王的书信往来，都是由我代劳！”

天意！刘虞啊刘虞，这可是老天爷容不下你！

“该死的刘虞！”小脸上虽然满脸煞气，乌桓的小公主却还是小心翼翼得将那封书信折好，回递给项羽，在项羽伸手接过那封书信时，那小丫头朝项羽嫣然一笑：“那么这位刘幽州的心腹，项将军，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出刘幽州，却来帮助我呢？难道真的是被本公主‘风华绝代’的……”

“打住！打住！小丫头你要是再大个十岁，叔叔我兴许还有兴趣！”说这话时，项羽浑然没有注意到乌桓的小公主脸上一闪而逝的yīn霾，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之前，我、公孙瓒当然也包括你那个父王和你们整个乌桓一族，都被刘虞那道貌岸然的老小子给骗了！过去几年里，刘虞对待外族一直表现出怀柔政策，但其实骨子里呢？也就是从这一次他要我刺杀公主殿下开始，我怀疑到他的动机，所以顺便差了一下他过去几年里的所有动静。您猜：如何？”

“聪明人宁可对方直接告诉自己答案，也不想自己猜！”

“假借‘怀柔’为借口，刘虞从乌桓、夫余、秽貊、高句丽等外族收取大量诸如马匹、牛羊、皮毛之类的贡品，但是他并不上缴给朝廷，反而对朝廷说乌桓等外族穷凶极恶，势必严惩，所以一再要求朝廷拨款，扩充军备——实际上呢？刘虞的幽州军并没有怎么扩充，他把外族的贡品和朝廷的军费都收入自己囊中，来了个左右逢源、大小通吃！”项羽这番话自然是彻头彻尾的“无中生有”，但是听在乌桓公主的耳朵里却好似真有那么回事，顿了一顿，项羽继续说道：“前些rì子洛阳大乱，公主您也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那件事情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洛阳大乱，天子被劫，大汉朝廷形同虚设，刘虞就算再想欺上瞒下，也已经行不通了。何况他过去的罪证还依稀有证可循，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刘虞他也怕有人来翻旧帐啊！所以，他就想趁这个机会，弄假成真，斩草除根！”项羽这番话是他和贾诩再三推敲、仔细斟酌之后才敲定的最终台词，假中有真、真中参假，别说是乌桓公主这种不怎么了解汉朝内部情况的外邦了，就算是公孙瓒听到这话，也十有仈jiǔ会信以为真。

“所以，他想让我死，借此来挑起我乌桓和公孙瓒之间的矛盾，让我们同归于尽，他却做收渔翁之利！顺便把之前的所有罪证一笔勾销，就算有人想去查证也无从下手？”

“简单点说：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项将军又为何……”

“之前，项某人之所以协助刘虞，无非是看在他一心为国，想要平定幽州和乌桓的一番苦心上。可是事到临头我却发现了这么不堪的yīn谋，之前自己的愚忠倒还罢了，刘虞欺骗我这么久也可以算了，可是如果刘虞这个‘挑拨离间’的yīn谋真得成功的话，不说你乌桓会元气大伤，便是我辽东也会陷入战火——乌桓何辜？辽东何辜？竟然变成了刘虞手上牟取暴利的工具呢？我无法坐视！”

越说越是慷慨激昂，项羽还真有些义气天下的感觉了，可是下一刻，他却感到一阵眩晕，身子也不自觉得打个踉跄。

“怎……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觉……”

“应该不是吧！”轻巧得退开一步，乌桓的小公主已经从摇摇晃晃的天雷无妄的剑锋下逃逸开去，同一时间，纳兰也立刻护在乌桓公主面前。眼看着项羽的身子好似天雷无妄一样摇来晃去，乌桓公主淡然一笑：“项叔叔，你到底还是不够小心啊！方才我还给你的书信上，可是有毒的！”

“毒……好你个小丫头片……”

话没说完，项羽的身子就轰的一下砸倒在地上。

“呼……竟然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单纯得依靠**素质将迷药的效果压制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他百毒不侵呢！”项羽的倒地让乌桓公主大大地松了口气，毕竟如果项羽真得百毒不侵的话，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使毒技巧可就毫无用武之地了。所幸现在看来，项羽只是身体素质比常人强健得多，这才使得药效发挥得很慢，却终于还是被书信上的迷药迷倒了。眼看着倒地的项羽，纳兰先是一脚踢开了天雷无妄，这才朝着自己的主上轻问：“公主，您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很浅的一道伤口，应该已经自行结疤了！”

“可是他方才说的那番话……”

“……，汉人有句老话：假作真时真亦假，他的话虽然无懈可击，可是事关重大，稍一不慎，我乌桓一族就很可能遭受灭顶之灾，所以我本人虽然已经信了七分，但是如果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我还是不敢尽信！”说这话时，那乌桓小公主神sè凝重，丝毫也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倒像是一个见惯风雨的智者。一双秀目瞥了一眼项羽，小公主轻描淡写得说道：“纳兰，你先背上他，我们——出城！”

纳兰闻言一愣，但还是依言背起了人高马大的项羽。乌桓公主本来还想带走项羽的天雷无妄，毕竟她也看出那把怪剑是个宝贝，无奈天雷无妄重达两百斤，纳兰要背起项羽已经够吃力了，小公主自己又没什么力气，最后只好作罢。

就这样，主仆两人连带着人事不省的项羽，大摇大摆得走出福全阁。

“项……我的妈诶！”等在外边的公孙越一见里边有人出来，还以为是项羽，只是他才一开口就见到乌桓的小姑nǎinǎi朝着自己劈头盖脑的丢过来一团黑鸦鸦的毒雾，怪叫一声，公孙越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或者里子了，一个赖驴打滚便倒向地面，而后动作迅速得翻滚开去，总算是躲开了那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毒雾。只是下一霎那，整团毒物爆裂开来，一股刺鼻的气息席卷当场，霎时间，包括公孙越在内的众人纷纷倒地不起，而乌桓公主和纳兰，则轻巧得飘逸而去。

就这么神阻晕神、魔阻毒魔的一路横冲直撞，不片刻之后，乌桓公主和纳兰就潇洒得冲出了北平城。

紧跟着北平城遭殃的，就是刘虞驻扎在北平城外的那一万留守士兵，冲到军营里找不到刘虞，乌桓公主很快就从某个倒霉的副将口中逼问出刘虞赶往蓟城的消息，当下主仆两人又冲出兵营，直奔蓟城——要去找刘虞当面对质！

次rì凌晨时分，包括依旧人事不省的项羽在内的一行三人总算赶到了蓟城。

“这小子怎么还不醒？该不会是用量太多了吧？”伸出脚尖踢了踢项羽的手背，眼见项羽依旧毫无所觉，乌桓的小公主倒也踌躇起来：杀，是绝对不能杀的；可是目前自己急待混进蓟城去找刘虞，确认一下刘虞到底是否有什么yīn谋，总不能带着这小子混进去吧？万一留下纳兰，小公主也不放心，毕竟她是见识过项羽实力的；万一两人都走了，小公主更不放心：谁知道项羽这小子醒来之后会搞什么小动作？思前想后一番，小公主朝着纳兰一笑：“纳兰，不如你自己一个人进蓟城去找刘虞吧！”

“我？我一个人？”

“嗯！你就以‘乌桓公主’的身分去找刘虞，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这……可是……”

“怎么？你怕死吗？放心！正因为是在刘虞自己的地盘，所以他绝对不会杀你的——因为那样一来，他就不打自招了！退一步说：纳兰，你是我捡回来的孤儿，你的命就是我的，就算我要你去死你也不能违抗！没听见吗？”乌桓公主说这番话时，小脸上依旧凝定着那抹灿烂的笑容，却让纳兰娇躯一颤，当下接过公主递过来的信物，银牙一咬便轻声施礼：“我的命是公主殿下的，就算您让我去死，我也不能违抗！只请公主殿下：小心！”

“嗯！这才乖，去吧！”

“是！”

眼看着纳兰悄然离去之后，乌桓的小公主这才伸手在昏睡中的项羽的胳膊上狠狠得掐了一把。

“嘶！疼疼疼疼疼……”

“谁叫你装睡啊？以为我不知道？哼！就凭你可以让迷药的药效压制那么久这一点来判断：我就知道你对迷药的抗xìng绝对是远远得超过一般人。按照那个剂量，正常人也不过是昏睡一整晚，却只能限制你三个时辰而已！怎么？这一路行来被我们家纳兰又搂又抱的，很惬意吧？”原来小丫头早就知道项羽醒了，却也不说破，直到支开纳兰这才痛施辣手，项羽一边揉着被掐到的地方一边没好气地抱怨：“我……我前天晚上没睡觉，现在补睡一会儿不行啊？再者说了，那也是因为抱着我的是纳兰才算享受，要是你这种平板……”

“……，你就这么想死？”

“别！别生气嘛！不管再怎么说，咱俩现在也算是半个盟友吧？应该一起为了‘戳穿刘虞的yīn谋’而努力哦！”

“刘虞那边自然有纳兰……”

“喂！喂！喂！我没当你是傻瓜，你也别当我是白痴好不好？纳兰？那丫头功夫倒是不错，心眼却到底不够。你既然知道我已经醒了，却还让她冒充你的身分进入蓟城，不就是想让她做个烟幕弹，进而麻痹刘虞的嗅觉吗？然后，咱俩再混进蓟城，多多少少总能从刘虞身上抓到点破绽的！”项羽才这么说着，乌桓的小公主就已经不声不响得朝着蓟城行去，项羽连忙赶上去，起身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天雷无妄不见了，不由大呼小叫起来：“小雷呢？我们家小雷呢？”

“炒什么吵！小雷？那种大家伙，也只有你这种傻大个才拿得动，一定还在原地呆着的！”

“不是吧？你把小雷一个人丢在北平了？天哪！我们家小雷可是又怕孤独又怕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