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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１５ 谋圣张良·子房十策定辽东

“二弟！三弟！你们无恙吧？”
“多谢大哥关心！”

遮天蔽rì的大雾消散之后，项羽这才发现关羽和张飞都在自己身边，便是那三千步弓兵也尽在左右。再想起之前的幻境，一时间，项羽却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

“大哥！二哥！没事倒是没事，不过俺方才好像作了一个梦，梦里头突然出现了一头大怪兽——一头长着半截是乌龟身子、半截是蛇头的怪物，那怪物一看到俺就来咬俺，俺不让它咬，就和它打起来了！”这么说着眼见项羽和关羽都是脸sè激变得看着自己，以为两位兄长不相信自己的张飞立马继续说道：“真的！真的是真的！不信两位兄长看看：俺胳膊上还被那怪物咬了一口呢！”

说着话，张飞了起衣袖露出胳膊来，却根本没有任何伤痕，这不由让张飞自己也张口结舌。

“三弟，后来呢？你打败那头怪物了吗？”

“没有啊！我只是打下它的一片乌龟壳！”这么说着，张飞下意识得抬起右手，却见他手上果然拿着一片三寸见方、通体乌黑的龟甲。与此同时，关羽也伸开自己的右手，露出了掌心上的一片青鳞，同时好生解释道：“方才我好像也做了一个梦，我的梦里也有一个怪物——不过是一条长近七丈的巨角青龙，这个，就是它的一片龙鳞！”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宝贝？”

“大哥，您呢？”

“我？我也做了一个梦，不过我的梦里不光有一个怪物，还有一个人……”将自己在幻境里的遭遇告诉关羽和张飞两兄弟之后，项羽拍拍双手苦笑着说道：“宝贝被人抢走了！”

“赵云赵子龙？”

“常山真定人？”

“嗯！他是这么说的！”

“那小子在哪儿？咱去把宝贝抢回来！”说着话，张飞就要下山去找那赵云，却被项羽一把拉住：“三弟你也真是！此番我们来黑山虽实为寻宝，但名为剿匪，如今黑山贼寇还没剿灭呢，我们这就回去，怎么向公孙瓒交待啊？再说以张先生之神机妙算，断然不可能会算不出那赵云的横插一杠，而且事先他也只说此番寻宝要带上你和你二哥，却没说有我什么事，这么估摸着……”

“大哥是说：那宝贝本来就该属于赵云？”

“恐怕是了！”微微得点了点头，项羽拍着关羽和张飞的肩膀好生说道：“二弟！三弟！你们皆是张先生言中的贵人神将，这才有此福渊能够得到这两个宝贝。如今既然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这便顺手牵羊得剿灭黑山贼寇，回到辽东郡，再去请教张先生：这两个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吧！如何？”

“一切，全凭大哥吩咐！”

这之后，兄弟三人齐心协力之下，区区黑山自然不到半天就被荡平，杀死为首的几个匪众之后，项羽将为数三百的从犯一并押解回到辽东郡，只是在离开黑山之前却一把火烧掉了黑山洞窟，免得又有贼心不死者来这里借尸还魂。

次rì，一行人大胜而归，公孙瓒自然也满怀高兴，毕竟这么一来，再也不会有人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他只会骑马打仗，却不敢进山剿匪了！

只是因为内心挂念着那片乌龟壳和青龙甲——尤其是那个神秘少年赵云的事情，匆匆别过公孙瓒，项羽便找到了张良。再说张良，身为半个活神仙，自然是早就猜到项羽一回到辽东郡，势必会火速来见自己，当然还会领着关羽和张飞一起来，也因此一见到三兄弟，张良就轻轻得摆了摆手。

“东西，都找到了吗？”

“只找到一块乌龟壳和一片青龙甲，至于白虎牙……”

“白虎牙本非你们该得之物，不必妄求！”

“可是先生明言：黑山有三宝啊！其一为玄武甲，其二为青龙鳞，其三……”

“怎么？项兄难道不觉得：那个拿走白虎牙的少年，也算一宝吗？”

“那少年……”

“天机不可泄漏，一切水到渠成！”这么说着浑然不顾项羽三兄弟的满脸不爽，张良只顾随手从张飞和关羽手上拿过了玄武甲和青龙鳞那两个宝贝，仔细地打量一番之后，这才自言自语似得解释道：“我之前就说过：关将军和张将军，一为青龙神将，一为玄武神将，本是天命注定之人，如今分别得到这‘青龙如意鳞’和‘玄武不破甲’，两位可还有什么怀疑吗？”

“信便信了！只是这乌龟壳到底有什么用啊？”

“呵呵……三将军xìng急，就先说说这‘乌龟壳’吧！玄武者，即玄溟，乃是一头由乌龟和黑蛇结合而成的北方神兽，其xìng寒，质坚，它的甲壳，号称天下不破！这块玄武甲虽然只是一小部分，却足以保护三将军的心腹重地不受任何伤害——请注意，是任何伤害！当然因为只有一片，它的防御范围还是相当有限的，所以三将军以后最好能够好好保护自己的脑袋！”

张良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对于任何正常人而言，心脏和大脑都是最致命的两个要害，在有玄武甲保护心脏甚至是绝大部分内脏的情况，张飞自然只要小心脑袋就好了！

“相比起只要带在身上就可以消极防御的玄武不破甲，青龙如意鳞的使用可就颇有些复杂了！”将玄武甲还给张飞之后，也不管那小子拿着玄武甲到处磕碰，去试验玄武甲的“不破”效果去了，张良只顾朝着神sè凝重的关羽解释道：“张某有个问题，恐怕颇有些孟浪，却还是希望关将军能够直言不讳：您，是不是不善于拉弓shè箭？或者说：关将军您似乎很有些害怕弓箭呢？”

“这……”关羽心高气傲，要他正面承认自己害怕什么东西，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所幸还不等关羽犯难，张良就重新将话题引回到了青龙鳞身上：“这片青龙鳞，虽然大小只如铜钱，却足以挡住一枚箭头，不是吗？而且青龙鳞有个很巧妙的地方：只要把它配带在身上，在受到攻击时它就会自动移动到那个点位，帮主人承受一次攻击！但是因为只有一枚青龙鳞，所以同一个时间，只能承受一个点位上的攻击！”

这么说着，张良将青龙鳞也还给关羽，只是他这一番话，却让项羽他们三兄弟面面相觑——真的假的啊！？

张良说的话虽然很是匪夷所思，但是接下来的事实就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打从得到玄武不破甲和青龙如意鳞的那一天开始，在张良的教导之下，关羽和张飞逐渐得开始适应他们得到的这两个宝贝。不知不觉间，又是三个月的时光如流水一般悄然而逝。

中平三年（公元１８６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张良破天荒地主动找到了正在研读《三略》的项羽。

“霸王，不知不觉，又是月圆之夜呢！只是这一个月圆之夜，很有些不同呢！元宵节，又称上元节！”

“上元节？”

“怎么？霸王只知道‘中元节’，却不知道‘上元节’吗？”

“等会儿！张……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rì我曾经答应您：在您身边陪伴您半年，如今算算rì子……”张良才说到这里，项羽就脸sèyīn晴不定得断然反问：“先生，可是项某人有什么地方亏待了先生吗？”

“不！不！不！这半年以来，霸王对在下礼数甚恭，我也知道以霸王不可一世的脾气，对于我提出的不少事情恐怕是不屑一顾的，但是您到底还是忍了下来，这其实就是对身为谋臣的我最大的尊重！但是，我们有言在先，何况我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你我跨越四百年的恩怨情仇，到今晚，一切终结！只是在那之前，我还有最后一番话要说给霸王听，姑且，算是临别的礼物吧！”

“……，先生请说！”

“霸王志在天下，可是已经想要rì后的根基所在？”

“请先生指点！”

“天在天边，近在眼前！”

“先生是说……先生是要我以辽东为基地，自北向南得称霸天下？”

“辽东，位于大汉帝国东北角，历来被那些中原名流认为是边远之地，不足挂齿，可是如果洛阳真得爆发动乱，首当其冲的必定就是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中间的中原地带，反倒是这边远之地，最不容易受到战火波及，此其一也；辽东再往东，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是最好的天然屏障，虽有高句丽国是为后患，却也不足为虑，此其二也；辽东往北就是乌桓，若是能征服乌桓，不但可以永除北方兵祸，一力南征，更可以容纳乌桓强悍的铁骑为己用，驰骋中原，所向披靡，此其三也；辽东本就人口稠密、物产富庶，和西南益州、江南湖广、关中平原并称是四大粮仓，此其四也！辽东附近幽州、冀州、青州、并州，此乃战国燕赵之地，尽皆悲歌慷慨、俗重气侠之士，霸王若是能统御他们，当是百战百胜之虎狼雄兵，此其五也！”

“够了！够了！有这五点就足够了！我老老实实得蹲在辽东还不行吗？问题是……”

问题是——要怎么样才能从公孙瓒手里得到辽东呢？

“公孙瓒的命格，似英雄而非英雄，注定难成大器，但是在那之前，霸王要想‘名正言顺’得从他手上夺过辽东，恐怕也非易事！今夜，念在霸王知遇之恩，张良斗胆，给霸王定下五策：其一，顺：如我所言，公孙瓒绝非英雄，所以霸王大可以放心得让他自取灭亡，他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唯顺而已；其二，忠：霸王之资、关羽张飞之能、神策骁武之威，尽皆有目共睹，霸王要想安然守望辽东，必定要忠，要让公孙瓒没有借口甚至是意图攻歼您；其三，隐：不遭人妒是庸才，但是遭人妒嫉的是蠢才——真正的高士，当知道何时该隐、何事该隐，您必须隐藏您的野心、您的抱负、您的实力，以便在必要时，一击功成；四，迎：霸王您若要得辽东，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杀死公孙瓒乃至是整个公孙一门，可是那么一来，您的名声就废了，您不能杀公孙瓒，至少您不能自己动手，所以您必须迎来一位帮您杀公孙瓒的客人——不管是谁；五，战：公孙瓒一死，辽东必乱，届时您只需以给公孙瓒复仇为名，高举义旗，不说应者云集，至少也是师出有名，所剩者，不过就是最后一战！”

“项羽受教！只是先生，您既然这么关照我，又为何不留下来在我身边辅佐我呢？有先生在，项羽自信取天下如探囊取物！”眼见张良依旧是缓缓摇头，项羽破有些不忿得疾呼：“昔rì，刘邦怎么拜您，我也怎么拜您，这样也不行吗？”

“霸王！您又何必为难我？为难您自己呢？”

“先生！可是我需要先生！”

“不！您不需要我，您需要的，只是一个谋士！”

“可是……”

“可是能够辅佐霸王的谋士，注定不是我张良张子房！”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我就跟霸王说过：即将到来的这个汉末乱世，是比当年的楚汉争霸更jīng彩的一个舞台，在这个更加广阔的舞台上，势必会走上比我、韩信、萧何、陈平乃至是霸王您更加杰出的人才，那会是一个猛将如云、谋士如雨的时代，多我一个张良不多，少我一个张良不少。何况我已经隐约看出来了：属于霸王您的谋士，正在遥远的西方崭露头角呢！”

“西方？谁！？”

“天机，不可泄露！”

“先生！要么您留下来帮我，要么告诉我那人是谁，不然你这么忽悠我就想走人，哪有那么便宜？”

“……，罢了！罢了！看在小师妹的面子上，我便告诉你：那人姓贾名……”张良才说到这里，原本晴朗无云的夜空中突然劈下一个惊雷，整个房屋震得嗡嗡作响的同时，项羽就见到张良削瘦的身躯不由自主得乱颤起来，大惊之下项羽不由伸手去扶张良，却从张良身上带出一道紫白sè的电光。亏得那道电光冲击到项羽身上之后就被项羽腰间的天雷无妄给吸纳过去，项羽这才得以幸免，一时间却也被骇得目瞪口呆，与此同时，张良已经喟然一叹：“霸王看到了吧？天威如斯，岂同儿戏？”

“方才那道雷电，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谴！”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张良无奈得苦笑道：“因为我泄露天机，老天爷就要惩罚我，方才我不过是吐出对方的一个姓氏，那一道惊雷就硬生生地炸毁了我的十年道行，如果我再说出他的名讳的话，恐怕非得舍弃百年修为！”

“这……，先生！我真的没想到……要是早知道天机真得不可泄露，我也不逼您说出来了，您动笔写不就得了！”

“……，霸王！”

“好了！好了！我知道天命不是儿戏，这总行了吧？得！念在你小子拼着折损十年功力也要告诉我天机的份上——尤其是看在虞姬的面子上，这一回我便放过你了！”得了便宜之后，项羽似乎也知道张良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反倒是张良，似笑非笑得从怀里掏出三个锦囊，丢给项羽：“多谢霸王体谅！所幸在下早有预备，天机固然不可泄露，却也不是绝对不能提示的。这三个锦囊里，分别装着三条计策，乃是我平rì里呕心沥血，特意为霸王准备的！”

“锦囊妙计？”

“嗯！不过霸王须谨记：以我目前的修为，顶多只能预见到六年以内的事情，所以这三个锦囊里的计策，都是针对六年之内可能会出现的变数或者劫难而设置的，如果六年之后霸王安然无恙，还请谨记即时焚毁这些无用之物，免得画蛇添足；另外，这三个锦囊妙计都只能用一次，而且只能是在霸王您真得感到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的时候，才能够拆开来看，不然，可就不灵光了哦！”

“这，也是天命吗？”

“呵呵！谁知道呢！我们修行者就是这样，算人不算己、医人不自医！”这么说着，张良又从怀里掏出一卷大大的竹简——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藏起来的——将之交给项羽的同时，张良好生解释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临别礼物！”

“《天工》？”

“这卷《天工》，既非兵书，也非谋略，当然更不是什么修炼道法，书上记载的，都是一系列的格物至理，比如铠甲的制造、兵器的炼化、军械的改良乃至是一些连我也还没有完全参悟明白的奇怪东西。《三略》，讲述的是为臣之道，当可让您纵横政坛；《六韬》，讲述的则是为将之道，可让您百战百胜；而这一卷《天工》，则可以强化您收下的兵力，有jīng良的装备保护，不说以一当百也足以继续活下去！”

“继续活下去吗？在战场上，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好的礼物呢？多谢先生！我代我手下的儿郎，多谢先生！”

“那么，霸王，我们就此别过吧！”

“先生好走！”

“霸王珍重！”

一声清音绕梁的同时，张良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房间里只留下了项羽一个人，包括他手上的那卷——《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