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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卡斯托克

由于有军队的增援，以后的两天里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或者可以说是平静得单调。两天后的早晨，队伍终于透过薄雾在地平线上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灰sè的轮廓，那就是帝国的北方重镇——卡斯托克。也是这次旅程的目的地。
“哇喔，终于到家了。”看见远处的城池，一个北方军欢呼了一声，随着这声欢呼，整个队伍的气氛都明显变得轻松和活跃了许多，而一向对士兵要求严格的凯恩斯也没有对这种随意喧哗的行为表示阻止。士兵们催促着劳役们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三个小时后，大家站在了卡斯托克那高达五米的伟岸城墙下。随着粗大的铁链与绞盘的摩擦声，吊桥缓缓放下来，显露出后面黑sè的钢铁城门，此时站在城下的利奥他们，都感到了一种压迫感，这就是卡斯托克，一个因为军队而诞生的城市，本身也仿佛一件武器一般——坚硬，沉重，冷酷，还有淡淡的血腥。

黑sè的城门缓缓打开，队伍安静而有序地走入。利奥得以一窥这座对于dì dū人来说很神秘的城市。和dì dū比也不逊sè的宽敞的街道，两边分布着各种店铺，当然，由于军队在这里驻扎的关系，最多的还是各种武器铺，和dì dū不同，所以的店铺装潢都非常简朴，没有那眩目的甚至是加入了魔法效果的招牌，只是简单地挂着牌子写明了店里售卖何种物品。唯一能吸引人目光的可能就要数挂在武器铺门口的刀剑了，仿佛威胁般地反shè着白亮的光芒。

福德里希把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些，小声说道：“这钢铁之城的称号还真不是白叫的啊，真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冷。”

“也是呢。”走在旁边的利奥点头同意。市容简朴到近乎单调，但又偏偏干净整洁，没有简陋小镇的那种喧嚣和脏乱，城中随处可见列队而行的士兵，而不知是不是受了军人的影响，行人也是形sè匆匆的样子，这座城市给人的感觉，综合起来就是冷。整个城市仿佛一架井井有条运作的机器，却缺少了城市本该有的血肉和风情。

走过了一两个街区，众人惊讶地发现又一道城墙矗立在前面。这是卡斯托克独有的结构——内城墙，是帝国历史上著名的弗雷德里希将军，也是卡斯托克的缔造者在三百年前的天才设计，内城墙将整个城市分为了九个部分，分别是第一区一直到第九区，一旦敌人攻陷了外城墙，可以利用内城墙把敌人隔离在某一个区域内，既避免了整个城市沦陷，也可以把敌人瓮中捉鳖，围歼在两道城墙之间的夹层。

穿过内城墙，达到了城市最中心的城区，第一区，也是北方军团总部的所在地。不出所料，北方军团总部也是一幢朴素庄严的建筑，和城里大多数建筑一样，这栋高六层的建筑也是铅灰sè的，没有繁复的装饰花纹，一切都从实用出发，唯一能够和装饰沾点边的就是大门上方雕刻的帝国国徽和北方军团的团徽了。帝国法律规定，帝国国徽是至高无上的帝国的代表，其他徽标与国徽同时出现的时候，其他徽标都应该悬挂在比国徽低的位置，并且大小也要小于帝国国徽。但是在这里，这个位置的“低”和形状上的“小”显然是与一般人所想象的程度有所差别。

还真是嚣张啊，难怪北方军团不怎么受dì dū待见。看着几乎要与帝国国徽平起平坐的北方军团徽，利奥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北方军团对于帝国也许是个很麻烦的存在。

不过利奥他们并没有进入总部，而是绕到了第一区的西侧，也就是兵营的所在地。穿过一排排的营房，劳役们终于到达了自己的住处。劳役的住处和士兵的营房在结构上差不多，区别是被dú lì的院墙隔开来，大门处增加了看守的卡哨，站岗的士兵看到劳役们的到来，不屑地瞥了一眼，打开大门让大家进入了劳役区。

劳役们按照名字找到自己的住处刚刚放下行李，立即被集中到了院子中的空地，按照这几天里已经熟悉的队形集合完毕，凯恩斯站在队伍前，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北方军团第0735劳役团，以后你们的一切行动将乔书亚·麦克拉兰队长负责管理。”说完，凯恩斯的目光向队伍的右边望去。

乔书亚·麦克拉兰这个名字劳役们并不陌生，之前跟劳役们混得比较熟识的士兵对他们提到过这个名字，并且说这人在北方军有个传得很开的外号叫“魔鬼乔”，至于更多的情况，士兵们只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神秘地笑了笑。

众人顺着凯恩斯的目光看去，伴随着轻快的军靴声，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墨绿sè的军大衣敞开着，衣角随着北方的寒风飞扬，高筒的军靴衬出修长的双腿，简单的白衬衫合身地裹住盈手可握的纤腰，却险些要被丰满高挺的胸部撑破。火红的长发被高高地束成马尾，一张五官俊秀但又带着些许英气的脸，左半边从耳根有一道疤痕延伸到靠近嘴角处，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美中不足，反而让人觉得与这飒爽的军装，火红的长发，火爆的身材相比，任何的珠宝都会黯然失sè，只有这疤痕才能配得上这些成为最亮眼的装饰。这就是“魔鬼乔”，众人之前想象了无数遍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xìng化的名字，凶神恶煞般的外号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如此特别，如此美丽的女人。

“魔鬼乔”一手拿着皮鞭，一手把玩着军帽，在众人近乎石化的目光中往队伍的正前方走去，跟在她身后不远的，是一路小跑着的一个带眼镜的斯文军官。等到二人来到了队伍正前方，凯恩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北方军第二团第一联队第二分队小队长凯恩斯，向北方军第二团第三联队第一分队长麦克拉兰报告，劳役们已经全部带至劳役营。请指示。”

乔书亚不情愿地将军帽随意扣在了头上，懒懒地回了一个极不标准的军礼，说道：“哦，知道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一句话听得刚刚适应了一点的众人再度集体石化，这怎么也不是一个军人在交接任务时说的话，这么随便，何况是在纪律严明而著称的北方军。

等到凯恩斯满头黑线地离开后，乔舒亚开始对劳役们发话了。

“大家好，我是北方军第二团第三联队第一分队长乔书亚·麦克拉兰，你们的长官。你们可以叫我乔。”

话音刚落，队伍中一个劳役发出了一声轻佻的口哨声，随后就是“哎哟”一声惨叫，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循声看去时，只见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劳役正痛苦地捂着嘴，从左脸颊贯穿到右下颌的鞭痕鲜血淋漓。没有人明白这个过程是怎么发生的，没有人注意到乔书亚是怎么隔着三排人还那么jīng准地将鞭子抽到这个劳役那惹祸的嘴上的，见此情景，大家都不禁后背发凉，毕竟有着吹口哨的冲动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乔书亚把皮鞭在手里轻轻敲打的声音提醒了大家，大家立刻转回目光，生怕哪里被乔书亚看不对眼了也挨上这么一鞭子。

“我不知道诸位是因为什么被派到这里来的，也不打算知道，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身份就是北方军团劳役团成员。劳役的职责，就是辅助军人进行军团的建设工作。但是，不要以为你们就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劳工一样过悠闲rì子，因为，你们是北方军团的劳役。北方军团只有一种人可以不接受军事训练，那就是死人。你们听明白了吗？”

惊魂未定的劳役们被乔书亚那刀子一般的目光扫到，顿时觉得像三九天被扔进了冰窟里，连忙大声回答道：“明白了。”

乔书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还算满意。随后对身边的军官说道：“亚瑟，教教他们规矩，我下午来验收。”说完飘然离去。

眼镜军官无奈地看着乔书亚离去的背影，清了清喉咙对劳役们说道：“大家好，那个，我是麦克拉兰分队长的副官，我叫亚瑟·弗雷德。欢迎大家来到卡斯托克。现在，请允许我把劳役团的规章制度向大家介绍一下。首先，……”

相比较乔书亚的火爆脾气，眼前的军官可以说是温柔似水了，不知道这两个xìng格完全相反的人在工作中是如何合作的。让人佩服的是这个军官竟然能够把多达一百二十一条的军规全部记住，拿在手里的手册并没有翻开，而是凭借自己的记忆向劳役们介绍着军规。

劳役们一边听军官介绍军规一边感觉自己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MD老子宁可去坐牢。”一个劳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第二排左数第三位，请出列。”眼镜军官突然停止了宣布军规，命令刚才说话的劳役出列。

虽然明知道是说自己，劳役还是没动，用挑衅的目光望着文弱的军官。

“第二排左数第三位，请出列。”军官也不恼，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军官的行为让劳役认定了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不但没有出列，反而更放肆地露出了轻蔑的表情。但是他还没来的及体会这小小的得意，就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面前的军官一把抓住衣襟。高出军官一头的劳役本能地想抓住开军官的手臂想迫使他放开自己，却发现不论自己用多大的力气，军官抓住自己的手都像铁钳一般难以撼动。就这样，强壮的劳役被看似文弱的军官抓着衣襟像牵孩子一般地揪出了队伍。

军官把劳役拽到队伍前，顺势放开手，劳役踉跄了好几下才终于站稳。

“劳役团军规第十二条，列队时保持肃静，不得大声喧哗，不得交头接耳。劳役团军规第七条，对长官的命令要立刻无条件服从。同时违反这两项军规，按规定应该鞭刑十下。等到散会后我会亲自带你去领刑。还有，阁下的听力似乎有问题，记住，以后我的话只说一遍，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听力练好一点，免得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用跟刚才一样温和的语气说完这一番话，军团推了推眼镜，转身看向队伍，微笑着说：“我这话也是对大家说的。希望大家能够以此为戒。现在继续，劳役团军规地五十六条，……”

利奥已经不知道亚瑟介绍这一百二十一条军规用了多少时间，只记得从这一百二十一条军规开始，劳役们开始了大家谁都没想到的严酷的生活。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打扫整个军队驻地，然后是一上午强度不亚于正规军的军事训练，下午则是去位于城西的第四区的新军营参加扩建军营的工作。北方军团的军人可以像凯恩斯一样严肃刻板，可以像乔书亚一样狂放不羁，也可以像亚瑟一样表里不一，但是共同的特点就是，强悍的武力，虽然劳役们大多数都不是善茬儿，但还是被看管的军官们看得死死的，不要说逃跑、偷懒，就是工作完成得稍微差一点，也会招致一顿拳打脚踢。

这样的rì子过了半个月左右，大家开始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后，劳役们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假期。

利奥走在第三区的街道上，向路人打听着邮局的位置。利奥一路问了不少人，才终于知道卡斯托克唯一的邮局位于第三区，那些人听到利奥打的问题时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而更让利奥吃惊的是竟然有很多人都不知道邮局的地址。

难道卡斯托克人都不寄信的么？利奥想不通，不过最终他还是找到了目的地，一个不起眼的低矮的灰sè建筑，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几乎已经看不清的“邮局”的字样。作为帝国的官方机构，规模甚至还不如旁边的铁匠铺大。

推开半掩着的门，利奥走进了昏暗的屋子里，老旧的木质柜台后，一个男人伏在柜台上打盹，听见推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恼怒得看着利奥，仿佛是他打搅了自己的好梦。

“干什么的？”男人没jīng打采地问。

“寄信。”

“哦。拿过来。”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伸手接过利奥递上的信。

“夏穆尼娅北区皇宫街2号……”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得读着信封上的字，仿佛是要显得发音更清晰似的，他用一种奇怪的调子读得很慢。读完了信封上的每一个能读的东西以后，男人动手要打开信封。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利奥连忙打断男人的动作。

“拆开啊。”男人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是我的私人信件，你没有权利拆开。”利奥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情况，趁男人不注意，把信夺回到自己的手中。

“私人信件，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所有从北方寄到其他地区的信都要拆开检查。”男人被利奥的行为激怒了，想把信抢回去，但是利奥把手往后扬了扬躲开了他伸来的手。

“哪有这样的道理。从来没听说过。zì yóu通信是帝国每一个公民的权利。”

“在卡斯托克就是这样，来到卡斯托克，就要照卡斯托克的规矩来。知道吗，劳役。”看着利奥身上的劳役制服，男人显为一个低贱的劳役竟敢质疑自己的做法而愤怒。

“那算了，我不寄了。”既然规矩无法更改，利奥也不打算再和这个人吵下去，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就算不寄也得拆开检查，我怀疑你的信里有违反帝国法律的东西。”

“真是无稽之谈。”利奥不想多说什么，只想早点离开。

“那为什么我一说拆开你就不寄了，真的没有违禁的东西你又为什么怕拆开？”男人以出乎意料的速度抢在利奥之前拦在了大门口。

“让开。”利奥纵然平时脾气再好，此时也被激怒了，伸手将男人的手臂挡开。

男人一个踉跄，后脑勺撞到了门框上发出一声脆响。看到这情景，利奥也很吃惊，难道现在自己的力气已经比以前大这么多了，看来劳役团里魔鬼般的训练和劳作还真是有效果啊。

就在利奥愣神的一瞬间，男人突然冲过来死死抱住利奥的手臂，一边大喊：“不得了了，军队的劳役打人了，快来人啊，快去叫jǐng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