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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罪人

最初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男人一次外出考察后，将一个瘦弱的男孩带了回来，像亲生儿子一般地对待。教会了他怎么与人相处，怎么在这个世界生活，教会了他涉及许多领域的知识，更教会了他要抱着感恩和体谅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男孩被照顾地无微不至，但是他的体质还是很差，常常体内像被火烧被撕裂般疼痛，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把一种温暖的金sè的光芒输入男孩的体内，然后男孩体内的疼痛就会慢慢缓解。这种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在男人的守护下男孩平安地长大了，但是男人那惊才绝艳的魔法力却在一天天下降，人也越来越衰弱，但是他仍然会为男孩注入那金sè的光芒。最后的一次，疼痛的折磨让男孩昏厥过去，昏迷中只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大量的温暖的能量注入到了自己体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男人疲惫地望着自己微笑，男人说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记得带着爱活下去，第二天早上，男人就没有醒来……男孩看着不再能说话的男人的脸，突然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支离破碎……然后一切又重新开始，回到男孩被男人带回家的时候。
这个故事在利奥脑海里反复重现。

“不要，不要。”利奥呻吟着，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你醒了。”马雅听到利奥的动静走到了床边。

“我睡了多久？”利奥想起来自己是昏倒在举行选拔赛的比武场里，就问马雅道。

“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呢。突然吐了那么多血，大家都吓了一跳呢。”

“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利奥抱歉地说。

“哪有什么麻烦，利奥少爷不也是这个家的成员吗。”马雅的话让利奥心里一暖，但有隐隐有一些担心。“医生来看过了，光系魔法师也来看过了，说是因为情绪激动所以才会吐血昏倒，现在您还很虚弱，要好好休息。”马雅说。

“对了，我得通知米洛去，他守了你一夜，怎么劝也不肯去休息，今天早上见你的情况有好转了才肯去睡觉，还叮嘱我说你一醒就要告诉他。”马雅说着要往外走去。

“等等。”利奥突然叫住马雅。

“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先……不要去叫米洛，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拜托了。”

“好的。”马雅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的神sè，但还是很快答应了。

一个人躺在卧室里，利奥的心痛如刀绞，为什么父亲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东西，名誉、地位、家庭甚至生命，自己却后知后觉地直到现在才发现。无缘无故的魔法力为什么会下降自己却从来没有去细想过，向自己体内注入的很温暖的能量是光明魔法自己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更不知道这么多次的光明治疗术需要消耗怎样程度的魔法力，不知道魔法力的大量用出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父亲想必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魔法研究所护卫队队长，会有人仰慕有人结交，有美丽的妻子和聪明出sè的儿子。自己夺走了他的一切，也夺走了米洛的幸福，菲奥娜的幸福。

利奥挣扎着下了床，趁马雅在忙别的事的时候溜出了家。他不想等米洛醒来来找自己，对于米洛来说，自己就是那个夺走了他一切的人，而米洛却把他当作最可亲的兄长，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米洛。

利奥出了门，他自己也没注意是什么方向就用手扶着院墙慢慢地往前走去。反正自己也没有目的地，只是想找个见不到米洛、伊卡、马雅等人的地方而已。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初秋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暖，将一切都染上一层红sè。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夏穆尼娅一直都是一个安静得与它dì dū的身份都有些不符合的地方，利奥朝背着阳光的方向走，因为他只是跟着自己的影子在走。不知不觉，利奥渐渐偏离了大路，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利奥发现自己的影子已经淹没在两边建筑的影子里时，他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样子是到了平民居住区的一条普通的小巷子。就在这时，利奥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哭声和喝斥的声音。利奥循声走去，转了个弯，就看到几个粗鲁的大人围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在打骂、羞辱他。男孩子蜷缩着身体，低声哭着，却不做哪怕是最本能的反抗，只是在不断地道歉。但是那些大人却毫不手软，继续踢打着孩子。

“住手！”利奥是在看不下去，出声制止。

“哦？你有什么事？”一个身材粗壮面相凶恶中年男人问利奥，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不耐烦。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这样对待他也太残忍了。”

“残忍？他爸爸偷了我辛辛苦苦攒了半年的钱去买酒，你说他该不该打？”一个中年的妇女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的人继续打。

“但是做错事情是他父亲，你们凭什么打他？”

“那个酒鬼谁知道去到哪里鬼混了，说不定我们还没找到他他就先死了。现在正好这个小鬼送上门来，父亲做错儿子承担也是应该的。真是傻孩子，到手的钱了还主动送回来，以为主动把钱送回来就没事了吗？”先前的凶恶男人说道，可能觉得不解气，又向男孩踢了一脚。

利奥听了事情的原委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做错事情的人逍遥法外，为了弥补事情来道歉的人却被抓住当替罪羊。就是因为受害者找不到真凶，所以就拿眼前的人出气。利奥突然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凶戾的情绪充斥在自己心里，自己从来没有像恨眼前的这群人一样恨过任何的人或事情，利奥只想把他们毁灭。而右手的言断也变得发烫，灼烧着利奥的手腕，这灼热和利奥的心情很呼应，让利奥不觉得痛苦反而觉得很兴奋。

之前还很嚣张的那些人慌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本来看起来明明是很和善的，可是突然就完全变了个样子，身上散发着仿佛地狱般的寒气，让人觉得死亡正在向自己迫近，那双瞳孔突然变得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一般让人不敢直视。但是他们却做不出任何逃跑的动作，或者说根本兴不起逃跑的念头，因为他们的心中已经除了恐惧就是恐惧了。利奥的嘴角向上翘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抬起右臂，直指着那个凶暴的男人。

看着眼前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的面孔，利奥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及要享受将它摧毁的快乐了，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条用奇怪的文字写成的咒语，这是利奥的记忆里所没有的，但是利奥却知道怎样去念它，并且有直觉只要念出这句咒语，眼前这些让人恶心的人们就将以很华丽的方式被毁灭。

就在利奥张开口准备念出咒语的时候，突然一个稚嫩声音传到利奥耳朵里：“求求您不要，请饶了他们吧。”一个瘦弱的身影艰难地走过来拦在了利奥和那些人之间。

利奥听到这声音觉得像一道闪电在自己脑海里炸开，人一下子回到了平常的状态，周身的令人恐惧的气息也瞬间消散。之前欺负男孩的那些人见状立刻四散奔逃，虽然跑得踉踉跄跄，但还是很快就不见踪影了。利奥呆立在原地，冷汗浸透了衣服，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了。自己刚才是在干什么啊？竟然想把这些人——杀光？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暴戾？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幸好那个男孩让自己及时清醒了过来，不然还不知道自己要犯下多大的罪。

“大哥哥？你怎么了？你刚才……好可怕。”看着利奥呆立着不动，男孩怯生生地拉了拉利奥的衣袖，问道。

“哦，我没事。”利奥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抱歉得笑笑，问男孩：“你的伤不要紧吧？”

“呵呵，这点小伤可不算什么，我爸爸打我的时候下手可更重呢。”男孩说着苦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把他偷来的钱还回来？你爸爸知道了还要打你吧？那些人也没感激你反而把你当小偷了。”利奥疼惜得看着那个男孩。

“这样他们打了我，钱也找回来了，过一阵就消气了，也就不会找爸爸的麻烦了。他就是再不好，也是我爸爸啊，他做错的事情我多少能弥补一些就弥补一些，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男孩子回答道。

听了男孩子的话，利奥心里一震，是呀，做错了的事多少能弥补一些就弥补一些，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自己不能一直生活在内疚和自责中，自己让父亲献出了生命，那么自己就要用同等的东西来弥补自己所造成的伤害。哪怕这个过程会用很多年，哪怕代价是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大哥哥，我要回家了，今天真是谢谢大哥哥了。再见啊。”男孩向利奥摆摆手，然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小巷转角处。

“再见。”利奥靠在墙上，看着男孩的背影，低声说道：“也谢谢你。”

“米洛，你因为我失去的，我都要让你重新拥有，不管这代价有多大，我都会付出我所有能付出的东西。”抬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sè，利奥在心里暗暗发誓。

禁卫军第一小队长萨芬正在执行一次暗访，穿行在平民居住区的狭窄巷道里，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黑暗气息，气息不强，但是却透着浸满了血腥般的凶戾。这气息，好像在哪里遇到过，是谁呢？萨芬想了很久，才想起前任统领约翰的言断与这气息很相似。但是萨芬又能明确感觉到这气息和言断不一样，但是除了言断，没发现还有什么魔法武器能有如此霸道凶残的黑暗力。尽管不确定，萨芬还是决定靠过去看看。然后就往气息的来源走去，但是普通居住区的小巷子实在是蜿蜒曲折，约翰绕了不少路，还走了很多错路，在还没找到气息的来源时，气息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MD真是倒霉，该死的平民区。”萨芬非常沮丧，但是又不想这么放弃，就照着刚才黑暗气息传来的大致区域，一条一条小巷察看过去。走到利奥所在的巷子口，萨芬格外地慎重，因为他基本能够判断黑暗气息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萨芬小心地走进去，却发现整条巷子都很安静，只有依墙而立的一个看起来很虚弱少年。

“喂，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没有？”萨芬走到利奥跟前问道。

利奥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身上虽然很淡但是还是存在的魔法力，确定这个人持有魔法武器。又听到来人的问话，心里一阵紧张，难道自己刚才的事情被知道了？但是自己刚才并没有感受到附近有魔法波动，说明刚才这个人至少不在附近，就算感应到言断的力量因该也不能确定是谁发出来的。因此就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突然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但是突然又好了。”

“哦？那你看见什么了没有？”萨芬听到利奥的回答很激动，忙问利奥道。

“什么都没有，就是觉得很害怕，然后突然就好了。”看到来人急切地样子，利奥更加确定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就撒谎到底。

“这样啊……”萨芬露出了失望的神sè，然后就继续去别条巷子查找了。临走前，他看见了利奥的手环，还特意多看了一眼，看得利奥心里一阵抽搐，但是可惜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这样与想要找到的“言断”擦肩而过。

“回去吧，但愿米洛还没醒来，伊卡还在学校吧。”想通了的利奥决定回家去了。逃避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勇于面对才有可能最终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