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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过快乐年（上）

郝桂茹也如梦方醒，笑着打了腊菊一下：好你个死丫崽子，你成心出你姐夫的洋相啊。我说的呐，那工夫炖粉条不让我伸手，敢情一刀你都没拦呐。
腊菊笑弯了腰：哈哈哈哈。我想看看我姐夫实惠不实惠，想不到他还真有办法，那么大的个子站起来吃。哈哈。真有意思。

郝桂茹笑嗔地对辛老二说：你快坐下吧。往那疙瘩一站跟个大傻小子似的，连吃点粉条都丑态百出。

辛老二不好意思挠挠头，重新坐下：不站起来吃不到嘴。

郝桂茹乜斜了辛老二一眼：穷对付。再有这么长的话你还得搬梯子上房顶挑去呐。

辛老二嘿嘿一笑：爸，喝酒。我就能喝一盅，完了你慢慢喝。说着把盅里的酒仰脖喝尽。

郝父自斟自饮：那你就吃饺子吧。到我家就跟到自个家一样，实惠点吃。

腊菊往辛老二碗里夹着饺子：老姐夫，你吃粉条真是农村吃法，挑到头拉倒。这吃饺子不用挑了，慢慢吃吧。我可吃好了，也笑饱了。嘿嘿。

郝桂生也给辛老二夹着饺子：姐夫，慢慢吃。我也吃饱了。

辛老二“嗯嗯”答应着边吃着饺子。开始小口吃着，后来一看六个人吃饭有三个撩筷了，偏偏自己碗里给加了满满一下饺子，心里难免着急，索xìng一口一个饺子，狼吞虎咽起来。

郝桂茹不满地看了辛老二一眼：没有人跟你抢。你慢点吃呗。

越让他慢点吃辛老二越着急，到后来两个饺子一口拿下，囫囵吞枣。

腊菊又有话说了：老姐夫，你吃饺子真是风卷残云。

郝桂茹笑着推了腊菊一下：去一边呆着。你今天竟琢磨着出你姐夫洋相。

腊菊开心地笑着：老姐夫真逗。嘴大吃八方，都和猪八戒媲美了。

闫丽家。辛老大蹲在灶坑前熬着汤药。灶坑门口，立着两块红砖，黑泥药壶放在砖上。辛老大小把地凑着树枝子，火势不算太旺。药壶盖冒着缕缕热气，并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显然药已经开了。

东屋炕桌上，一盖帘玉米面大饼子所剩无几，辛老三、辛老四和老五围着炕桌，芥菜疙瘩咸菜条，大葱蘸大酱，哥几个吃的津津有味。炕桌上放着一碗以凉多时的白面疙瘩汤，这是给闫丽做的。老五不时看上两眼。

老五拿筷子挑一点白面疙瘩汤尝尝：妈，你吃饭吧，疙瘩汤都凉了。

闫丽趴在炕头，头发散乱，面容憔悴：我不吃。你嫂子还没回来呐？按说也该到家了。

哥几个往窗户外看看，不见二哥二嫂。辛老四：妈，快回来了。

闫丽心里有事，免不了自言自语念叨着：今儿个不回来，明天再不回来。这可咋整。嗨。

乡村土道上，辛老二骑着自行车托着郝桂茹。车把两边挂着大包小包，连前面的车筐里面也放着一个面袋子。郝桂茹坐在后衣架上，怀里也抱着一个面袋子。郝桂茹催促着：你快点骑。

哎。辛老二答应一声开始晃膀子蹬着自行车。

村街。辛老二满头大汗蹬着自行车。

车把上晃动的大包小包。

郝桂茹探头瞅着前面，一副着急的样子。棉袄下面的一个小包不知不觉漏出来，郝桂茹赶忙腾出手往棉袄里面推了推，拉严棉袄下摆，重新盖严小包。小包热乎乎的，里面盛着一份对母亲的爱。

闫丽家。辛老三、辛老四吃完撩筷，老五细嚼慢咽，不时看上两眼白面疙瘩汤，边用筷子试试凉热。辛老三往一块敛着碗筷：老五今天吃饭咋还落后了？

老五小口吃着大饼子，边说：我寻思等着妈一块吃。

辛老三知道老五在等着那碗白面疙瘩汤，只是不说罢了。辛老四一语道破天机：得了吧。我看你是等着吃白面疙瘩汤。

辛老四这句话正好说中老五的心里。家里白面有限，留着过年包饺子吃。平rì里闫丽根本不舍得吃，这是有病了辛老大才给闫丽扒拉点疙瘩汤吃。老五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就认得吃。每次闫丽都剩半碗让老五包了。今天闫丽的心里一直挂念辛老二两口子，一点食yù都没有，不想吃这碗疙瘩汤。老五又不好意思提出来要吃疙瘩汤，毕竟母亲一口没吃。

老五故作不爱听的样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我吃完了。

辛老大用抹布垫着端着一大碗熬好的汤药走进屋，连忙放在柜盖上：妈，药熬好了。我给你凉一碗，吃完饭好喝喽。

辛老四忙说：大哥，那碗疙瘩汤妈还没吃呐。

辛老大心疼地说：妈，有病也得吃饭呐。大夫说了，这汤药得饭后吃。你看你不吃饭这药咋喝啊？来到炕桌跟前，双手捧着疙瘩汤放到闫丽面前：妈，快起来吃饭。要不我扶您起来。

不用。闫丽强挺着坐起来，理了理散乱的鬓发：不想吃。

老五连忙从炕桌上拿起羹匙递过去：妈，给你羹匙。

闫丽挽着头发，边说：放碗里吧。

我尝尝凉热。老五趁机?6?8了一羹匙疙瘩汤放嘴里，而后把羹匙放在碗里，一口吞下疙瘩汤，伸了伸脖子：嗯－妈，有点凉了。

辛老四把嘴一撇：馋嘴巴子。

辛老三也暗自瞪着老五，嘴上没说，心里责怪着：怎么这么馋呐。几辈子没吃过疙瘩汤似的，十多岁了还跟妈抢东西吃。真不知道磕碜。

辛老大没吱声，默默地从炕桌上拿过一个干净的小饭碗，来到柜盖前，往里面对折着汤药。

老五为了掩饰哥几个鄙夷的目光，把头扭向一旁，忽然高兴地嚷嚷道：二嫂回来了！二嫂回来了！

从窗户往外看，辛老二骑着自行车托着郝桂茹直接骑进院子。

闫丽脸上露出了笑容：真就回来了。

通过这么长时间相处，闫丽觉得郝桂茹特别在意这个家，对自己也蛮好，上至大伯子下至三个小叔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都处得可以。尽管人有时候xìng格挺泼辣点，但心眼好，没有啥坏心眼子。家里年猪丢了以后，郝桂茹劝闫丽别上火，说回家一趟，俺们娘家也杀猪了，回去管他们要点猪肉，咱们家照样过年，照样过个快乐年。闫丽心里虽然另有苦衷，听了这话也甜滋滋的。亲戚朋友要肉要钱，闫丽又犯愁了，巴不得儿媳妇早点回来，问题可能就会迎刃而解。平平安安过个年，闫丽有她自己另外的打算。

辛老三、辛老四连忙接出屋。老五趴着窗户嘿嘿傻笑：妈，你看，我二嫂拿回来不老少东西，一定都是好吃的东西。

闫丽笑着说：你就认得吃。

院子里，郝桂茹没等自行车停稳就跳下后衣架，把手里的面袋子往地上一放，捂着衣摆连忙往屋里跑。辛老二支好自行车。辛老三辛老四从车把上摘下大包小包，又拎起车筐里面的面袋子，这才乐颠颠进屋。辛老二拎起地上的面袋子也往屋里走。

闫丽不明白：她跑啥啊？冷的？

郝桂茹此时跑进屋，手捂着衣摆，看着闫丽跟前的那碗疙瘩汤，笑着问：妈，你还没吃饭吧？你猜，我给你拿啥回来了？

闫丽懵懂地摇摇头。

郝桂茹变戏法似的从衣摆下面掏出一个小包打开，露出里面的饭盒。他拿着放到闫丽的鼻子下面：妈，你闻闻。

闫丽大致一嗅：嗯。挺香的。还热乎的。

郝桂茹冷不丁打开饭盒，满满一饭盒饺子，热气缭绕，香味扑鼻。

闫丽仔细一看，惊喜地：饺子！

老五一听饺子，连忙凑过来，鼻子深嗅：闻着挺香。禁不住摩拳擦掌，连连咽着口水，还是忍不住流出一点。连忙抽回去，剩下的用手背轻轻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