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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赞助

一个草绿sè的老式书包半张着口，放在地上。
书包里零零散散的扔着些零钱，一两块的最多，最大面额的，貌似没超出五十元的。

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画纸，背面写着些毛笔字，被两块烂砖头压着铺在地上。

一个身材单瘦，穿着红sè上衣扎着两只小辫，虽然穿的土里土气，但是模样绝对长的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要心疼，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劣质的骨灰盒，低着头，跪在画纸上。

周围围着一大圈人。

就在马上就要到了川菜馆门口的地方，铁蛋看到围了一圈的人，好奇心作祟，硬拉着王大志挤进来。

“草，搞什么飞机啊？”

王大志一向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不满的瞪了铁蛋一眼。

等看完破画背面写着的那些字，铁蛋和王大志都愣住了。

街头乞讨，这样的一幕相信很多人都在都市的大街上看到过。

有受了天大的委屈进京告御状的，有倾家荡产给亲人治病的，有孩子被拐卖两口子靠乞讨万里寻子的，有讨薪不成回不了家的。。。。。。

这些讨钱的，大都是年轻的女孩子。

上面的内容，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悲催，一个比一个煽情。

至于到底是真有难处走投无路，还是靠出卖人格，欺骗人们的良善达到不劳而获的目的，或许只有他们知道。

安乐县也常有当街乞讨的，但大都是残疾人，丧失生活能力，单看那些人残缺的肢体，就让人心生怜悯。

像今天这样，当街下跪的另类乞讨法，在那个时候的安乐县，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按照上面写的，大意是女孩子名叫唐晓辉，16岁，四川乐山县瓷窑堡一队人。

家中上有八十岁老nǎinǎi，下有念小学的弟弟，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还得下地干活。

父亲在安乐县一家工地打工，前些天不慎溺水身亡。她逼不得已辍学回家，特地从老家来接父亲的骨灰回家，不想路上被小偷偷走背包，身无分文，恳请好心人资助路费回家云云。。。。。。

不知道这东西是姑娘自己写的，还是请人代笔，短短几百字，就把一段穷苦凄惨的家事，还有这个自称叫唐晓辉的女孩辗转千里的孝心写的淋漓尽致，看得直让人揪心。

这个姑娘看样子是刚来不久，王大志和铁蛋来得时候，人还不算多，等王大志看完那些字，一抬头，就看到就这一回的功夫，此处里三圈外三圈围得全是人。

有人在指指点点。

有人在摇头叹息。

还有人在低声咒骂小偷丧尽天良。

而更多的人，则是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肃穆表情，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些零钱，放进姑娘面前的那个书包里后转身离去。

一个两鬓斑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人群里挤过来，一只手提着件衣服，一只手里拿着一叠毛票。

老太太眼泪唰唰地把钱放到书包里，然后把衣服披在小姑娘单薄的身子上，站在那里，慈祥的问这问那，语气听起来就算铁人也会感动。

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殷勤的让小姑娘吃饭。

三月的安乐县，夜晚寒意袭人。

唐晓辉低垂着头，就像是泥塑木雕一般，任谁怎么说，一动也不动跪在那里。

“哎，原来是个聋哑人。这一家人真可怜。”

“就是，小小年纪，家里就成这样了，以后该咋办呢？”

“。。。。。。。”

周围的人啧啧叹息。

铁蛋眼角隐隐带着泪花。

这个平rì里抽烟都舍不得买两块钱以上的，从不下饭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风里来雨里去蹬着个破三轮每天挣不到三十块，省吃俭用一心只想着让老婆孩子过的好一点的大老爷们，不知道是被文字打动了，还是受到现场这些好人的感染，叹了口，从兜里掏出王大志先前给的“跑路费”从里面抽出三张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放到那个书包里。

铁蛋放下钱，就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英雄事件，心底忽然涌出一股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愫。

鼻梁一酸，趁着无人注意，铁蛋别过头，用一个弄头发的动作，擦掉眼角的一滴泪，拉了一把身边的王大志。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在献爱心，捐钱给这个可怜的女子，一向出手大方的王大志，却一直没有反应，定定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王大志走的地方多，见得世面广吧，这样的人和事大概见得多，不像自己这样容易妇人之仁吧。铁蛋看了一眼王大志，心里小声嘀咕一句。

拉了一把，没有反应。

一抬头，刚要开口，就见王大志忽然蹲下身，对着唐晓辉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姑娘，回家去吧。”

回家？

你凭什么让人回家？

众人都是一愣。

还没等大家明白是咋回事，王大志手脚麻利的一把抓起地上的书包，动作快的让人膛目结舌。

那个一直没动的小姑娘，此时也愕然抬起头。

就在周围的人以为王大志这个卑鄙无耻、胆大包天的小贼，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几个有良知的人已开口责骂时，王大志对众人的反应恍如未闻，慢吞吞地把手伸进西装里。

就在一个义愤填膺的中年男人，一边骂着一边向着王大志冲了过来，一只粗壮的拳头眼看就要砸在王大志脑袋上，王大志的手从胸前抽了出来，赫然捏着一叠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厚厚的一叠，足有一千多块。

王大志把钱放进破书包，慎重拉上拉链，递到正看着他的唐晓辉的怀里：“回去吧。”

说完，他一转身，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也没和傻呆呆站在原地的铁蛋说一声。

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差一点砸到王大志的中年男人，瞪着一双牛眼，看着王大志的背影，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跪在地上的唐晓辉，不知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彻底被王大志的大方惊呆了，一时间竟忘了有所反应。

“这人是谁啊？真是个好人，有钱又有爱心，现在这样的好人可真不多见了啊。”

“这个小伙子真不简单。”

“给了多少，怕是一两千块钱了吧!对一个陌生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真厉害！”

“真是活雷锋啊，做了好事不留名。”

“还是好人多啊。”

“大志。等等我！”

“小伙子，那个人是你朋友嘛？我看见你们刚才一起来的，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啊？”

铁蛋身边一个老头子，先前看到王大志和铁蛋一起来的，估计他们认识，看到正主儿走了，急忙拉着铁蛋的胳膊问道。

“那个小伙子是你朋友？”

一听老头这话，周围的人的目光哗地一下瞄上了铁蛋。

这么一闹腾，铁蛋算是回魂了，他二话不说，甩开众人，向着王大志追上去。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小姑娘在两个好心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依依不舍表情复杂的看着王大志离去的身影，缓缓地离开。

“你搞什么啊？”

铁蛋忙跑了几步，追上王大志，气喘吁吁的说道。

王大志看了一眼铁蛋，没吭声。

“老大，你真牛！我现在对你真是没话说了。你是没看到啊，你一走，那些人看你的那个眼神啊，就像是小朋友看到雷锋叔叔从画报里走出来一样，震倒一大片！哎，你刚才到底给了多少？”

铁蛋拿胳膊肘碰了碰王大志的。

“谁秋知道呢，我又没数。反正是赢来的，又不是我的钱，花出去我也不心疼。白来的白去，管求他多少呢，就当是少赢的了。哈哈哈。。。。。”

王大志脸上带着惯常的嬉笑，大大咧咧的说道。

“最少有一千五六。错不了的。知道不，你走了，那些人都一个劲的夸你是个大好人呢。你这个家伙，老是做些让人吃惊的事情！讨钱的么，给点就算了，你倒好，你真够大方的，一下子就拿出来那么多！不是看到人家小姑娘长得心疼，才这么大方的吧。“

“哈哈。。。。。还是铁蛋最了解我！说实话，要是今天跪在那里的是你这号的，我顶多就是拔根球毛给你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