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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习艺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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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晴正在想着怎样使巴蜀回心转意，突然听到松林中有响动。他自藏身的树丛中，居高临下看出去，巴蜀和柳sè青不知何时已在那块棋枰之上，摆了有黑白一百多颗棋子。巴蜀以手支下巴，正在对着棋盘苦苦思索。

柳sè青道：“蜀哥，你对这个残局，也思考了几十年了。我虽不懂棋，但我想这古怪的残局，定是先人故意制造出来，让后人为难的，并不一定有解法。”

巴蜀道：“不会，那位武林奇人怎会骗人？母亲说这棋中隐藏着一个武林秘密，若能解出，便是武林第一人了。若是为旁人所知，说不定我们都要死于非命。”

柳sè青道：“以蜀哥你的棋艺，尚且不能解得，那天下能解此棋的人，便也不多。”

巴蜀道：“我的棋艺平平，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不要说同天下围棋高手相抗争，现在便是对付晚晴，我也是输多赢少了。”

柳sè青道：“蜀哥太谦了。不过即使解不出，那也不打紧呀。当年婆婆说，这局残局只她一人知晓，只要你不说，并无第二个人知道残局的摆法，也无从破解起。至于武林第一人的念头，却也不要去想它了。我们在棋庄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不好么？你平时教导晚晴弃武从文，不入江湖，怎地自己却存了此心？”

巴蜀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去称什么武林第一人。我也想在这儿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可是你不去找人家的麻烦，人家要找你的麻烦。”

柳sè青一惊道：“怎么？棋庄出什么事了么？”

巴蜀道：“暂时还没有，只是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那个皇甫仇这些年来已养好了伤，要寻上黄山来？不可不防。”

季晚晴偷眼看去，那棋盘上的棋子摆得十分古怪，大违常理。一百多颗棋子，在四角占定，只余中腹，还是大大地留着，这还不去管它。那四角的黑白双方，皆扭杀成一团，其中白棋大占上风，黑棋无论如何也冲不出白棋的包围。更叫人吃惊的是黑棋的四处棋子，皆处于被“征”的地步，无论如何解救，总是难于逃脱被歼的下场。

“征子”是围棋中常有的手法，可以连续打吃对手。据说唐代时东瀛有王子到长安来，王子是当时一流的围棋高手，棋艺非凡，唐朝国手顾师言，当时叫棋侍诏，奉帝命同王子下棋。他心情十分紧张，绞尽脑汁，手心出汗，到得三十三着时，自己的两块棋子均处于被王子“征”的境地，形势险恶。这一战若是输了，实要给大唐丢个大脸，顾师言自然也项上人头难保。顾师言眼见两块棋子无法两全，苦思良久，竟让他想出一个“镇神头”的下法，一着将两块被征的子都救出，王子见这妙手一出，瞠目缩手，推枰认输。

两块子被征而顾师言一着救出，被人誉为仙着，非凡人所能想出。此时四块棋子被征，顾此失彼，要想一子解四征，实是匪夷所思。季晚晴看巴蜀将棋一颗颗摆上，又一颗颗取下，剩下的仍是那一百来颗的残局，也苦思冥想，却是始终不得要领。要知道这残局巴蜀研究了几十年之久，最多想到一子解三征的妙手，知道自己的棋力有限，实在不可能解出，只是这是母亲遗命，不能不解，故勉力为之而矣。

季晚晴想了许久，未想出解法，此后经常回想，竟将那残局的摆法印在脑子里了。

巴蜀又摆了几次，终于还是不成，推枰道：“算了，今rì不想了。”柳sè青将黑白子分开，在棋枰两边的盒中放好。巴蜀已手持长剑到了草地上，呼呼地练起剑来。

柳sè青收拾好棋子，也在草地旁边站定，见巴蜀剑花点点，正是练一套威力奇大的“散花剑法”，不敢过去打扰。

太阳刚刚从东方天际升起，天sè极好，秋高气爽，巴蜀解不出残局，却是十分气闷，将一股子气都运到了剑中，一柄长剑舞得倒是颇有气势。

柳sè青见他在朝阳之中，一团剑光裹着一个人影，在草地上闪展腾挪，高窜下伏，滚滚而来，滚滚而去，煞是好看，不由自主地鼓掌道：“蜀哥的剑术又大进了。”

巴蜀恍若不闻，顾自将二十九式“散花剑法”使出，自“天女散花”、“流星赶月”“惊魂失魄”、“彩云追月”、“仙姑甩袖”、“观音东来”、“后羿shèrì”、“月中落桂”、“繁花遍地”……一招一式，连绵不绝。到得二十九招“流星花雨”之时，只见他连打七八个旋子，剑光将人罩得水泄不通。忽然满天剑光齐收，剑花凝于长剑剑尖之上，剑尖开出十七八朵花。然后借身子旋转之势，长剑脱手飞出，那十几朵剑花四下里飞开，长剑直奔一块巨石，嗤地一声轻响，长剑没入石中达半尺之多。

柳sè青大喜道：“蜀哥，你的散花剑法终于练成了。可喜可贺。”

不料巴蜀脸上殊无笑意，神情沮丧至极，道：“我一直以为我的武功已窥得上乘武学门径，不料竟是还差得太远。岂不令人丧气。”

柳sè青道：“蜀哥何故说这种话？我看刚才这一剑，有雷霆万钧之势，实在……”

巴蜀打断她的话，道：“我借散花剑法的威力，出手一剑，方才将剑刺入岩石半分，而棋盘石上的那些格子却是别人以手指指力划成，这功力差别，差得太远。差得太远了。”说着兴味索然满脸恍惚之情。

柳sè青道：“那棋盘石上的格子不会是别人以干将莫邪之类的宝剑划成？”

巴蜀道：“莫说干将莫邪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未必真有其剑，何况你只要将手指放入那格子之中，便可知那格子确是人的手指划出，一般大小，指纹清晰，绝非宝刀宝剑划出。”

柳sè青道：“即便真是如此，蜀哥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散花剑法只有二十九招，便已有如此威力。若是能将后七招威力最大的习成，也未始不能有一个极大的进境。”

散花剑法本有三十六招，其中前二十八招自成一套，圆转自如，第二十九招便是“流星花雨”却是出手剑。巴蜀得到的是残本，这后七招不知怎样巧妙法，但是第二十九招上已将剑飞了出去，那后七招该当怎样，巴蜀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了。

柳sè青道：“蜀哥不要为难自己了，以你的剑法，在江湖上也是难逢对手，何苦要自寻烦恼？”她话音未落，忽听插着长剑的那岩石后一个声音道：“井底之蛙，自高自大，当真笑死人了。不过像他这样的jiān诈卑鄙，不忠不信，笑里藏刀，无耻之极的小人能将剑法练成这个样子，倒也真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