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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棋庄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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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见此事已定，脸露笑容，道：“此地是黄山脚下，在下的棋庄就在黄山轩辕峰，诸位如果没有什么其它事情，不妨同小弟一起上黄山一游，人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黄山负盛名久矣，到黄山而不上，实是可惜至及。”

少林五老中的静观道：“巴施主盛情，老衲与诸师弟心领了，在老衲眼中，空即是sè，sè即是空，黄山虽有名，与出家人却不相干，名山胜水，马粪狗屁，原是一样。老衲告辞了。”说着带同四名僧人大袖飘飘，飞行而去，刹那便只剩下五个黑点。

宋一舟和董千绝俱是一帮一教之首，帮中教中诸事繁多，这次出来极其匆忙，帮中教中的事都没有布置妥当，自也不可能有闲情来游山玩水，便带了弟子相继告别而去。

出虚道长一直沉默着，若非他一现身便将皇甫仇击回火圈，功力极高，众人都不会相信这中年人便是名动江湖的武当派掌门人出虚道长。他虽然只当了几年武当派掌门，但已干了不少件大事，江湖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不料今天却是一直不说话，眼睛却是不离辛十一娘左右，众人心里奇怪，却又不敢问为什么。

辛十一娘对出虚道长却是正眼也不瞧他一眼，此时众人纷纷告辞，出虚道长几次开口，却见辛十一娘不说话，又忍下了，待得只剩他和红莲会诸人，终于不得不道：“老道无功而来，无功而返，唉。造化，造化。”

巴蜀见他还没有自己年纪大，竟自称老道，心中暗暗称奇。不过见他这几句话说过之后，神情更现寥落，竟当真像老了十余岁似的，吃了一惊。

出虚道长说完之后，也不知嘴里在咕哝些什么，转身离去。巴蜀听他口中唱的竟是一曲秦观的《江城子》词，“西城杨柳弄chūn柔，动离忧，泪人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rì事，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冰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作chūn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此词写的是离愁别恨，读来清丽和婉，是民间广为传诵的词，只是这词由一个修身出家的道长口中唱出，实有些不伦不类。

再看出虚道长，唱到最后一句：“便作chūn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时，已站在新安江边，仿佛眼前的大江，便是他词中的chūn江，仿佛那江中流的都是泪一般，唱得百转千回，叫人柔肠寸断。巴蜀心道：若这道长的心上人是辛十一娘，倒是武林的一段趣闻。但他偷眼看辛十一娘，却见她脸上全无异动，连眼皮也没有眨一眨，不禁失望，心道：道长这一曲，任你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唱得软了，这辛十一娘也不是什么圣人，若当真是她，定然动心，想必出虚道长不是她的旧情人，不过二人可能有什么联系。

辛十一娘不理出虚道长，却笑嘻嘻地向季晚晴招招手，道：“晚晴，到阿姨这儿来，我有几句话告诉你。”说着又转头对巴蜀道：“我教他武功秘诀，你可不能偷听。”

巴蜀大笑道：“总舵主将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会来偷听？”

辛十一娘将季晚晴叫到一边，嘴角含笑，手上拿了一块晶莹的玉石，道：“如果巴叔叔待你不好，你下山来找阿姨。这是我的信物，见玉如见我本人一样，你带在身边，今后会用得到的。”

季晚晴见她笑嘻嘻的，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吃惊道：“巴叔叔为什么要对我不好？”

辛十一娘道：“但愿我猜得不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说到这儿，她不说下去，因为季晚晴实在太小，许多事情不明白，多说也无用，当即将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挂在季晚晴的脖子上。那玉约有巴掌大，会随着衣服的sè泽、皮肤的颜sè变sè，季晚晴挂在脖子之上，外人不仔细看，竟也看不出来。

季晚晴见她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自己，心中一阵火热，想要脱口而说跟了她走，但想父亲在世之时常常说：做人要信然诺，既然已答应了巴叔叔，自不可反悔。

辛十一娘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道：“人心难测，你还小，不明白，记着我的话。”

季晚晴点点头。将玉佩帖肉藏好。

巴蜀见辛十一娘附在季晚晴耳边叽叽咕咕地边笑边说，心道：传武功秘诀又有什么可笑的了。却不知辛十一娘是另有用意。待好不容易等二人说完话，便抱拳与辛十一娘告辞，带同季晚晴、巴小凤回转黄山。

他们与群雄告别之后，已到中午，巴蜀身上有伤，巴小凤和季晚晴还小，走不甚快，到得黄山脚下的温泉之时，天已尽黑，是rì夜里，四人便在温泉找了家旅店住下。四人吃过饭，便在房中休息、闲话。季晚晴连rì辛苦，实在支撑不住，在三人说话声中睡去了。

柳sè青甚是疼爱地看着小晚晴的睡相，轻轻拉过棉被替他盖好。其时chūn寒未过，山中夜间颇为寒冷。季晚晴睡不一会儿，便将身子缩成一团。柳sè青还道他怕冷，又在他的被子上盖了一床毯子，不料季晚晴一个翻身，将被子和毯子一起踢到了床下，口中呼喝道：“打死你，打死你。”边叫边拳打脚踢，还颇有几分力道。

巴蜀忙拍醒季晚晴，道：“晚晴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季晚晴醒来，见灯黄如豆，知道自己是在旅店的屋中，梦中见到皇甫仇，十分凶恶，也梦到父母和赵伯伯，这一醒来，亲人已杳，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扑在柳sè青怀中，呜咽抽泣。

柳sè青将他抱住，轻拍着他的肩膀，道：“有婶婶在，不会有人敢欺侮你的。”口中哼着催眠曲，季晚晴有了保护，便又重新睡去。

这一夜柳sè青几乎没有睡过，一直瞧着季晚晴，生怕他又做个什么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