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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密林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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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熊熊，火势正猛。

赵清泉脸上已现紫红sè，渐渐转白，已接近正常。这是云蒸霞蔚神功的第八重功夫，也是最高一重，赵清泉一直未能突破，想不到今天夜里遇到强敌，人的潜力发挥到极限，他的神功反而倒是达到了。

皇甫仇也是一张白脸，两张白脸在火光之中，显得无与伦比的诡异，恐怖。皇甫仇五指如弹琵琶一般，轮指弹剑，似行云流水，再无停顿窒息之处，显见他运功越来越纯熟，龙吟剑的威力也越来越大，那一声声长吟便似刀枪剑戟一般，一下一下地戳在赵清泉的身上，两人拼斗马上要见分晓。

赵清泉头上白气大盛，内力实已将竭尽，几如油灯干涸，那一点跳动的生命火焰也行将熄灭。但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赵清泉却奋力攻出了一掌。

龙吟剑声已攻至赵清泉的心脉附近，赵清泉就是全力抵挡，也不能支持多久，何况这一撤去保护，龙吟声立时攻入他的心脉，但他攻出的那一掌却也拍在了皇甫仇的身上。皇甫仇无法，只能出掌与皇甫仇相抗，成了内力的比拼。

赵清泉这一掌其实不是为了伤敌，而是为了从内力之中试出皇甫仇到底出于何门何派，与季无悔当初的做法实无二致。一个人的功夫是活的，招式可以从外门外派中学来，但一个人的内力却是固定的，要靠自己一点一点修习，积累而成，要想改变音容笑颜均为不难，改便招式也不难，但要将内力变化，却是不太可能。尤其赵清泉临死一击，将全部功力都运在这一掌之中，皇甫仇若是不用本门内力，定难抵御。

可是赵清泉忘了一点，那就是他这一掌虽可试出皇甫仇是什么人，但同时龙吟声攻入他的心脉，却将他的心脏震碎，他即使知道了这个秘密。却也不能同别人说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皇甫仇一愣，他也想不到赵清泉在这种时候会用这种办法，出掌与赵清泉相抵时忽然明白了赵清泉的意思，赵清泉早在怀疑一个人，因此知道这人不会修习太久的易筋洗髓功，自己全力一掌，必得用本身功夫相。他果然没有猜错，皇甫仇虽知赵清泉的用意，怎奈赵清泉这一掌之力太过刚猛，不得不用自身内功相抵御，赵清泉立刻知道了皇甫仇的真实身份。瞪大了眼睛，道：“你，……是你，……为……什么？”

他一边说，嘴角一边溢出鲜血，声音几不可闻，然后他瘦小的身躯便被皇甫仇震了出去。赵清泉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无声无息地摔落下来，那口血喷在火堆上，火势立时轰的一声，升起一团壮丽奇诡的火苗。

季晚晴一声惊呼道：“赵伯伯！”便要跑出去。

柳sè青抓住他的手道：“别动。”她知道这时让皇甫仇发现自己，大小三人都是没有xìng命了，便立刻捂住季晚晴的嘴，不让他出声。

季晚晴也已明白事情严重，只是关心赵清泉的死活，急得满头大汗。

皇甫仇走近赵清泉，见他怒目圆睁，真是死不瞑目。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伸手在他眼皮上一摸，将他眼皮合拢，心道：你不要恨我，我也是为报父仇，不得已而为之。便在这时，耳中听得季晚晴这一声惊呼，立刻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柳sè青握着季晚晴和巴小凤的手，满手都是冷汗。心道：这可怎么办？我今天来的也确是太过鲁莽了一些，没看清形势便踏入了这个陷阱之中。

便在这时，火堆突然一暗，一阵风将那火苗吹向他的身子，差点将他的衣衫点燃。他略一思索便即明白，这一阵风绝不可能是风，定是有高手来了。否则再大的风也不可能将火烧到丈许远的地方。不此时他的目标是季晚晴，却不是别人，因此那风自东边吹来，他却不加理会，像只大鸟一般腾身跃起数丈，自上而下，攻向那大岩石。

岩石后，柳sè青悄悄将长剑取出，待皇甫仇凌空一击，到得近前，突然一剑挥出，疾斩皇甫仇双手。皇甫仇这一招本是只想抓住季晚晴，没有想到岩石后会有高手埋伏，柳sè青的功夫比之赵清泉自是大大不如，比季无悔、巴蜀、唐鉴他们也差了许多，但她当年也是江湖上侠女，与江霞、林冷合称“三侠女”，虽然这个名称多半还是江湖人看在唐鉴、季无悔和巴蜀的面子上给的，但她们三人倒也真有几招。非一般女子比。

皇甫仇不防岩石后还有人，柳sè青这一招他十分熟悉，百忙当中一掌拍在岩石上，身倒纵，又飞回火圈，这一剑来得极为突然，总算他变招神速，才没有受伤。他怒道：“什么人？”岩石后一点声音也没有。

皇甫仇正要再次跃过去。一条人影鬼魅般出现在他眼前。这人身穿淡青sè长袍，神情不带一点火气，显得文儒高雅。三绺长须，在风中微微颤动。他以手轻轻一捋，举止潇洒大方，颇有一种名家风度。皇甫仇惊讶道：“你是谁？到这儿来做什么？不要命了么？”

那人听他态度十分恶劣，却也不动气，道：“我的命要不要我自有主意，用不着阁下为我cāo心。倒是阁下的命似乎将不长久……”

皇甫仇不待他说完，便已放声大笑，道：“你是何方神圣？敢对我说这种话？”

那人道：“可惜我来得迟了一步，赵清泉却是救不活了。只是我却不明白，他最后这一掌似是在送死，他自己难道会不知道？”这句话答非所问，都是冲着地上的赵清泉的尸身说的，显然没将皇甫仇放在眼里。

皇甫仇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惊道：“你是……”

那人回过头来，脸sèyīn冷，道：“本帮司徒玉可惹到你什么了？你要报父仇，我不来管你，你心狠手辣，要将人满门都杀光了，我虽看不过眼，也不想多问这种江湖是非，眼见国之大难将临，大宋危亡已近，我们一心报国，司徒玉这次到花洲，有一个目的是联络江南群豪，共商义举，却被你炸得尸骨难寻，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甫仇道：“你是天下第一大帮天云帮的帮主宋一舟了？”

那人道：“你看我什么地方不像宋一舟？”言下之意，自是承认自己是宋一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