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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毁庄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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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仇见他剑中气势大盛，不由得也后退了几步，但见季无悔将剑舞得呼呼直响，全是进手的招式，自己若是不能一击将季无悔击倒，定要被他的剑所伤。口中大叫道：“好一个不悔君子，真有几下子。”脚下连挫几步，一边躲开季无悔如疯如狂的拼命剑法，一边却朝赵清泉连发三掌。

赵清泉一边挡开皇甫仇的掌力，一边道：“夫人快走。”

江霞道：“赵兄，还是你走，我与无悔在这儿抵挡一阵子。”

皇甫仇道：“谁也别想走得了，这庄子我已包围得水泄不通，你们眼前只有一条路，就是见阎王的死路。”说着扬手朝季晚晴一挥，袖中飞出一道金光一道银光，直奔季晚晴。赵清泉啊哟一声，声音发颤，道：“无单rì月箭。”

眼看季晚晴被点了穴道，倒在地上无法动弹，这两支箭定然要了他的命，心中一阵慌乱，被皇甫仇在肩头拍了一掌，右肩立时垂了下去，右掌也使不出劲力来。但他双腿一蹬，仍是以最快速度朝季晚晴掠去。

季无悔却是不闻不见，依旧疯了似地出招，招式越来越快，但剑招也变得有些杂乱。

江霞离季晚晴最近，她见皇甫仇突然朝季晚晴一挥袖子，虽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但一种本能的反应使她想也未想，就和身扑到了季晚晴身前，然后背心一痛，一金一银两支小箭便插在了她的身上。她低呼一声，身子缓缓滑倒，盖在季晚晴的身上。

赵清泉眼看江霞无救，知道现在须得当机立断，乘着季无悔还能将皇甫仇绊住，先将季晚晴救出再说。他当即将季晚晴一抱，冲入后院。

江霞一声低呼，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季无悔耳中却似睛空的一声霹雳。

他与江霞夫妻几十年，于她的声音自是极熟悉，无论在多大的吵声里，他都能分辨出爱妻的声音，这一声低呼，不同于一般受伤时的呼痛声，却还夹着惊恐、绝望，是人之将死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季无悔年轻时走江湖，这种声音听得自是极多。他的心立刻淌出血来。

爱妻既已死了，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季无悔的脑海中闪过当年二人在黄山天都峰上定情之时说的话：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愿同年同月同rì生，只愿同年同月同rì死。大叫一声，竟而奋力一剑，将剑掷向皇甫仇，未等皇甫仇侧身避开这剑，已扑过去，撞入皇甫仇怀中。

皇甫仇眼前剑光一闪，长剑贴着鼻梁飞过，胸中一痛，肋骨已为季无悔撞断了好几根。季无悔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张嘴在他腰间咬落。皇甫仇浑身肌肉本是绷得极紧，一般的兵刃也未必伤得了他。但季无悔这一口咬的是他的笑腰穴上，皇甫仇身上一酸，张口哈哈一笑，肌肉便放松了，季无悔的牙立刻咬入了他的肉里。皇甫仇吃痛，运劲将季无悔弹开，但季无悔咬在他的肉里，人虽被弹出数丈，自己腰间也连皮带肉被咬下一大块。

季无悔全身骨骼被皇甫仇一震之下，几乎寸断，他人摔下，正摔在江霞身边。

江霞身中两箭，一在颈部，一自后背shè入，穿进心脏，都是致命的伤。

季无悔伸手与她相握，但觉她手已冰凉，已死去多时了。脸上忽然没有悲哀，而是朝向他走来的皇甫仇笑了一笑，道：“我能与爱妻死在一起，于愿足矣，可是阁下将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亲人孩子一个一个离开，死后还要遭人唾骂，遗臭万年。”

皇甫仇怒极挥掌要朝他天灵盖拍落，季无悔忽道：“且慢，皇甫仇，我心脉已断，不用你代劳了，不过我临死前有一个要求。”

皇甫仇道：“你凭什么给我提要求？”

季无悔道：“凭你我多年兄弟的份上。”

皇甫仇惊道：“你说什么？”

季无悔道：“你不用装了，我已知道你谁，不然，你敢不敢把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让我一看？”

皇甫仇道：“胡说，过去我们从未见过面，我是血手神魔的儿子，我为父报仇。”

季无悔道：“我不懂，真的不懂，你怎么会是血手神魔的儿子。”

皇甫仇恶狠狠地道：“你不必懂，你到了阎王殿，查查生死薄就知道了。”

季无悔道：“那你是承认了？”

皇甫仇道：“我什么也没有承认，有什么要求，你快说。”

季无悔惨然一笑道：“放过我儿子——”

皇甫仇大叫道：“不——！”

季无悔道：“我求你了……”

皇甫仇看季无悔圆睁的双眼渐渐失去神光，变得那么暗淡、忧伤，心中忽然一动，呆了一呆，他的面部依然没有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扬起手掌，掌风触及季无悔的脑门，忽觉有些不对，伸手在他胸口一探，季无悔虽是圆瞪双眼，却已停止了呼吸。

皇甫仇大笑数声，道：“爹爹，你在天之灵有知，孩子已替你报仇了仇了。”他笑得数声，那笑声中却充满落寞、凄冷。

少顷，有部下来报告，季晚晴和赵清泉不见了，此时他的手下几乎已将庄中活的东西全部杀光，围拢过来，皇甫仇将手一挥道：“搜。里里外外，山上山下去搜。”

后山，赵清泉解开季晚晴的穴道，低声道：“晚晴，晚晴，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痛得厉害？”他怕皇甫仇那一拂之下，季晚晴已受了内伤。

季晚晴道：“没有，就是腰有些酸，不过我能走。咦，赵伯伯，我爹爹、妈妈呢？”

赵清泉道：“先别问这个，我们要逃出去，留着命报仇！”

季家祖坟在后山上，赵清泉来到一块写着“先考季公风大侠之衣冠冢”的石碑前，用手在碑上摸索，季晚晴听得庄中呼喝之声越来越近，急道：“赵伯伯，你找什么？”

赵清泉喜道：“找到了。”话音未落，那石碑移开，赵清泉一拉季晚晴，走入黑黝黝的坟墓当中。随后石碑又移回原处。

季晚晴道：“赵伯伯，这样他们找不到我们了么？”赵清泉侧耳听了听外面的人声，只听皇甫仇道：“对了，是在这儿，你们将这坟掘开。”说着便有几人用刀剑之类开始在坟上砸捣，其中一人道：“咦，这坟好像是用一整块巨石做成的，挖不开。”

皇甫仇道：“定是有机关秘道，你们仔细寻找。”

赵清泉长叹一声，拉着季晚晴又走进坟道深处几步，伸手在墓中一个什么地方一按，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便如山崩地裂一般。

季晚晴惊道：“赵伯伯，出什么事了？”

赵清泉道：“我炸了地道的出口，那坟本是用一块完整的万斤巨石构筑，

这一塌下，他们想进来。可是千难万难了。”

季晚晴道：“那我们不是也出不去了？”

赵清泉道：“傻孩子，我们自然有另一条出路，这坟本是一条地道，直通山的那一头，当年你太祖父他们造这条地道可是化了不少时rì，只盼他的子孙永远太太平平的，不要用这地道逃生才是，想不到三代之后，还是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