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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内呼吸

“看好了，跟着我做。”医生两腿敞开蹬在地上，腰杆挺直，两手平举，膝盖弯曲，使大腿和膝盖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竟是扎了个马步。
这玩的哪一出？封穆满腹狐疑。不过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把外套随地一丢，然后机械地照着医生的样子也扎了个马步。见封穆的动作到位，医生两手缓缓上抬，左脚往外兜了半圈，腰肢慢慢地扭向左边。

封穆依然照做了。几个动作做下来感觉有点像太极拳，但似乎又不是真正的太极拳（事实上真正的太极拳是何模样封穆并不清楚），总之感觉怪怪的。

医生又慢悠悠地做了几个动作，那动作像鸟像虎又像熊，莫非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华佗所创的“五禽戏”？

封穆一边照做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医生，他不说自己是内科医生吗？怎么搞得像个中医似地。切，管那么多干嘛？协雅医院是省内首屈一指的大型综合xìng医院，有中医再正常不过了。封穆在脑海里告诫自己：信任，唯有信任！

反正都成这般模样了，破罐子破摔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一套动作做完，医生面不改sè地说：“记住这套动作了吗？以后每天照这样练习两次。”

封穆摇头。nǎinǎi的，哪有跟着做一遍就能记住的？你当我是武侠小说里那些天赋秉异的少年英雄吗？

“没记住也没关系，这里有本书给你做参考。”医生变戏法似地从石凳上的白大褂里掏出一本线装书。

武学秘笈！封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

书拿到手上，薄薄的轻轻的，总共不超过三十页纸，纸的质量很差，不像二十一世纪的产物。翻开看了看，书中没有文字，全是某个粗线条的人演示刚才那套“拳法”的图画。图画画得不怎么样，印刷的做工也比较粗糙。

“刚才这套动作主要起辅助作用，想治好你的病，关键是自我的调节。接下来一定要看好了，这个可没有参考书。”医生说着盘腿坐在了草坪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靠，呼吸吐纳之法吗？封穆更加纳闷了。虽然他对修仙一类的小说从来不感兴趣，但这种常规动作他还是知道的。

封穆还在心浮气躁地乱猜，那边厢的医生已经开始“自我调节”了。他的两手搭在膝盖上，双目微闭，全身松弛，好似进了入定状态。

从表面上看，医生此刻的行为和普通佛教修行者的打坐没多少区别，但封穆却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力量萦绕在医生的周围。这股力量和上回在黄土高坡破庙里四人组共同发出的力量不同，感染力要小很多，而且明显地透着舒适、平和、流畅的气息。

此人或许大有门道！封穆急忙盘膝坐在医生身旁，学着医生的样子闭上眼睛，然后慢慢松弛身体。

两分钟后医生开口了：“先做三次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封穆照做了。说来也奇怪，这不过是极其普通的放松身体的方法，但此刻的封穆却觉得身轻如燕，忧愁和疑虑全都不见了。是刚才的那套拳法起了作用，还是医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力量影响了自己？

“刚才我们用的是外呼吸法，接着你要尝试内呼吸，如果能学会内呼吸法，那么治好你的病就不是件难事。”医生的声音很柔和，像清风带着暖流传进了封穆的耳朵里。

外呼吸内呼吸？就连呼吸还有这么多讲究？封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容不得他多想，医生又说话了：“现在深呼吸一口，然后开始闭气。”

闭气，多么简单的事情，封穆贪婪地吸了口空气后就屏住了鼻息。小时候他经常和朋友把脸浸在装满水的脸盆里，比赛看谁更持久，结果他往往是输多赢少。

这次也不例外，过了几分钟后，闭着气的封穆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腮帮子不由自主地鼓了起来，可是身旁的医生却依然悠哉悠哉。

奇怪，自己明明是闭着眼，又怎么能确定旁边的医生是悠哉悠哉的状态呢？难道仅仅靠直觉吗？

“撑不住别勉强。”医生显然也能察觉到到封穆这边的情况。

封穆如获大赦地吸入一口新鲜空气。其实他完全不用这么紧张，因为历史上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大活人练习闭气时生生把自己憋死。研究表明，人类无法憋气自杀，最多会使你失去知觉，最后肺还是会自动继续呼吸。

“刚才闭气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医生期待地问。

“就是不舒服，没别的感受。”封穆不解地看着医生。

“再来。闭气时不要去想别的东西，重点留意自己的体内。”医生好像有点失望。

封穆依言又试了两次，当医生问起是否有特别的感受时，他还是摇头。

“这样吧。我这么跟你解释，闭气时你就当自己不存在，假设你的灵魂飘在了外面，居高临下地俯瞰人间。”医生的语言依旧平缓，看来是个好脾气的人。

“灵魂，真的有灵魂吗？”封穆兴奋得像发现了新大陆。

“我说的是假设。”医生满脸黑线。短短时间的相处他就充分体会到了封穆的“二”。

“哦。”封穆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这次医生没有陪封穆一起内呼吸，而是专心致志地在一旁指导：“恩，深吸一口气，对，放松、放松。脑子里不要想任何东西，对。就当自己不存在，我没有和你说话，你也没有坐在这里，尝试着用最原始的灵魂去感受世界……”

或许是医生的指导起了作用，封穆渐入佳境。他感觉脑海里一片白茫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像是在神游太虚。虽然闭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都朦胧在目，整个天地好似混沌初开一样。

混沌之中，封穆察觉到一股暖流在自己的体内升起，不聚不散，不急不缓，四处游荡，毫无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