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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章 卖萌的齐然

陈怡亲自下井勘察决定，就像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场人们惊疑不定。
盛华集团是国家参股特大型煤电联合体，名列世界五百强，每年煤炭采掘量和发电量都是天文数字，仅册员工就是几十万人，陈怡身为这样一个特大型企业董事长兼总经理，用日理万机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再加上身为女性，又有来自红墙之内特殊背景，很难让人相信她会亲自下到出现了透水预兆矿井里边。

井下作业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透水预兆四个字，绝对不是开玩笑，稍微懂得煤矿行业人，都明白这四个字分量！

“陈总，不可以！”盛华唐副总工第一个表示反对。

陈怡微笑着反问：“怎么，你刚才不是说过吗，即使废弃矿井底下真有透水预兆，也影响不了现主坑道作业面，那我下去根本就没有危险嘛。”

这……唐工犹豫着，和盛华其他员工互相交换眼神，他们很清楚陈总脾气，决定了事情基本上不可能改变。

雷正福刚刚反应过来，胖得往外扩展腮帮子抖了一下，喜色一闪即逝，很换成了忧心忡忡样子：“陈总，我代表东川市政府向您道歉，我们工作很不到位，工人罢工闹事给东川形象造成了恶劣影响，请给我们时间做好后续工作……出于安全考虑，您绝对不要下井！”

林为民深吸了一口气，字斟句酌说：“我同意雷市长意见，由技术人员去勘验井下情况，供陈总做通盘考虑。”

东川方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陈怡真下了井，无论有没有发现透水预兆，外界特别是上级领导看来，都是东川方面用罢工闹事和透水预兆借口，把她“逼”得亲自下井勘察。

这样一来，林为民处境就相当被动了，雷正福虽然也有责任，但比较起来要小得多，完全可以借机扭转前段时间设计陷害失败造成不利局面，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竞争中占据上风。

“雷市长、林市长，我陈怡下井有危险，难道煤矿工人或者技术人员就没有危险吗？或者说，所谓透水预兆根本就不存？”陈怡察觉到东川方面尤其是林为民态度转变，微笑中隐含着得意。

将军，她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来将东川方面军。

雷正福和林为民之间矛盾，陈怡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想介入地方官员斗争，这位女强人决心以自己方式来解决问题。

同时这种情况，坚定了强势收购决心，她看来只有让职工集体转岗，成为随时可以解聘合同制员工，完全服从盛华管理，彻底和东川方面切割，才能避免将来过多牵扯到地方层面利益博弈。

陈怡见众人还要劝，就不容置疑挥了挥手：“非常感谢各位领导好意，不过盛华已经收购了龙泉煤矿，我这个当家人就有必要为职工生命安全做详考虑嘛。唐副总工曾经多次到矿上考察，就由他带我们下井勘察，除了盛华技术人员，龙泉煤矿职工一个也不要下井。”

女强人就是女强人，这作风可够强势，龙泉煤矿不是以透水预兆为借口，搞罢工来和盛华对抗吗？陈怡干脆不要龙泉煤矿人，自己只带盛华人下井，隐含威胁也非常明显：盛华几十万员工，还怕搞不定你们这座煤矿？你们不想转岗，我当然可以调盛华员工过来接管，到时候龙泉煤矿老职工一个也不要！

“怎么样，小朋友，阿姨可不是光说不练哟！”陈怡又戏谑看着齐然。

以她身份地位和阅历，当然不可能被一个初中生牵着鼻子走，故意和齐然说话，是把一些不方便直接向东川方面表达内容，透过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无论如何，陈怡量不想留下倚仗高层背景，欺负地方官员名声。

林为民苦笑，这个陈怡可真是眼睛里不揉沙子，这话是哪是说给齐然听？明明是冲他林副市长来。

吕治国一个劲儿朝齐然使眼色，意思是让他收回刚才话，婉转劝陈怡不要下井——虽然以陈怡性格而论，成功可能性很低。

很多道目光投齐然脸上，就连雷正福都舔着嘴唇。

齐然可不管那么多，给她来个实话实说：“阿姨你胆子挺大，不过太固执了。”

“固执？”陈怡呵呵笑了两声，倒是不以为忤。

盛华方面人互相看看，陈总平时不苟言笑，今天和这少年说话倒挺多，说她固执也不生气，倒是奇怪得很。

只有美丽端庄女秘书面带忧色：大概是看到这个倔强少年，想起过去伤心往事了吧，今晚陈总又要吃大把安眠药才能入睡了……

陈怡不顾阻拦，坚持带盛华人下井勘察，职工加上家属几千双眼睛注视下，进了一号矿区主坑道。

雷正福、尤建刚互相看看，眼睛里掩饰不住喜色。黄智勇哈巴狗似凑旁边，矿上职工眼里，真和汉奸翻译官没什么区别。

林为民满脸严肃，吕治国把齐家父子叫到旁边，首先询问齐然：“废弃矿井里透水预兆，没有什么差错吧？”

“绝对没错，吕叔叔，我现就可以带你下去看，越往下越湿冷，还有洞壁挂汗！”齐然皱着眉，感觉很委屈，好像人人都不肯相信自己。

吕治国点点头，又问齐思明：“老齐，主坑道作业面煤层温度，下降了多少？”

“零点四摄氏度，”齐思明老老实实回答，看到吕治国脸色变了，又解释：“我只是说温度有下降趋势，但这个趋势并不明显，要结合废弃矿井里透水预兆来综合分析，必须到废弃矿井里边去勘察才能有进一步结论。”

“老齐啊老齐！”吕治国直摇头，长叹一口气，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林为民管情绪不高，仍然摆摆手止住吕治国：“齐工实事求是作风完全正确，只是我们估计错了，既低估了盛华兼并龙泉煤矿决心，也低估了盛华陈怡。”

齐思明嘴唇嗫嚅两下，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错，但给林为民、吕治国带来很大麻烦，心头又觉得过意不去。

齐然旁边撇撇嘴，有点不待见吕治国，心说怪不得林叔叔是副市长，你只是个局长；另外有其父必有其子，单看吕小中，你这做爹也不咋样。

转眼就到中午，林为民、雷正福、尤建刚、吕治国这些市里边领导，由矿上黄智勇为首头头脑脑们陪着小食堂吃饭；职工们有自带干粮，矿上大食堂也做了很多面条、包子和大锅菜，热气腾腾抬出来开饭。

职工们情绪不高，都看到盛华方面强势了，尤其是陈怡，从来没看到这么厉害女人，既恨她没丁点人情，又佩服她风风火火敢作敢当，身为这么大个集团老总，说下井就下井，一点都不怕危险。

齐思明被职工们围着说长道短，鲁爱华也陪丈夫身边，齐然就和范韦、王建松两个朋友待一块，就着食堂大锅菜下稀饭和包子。

“喂，那个女人很厉害吗？看起来好凶啊！”范韦含含糊糊说着，把稀饭喝得呼噜呼噜响。

王建松费力把包子咽下去，“就是，莫说矿上头头，听说连雷正福和林为民都有点怵她呢。”

齐然想了想，“我觉得这个陈总嘛，和政教处灭绝师太差不多吧。”

噗～～范韦和王建松把稀饭喷了出来，很佩服朋友想象力，灭绝师太是南浦中学政教处长，对学生尤其是家庭背景普通学生特别严厉。

身后不远处，响起了标准京片子：“灭绝师太，可以认为是对我褒扬吗？”

三位朋友回头，陈怡已经出了矿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附近，明显听到了齐然评价。

后面盛华一堆员工，还有东川市官员们全都表情古怪。

面对窘境，如果是王建松，肯定会很笨拙矢口否认，换成油嘴滑舌范韦，则会解释说灭绝师太极具正义感还富有爱心。

可齐然就是齐然，抓了抓头发，青春脸庞稍稍发红：“啊，是，我们学校政教处曹老师，她对学生很凶，外号叫灭绝师太……呃，你别告诉她。”

陈怡身后，美艳女秘书睁着大眼睛瞪着齐然：你是卖萌是卖萌呢还是卖萌？不怕得罪陈总，倒怕被那什么曹老师知道，有没有搞错！

东川市一众官员也哭笑不得。

殊不知这才是齐然真实想法，他又不怕这个陈总，比较起来，还是政教处灭绝师太加可怕。

“好吧，阿姨不告诉你们那个曹老师，”陈怡笑了起来，她看出这个少年并没有太深心机，“刚才下到主矿井作业面，煤层温度并没有明显下降，所以我想到那个废弃矿井去，你可以把出现透水预兆地方指给阿姨看吗？”

主矿井情况加坚定了陈怡信心，她要乘胜追击，彻底瓦解龙泉煤矿职工罢工闹事借口。

林为民眉心轻轻皱起，“陈总，您刚从主矿井出来，还没有吃午饭，现都一点过了，您看是不是……”

雷正福也假惺惺说没必要冒险，言下之意是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毋须再勘察。

陈怡笑笑，不和林为民、雷正福这些老狐狸扯，只盯着齐然：“小朋友，如果你真看到了透水预兆，就指给阿姨看吧。要是假呢，你现就承认错误吧，阿姨不怪你。”

吕治国一个劲儿朝齐然使眼色，千万不要答应！林为民虽然没表现出什么，神情也颇为严肃。

“好啊！”齐然让他们失望了，不假思索放下了饭碗，“怎么可能是假？我带你去看，那个矿井就半山腰上。”

少年受不得激，何况他要替自己，也替父亲洗清“冤枉”，真假不了，假真不了，有什么好怕？

林嫣不让他下矿井这码事，早就抛了脑后，再说齐然心目中，林嫣不过是两次下井都遭遇了意外，产生了一点心理阴影……

半个小时后，齐然带着陈怡一行人走山路，来到了上次和林嫣进去过废弃矿井前面。

进矿井就没信号了，他习惯性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日期和时间：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一点五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