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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前路

不到二十里的路程，李云带着这两百多难民走了两个多时辰，实在是他们又渴又饿，速度太慢，这还是基本什么都没带的情况下。
终于到了李家寨，此时已是黄昏，李云让他们停下来，然后说道：“各位，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安排饮食，大家不要着急！”

这些难民看终于到地方了，都松了口气，有很多都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云不敢耽搁，连忙上马朝村里奔去，他要招呼李家寨的村民来帮忙准备食物和水，光靠李府的仆从肯定忙不过来，两百多号人的饭食也需要不少的。

匆忙跟义父李通简要说了下情况，随着李通和忠叔年纪渐大，府里的基本上就由李云当家做主了。他们对救济难民没什么意见，只是说要安顿好这些难民，至于许县令那里去一封书信说明一下就可以。

李云让府里的仆人都去挨个通知村民先准备食物，所需银钱以后补上。

人多力量大，很快全村都动员起来，聚集在村口一块宽阔的地方，搭帐篷的、架锅熬粥的忙的热火朝天，不一会米粥的香味就飘了起来。

在远处看着眼前大口喝粥的难民们，李云长叹了一口气。

这只是个缩影，中原大地上有多少像这样的难民，过几年只会更多，官府从上到下都烂掉了！真正为民的官吏又有几个？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尽力而为，自己只求问心无愧。

李云让管家张全在这边照看，自己回府思考该怎么安排这些难民。这是个难题！李府下面也没有多余的田地给他们种，总不能养着这些人吧？短时间还可以，久了谁也吃不消，更何况难民只会越来越多！

要给这些人找个出路，李云摸着下巴苦苦思索，脑海中总有个想法但是就是抓不住，下午在石城山下就有是这样。

“到底漏了什么呢？”

“对！茶！我说每次登上鸡公山都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李云一拍大腿叫道。是啊，这时的义阳镇也就是后世的信阳市，这里以信阳毛尖这种绿茶出名，十大名茶之一啊！自己怎么把这个忘记了，他暗骂不已。

自己前世最爱喝茶，来到这里之后没发现有茶这个东西，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

挖掘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是个痛苦的活计，李云苦思冥想良久。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时候茶应该已经从云贵那边传到荆湘来了啊，怎么义父也不知道有茶这个东西？

想不通索xìng不想这个问题了，前世在网上看过很多这方面的知识，现在回忆起来还能记得大半。要是能百度一下就好了，李云想起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摇摇头抽出一卷丝帛，拿起鹅毛笔把所有能记起的都写下来。

这一写就将近两个时辰才停手！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茶种！义父是武将不喝茶所以不知道还是有可能的，那么许县令知道不知道呢？看来要去拜访一下了，顺便把义父的信送过去！嗯，就这么办。下定决心的李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招来张全询问难民的安置问题，见都安排好了才放下心。

第二天一大早，李云就揣着李通的书信骑马朝钟武县县城而去。

以前跟随义父拜访过许县令，当他又一次站在县城城门前的时候，还是看了半响这古时的县城，一种叫岁月的东西弥漫城墙周围，前世看惯了高楼大厦的李云感受特别深。

这还是一个比较小的县城，难以想象现在的都城长安该是怎样的雄伟，他对那座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长安城向往已久。

又看了会这个县城，李云才牵着马往城门口走去。进出的人不是很多，守卫惺忪着眼睛歪歪斜斜地站在城门下，都懒得检查过往行人。

这个时间去县衙显然太早，也不礼貌。索xìng边逛边看看有没有卖茶的店铺，结果让他失望了。

钟武县城不是很大，现在刚辰时，城内的店铺都已经开门迎客了。在城内也发现不少乞讨的难民，这应该是从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他没有施舍，因为靠他这一点施舍解决不了问题。

“能力有限啊！”李云思索着，心里叹息。

一个多时辰后，李云来到县衙前请看门的衙役通报，很快这个衙役就出来把他请了进去。

客套之后，许县令看完李通的书信，笑道：“这是小事，怎么贤侄还特意跑一趟？”

李云恭敬的答道：“许伯父客气了，难民的安置有些棘手，所以想请伯父允许他们开垦李家寨附近的荒山。小侄观城内也有不少逃难的灾民，开垦所需人力不少，小侄还可以招募一部分这些人，不知伯父意下如何？”

许县令眼睛一亮。

他现在正在为这些越来越多涌入县内的难民头疼，又不能赶走，毕竟他还有一些良知。假如李府肯招募这些难民，哪怕是一部分，也可以帮他减轻压力，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要知道开垦山林，等有收获那最少也是两三年之后，这期间的花费不小！既然有人愿意出头那自己何乐而不为呢？还可以送个人情。

许县令思考了一会，道：“子尤老弟与老夫是至交，垦林安置灾民也是为圣上分忧，贤侄尽管去办，稍后老夫会行文报备至郡守府！”

事情还没成就想着去上司那里邀功！真是……李云暗骂。

佯作敬佩道：“多谢伯父，伯父真是一心为民！小侄还有一事向伯父请教，不知伯父知道茶吗？”

“茶？呵呵，老夫曾有幸在一位同僚那里品尝过一次，这茶可稀罕的很！只有那些豪门贵族才用的起！老夫也知之不详。”许县令抚须笑道：“怎么？贤侄问这个作甚？”

“没什么，小侄听一个商人说起茶，有些好奇而已。”李云有些失望，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那小侄就先告辞了！”

李云牵着马走在街道上，还在想着茶种的问题。现在看来只有自己去找野生茶树，然后培育茶种了。他相信按照记忆中的方法炒制茶叶肯定远远好于现在的茶！

别看现在李府还很富裕，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很，必须要找个赚取大量财富的途径。而李云最了解的就只有茶了，并且从为富不仁的豪门贵族身上赚钱也能满足他“劫”富济贫的愿望！

下定决心的李云在一家铁器铺门前停了下来。掌柜一看李云的穿着就知道是个大主顾，忙吩咐伙计照看好马，热情的把李云迎了进来。

“掌柜的，听说贵店铁匠本事是附近最好的？”李云笑着问道。来之前他打听过，都说这一家的技艺最好。

“那是当然，这位少爷有所不知，本店师傅的手艺乃是传自官坊，远近闻名！”掌柜有些自得，道：“不知少爷要打造何物？”

“我要打造的东西要求很高，需要用百炼钢，贵店哪位师傅会锻造？”李云打着挖墙脚的心思而来。

掌柜的楞了下，笑道：“百炼钢在下就会，不过锻造难度大，而且昂贵要费很多生铁。”

李云没想到眼前这个四十多岁，长相毫不起眼的大叔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看来计划要改变了，心思一转，道：“李家寨李云，未请教掌柜尊姓大名？”

掌柜连忙拱手：“原来是李少爷，小人陆修！”好像想到什么，又惊奇的问道：“十岁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的那个李少爷？”

李云哭笑不得，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那事儿，而且豹子变猛虎了。他倒是低估了自己在钟武县的知名度。

“那都是以讹传讹罢了！”李云无奈，道：“我想请陆掌柜专门为李府打造铁器，不知道可否愿意？”

陆掌柜踌躇了一会，李云看他有些意动，道：“陆大叔家人愿意的话可以搬到李家寨，我会专为大叔建一个院落，这铺子里会打造的也可以过去，李府定会厚待各位！”

陆修也无奈的很，像他这样的市籍小商人，不管生意如何都要交税，而且名目繁多。所谓市籍就是经官府准许在特定市区内营业的商人的特殊户籍，这类人大多出身卑贱，官府对他们规定了许多歧视xìng的政策。现在有李府这样的豪强招揽自己，仔细算来确实比坐贾要强不少。

遂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李少爷厚爱！”

见他答应，李云高兴的道：“呵呵，这样吧，大叔你先整理下铺子和人手。建新的作坊大概需要一个月，到时候直接来李府找我。”

除了茶种没有眉目，今天来县城的目的已经达到，李云急匆匆的往回赶，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焦头烂额。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脑海中大概有了未来几年的轮廓，可真要做起来才发现困难重重，好在第一步已经走出，那就是得到开垦荒山的许可。

王莽当政后，对名山大泽开垦之后的产品进行征税，就连采捕都要课税。经营这些而不向官府申报或申报时有隐瞒的，没收产品并罚一年劳役。这些政令到了推行的官吏手中，就成了摧残百姓的苛政，李云不得不小心。

古时百姓很少愿意背井离乡，百姓的迁移受到官府限制，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理开过家乡。此时吃饱喝足并且休息一晚的难民jīng神好很多，可他们眼中都充满了茫然，这是对未来不确定的茫然。

这群难民从这里的百姓口中大概了解了收留自己的李少爷是怎样的一个人，见李云过来，都纷纷走出帐篷，忐忑、期盼的看着他。

这种目光让他有种强烈的责任感，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不用担心！我李云保证大家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在李家寨绝对没有人能欺压你们！我保证！”

人总是需要希望的！尤其是对身处绝望之中的人们，李云的宣言让这些难民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