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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回忆城的救赎（上）

索罗将主教领到一个会客厅里，有人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那是一个中年人，他穿着金sè的铠甲，铠甲闪闪发亮，就像是阳光洒在鳞鳞的水面上，那是由jīng灵族的工匠们打造的黄金丝铠甲，金丝里面注入了各种稀缺的金属，极其轻便而又无比坚固。他脸上的线条坚毅而刚强，显示出他xìng格的不屈不挠，只要决定一件事情就难以改变主意。

“卡修！”主教虽然早已经知道将要与对方相见，但真正见到他时，内心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名之为卡修的中年男子也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激动的感情：“迪亚斯！我的挚友！有生之年，我们还能重逢，这真是上帝的恩泽。”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站在不远处的索罗一脸的迷茫，无法理解被称之为神的老师怎么还会有这样强烈的凡人的感情。

半晌，两人终于平静下来，一坐在松软的椅子，品着香醇的美酒，说着离别后的遭遇。

主教道：“一百年前，我们俩一起离开我们的故国——黄金之国，目的就是为了将神圣的基督教宣传到米德尔和洛斯诸国。现在，你已经将基督教发展成为洛斯国之国教，真是让人叹服。”

卡修笑道：“这些兽人天xìng好斗，未必有多少是真心信仰上帝之人。不过历代国王推崇我教，因此有不少兽人凑热闹加入我教。若是休格兰特还在，以他的圣人之心，必定在宣传我教的成就上，远胜于我等。”

主教叹道：“当年在传教途中，我们结识了一生的好友休格兰特，他是一个拥有圣心的人，相处数rì，我们便被他的风采完全折服，甘愿追随他左右，供他驱使。因为他的原因，我们一起加入了坎德族反抗月亮王朝的起义，并与之出生入死。起义失败后，我们各奔东西，一百年不见，我已经是白发苍苍，岁月如流水般腐蚀了我的生命，而你却还是像三十岁的壮年，时间在你身上只留下了轻微的痕迹，真让人惊叹！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如何渡过的。”

卡修道：“我是怎么过的？哈哈！哈哈！”他突然很不自然地大笑起来，情绪有些激动，道：“上帝才能够明白我这一百年是怎么过的，孤独、恐惧、仇恨，无时无刻不像附骨之蛆一样缠绕着我，挥之不去。自从休格兰特被处死后，为了躲避追杀，我便逃到了洛斯帝国。在洛斯，我得到了国王的尊敬，受到的国师般的礼遇，基督教现在已经成为洛斯的国教。但是，一百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休格兰特临死时的惨状，他临死之际向上天不住疾呼：zì yóu！zì yóu！zì yóu！这个声音百年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多么了不起的一个人，他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却被卑鄙的沃尔特人背叛，又被残忍的米德尔人施行了桀刑。仇恨折磨得我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睡，我发誓要杀光所有的米德尔人为休格兰特报仇！”

他说到这里时，眼睛里开始流下泪来，他深深一呼吸，令情绪略微平静下来，继续道：“一百年来，洛斯国的几代国王都在我的怂恿下发动了对米德尔的侵略，有好几次差点就灭掉了月亮王朝，但每次都被英雄家族阻挠破败。于是，我改变策略，把主要的jīng力放在离间月亮王苏比萨和英雄家族关系上，终于成功让愚蠢的苏比萨赶走了英雄家族，现在整个米德尔都已经成为洛斯人的猎场，所有的米德尔人都成为了洛斯人的猎物，我的计划已经实施了一半，另外的一半，我将要建议洛斯王进攻沃尔特，因为所有背叛休格兰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迪亚斯，我的老友，这就是我一百年来渡过的生活，现在轮到你向我讲述，在这一百年中，你作为休格兰特最信任的朋友，为他作了些什么？”

迪亚斯主教惊讶道：“卡修，仇恨让你失去了理智，你居然为了一己私仇，而令两个国家陷入战乱长达百年之久。你的智慧曾经让休格兰特也甘拜下风，你的本领连神都感到畏惧，你的善良和诚实的品质连圣人也比不上，但如果失去了理智，你的一切优点都将变成可怕缺点。”

卡修冷笑了一声道：“是的，你说得不错，我确是生活在仇恨之中，只有仇恨才是我生存下来的最大动力。”

主教忽然大声道：“仇恨不能代替生活的全部！卡修，现在，就让我告诉你，这一百年来，我是如何过的！”他站起身了，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神圣不可侵犯，隐隐约约闪耀着一种奇特的光辉围绕着他的身体，那是传说中圣者才有的光辉，令卡修这样的人物也不得不低下头，不敢仰视。

主教用他那雄浑而充满生机的声音道：“在休格兰特死去后，经过巨大的努力，我说服了英雄家族的家主费迪斯特，得到他的帮助，保留了剩下的坎德人，并花了三十年的时间与龙神萨姆一起帮助坎德人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之后的三十年，我游历各国，增长见识，并回到了我们俩的故国——黄金之国，向文森特老师重新学习，最终掌握了基督教的真正奥义；余下的四十年，我来到回忆之城，向人们宣传上帝，在三城地区建立了一百二十个基督教堂，让当地一半以上的人加入了基督教信奉上帝。这便是我一百年的全部生活。”

“真是笑话！”卡修道：“除了保护坎德人的行为，你其它的行为都是毫无意义的。放着休格兰特的仇不报，你却跑到向米德尔人传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主教道：“你还不理解吗？卡修，你绝世的智慧，全都被仇恨的污垢掩埋了吗？你善良的本xìng全部都被抛弃了吗？为休格兰特报仇，最好的方法不是杀光所有的米德尔人和沃尔特人，而是要将休格兰特的jīng神传播到每一个人的心中，让米德尔人和沃尔特人全部都成为基督徒。你记不记得休格兰特的jīng神是什么？是爱，是平等，是和平，要让每一个人都理解基督教的真正奥义，信奉上帝的存在，相信每一个生灵都是平等的，不论是坎德人、米德尔人、沃尔特人还是洛斯人，凡是生活在中洲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上帝的儿女，大家都应该相亲相爱，这才是休格兰特生前的梦想！当年我们就是被休格兰特这种伟大的jīng神所吸引，才和他成为好朋友，你难道全都忘记了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与休格兰特的jīng神完全相背，如果他仍然活着，一定会为你的行为感到心痛！”

卡修努力克制住愤怒，奋然道：“你变了，迪亚斯，我曾经那样尊敬你，但你刚才的话足以失去我所有的尊敬。是什么让你变得这样怯懦，居然忘记了仇恨，与敌人为伍？是因为你老了吗，时光让你失去了所有的锐气，也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你忘记了吗，上帝教谕我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迪亚斯主教摇头道：“你也忘记了，圣经上说过：神爱世人，教一切信他的，不使减灭，反得永生。现在，你推开窗户看看吧，卡修，看看外面发生的一切：如果你曾经梦见过地狱，那么这里便是最恐怖的地狱。妇孺被*，儿童被饿死，房屋被烧毁，财产被掠夺，野鸟食人肉，野狗啃人骨，这难道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卡修，休格兰特临死前曾将圣心一分为二，你我各得一半，那么告诉我，你的半颗圣心还在吗？”说着，他朝着前面走了一步，身高突然变得异常高大起来，身上发出的气势笼罩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