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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倒霉的平底靴

……冬至这天，我上身穿了墨绿sè的长风衣，里面是白sè的套头薄毛衣，下身则是黑sè的短裙。脚上配了齐膝的银sè高筒靴。就这样简便地装束，我用最好的心情去参加杜寞和白盈的婚礼。
白盈身着红sè的长旗袍接待了我。白盈画的也是浓妆，妆画得很到位，配上贴身的旗袍，她给人很典雅的感觉。我这才发现，从未见到不化妆的新娘。

不化妆的白盈清秀，化妆的白盈漂亮。

白盈忧心如焚地在我耳畔说：“杜寞的妈妈竟然没有出现，说是什么有重要会议要飞到大连去……我知道她是觉得我配不上杜寞。不过，我不管她对我怎样，我一定会对她好的。结婚前，我对杜寞保证过我绝对会是个非常孝顺的媳妇。”

想起一本书上说大明星陆毅择偶的条件是：一漂亮，二有孝心。这，大慨也就是杜寞选择和白盈结婚真正的意思，无关于他跟我说的什么‘傻子找傻子’、‘虾找虾’的故事。

今天的来宾非常多，酒厅里到处是人，我看着头都是大的。我拽着林叶，硬是逼着她弄了酒厅隔壁的小小休息室给我，我想躲在这里直到看着婚礼顺利结束。

林叶是白盈的伴娘，余多多是杜寞的伴郎。林叶和余多多站在一起，单从外貌来看倒是蛮般配的。

试想，生活中又有多少是从骨子里到外貌都真正相配的夫妻？到头来，很多夫妻也只是凑合着过rì子或者混rì子罢了。

混rì子，过rì子和奔rì子，以前我是选择后者，现在我会选择前者或是中者。

再有，相不相配，自己有见地就好。别人的见地不见得在婚姻里派得上用场，鞋子合不合脚穿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在休息室里，余多多问我：“在谈笑的结婚典礼上，她有没有为难你？”

我说：“奇了怪了。为什么你不认为我会为难谈笑？我的结婚典礼上，是她为难我，到了她的结婚典礼，难道不能换成是我为难她？不是说风水轮流转吗？只要有心情，我也会唱唱白脸又唱唱黑脸。”

余多多说：“可惜的是，那天真的没心情？”

我点头说：“是啊，那天心情整没用的。”

余多多笑嘻嘻地说：“你呀，什么时候有过好心情哦。就算是有用的，你又有时候放松心情去整过？”

我笑骂余多多：“你是属蚝子的？”

余多多说：“我只是关心你，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罢了。”

如果关心一个也能让他免受伤害的话，那我每小时都去关心我身边的人。

林叶说：“从容只是你余多多的妹妹，你穷紧张啥呀？”

我回过神来笑骂林叶：“耶！林姐，我闻到打翻醋瓶子的味道哦。”

林叶立即沉默了下来。

余多多走开后，我习惯地叹息一声。林叶很关心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又被谈笑气倒了？”

我顾左右而言他，说：“我该考虑登一则征婚告示了，看来我现在只能爱陌生人。”

林叶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余多多是个用情很专一的男人，我忽然觉得你们俩个看起来比较登对。怎样？你的伴娘应该轮到我了吧？”

林叶说：“好啊，如果今天的伴娘可以和伴郎成为一对，那我的伴娘倒是也有一个合适的伴郎人选哦……真的呢，他是我老爸朋友的儿子，一表人才，跟杜寞一样帅气迷人哦。最重要的还是，他于你来说，是一个标准的陌生人啊……”

我突然有兴致配合林叶玩这个相亲的游戏。我笑着将我的MSN帐号给林叶，让她转交给那个叫范冰洋的男人。

林叶说：“你在这里不要动，他今天也有来。我去大厅找到他，等会让他自己先过来和你照个面。”

林叶刚走，透过休息室的小门，我看到杜寞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醉熏熏地走过来。我暗骂：真是无孔不入，他怎么连这个小小的休息室也找得到？

因为酒jīng的作用，杜寞的脸红得象关公。

他象打醉拳一样为我倒酒，然后又东倒西歪地要我陪他喝一杯。

我好脾气地应承他，指望他放我一马。我也弄不清楚：按礼节来讲，是该来宾敬新郎呢，还是该新郎敬来宾。

我稀里糊涂地喝了一小杯红酒后，杜寞却猛地抓住我的手，满口的酒气，哑着声音说：“你，你今天、看起来真漂亮。”

我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气不打一处出来。这算什么？他杜寞想在这样的场合同我耍酒疯吗？

我低声吼他：“你醉了！”

见鬼的是，这时候白盈却在远处被她的一大堆亲戚朋友围在那里动弹不得。我求助地望向白盈，白盈被人群更严实地包裹起来了。这会，连她的头我都看不见了。

杜寞继续说：“从容，我、爱、爱你！我，爱你……爱得、心、都碎了！”这话说得逻辑清楚得很，又不象喝醉酒的样子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杜寞象个泥人一样贴着我站，我无处可藏。想撑着他去找林叶，又知道没有那样大的力气可以撑得动这个赖着不动的庞然大物。

我心里有些着急，再多一些时间，总会有人发现新郎和我这样别扭地贴在一起的。今天，我是好心来沾点喜气的，我可不愿意成为别人婚礼的话题，不想带回去的是别人的怨气。

杜寞嘴里还乱七八糟地讲了一些什么，念念有词。后来，他干脆双手环抱着我的腰。我怀疑他是借酒发疯。

我很想象多年前一样，用高跟鞋尖踩痛他的脚，可惜我今天穿的是平底靴。我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头脑发热想要穿风衣来参加婚礼？不穿风衣就不会拿平底靴配。我理当也穿牛仔裤，配高根鞋。难道，我潜意识里也想标新立异？

我开始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骂自己不过是干着急的表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甚至想将杜寞推倒在地上，一走了之。却又怕杜寞是真的醉了，那样做对他岂不是落井下石？太没人情味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下不了手。

不得已，我和杜寞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终于，有个男人来救我了，他咧开嘴笑道：“需要我帮你吧？谈从容。”我迫不及待地点头，顺便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还好，他的块头和杜寞差不多，应该可以帮我。

我立即说：“谢谢。”

男人一边将杜寞的手从我的腰上拿开来搭在他肩膀上，一边用手托起杜寞，然后转头对我说：“我叫范冰洋。”

我急急地点头，说：“我知道了。做好事应该不留名嘛，告诉我名字干嘛？”

男人呼地一声，将杜寞放倒在旁边的沙发上，说：“谁说我是来做好事的？”

我愣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

男人又开始笑，笑得嘴巴歪在一边。

我说：“哦，你是来表演怎么能笑歪嘴巴的？不帮拉倒，搭什么话。”

“哟！还有点个xìng嘛。林叶刚才给你MSN给我了。”男人说。

我才记起来。被杜寞一折腾，我的心情坏透了。哪有心情玩相亲的游戏？！

我客气而生疏地说：“抱歉。我已经忘了，你知道我和新郎以前是同事……。”我说的词不达意，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男人说：“我知道，我同林叶相当熟。你们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以前我忙于公司的事务，长年出差在外。所以，我们才没有机会见到。”

我不自然地指指杜寞，说：“你和他之前就认识的？”

男人点点头，说：“就把他交给我吧。”

我求之不得，赶紧说：“那我就不管了……那个，我还有点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一步，再联络。”

我走到门口，男人在后面说了一句：“我是范冰洋，范进的范。名字是冰冷的海洋。”

管他是温暖的海洋还是冰冷的海洋，能帮我收拾好杜寞这个醉鬼，就是好海洋。还范进的范呢，难道姓氏还会有饭桶的饭？

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那个动不动就笑歪嘴巴的范冰洋。他笑什么？我的天！让他撞见我在别人的婚礼上和新郎这样的处在一起，他是不是想歪了？所以才笑得嘴巴都歪了？！

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也不是白盈家的亲戚。

这样一想，我心里好受多了。

不一会，却又想起自己气急败坏地离开的那个场面，我在心里直骂杜寞：这个臭男人，早知道我就不来参加他的婚礼了。连他结婚的这个时候还要摆我一道呢。今天晚上，我恨死他。我原本培养出来那样好的心情就这样被他搅了局。

回到家，我狠狠地将筒靴脱下来，扔进鞋柜的最里层，心里发誓：以后出门，一定记得穿高跟鞋，以防不测时能用高跟鞋防身。

后母见我回来，迎过来问：“怎么就回来了？”

我收敛一下坏心情，说：“喝了点酒，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就回来了。”

后母关切地问：“要不要我给你倒点茶水？”

我说：“不用，让我休息会就好。晚餐我不吃了，不饿，不用叫我。”

后母不再出声。我将自己关进卧室里，闭上眼睛。心想睡一觉吧，等醒来，心情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