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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藏猫猫

我想我是被撞死了。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我试图找到杜寞或者是姚望,一直找不到。我又渴又饿,十分恐惧地叫:杜寞,你在哪呢?你们在哪呢?我好渴……。
杜寞果真出现在我面前,他端着一杯水立于床前。三下两下喝完水,我将杯子推开,手指上的那枚戒子显现了出来。

我问杜寞:“姚望呢?姚望去哪里了?”

杜寞并不回答我,一转身不见了踪影。急出一身汗后,我真的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又是在医院。见鬼,今年我已经来这里两次了。

很幸运的是,除了我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其他地方都没事。

杜寞问我:“渴了吗?”

我摇摇头,我在梦中已经喝过水了。我问他:“姚望呢?”

杜寞不吭声。难怪梦中没有姚望,原来他根本不在。我拿起手机要给姚望打电话。杜寞好象要阻止,嘴巴动了动却又没说什么。

想不到是关机。打到家里,没人接电话。

我问杜寞:“姚望躲起来了吗?”

杜寞点了点头。

我难过地低下头,心还是痛的。我说:“姚望肯定觉得特别难受吧?婚礼搞成那样,还被人抹了一鼻子的灰。”

我问杜寞:“你也难受吗?”

杜寞却反过来问我:“你相信谈笑的话吗?”

我违心地说:“我不相信,我也不要相信。”

杜寞说:“这就行了。”

我说:“我想睡一会,不过姚望来了你要叫醒我。”

现在,我更希望见到的是姚望。我和他已经喝过交杯酒了。

第二天,一醒来我就拨姚望的手机,又是关机。

杜寞说:“姚望可能是怕见到病床上的你,等你好了自然就见到他了。”

我不理杜寞,仍然不死心地每过十分钟拨一次电话,一直关机。

我的直觉告诉我:姚望好象出事了,具体是什么我却没办法猜到。应该不是怕见到我这么简单。

不顾杜寞的反对,我出了院。拦了车径直到华氏集团的门口,新来的保安根本不认识我,我解释说我是你们姚总经理的老婆,现在有急事要见他。保安却固执地问:请问小姐有预约吗?我说没有,你只要跟他说我叫谈从容,他就会知道的。保安拨了电话后说,总经理的秘书说他已经出差到běi jīng去了,要7天后才能回来。

我说那可以帮我接一下他的助理谈笑小姐吗?不一会儿,保安过来说谈笑小姐也请假了。我说你帮我问问她请了多少天?保安说也是7天。我说麻烦你请她回来后复我电话行吗?然后,我将手机号码、家里的电话号码全部留给了保安,为的是让他转给谈笑切记要打电话给我。

我并没有把握谈笑是否会给我电话。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个世间,一切皆有可能。就象常常让我无所适从、常常撒谎的谈笑,有的时候也会说出一些真相来。

姚望出差7天,谈笑请假7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我拨电话到[易忆居],后妈的声音传了出来。我问:“谈笑有在吗?”

后妈忧心忡忡地回答:“没有咧。怎么?她出了什么事吗?”我说了声没有,就把电话挂了。

我失魂落魄地往[月圆居]赶。或许?姚望正在家里等我?电厅一打开,我就奔跑到1006室门口,一边叫着姚望的名字,一边开了钥匙跑进去。

没有。姚望不在房间里面。我的心象灌满了铅一样难受,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门,我跑过去。杜寞站在门口。我的脑海里晃出多年前的那个画面,杜寞也是这样笔直地站在门口。只是,那时候的杜寞脸上写的全是些快乐的音符。

属于他的回忆太多。

我没心思招呼他,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以我惯有的姿势蜷缩着。杜寞跟着我走进来。我不看他,这个时候我没有半点心思同他比谁更冷漠,却在这一刻我才确实比他更冷漠。

杜寞问我:“你是不是很担心姚望?”

我不说话。杜寞皱着眉头说:“你不用担心,他只是不得已才出差了。况且,他出差前还有过来看望过你的。”

我低低地说:“你撒谎,姚望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他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出差。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忍心撇下我……。”

杜寞说:“所以才说他是不得已。当然,他或者也有些许生气的?因为……他过来看你的时候你又象上次一样叫着我的名字……。”

上次?我上次生病,杜寞也有在?我有叫他的名字?

噢……原来是这样。我笑了起来,声音暖暖地:“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事情只是这么简单就好办了。其实,姚望早就知道我最初对你的那份感情,不过他也知道我现在对你的感情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种对回忆的念念不忘。如果是这样,过不了三天,他的气就会全消的……”

可是我的心里却在不知所措地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跟姚望解释?他三天就能消气吗?我出院都这么久了,他还不肯露面,他怎可能这么快就消气呢。”

杜寞说:“我也认为姚望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只是要给他时间来消化有些事情。你也一样,我想谈笑的话多多少少让你感到困惑了。关于这一点,姚望和我都是了解你的。”

前一刻还可以面带笑容的我,只因为杜寞的这一句话,坏脾气就被无可制止地爆发了出来,我大声地嚷:“姚望确实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可是,我们都爱得一样深,我们都没办法做到你的从容……。”

杜寞一脸无辜地站着,任由我吼叫。这个时刻,我觉得自己比谈笑好不到哪里去。

女人是不是在某一件事情上都有着相同程度的不可理喻?比如爱上男人这件事!

……

我就这样倒在沙发上等了姚望7天7夜。累了就睡会,渴了喝点水,饿了吃饼干。姚望一直没有回来,谈笑也没有复电话给我。第8天的时候,我开始气恼自己的这种态度。什么时候我变成这样了?我的格言不是一直是:要善待自己,为自己而活。可是为了什么,我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是怎么了?

不吃饭的时候,我的胃疼痛得象抽筋。

我对自己说:即使心被人掏空,只要还能张嘴,就得好好吃饭,好好对待可怜的胃。

……

姚望回来时,我在睡觉。那天,好象是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我一边把自己想象成被男人遗弃的女人,一边不停地哭泣。

你知道抛弃和遗弃的区别吗?抛弃是被人丢掉,遗弃是被人遗忘。别人抛弃你的时候,你或者在人群中看着他离去,那是真实的画面;而遗弃,象是在荒野,有人把你遗忘了,你恐慌地找不到任何人,这是恶梦里的情景……。

哭累的时候,我就在沙发上蜷缩着睡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床被子,起初以为是杜寞,直到听到浴室有水流哗哗的声音。

姚望从浴室出来以后,我还是装模作样地睡觉。他在我面前站了好一会,然后将我一把抱起朝卧室走,我知道那是我自己的房间。我在心里盘算着要怎样跟他对话?要怎样让他发出以往对我的笑声?

他轻轻地将我放在床上,细心地拿被子将我严严实实地捂住。有水珠滴到我的脸上,象是眼泪。我来不及再作盘算就睁开了眼睛,柔声地唤他:“姚望?”

他掉转头望向客厅。他真的在哭。认识他这么些年,他已经在我面前掉了两次眼泪。他曾经说他是最不爱流泪的一个男人。原来,他爱哭。

原来,有时候,流泪和哭是一个概念。

流泪是无声地哭;哭是尽情地流泪。

我慌乱地抱住他,用尽所有力气抱住他哭着说:“姚望,你不能哭。你不能对我哭……我已经失掉杜寞的笑容了,我不能再看不见你的笑脸……不,不……我又说错话了,是不是?我是说我想看见你笑……我那么那么爱你,我不要你哭……。”

是的,我现在说自己那么那么爱的是姚望,而不是杜寞。

然而,我那么爱那么爱的姚望却只是轻轻地推开我,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对不起?他跟我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我一时呆在那里。我只是在心里叫:“姚望,你要我怎样做才好?只是因为我叫了别人的名字,所以你就这样对我?这,未免也太不公平?”

可是,姚望,就象空气一样从此在我的身边蒸发了。我虽然感觉他在我的周围,可是却永远找不到他。我总是打不通他的手机,也许他早已换了新的手机号码?我试着打到他的公司找他,也永远没有人能找到他。我去他的工厂门口等,一天,两天,三天,永远见不到他的人影。也许,他压根没有上班,也许,他的工厂还有其他的秘密通道。

……这很象小时候玩的藏猫猫的游戏:睁开眼睛后,不停地寻找那个故意躲起来的人,不停地找……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谁也找不到谁。

我终于没辙了。我想姚望不仅是想逃避我们之间的问题,他更想逼着我放弃。

我在我们共同的电子信箱里留下一封信:我觉得你玩的游戏很累,我不再想按着你的游戏规划找寻你。我要休息,我要先找到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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