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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拿错了

幽室之内，只有徐有财和柴武两人。
会长先进了屋内，背对着徐有财，也不说话，突然将自己衣服解开——他外面穿了华丽的长袍，解开之后转过身来，顿时吓了徐有财一跳！

并非因为这会长是个变态，长衫下什么都没有穿。相反，他穿着整整齐齐，长袍下的衣服，华丽程度更胜于外衣……

是龙！

紫sè的短衫上绣着五爪大金龙，在会长胸前盘旋扭曲，金灿灿放shè着光芒，煞是雍容华贵。

可惜这不是他该穿的衣服，紫衣龙服，乃皇帝专用。

“徐掌柜，这件衣服，可好吗？”

“好，可惜有点旧了。”

徐有财心思转动极快，脱口而出，虽然面前这人已经犯了大逆不道的谋反罪名，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地宫都已经修到皇宫底下，再加上又是前朝遗族，想要光复大周，也是可以预料的。不过这种事，都是秘密，他既然展示给自己看，如果自己敢当面斥责他，肯定就走不出了，就是稍有迟疑，也要被他怀疑，只等假装满不在乎，才能保证万全。

果然，会长露出得意的笑容，其中却又有遗憾的意思。

“你说的不错，确实有点旧了，是该换身新衣服了，不知道徐先生能不能帮柴某这个小忙？对贵国也是有不小的好处。”

我擦，有完没完了。这会长的意思明明就是想让自己也加入谋反的团伙，这怎么能行？徐有财心想，不过他说贵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想必把自己认作外国人了，干脆将计就计好了。

“帮也可以，不帮也可以，不过会长大人财力雄厚，我们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徐有财故意把我说成我们，倒跟她确实有什么团伙似的。

“钱财，不过是小事，谁没有两个糟钱？要的是徐掌柜金口一开，一切，自然好说。”会长笑道，随即掏出一张银票，放入徐有财手中。“徐掌柜的煤炭生意虽然还没有起步，但预祝成功，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十万两！徐有财低头一看，差点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这十万两就是十万贯，十万贯就是一亿个大钱，一亿个大钱就是三千万人民币！自己只要一伸手，就马上成为千万富翁啦！

“多谢会长美意，徐某是很想帮这个忙，不过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是等回去请示之后，再……”徐有财幸好还有理智，知道这银票一收，就要帮他办事，可自己能帮他办什么事？拿的钱越多，到时候死的就越惨，于是婉言拒绝道。

“诶，我不是说了嘛，只要徐掌柜金口一开，事情成与不成，都是柴某的运数罢了。”会长忙道，讲银票硬塞进徐有财手里。

这可是你说的，成不成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肯定办不成！徐有财心道，这时候再推辞也是白搭，将这张握皱的银票揣进怀里，道：

“那我就试试吧，到时候不成，再还给你就是。”

见徐有财收下银票，柴武才放心下来，既然银票给过了，也不用多说，看来自己果然眼光准确，这厮就是辽国来的。不过，正事还有一件没有办完……

“唉……”

“会长叹什么气？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心疼，我还给你就是。”

“徐掌柜太小看柴某了，怎么会为粪土叹气。”会长见自己这叹气有效，缓缓道。“我是为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叹气。”

儿子？你不是刚刚解除父子关系吗？还谈什么儿子。徐有财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也不说话。

“徐掌柜也知道，柴某这件事虽然志在必成，但难保天有不测，犬子再是不争气，毕竟也是亲骨肉，这血肉至亲又怎么会割断呢？”会长自己倒先招供了。“犬子在徐掌柜那边，还望多多照顾，若是将来大事成功，必有重谢。万一不成，那点小意思还当保犬子一个周全。”

哦，原来是这样。徐有财心中明了，他怕事情败露，株连九族，连儿子也搭进去，所以才说那般狠话。不过一听就是临时想出来的主意，你解除父子关系，是在这地宫之内说的，官差又听不见，到时候该死还是活不成。

他本来打算随口答应了就是，不过金算盘是自己的好弟兄，还救国自己两次，也不能看着他被自己亲爹害死了。于是略一思考，心中有了计谋，道：

“柴斐跟我有过命的交情，柴会长请放心，但徐某以为，光是这般还不够，要想保他全命，还得如此……”

徐有财一说，柴武顿时眉头舒展，喜道：“徐掌柜果然足智多谋，就按这么办！”

第二天，盐铁司办公大厅之内。

徐有财此前没有和官府打过交道，虽然也想按章纳税，但在金算盘府上居住之时，也没有官吏敢进柴家收税，到了住在船上，特别是滑船出行之后，虽然闹得汴梁城内满城皆知，顺便也做了一下活广告，但不知怎么，还是没有官差上门收税。

此次来到三司递交特许证明，算是正式和财务机关接触，这官府专卖之事，归盐铁司掌管，也和其他内府衙门一样，都在御街两旁，盐铁司又是和民间打交道最多的部门，所以还专门设了一个大厅，名为“广纳厅”，取钱财广进的意思，作办公之用。

大厅内熙熙攘攘都是各地来办事的商人，还有些眼窝深邃的外国面孔，热闹非凡，但排队也甚为麻烦，幸好带了金算盘一同前来，他有三司使的关系，算是走了个后门，可以优先办理。

从当铺类似的栅栏高台边一旁走进去，此时里面官员都忙得焦头烂额，听到有人进来了，只是打眼一看，又继续忙手上的工作。原来这些办事的都是低级官吏，来回调动频繁，金算盘三年前就辞职不干，所以都不认识。

向里面走，金算盘领着到了一张桌子前，那桌子和其他的都不相同，宽阔豪华，椅子也是一张大棕榈躺椅，极为舒服，现在正有一人在上面睡觉，模样就跟个白胖和尚穿了官服似的，脖子深深凹陷在棕榈里，下巴上起了三层肉。

“钟判官何在！”

“到！”

金算盘大喊一声，吓得那胖子醒来，一时也分辨不清，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睁大眼睛应答道。等迷糊过劲来，看清是金算盘，当即出了一口长气，仿佛大难不死一般，又坐回到椅子上，将它压得咯吱吱乱响，懒懒道。

“我当是谁呢，是柴斐你小子，三年没见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问我来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大白天的不好好办公事，躺着干嘛？”金算盘笑道。“跟我说说，你不是在内司的吗，怎么调到广纳厅里来了？”

“你别装糊涂，谁不知道我钟大胖子好吃懒做，你消息灵通，难道不知道我因为渎职被降级的事？”这钟判官倒也颇为豪爽，自己被降职了也满不在乎。“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不过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怎么没好事，办理官卖特许算不算好事？”

“什么？你有特许证？哪里弄来的？”钟判官一听特许两个字，当即来了jīng神，这东西难办至极，一般商人正规途径保准办不来，就是行贿送多少钱财也没用，自己自入仕途以来，也是只听过没见过，如何不稀罕？

“我哪里有？是这位徐掌柜的，你要看，求求人家就是了。”

金算盘随口说笑，这钟判官却不含糊，从椅子上跳起来——也亏他这一座肉山还能跳，浑身的肉坨乱抖——朝着徐有财就行了两个鞠躬大礼，才笑眯眯道：

“这位徐掌柜，我是盐铁司的钟有良，以后有什么难办之事尽管来找我——借我看看那特许证可好？”

这钟判官倒也有点意思，徐有财心想，本来就是找你办官卖特许的事，你就是不求，我还是得给你看。不过既然他要，我可千万别拿错了……徐有财手伸进袖袋内，暗自提醒自己，可千万别拿错了。摸清了在信封上打好的标记，才拿出来递给钟判官。

钟判官接在手上，急不可待将信封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抽出纸来，仔细阅读，突然脸sè变得古怪，向金算盘看去，又低头看看这张纸，脸上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意思。他又仔细阅读了一遍，才抬头问道：

“柴斐，你爹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了？”

金算盘心中大惊，夺过那张纸来一看，哪里是什么特许专卖，分明是他爹写给自己的绝交信！这东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

丢人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