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三十一章 姐弟之亲

我连连道歉，做出一副非常懊恼自责的样子，说道：“都是小生鲁莽，唐突了夫人，纵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林氏面sè又白又红，也不言语，芍药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又吩咐玫瑰道：“死丫头，还不赶快到门外守着，莫要让人进来！”玫瑰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林氏坐在那里，花容失sè，虽是和眼前这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犹自觉得似乎是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般，心如撞鹿，只觉得噗噗噗跳的厉害。要不是腿脚无力，只想站将起来，赶紧跑到自己家中。

“夫人，今天前半rì要去上坟，后半rì又被几个要好的朋友叫去吃酒，就耽搁了永福寺里的壁画，本来明天就能好得，现在又得晚一天，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察言观sè，见到这林氏害羞的样子，于是说起了于两人来说关系最为紧密的壁画。

“这……这没什么，小官人能够帮小女子做下如此功德，已经是感激不尽。”

“夫人真是宽宏大量，小生佩服不已。”

“小官人谬赞了。”林氏低下头了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虽然身前人和和气气地似乎十分知礼，但心中隐然觉得这面相温柔的小官人随时都可能化身为一只斑斓猛虎，扑将到自己身上，张开血盆似的大嘴，把自己连皮带肉一口吞下。

“今rì有幸遇见夫人，真是三生有幸。恰好我前些天碰到一位江浙贩珠的客人，说是路上伙计得重病死了，就着急发付手中的珠子。我见他手里有一串上等的珍珠，难得的是两百颗一般大小，浑圆无瑕。他说这珠串是经过广州一个什么达.赖活佛开过光的，戴在身上最能保佑家人平安，索价一千五百贯，最后好说歹说，才回到了一千三百贯，我见这明珠实在难得，一咬牙就买下了。”

说话间我从怀里掏出一个jīng致的檀香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里面是一串珍珠，放在桌上，滴溜溜地滚动不已，发出柔和的珠光。其实这珠子虽然很珍贵，却也不值得一千三百贯，是三百贯铜钱买来的，我一张口加上了一千的虚头。

“这等珍珠诚然宝贵，但到了一般的庸脂俗粉手里，却也只是暴殄天物。今rì遇见夫人，也是一份难得的缘分，所谓宝剑赠英雄，明珠遗美人，还请夫人一定要收下。”

林氏听我说起什么“缘分”、“美人”，言语轻佻，心下大羞，又不能拂袖而去，只得推辞道：“小官人言重了，没有缘由，小女子如何能收这等珍贵的礼物？”

“哎，夫人这话就说的不对啦。一则这珠子是神明前受过加持的，二则我这里也有个缘故。”

“什么缘故？”

我扑地跪下，说道：“还请夫人救救小生的xìng命！”

两人都吃了一惊，林氏看了一眼芍药，好半晌才说道：“前rì道坚长老与我看相，说到我额头有凶纹上脑，主一月内有血光之灾。我急忙问到怎么才能化解，长老说必要在清明节上遇到一个贵人，结成至亲，方能避过这一段祸事呢！今rì小生在大街上游逛了这么许久，谁知一个有缘的也没见到，心内烦闷多吃了些酒，却就在这里遇见贵人。所以还请夫人垂怜，好歹要救小生一救。”

两人听得绵绵相觑，最后是杨氏开口道：“小女子何德何能，又怎么能救得官人xìng命？”

“夫人此话差矣。那道坚长老也看了夫人的面相，不仅是月宫仙子一般的样貌，而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夫人发发慈悲心肠，就随便与小生在佛祖面前结成姐弟之亲，那么小生的祸患必定可以躲过。正如夫人前些rì子所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了这么一场大功德，不仅小生对夫人感恩戴德，就算是夫人的家人，也会有福泽保佑呢！”

林氏还在沉吟不定，芍药在一边插口道：“夫人，我看西门小官人说的如此情真意切，必定是有这么一个缘故。小官人与咱们也是有恩德的人，怎能见死不救？何况这里并没有外人，只要在佛前拜了一拜便就成了，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小官人更不会说，正是夫人平时所宣讲的为善而不令人知，方是真善。”

“芍药姑娘讲的极是，这一串珍珠，正好当做小生今rì得拜夫人的见礼。”

我说着此话，就将桌上的珍珠拿起，递给了芍药，又给她使了个眼sè。芍药会意，就把珍珠戴在了林氏颈中，但见珠上宝光流动，映得她一张俏脸更增丽sè。

我走到墙边的一尊小小佛像之前，躬身道：“夫人，请！”林氏不知所措，却被芍药轻轻一带，半推半就地就也走上前来。我拈了六根檀香，在佛前灯烛上点燃，分出三根递给了林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在了手中。

我把檀香在佛前的香炉中插下，然后跪下，目光灼灼地盯着身边的林氏。她察觉到我的眼神，轻吟一声，也只得照样奉上檀香，然后跪下。两人在佛前行完了礼，林氏就被喜笑颜开的芍药扶了起来。

“在佛祖面前这么一拜，夫人和小官人就结为姐弟，成了自己人，还客气什么。我去给两位倒两盏热茶来。”

芍药既已施施然含笑而出，林氏却似乎是有些害怕，看着芍药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不敢转头。我见房中再无他人，心中也不由得放纵了起来，壮着胆子轻轻说了一声：“小生今rì能认了夫人这般的姐姐，要我立即死了也不枉。”

林氏“啊”的一声低呼，好像是被我的说法吓了一跳，看了看四周并无外人，才低低答道：“小官人说笑啦。”

“姐姐这个称呼可就错了，既然在佛祖面前行过礼的，又岂能违背？我称呼夫人为‘姐姐’，姐姐应当叫我一声‘弟弟’才是。”

“是……”林氏嗫嚅了半天，不知是羞愧还是惊惧，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也不再勉强，说道：“姐姐，请往桌前安坐。”她应了一声，却不动身，仍然牢牢站在原地。我于是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玉臂，她也不甚抗拒，就被我引到了桌前坐下。

“今rì认了姐姐，小弟当真是不胜其喜。”我嘴里说着，一面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就在身旁那纤细柔荑上轻轻拂过，见她只是绯红上脸，我yù.念大涨，又在玉手上捏了一把。

杨氏红晕双颊，容貌娇艳无伦，神sè之中只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腼腆，一个出身世家的贵妇，霎时之间变成了忸怩作态的小女孩。但这神气也只是瞬息间的事，她微一凝神，脸上便如罩了一层寒霜，挣开了右手，怒道：“这般动手动脚，可不是姐弟之间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了，就致歉道：“小弟一时孟浪，还望姐姐看来小弟年幼无知，海涵勿怪。”

杨氏见我恭谨，面sè舒缓，也觉得不好冷面相对，就微微一笑：“这般规规矩矩的多好，人家一向没有什么兄弟，有了你这位至亲弟弟，也是很高兴呢！”

“姐姐教训的是，只是……”我做出一副受教悔改的样子，沉吟道，“只是……”

杨氏奇道：“只是什么？咱们自家姐弟，但说无妨。”

“我说了还望姐姐不要生气。”被人叫做“小官人”也不是全无好处，这时候我就能拿出一副小孩子的姿态，惹得那少妇心下大怜。

“都说了是自己家人，弟弟还跟姐姐客气什么？”

“我是见姐姐长得实在动人，就像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一般，心里不知怎么地，就像和姐姐亲近亲近。”我说完这话，有偷偷抬起眼来，瞧她又是娇羞又是欣喜，最后掩嘴笑道：“弟弟又说傻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