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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以吾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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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中只有简单的一副桌椅，靠墙角边有一个草蒲团，其余别无他物。

奇怪的看着屋中的摆设，燕衡阳一直在盘算这个李老汉到底睡在什么地方。

或许是猜到了燕衡阳的心思，李老汉适时的说道：“蒲团就是我的床。”说着脱下了他的蓑衣，露出一身破旧的青色短衫。

“多大了？”李老汉突兀的问道。

燕衡阳再亲民也是稍微一愣，毕竟知道他是平西王小儿子还敢跟他随意说话的贫民，这里老汉还是第一个。顿了一下，他才回答道：“十四。”

李老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夫在你这年纪还没达到练气一重呢。”

李老汉的话燕衡阳并不惊奇，刚才在小桥边的表现足以证明这是个隐世高人，所以他没做声。

“你现在会什么功法？”李老汉问道。

在大秦，问人家功法是最大的忌讳，毕竟若都是修炼的，知道了功法也就基本上知道了实力。但李老汉问出来，燕衡阳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只是常规的吐纳功法和一套太祖长拳。”毕竟对方的实力高出自己太多，隐瞒都是徒劳的事情，何况自己练习的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入门功法。

李老汉听完之后，大点其头，兴奋的说道：“不错，不错，普通功法就能在十四岁多就达到练气一重，你可谓天才了。”

“过奖了。不知前辈为何会隐居于此。”燕衡阳此刻负责平羌防务治安，自然多了个心眼儿，问了一句。

“还不是为了它。”李老汉顺手拍拍那个透明的酒壶，一条底色发红，浑身金线的小鱼正在里面因为缺氧蹦跳着。

李老汉丝毫没有隐瞒的告诉燕衡阳这条小鱼的来历。

原来这鱼名为赤金鲈，最喜逆水行进，要经过数千年才能长到现在这般大小，很是稀有。李老汉从海边发现了这条赤金鲈，顺着江水逆流一直跟到平湖。待赤金鲈进了平湖之后，李老汉就在平湖和平羌河的入口布下结界，防止它再次顺水流逃走。之后就是每日在平湖打渔垂钓，希望抓到这只赤金鲈。

这许多年，李老汉钓到它很多次，但都是因为修炼的气没有达到境界，控制不了这条小鱼。直到数年前，他终于突破了还虚第九重，成功进入合道境界才再次开始捕捉这个小家伙，直到今日燕衡阳过来，他才成功捕捉赤金鲈。

“其实我来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李老汉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

燕衡阳看他的神色很凝重，只等他自己说下去。

“那年我偶遇被称为天下第一算命卜卦的阴阳家大师水木金，他说我当在西北边陲重镇收获奇宝，得传衣钵。如今得到这赤金鲈算是应验一条，还有一条就是寻找衣钵传人了。”李老汉眼神灼灼的看着燕衡阳。

“前辈是天下十二家中人？”除了天下十二家，燕衡阳的确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在修炼上达到合道的境界。

修炼武道的人，如果不进入天下十二家，想要达到还虚的境界都无异于登天，更遑论进入合道这种近乎登峰造极的境界。这也是为什么天下十二家卓然不群，凌驾于其他小家之上的原因。

李老汉脸上闪过一丝鄙夷道：“天下十二家？不过欺世盗名之辈罢了。天下之大，他们竟敢妄称天下十二家，当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想当年轩辕大帝御赐天下十二家，恐怕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么一个局面吧！”

燕衡阳见李老汉仿若愤怒青年，暗道：这下可扯远了。

只听李老汉说道：“他们那十二家的闲话咱也休提。小子，当日在平西王府门口遇到你，我便留意到你了，贵族子弟有你这般勤奋的很少见。”

“前辈说笑了，我只不过是笨鸟先飞。”燕衡阳不卑不亢的答道。

“哈哈。好个笨鸟先飞。”李老汉笑道：“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笨鸟能把一套太祖长拳只简化到最实用的两式？”

燕衡阳一惊，自己简化了太祖长拳天下间恐怕还没有人知道，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卖鱼老汉发现了。难道这个老汉自那日起就暗中观察自己？想到这里，燕衡阳反而释然，依他的聪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李老汉和他说这么多必然有缘故，最有可能的是要让自己做他徒弟。

见燕衡阳淡然如初，李老汉心中更认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干脆直接说道：“进入天下十二家，不过拾人牙慧，我未见其妙也。不如破除百家，独树一帜来的爽快。”

“哈哈，前辈这话倒是深得我心。我简化太祖长拳取意就是取精去粗，倒没想过独树一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燕衡阳心中有所大悟，李老汉所说的独树一帜岂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追求却又模糊不知所终的一个念想儿。

如今这层窗户纸被李老汉捅破，仿佛突然拨开乌云见青天。似乎自己的目标就定在那里，愈发明朗起来。

见燕衡阳有所顿悟，李老汉眼神中流露出笑意，枯竹般的手指在八字胡上惬意的捋了捋说道：“想当初我取名宗儒，一心希望能进入天下第一的儒家。只是后经大变故，让我有所顿悟，创成一门独特的武道，自此改名宗吾。奈何于先天所限，不能将之发扬光大。只希望平生能得一先天禀赋极高之人将我所创发扬光大，不知你愿否？”

宗吾，这个名字何其自傲？燕衡阳暗想道。

见燕衡阳没有回答，李宗吾继续说道：“你学我武道，不必认我为师。将来你自创一家，自是开山祖师。”

燕衡阳本意是进入儒家，完成父亲的心愿，让平西王一脉不至于没落。可此时李宗吾所说又与他内心所想不禁暗合。两相矛盾，年少睿智的燕衡阳竟一时不能取舍。

“坊间流言我早听说，你不必担心学了我这门武道之后辱没了平西王一脉。即使学了我的武道，天下各家你都去得。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取各家之长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李宗吾善解人意，为燕衡阳留足了后路。毕竟一个资质上品的好徒弟是可遇不可求的。

早在小桥垂钓之时，李宗吾显露对气的控制手段已经让燕衡阳折服，此时自己竟然不必进入天下十二家就能学到这般神妙武道，怎不心动？刚要拜谢，却被一股柔和的气托住，李宗吾的声音适时传来：“我们是朋友，你叫我一声老哥哥就好。”

燕衡阳一愣，随即释然，高兴的说道：“老哥，我一定独树一帜，自成一家。”

李宗吾点头微笑说道：“喝掉这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