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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几时回

炽热的阳光晃得人两眼生痛，空气也变得朦朦胧胧的，似乎有淡淡的烟雾腾起，仿佛一个火星子，就能将它点燃。
一个小男孩静静地坐在院子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腿，下巴放在膝盖上面，侧着头，望着街道的尽头。门廊的阴影并不能全部遮住他的身体，一双穿着凉鞋的脚给日光晒的通红，看起来已经坐了很久。

房门声响，男孩身后，隔着院子的门上，帘子被人掀起，一个中年女人探出头来，喊道：“小俊，进来吃饭啦。”

小男孩头也不回应道：“马上来。”身子却动也不动，只向着街角看。

女人叹了口气，又喊道：“今天不会来的。赶紧来吃饭，一会带你去买小人书。”

小男孩缓缓站了起来，不甘心地又向远处望了望，这才回头走进院子。

刚进房间，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火热的空气仿佛都给挡在了帘子外面。客厅中间，一张八仙桌主位上正坐着一位消瘦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汗衫，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扇着。看见小男孩走进来，笑着道：“这傻小子还犯拧呢？”

女人苦笑道：“可不是嘛，都三天了。天天中午就巴巴地去院子门口坐着等，都魔怔了。”

小男孩扬着脖子，亢声道：“她会来的，她说过要我带她去买糖葫芦。”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孩子家家的，没大人带，怎么过来。你要想她过来也行，求爸爸，爸爸能让你见着她。”

小男孩惊喜地道：“真的？”三步并做两步奔到男人身边，抱住他的腰，哀求道：“爸，你最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你明天就把她带来好吗？”

男人伸手抚摸着孩子的头，温言道：“好，只要你现在乖乖听话，好好吃饭，爸爸明天就叫伯伯把她带来。”

小男孩立即爬上板凳，抓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一边吃，一边还忍不住地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等他眼光望过来，就开心地笑了。

翌日清晨，柳俊言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并没有马上起身。他在床上默默地发了一会呆，才伸手去床头柜子上拿起手机，快速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五下才被人接起，一个熟悉地声音响起：“喂？”

“妈，是我。”

“小俊啊，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了。”

“我知道您要晨练的，不早点打，一会您就去公园了。”

“那倒是……不过这么早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柳俊言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梦见爸了。”

柳母也沉默了，半晌才道：“有空多回来，去看看你爸。”

柳俊言在电话这边点了点头，忽觉不对，忙又“嗯”了一声，续道：“您多注意身体。对了，我最近挣了点钱，一会我去银行转您卡里去。”

柳母道：“不用了，你上次转过来的钱我都没动，我自己的工资够花了。你一个人在外边，要注意吃好点，别省钱，有空多给我打打电话就行了。”

柳俊言道：“我知道了，您别担心，我给您的钱您尽管花就是了，我这还多着呢。”

柳母道：“好，我乖儿子对我最好了，妈听你的。没事我就走啦，一会儿你冯阿姨又要怪我迟到了。”

柳俊言道：“没事了，您快去吧。再见。”

电话挂断了。柳俊言却还是拿着电话，静静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嘟”声。他知道，母亲并不是要急着去晨练，才挂断电话的。

几天后。

“俊哥，这里！”一进酒吧门，双胞胎美女就招手叫他过去。

柳俊言走过去往两人中间一坐，姐姐就凑上来，笑着问道：“俊哥，今天晚上表演什么？”

柳俊言摇摇头，漫声道：“还没想好。”

另一边妹妹也凑上来，却只是伸手抓住他手臂，不说话。

姐姐又道：“那先给我们表演一个吧。”

柳俊言笑了笑，拿起一个也不知姐姐还是妹妹的酒杯，将其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倒扣在台上。她扭头问妹妹道：“有没有硬币？”

妹妹摇摇头。

柳俊言笑道：“骗人。”然后在她脑后一摸，手上就多了一个硬币。妹妹一双可爱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手臂抓得更紧了。

柳俊言将硬币放在杯底上面，再把手放在硬币上盖住，然后对姐姐道：“吹口仙气。”

姐姐依言向他手上吹了口气。柳俊言摇摇头，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姐姐脸红了，犹豫片刻终于凑过来吹了口气。柳俊言故意夸张的深深吸了一口，两姊妹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候，柳俊言猛地低头向手上吹了口气，喝道：“去！”

“叮当”一声，硬币穿过杯底掉了进去。

两女齐声惊呼。一个伸手去翻他的手掌，看原来那硬币是不是不在了；另一个就拿起杯子，对住灯光，要看是不是杯底有个洞？

柳俊言双手一伸，向后靠在沙发上。

两女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失望地向后一靠，却正正靠在柳俊言伸直的手上，变成了他用手搂住两人的肩膀。

姐姐惊呼一声，直起身来，作势欲打，却看见妹妹头一侧，反而靠在了柳俊言的肩上。她眼珠一转，居然也停了手势，跟妹妹一样，靠在了他肩上。

这下，柳俊言却愣了。他本来绷紧了肌肉准备挨揍的，谁曾想却是这个局面。

这时他脑中想的居然是：“要给余青青看见了可怎么办？”

两女都红着脸，靠着他的肩膀不说话，四只纤手却绷得笔直，十指绞在一起在那儿用死力。

柳俊言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左一下，右一下，一边一个，在两女的脸上都香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走了。

他身后，姐姐红着脸，看着他的背影，一脸幽怨；妹妹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一脸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