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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章 以力服人

四八、以力服人
那些犯卒见着这营中森严的军纪，以及同普通厢军军营不一样的气氛，似乎也有些给吓住了，都不敢出声，乖乖地集中在土台前。

叶冲望着众多的军卒，跳上高台，大声道：“众位兄弟，欢迎你们到神卫步军右厢厢军南郊大营，我是本营的指挥使叶冲，从现在开始我将和你们一起训练一起战斗！共同为我们大宋奋斗！这里我也不想说什么大话空话，我只告诉你们，你们都是我们大宋响当当的好男儿，我看好你们！当然也希望你们能看好我！我一定会让你们成为一个大宋最好的战士，成为大宋最合格的士兵，我的话讲完了……”

他侧起耳朵，可是却没有预期的那掌声如雷的效果，心里很不满意，只想：“这批王八蛋，还得好好训练才成！”他有点尴尬，虽竭力想学习实习时那院主任以及大学时的那校长的出口便成章，动辄就长篇大论，讲话不用稿的奇能异技。可惜他毕竟没当过领导，读书时最大的官儿也只是一个宣传委员，而且是不合格的，只两个星期就给撤了的那种，还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小道理来，只能言简意赅算了。

不过下面那些新到的“囚犯”俱是一脸的木然，大有当他的话是放屁的那种意思。这可是他在读书时经常做出的表情，有点似曾相识。不过现在角色换了位，叶冲还是有点无趣的，他观察到那些犯卒的目光游移中，好像有意无意地看着中间侧边粘在一起的三个大汉，显然这三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头。

叶冲可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只是留了心眼，也来个有意无意，几番下来总算看清这三人的面貌了。这三人年纪都在三十四五上下，高矮肥瘦也差不多，只是脸上都有点脏，看不清真实相貌。看胡须倒是能分得清楚：一个是络腮短胡，下额满满一圈，比林冲的短但粗些。一个是两撇鸡，上唇一溜，下唇光滑。中间的一个，却是上下都有，是两人的综合。这人显然是他们的头中之头，因为那两胡须眼球显然是往他身上靠的。

叶冲看得出，这三人衣衫虽破烂，但那精神气似乎还在，显然是做惯领导的人！叶冲心里暗暗下了决论：看来要收服这伙人，必须要擒贼先擒王，拿下这三人才能说话，才有人鼓掌！

叶冲又高声道：“诸位兄弟，既然入了我军营，咱们就先行登记登记，各位排好队……”他指了指旁边正一脸兴奋地在搬桌子的王泰，又道：“请去那边登记入册。然后领取新军服用具，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他干嚎了半天，可惜下面那批人却如聋了般，脚步就是不动，眼神倒是活了，又是有意无意的。叶冲更无趣，就连王泰等了半天不见“生意”上门，那是一脸的失望。

叶冲有点恼羞成怒，喝道：“怎么？你们想违令不成？”也是的，好不容易当了个“完中学校”校长规模的领导，却发觉没人听他的，真是不过瘾。他脾气再好，也来了气，毕竟这一路来顺风顺水，就连那北宋军中最大的官儿都听他的，这几个小犯卒竟然不给面子，实在说不过去嘛。

这时那下巴没须的冷冷地说道：“我们都是百战过来的禁兵，凭什么听你一个小小厢军指挥使的命令！”叶冲心里暗道：“哈，你这些刺头，就怕你不出声，你敢开口就好了！”当下就冷笑道：“禁军中顾然精锐良多，但也有不少只会吃饭……不……是吃屎拉饭的家伙，你这人既然到了这里，不会也是那种人吧？”

那人大怒，紧握拳头，跨出一步怒目而视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叶冲笑道：“阁下耳朵不好吗？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吃屎拉饭的家伙！”他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

那家伙双睛尽赤，怒吼一声，便想扑过来和叶冲厮打，他后面两人慌忙把他拉住。非但他怒极，就连所有犯卒都红了眼，有点炸营的意思了，只令林冲等紧张起来。犯卒中有人大声道：“你等厢兵算什么鸟，竟然敢污辱我们……”又有一声道：“老子拚过西夏，打过方腊……”群情汹涌，要不是他们被囚时日不短，火气稍弱，早就一拥而上，把叶冲撕个粉碎了。

叶冲摊开双手，大声道：“各位兄弟，且慢！听我一言！我知道你们都是堂堂汉子，敢讲敢做，敢爱敢恨！你们沦落到今天，主要是没有服从军令！这也许不是你们的错！但不服从军令在我的营里是行不通的，在我们这里，头一条军规就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无论上官是对是错，你们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记住了！这是我们营里头一条军规，如果你们不能遵从这一点，留你们在这儿也没用！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是响当当的汉子，能征善战，你们留下来，我们也不妨听你们的！不过得看你们的本事了！”说着他把眼斜向下面那三人。

三人眼光齐齐发亮，精神同时一振，那络腮胡子冷冷地道：“你说得可当真！”叶冲道：“军中无戏言！”那络腮胡道：“好，你想怎么比试？”叶冲道：“很简单，你们选出三人，我们也出三人，只要你们能赢一场，我们这营便以你们为主！”叶冲心中早想好了，他这方有鲁达、林冲、史文恭等一等一的好手，这伙犯卒可是一点胜机都没有的，便乐得故示大方。

那群犯卒却如炸了窝般，如此条件，简直当他们无物。要知道这伙人在犯事之前可无一不是军中劲卒，现在居然给一伙下入流的厢军如此轻视，是可忍孰不可忍？就连一向镇定的那个上下有须的大汉也现出了怒容。他大声道：“好，我们跟你比！”同时向后大声道：“各位弟兄，今天我们就跟他们比比，若输了，我们一切听从他们营中规矩，一切以他命令为上。”这队人摩拳擦掌，但潮涌却是消了。

叶冲点点头心想：“这家伙还真有领导能力！看来须得好好把此人收伏。”他唤过鲁达、林冲、史文恭三人，低声问道：“大哥二哥，史大哥，你们有没有问题？”他怕上午那场激战三人消耗太过，要有个闪失那就糟糕了。这三人可都是好战之徒，有得玩耍，自然兴奋，同时答道：“没问题。”叶冲见他们脸上没什么疲态，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那上下有须的汉子出言在先，自己也不能示弱，叶冲也高声叫道：“厢军诸位听命，我方比试若输了，从此便奉他们为主，诸位不得违抗！”厢军旧人自然应承，不过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显然是替这伙不知死活的犯卒难过。

犯卒推出了三人，果然便是那三个胡子，他们都选择了马战，叶冲便大方地让他们去选马选兵器，还把军中几副铠甲选了三副给他们，那三人倒是一丝不苟地披好。他们见叶冲这方没人穿甲，络腮胡子便道：“你们的铠甲呢？”叶冲笑道：“打你们还披什么甲？”那络腮胡子一愣，随即怒道：“你们不想活了！”叶冲道：“生死各安天命，不过你们只要能划破我方一个小口，就当你们赢好了！”

一再受叶冲的刺激，三人已忍无可忍，那络腮胡子重重哼了一声，满脸涨红，腾地跨上马，揖指叶冲道：“你一再狂言，有本事便过来见个真章。”叶冲见他全身披甲，倒是威风凛凛，心是暗赞：“这家伙不打得，倒也看得。”见他手中兵器却是军中常规兵器中最重的板刀，看来是个吃力气活的家伙，就回头笑说：“这家伙倒有几分力气，大哥就辛苦一趟吧。不过大哥，注意别伤着他。”鲁达早已等得不耐烦，嗬嗬笑道：“三弟放心，我心中有数！”跨上战马，朝叶冲敬了一个军礼。叶冲也回了一礼，鲁达才勒马奔驰进场。

鲁达一进场，犯卒便感觉不妙，这厮身材也太高大了，手中的禅杖也太粗了吧！反观那络腮胡子虽然身材高大，手中的大刀也很吓人，但怎么看，还是小了人家一号，这怎么打？现在唯有寄望这厮是高大衰的饭桶了。

两人很快就动上了手，但结果却是只见旧人笑，新人却在哭。那络腮胡子硬拚几招，双手已是颤抖不停了，看样子想抓稳兵器都难了。鲁达见好就收，笑道：“这位兄弟，可还要打？”那络腮胡子心有不甘，朝鲁达怒目而视，却是不敢上前。

叶冲对那上下有须的头头道：“这位兄台，可还要再打？”那人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手下竟然有如此猛将，这场我们输了。”络腮胡子虽然不服气，但由于一时托大，一上去就和鲁达硬打硬拚，吃了大亏，再斗下去已是不能，只得悻悻而归。

众厢军齐齐欢呼，欢迎着鲁达归队。而犯卒脸上都不好看，一场比拚，想不到如此之快就完了，而且是惨败的那种，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那上下有须的以及下面没须的两人脸色都凝重起来，都想：“怪不得那小军官口气如此之在，手下果然有能人，瞧这假和尚，武艺之高力气之大，就是三人齐上也未必拿得下。就不知道他手下还有没有这种人……”他们心里都打起鼓来，没须的和有须的商量了一下，便跃马出场，挥舞手中兵器，大喝道：“孙普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这时刘琦凑上前，对叶冲道：“孙普，原来是他啊！大人，这家伙可是关西军中的猛将！”鲁达也道：“这人我也有所闻，想不到竟然沦落于此。”叶冲点点头，见这孙普手中持的一大槊，却是公堂上用来充门面的，想不到竟然给他选去了。叶冲道：“那就请二哥去对付他吧！”林冲跃跃欲试，一下跳上了马，笑道：“那我就去试试这关西猛将是什么料！”说罢也朝叶冲敬了一个军礼。

这回，众犯卒心里便嘀咕开了，方才见鲁达敬礼还没当回事，现在林冲又是如此，显然是这小小厢军军营的军礼了，都感到奇怪：这小小厢军搞什么鬼？连大宋军礼也敢更改，简直是无法无天。不过他们还没啄磨过来，那林冲和孙普已交上了手，场中便见茅影重重，槊影纷飞，果然是场好杀，众人看得是兴高采列，兴趣盎然，鲁达干脆把高宠张放和程庭叫过来，现场指点，三个小家伙更是兴奋莫名，手舞足蹈的，声音大得，连下面那伙犯卒感觉没趣得很。

场面很快就是一边倒，这林冲可是十八万禁军教头之一，一身武艺却是假也假不来的，手中蛇茅上下翻飞，早搠得那孙普毫无招架之力了。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小。那上下有须的大汉更是脸上严肃，脸色如霜。

叶冲见大局已定，要不是林冲手下留情，那孙普身上可是千疮百孔了，便说道：“这位兄台，这场怎么样？”那大汉哼了一声道：“我们认输！”他见孙普势危，立即策马而出，大声道：“且住，这场我们认输……”

他从厢军口中已知道了这豹头环眼的大汉身份，就抱拳道：“原来是林教头，果然好武艺！”那孙普已给打得晕头转向，忙问道：“韩大哥，什么林教头？”林冲抱拳道：“在下林冲！”孙普反应过来，喘了好几口气，才讶然道：“林冲？不是十八万禁军枪棒教头吗？”林冲客气地道：“正是林某。孙兄，你没事吗？”孙普道：“原来你就是林冲啊，输给你可不冤。可你怎么会在这儿？”林冲道：“这事，待以后再与孙兄细说吧。”

那上下有须的大汉可是久经沙场的人，想不到自己两个弟兄竟然在这厢军中输个一败涂地，这面子实在下不来，他心中已隐隐猜到这队厢兵一定是不简单，就连林冲之流的也在营中，而且那假和尚极有可能便是传闻是的那关中猛人鲁达，而那小军官身边的那厮文将领也好似是童贯身边的亲信将领之一的刘琦，他在江南曾见过此人一面。他心中耐闷：“嗯，这家伙好像还是正七品武将，怎么可能会在这小小的厢军军营中，这小军官倒底会是什么人？”

他来不及细想，事关面子问题，这一场比武誓在必行！他便静静地待在场中，等待着对手。不一会，果然就是呆在小军官旁边的那方面汉子跃马出来了，使的却是方天画戟，虽未披盔戴甲，却也威风凛凛。

史文恭见两位兄长都大败对手，心热难切，只等着叶冲下令，机会总算来了，他飞马上来，也不多话，只想来个速战速决。一戟扫出，那大汉用刀一拦，便听一声暴响，史文恭在马上颤动一下，心道：“好家伙，有两下子！”知道对手不是易与之辈，立即凝定心神，大戟纵横，那大汉武艺却是不弱，手中大刀也是纵横驰骋，一时之间竟然也没落下风。

总算盼来一场誓均力敌的比武了，众人只看得热血沸腾，眼花缭乱。场中两人刀来戟往，你攻我守各显本事，苦斗四五十招，史文恭这才稍微占了点上风，但要拿下这将，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叶冲怕他们有所损伤，正要上前喝止。却见那史文恭接连来个三下重击，那大汉不甘势弱，连接三下，便听咣当咣当数响，那大汉的刀柄竟然断成两截，史文恭戟尖一送，指着那大汉的咽喉。却是他试出那大汉气力似乎有所不济，而且手中大刀却是质地稍差，不及他祖传大戟的坚硬，便是行险硬拚，果然一击凑功。

那上下有须大汉脸色惨变，面如死灰。他想不到自己这方竟然会败得如此之惨！史文恭却是及时收了戟抱拳道：“得罪得罪！”自顾勒马回阵。众厢军暴出一阵阵的欢呼声，那犯卒却是鸦雀无声，便如死一般沉寂。

叶冲想上去安慰几句，却见守门的小军匆匆奔来，向他禀报，说是有两个道士在门口要见他。叶冲知道是无虚派人送钱来了，当下便叫林冲等去安慰众犯卒，自己直奔门外。来的却是两个护法之二，果然是来送钱的，叶冲不客气，收了他们送来的六千贯，客套一番，打发他们走人了。

回到场中，却见那队犯卒正井然有绪地在王泰面前排起了长队，乖乖地在登记着。见王泰忙不过来，小帅哥王重阳也在旁边开了一摊档，帮忙登记，两兄弟生意还真是兴隆。两人已兴奋得不亦乐乎了。

林冲鲁达等却和三人围在一堆在探讨着什么，一会儿林冲干脆拉着那三人前来王泰面前道：“王泰兄弟，先给三位登记一下。”王泰前面的军卒自觉地让开一边，先是络腮胡子报道：“梁正东，陕西人，今年三十四，父母健在，有一子一女，原怀德军都头，朝议郎……”然后便是孙普，三十一岁，有两子，也是怀德军都头，朝议郎。最后那大汉走向前来，报道：“韩世忠，陕北延安人……”

叶冲闻言，脑子又是轰的一声，惊道：“这家伙竟然是韩世忠？南送仅次于岳飞的名将？他竟然流进我的贼窝？不是吧？哈哈哈……”激动之下，他飞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语无论次地道：“你就是莫须有的韩将军啊，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找到你，韩大哥，这回真的好极了，哈哈……原来你真的是韩大哥啊……”

韩世忠莫明其妙，对着这个热情得不知所以然的叶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怎么应对。众将却是见怪不怪，反正这学识渊博的兄弟，老是会做些不知所谓的事，嗯，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叶冲拉着韩世忠不停地呢喃着，热情的让韩世忠也有点感动了。但旁边不明真相的人却有的在恶意猜测，这小官儿不会是喜欢那味……看上了这相貌堂堂的韩爷吧……就连王泰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了。直到大门口出现了柳兰舟王西棚父女的身影，叶冲这才放开韩世忠，让他去安置新人，安置完再接着絮叨……只让韩世忠一头雾水，莫明其妙，又莫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