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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章 童府夜论

三一、童府夜论
三人又谈起南郊军营事情，童贯道：“小冲，我和老高今天下午已派人了解过了，那里尚驻扎着一都的厢军，我已把他们调走，明天一早就腾出来。军营虽然破了点，还可以用，明天我就让枢密院的匠人去收拾一下。只不过那些人动作不快，非得三四天才行。”

叶冲心想：“莫俊堂叔好像是做泥水活的，反正现在闲着没事，不如去叫他们来做，也用不了多少钱……”便说道：“两位叔叔不用去叫匠人了，这个由小侄解决吧，明天一早我就入营打点，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啊，不能不紧点。”

童贯和高俅知道那些匠营的作风，还真不敢指望他们，既然叶冲有办法，也就同意了。说到人员的问题，叶冲把林冲鲁达一干人告诉了童贯，童贯立即皱起眉头，说道：“那林冲及鲁达倒是听说过，是个不可多得的猛将，可是你让程庭张放他们入营，这……恐怕不妥吧？别说只有一个月，就是给他们一年两年，也练不出什么来呀？”他的担心倒是和高俅相同。

叶冲解释道：“这几人资质都不错，只有勤下苦功，未必就不能成事。最紧要的是他们从军不久，大宋的军人习气还不是很浓，容易转变过来。两位叔叔放心，小侄还是有点信心的。至于其他人手，还得两位叔叔想想办法。”

高俅道：“这个好办，我已和老童商量好了，明天我就把我高府卫队调十五人给你，童府卫队也抽十五人，一共三十人。”他又解释道：“不是我们不调多点人给你，而是这军营可谓半公半私，我们也不好从禁军中抽调，以免给人口实。大宋规矩百人调遣可得上奏官家御批的。”叶冲道：“有三十人够了，小侄再在民间招几人替换，谁练得好谁上。应该没问题。”

三人商量了一番，把细节问题都讨论了一遍。叶冲忽然想起了那足球规则，便和他们道了声歉，匆匆到房里把手稿拿了过来，看着那童筑玉的笔迹，心里又是一阵颤抖，他晃晃脑袋，告诫自己：“现在什么时候了，金兵都快打来了，再不让大宋整作起来，性命也保不了，嗯，所谓爱情诚可贵，性命价更高……嗯，好像不是这样的吧……”一时之间，还真排不准这首小时候就背熟的诗句。

他把手稿递给高俅，说道：“高叔叔，这是西方的足球规则，就不知能不能在大宋实行得了？”高俅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他很仔细地浏览了一遍，眼睛便是闪闪发光，他感叹地道：“好东西！好东西啊……小冲，这个可比我们大宋蹴鞠好玩得多了，能行能行！”他赞不绝口。

童贯对蹴鞠却没什么兴趣，皱着眉头道：“现在我们大宋正在危急时候，这个……老高我看还是缓一步再说吧。”高俅却道：“老童，这个真是好东西呀，说实话，我现在可是有点脚痒了，嗬嗬……”叶冲笑道：“高叔叔，要是真的踢足球，您可是没办法上场罗。”

高俅不悦地道：“小冲，你这足球跟蹴鞠不过是大同小异，你看，你们那里射的是球门，而我们这边却也有风流眼呀，都是射入为赢的，这又何难？”童贯似乎也有了点好奇心，说道：“是啊，小冲，你还不知道吧？你这高叔叔可是蹴鞠一等一的好手哟。”高俅洋洋自得，摆出一副挺胸凸肚的球星模样。

叶冲笑道：“两位叔叔，你们还不知道，这足球还是同我们大宋蹴鞠有点区别的，在西方，一场比赛是九十分钟……”高俅打断他的话道：“等等，小冲，这什么分钟？是咋回事？”叶冲解释道：“两位叔叔，在西方，早就发明了钟和表两种计时单位……嗯，大致是这样的……”他走到书台上，提起笔，画了一个表和钟的图样。

高俅愕然地道：“咦，这是什么鬼玩意？”叶冲指着图样道：“这是钟，可以挂在墙上，这是表可以放在人的口袋或者戴在手腕上。它们是根据地球自转的规律制成的计时器，比如说就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我们大宋的丑时吧，而用这个钟表，指针就应该走到这里……”他又画了张图把表盘指针画到二点多些的位置。

童贯指着那数字问道：“这……是什么？”叶冲道：“这个叫阿拉伯数字，用来计数可是方便多了，这在西方已经使用了上百年了。是这样的……”他又用毛笔把中文和数字一一对应起来，说道：“这个阿拉伯数字记录极为明了方便，比如有钱五万三千八百九十三贯……”他边说着边用中文写出了一大串，说道：“两位叔叔，你们看，这是不是很长很繁琐？”

童贯高俅都是点点头，高俅道：“这可是数百年都是如此的啊。”叶冲道：“但如果用阿拉伯数字，你们看……”他下笔把阿拉伯数字标了上去。

高俅瞪了半天，说道：“就……就这样？”叶冲道：“就是这样！”高俅童贯惊奇地互视一眼，同时发声：“好东西！”高俅道：“待官家回来，这什么阿拉伯应当在我们大宋实施，太便利了。”童贯也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高俅指着那钟表图样问道：“小冲，这玩意还真的会自己走？”叶冲道：“当然，里面都是精密的机械装置，西方的计时单位是这样的，秒是最小单位，六十秒为一分钟，六十分钟为一个小时，一天是二十四小时……”他开始给这两位权臣上起了科普教育课。

高俅童贯只听得津津有味，兴趣盎然。当说到地球绕着太阳转的时候，高俅便打断他的话道：“小冲，这不会有错吧？我听司天监的兔崽子们说过，好像是什么天方地圆，那什么太阳是绕着我们这地转的。”童贯点点头道：“我们大宋确是奉行这种说法的。”叶冲笑道：“两位叔叔，你们可知道那太阳可比我们这地球大多少？”高俅道：“什么？那太阳能大得过我们这什么地球？我看那什么太阳还没我卵子大呀。”

叶冲不客气地道：“两位叔叔，我们大宋实在是太落后了，竟然还有这种想法。在西方，他们那些科学家已经查明，那太阳是我们这地球的……嗯……打个比方吧，如果那太阳就像小侄的脑袋那么大，那我们这地球就只是小侄的一个眼珠子大。”他忘记了地球和太阳的大小，只得糊弄起来。

高俅童贯半信半疑，高俅道：“小冲你没搞错吧？明明……”叶冲道：“那太阳离我们这地面实在太远太远了，看起来也就像我们蹴鞠用的球那么大，但实际上，西方的科学家们用高度天文望远镜，已可观测到那太阳的模样，这差距可是不小的啊。两位叔叔，小侄如果说得不错，我们大宋还一直抱着天圆地方的观念，以及神话传说中的什么吴刚嫦娥之类的说法吧？”

高俅道：“那还用说，那嫦娥奔月可是传说了数千年的，在夜晚，我们还依稀可以看到那吴刚伐木的模样呀。”叶冲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提起笔，划了一幅太阳系和行星图，递给两人看。

高俅童贯望着那一团团的物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高俅道：“这又是什么？”叶冲道：“这就是西方科学家们通过上百年的摸索，观测到的星相图。”他指着中心的大圆说道：“西方科学家们已经观测到，我们看到的太阳星星，其实都是圆形的球体，上面都是山石，除了地球，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地，其余星体都没有水，也就没有生命。两位叔叔且看，这就是我们肉眼所看到的太阳，他是这几个球体之中最大的，它的表面温度极高，就是靠它发出的光芒，照到我们地球上，我们地球这才能生存下来。”

他又指着一个小圆说道：“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星体了，比起太阳来，很小很小，它是绕着太阳不断地旋转着，绕太阳一圈大约需要三百六十五日，这点我们古人已经观测到了，所以把三百六十五天定作为一年。而我们地球本身又是不断地旋转着的，转一圈也就是二十四小时，也就是我们的一天了，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这番言论童贯高俅可是闻所未闻的，还真是听得一头雾水，茫茫然的。高俅指着那地球边上的那个小圆圈道：“那这是什么？”叶冲道：“这就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外面的月亮了，它是绕着我们地球在旋转的，算是地球的一个卫星吧。”他又是一番坎坎而谈，只让高俅童贯更是云山雾水，难以明了。

最后高俅摸脑袋感叹道：“那西方，竟然那么多的劳什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童贯却说：“他们真的能看得到？”叶冲道：“西方的科学家都是了不得的人，他们对天文感兴趣，便不断地探索，经过数代人的努力，终于还是发明了天文望远镜，可以看到几十万里外的东西……”童贯吃了一惊：“什么？几十万里，这……这……怎么可能？”高俅也道：“几十万里，开玩笑呀？”

叶冲心知要在大宋生存得好，绝不能离开这两人的支持，必须要他们完全信任自己，才能施展拳脚。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把那放在医疗箱里面最值钱的望远镜拿出来。有了这个东西，可就不怕他们不信自己言论了。

他说道：“童叔叔高叔叔，小侄知道这些知识，在我们大宋还不能接受，但小侄有一物事，是从那边带回来的，两位叔叔看后，一定不会再怀疑小侄的话，你们等等……”他返身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中，从角落里把那望远镜取了过来。

当他把那小型望远镜摆在两人面前时，高俅童贯都愣在那里，不敢动手，那奇形怪状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东西，他们还真的不敢去动。叶冲解释道：“两位叔叔，这叫做望远镜，嗯，是英**方军官必备的物事，这个是小侄跟着师父为英国人治伤时，一个下级军官送给小侄的，在英**队中算是最差的一种了。不过在我们大宋可就没能做出来。”

高俅试着拿起把玩，却不知用途，就问道：“小冲，这什么望远镜，有什么用处？”叶冲心想：“这望远镜有夜视功能，今天月色那么好，不如……”便微笑着不答，说道：“两位叔叔，不如我们到后花园的假山上，你们就知道这个用处了。”

两人半信半疑，但好奇之下，便和叶冲到了后花园，那里有一座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高达十二三米，是童府的最高点。童贯吩咐卫队只在外围警戒，不得靠前。

三人上到假山上的小亭上，今天天气挺好的，清风徐徐，月色迷人，汴京现在可是万籁俱静。叶冲把望远镜的焦距调好，递给童贯，教他把眼睛凑在两个筒镜上，童贯依言，双手抓着，小心亦亦地把眼睛移了上去，看了几眼，一向镇定的他，竟然哇的一声惊呼一声，只吓了高俅一跳，说道：“老童，看见什么？”

童贯又仔细看了几下，这才递给高俅道：“你自己看吧。”高俅接过，就往自己眼上架去，叶冲却笑道：“高叔叔，拿反了。”上前把它调了过来。

高俅嘴里咦咦呀呀的，猛然大叫一声：“看得清……看得清……”便见屋下一片哄乱，外围的几个卫士以为发生了什么，纷纷朝这边涌来。童贯低声喝道：“没事，都退回去。”那些卫兵这才退走。

高俅移开望远镜，用肉眼四下观望，咦咦连声，再用望远镜看，嘴里啊啊有响，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叶冲向两人解释道：“这望远镜的功效两位叔叔都知道了吧。就是让人的目力延伸的器械。这个望远镜还算不上西方最先进的一种，但也可看到四五里外的物事。好还那送给小侄的小军官是个官宦子弟，这部望远镜还带有西方最先进的夜视功效，不过效果现在还不行，只是朦胧的很，但现在那边也只能达到这种程度。要试真这望远镜，白天才最好。”

高俅兴奋地道：“好，我们明儿一早再去试。”童贯却问道：“那这望远镜最远能……”叶冲道：“小侄只知道英国高官的望远镜大约能看十四五里外的东西，噢，那看星星看太阳的天文望远镜就是依据这些原理，研制出来的，不过那形体太大，就连那间房子也装不下。”他指着下面一间大屋。高俅道：“那是自然，要看那么远的东西，非得那么巨形不可。”童贯心热眼切忽然问道：“小冲，这望远镜你能不能做出来？”高俅眼中也是一片热切。

叶冲摇摇头道：“两位叔叔有所不知，这望远镜最重要的就这两片东西，这是以玻璃为基础做成的，我们大宋却连玻璃也还没发明出来，想造望远镜那是没有可能的事。”

童贯高俅一脸的黯然，深感失望。见识了这望远镜的威力，他们心中对叶冲的话本是半信半疑的，现在可是深信不疑的了，那么那西人的可怕真是无法想象呀。要是真的打过来，那还得了？

叶冲心中计划中，这玻璃本就是重中之重的东西，而且谋划起来还不会太困难。当下便话锋一转道：“不过两位叔叔放心，只要有时间，小侄一年之内保管能把那玻璃制出来，说真的这可是小侄生意之中最大的计划之一。”两人脸上同现喜色，高俅大笑道：“好好好，小冲你只有造得出来，叔叔可是无条件支持你。”忽然他又问道：“小冲这什么除了做这望远镜外，还有什么用处？”叶冲道：“多得是呀，最普通的就是用来做窗子，这玻璃是透明的，用来做窗户不影响透光，这在西方已经很普遍了，说实话，小侄回到大宋，那房间用油纸糊的还真不太习惯。还有就是造那瓶子杯子，两位叔叔也看过小侄的那些医疗用具，好多就是用玻璃制造的，再有就是用来做镜子，我们大宋的这些铜镜现在效果太差，如果用玻璃制成，照起来可是纤毫毕现呀。”

两人越听越兴奋，眼睛灼灼发光，口水横流。叶冲又道：“如果能造出玻璃，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所以小侄对这生意是一点也不担心的。”高俅笑道：“有那么多好处，真能造出来，还真的是在等着数钱啊。”

童贯问道：“那小冲，造这玻璃会不会很难？”叶冲道：“以我们大宋目前的工艺确实有点难，不过我们大宋能工巧匠颇多，加上小侄懂点的一些知识，我相信不会解决不了。关键的就是要有人。”

童贯点点头想了想道：“大宋枢密府下的匠人倒是挺多的，能人也不少，只是他们懒散惯了，什么也是做不出来，如果把他们……”他突然又摇起头来，眉头微微皱起。高俅插口道：“不成的，老童，那可是官府物事，若把他们调给小冲，我们还不给那些酸御史参死呀。”童贯轻叹一口气，不再作声。

叶冲道：“两位叔叔放心吧，民间也有不少能人巧匠，只要肯花大价钱，小侄相信一定能够把玻璃造出来的，小侄有这个信心。不过两位叔叔，这些东西毕竟是赚钱的物事，目前真正要解决的就是我们大宋生死存亡的问题，小侄可不想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成了金人的战利品呀。”

童贯道：“小冲，你也不用太悲观，事情未必会那么糟。”叶冲道：“没有未必，而是一定。两位叔叔，你们都是军方重臣，万万不能存有丝毫侥幸心理，没有强劲的战斗力，那辽国肯定是我们的一面镜子呀，那金人能灭辽，就一定会来灭宋，这点两位叔叔叔可不能有丝毫怀疑，至于这么应对，还得两位叔叔好好谋划才行。”

高俅道：“小冲，这点你也不用再提醒，你童叔叔可是想通了，所以才会依照你的计划，一方面要竭力说服官家，一面就是要提高军队的士气，作两手准备嘛。”童贯点点头道：“不错，叔叔可是想通了，这辽国是万万不能亡的。小冲你放心干，有我和老高在，一定会让我们大宋无恙。”

叶冲欣喜地道：“两位叔叔能这样想，这可是我们大宋黎民百姓之福呀。”高俅笑道：“我说小冲，你好像不是我们大宋的黎民百姓哟。”叶冲正色地道：“草民乃开封府赤畿县小清村村民叶冲，两位大人不信可去调查哟。”三人一齐哈哈大笑。童贯道：“好了好了，明天我们还要去试镜，而且小冲还要安排入营，早点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