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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挑衅

之后几天，张乘风仍是每天在这块断石上勤加修炼。
修炼半月时间却并没有半点进境，让他突然记起蓝月如的话来。

他的玄功是汇聚了梁山精华，自然所成的上上乘之道，他以前修炼玄功的时候心无旁骛，现在刻意追求进境反倒落入了下乘，再象这样练上几十几百年也未必有成。半月以来他每天发动剑气劈砍，这块崖边巨石也早被他砍到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更惊人的是周边数百丈范围内的草木都枯萎了。

这时本该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山腰上山脚下，满山的桂花野花早已开遍了。

却惟独这绝岭之上仍是一片灰暗阴沉，不只是没有半朵花来，连几棵参天大树枝叶也枯萎泛黄了。张乘风对这奇怪的现象苦思冥想过后终于恍然了，修炼上乘玄功吸收的是天地精华草木精气，半个月来他天天发动剑气，体内苦修的奇妙媒介极火烈劲，已经快把这绝岭上的草木精华都吸收尽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寸草不生了。

尤其是冲破玄关进入玄境之后，这种感受就更加强烈了。

最后看一眼熟悉的险峰绝岭，张乘风倒有些不舍得，知道他跟这绝岭巨石的缘分也尽了。

最后在清潭潭水里泡了一回澡，才穿好衣物下山回府。

才刚骑马走近梁王府，就发现今日的梁王府跟往常不同，王府门前多了许多红衣红甲的骑士，混在青衣青甲的王府侍卫里格外显眼。张乘风这才意识到大昭帝国最重要的节日，一年一度的桂花节又到了。只有到了每年桂花节期间梁王世子张凌云，才会从帝都赶回家中过节。

梁王世子张凌云官居二品，时任大昭朝兵部左侍郎，王府门前这些红衣骑士都是帝都来的禁军侍卫。侍郎府有禁军侍卫带剑甲士三百，箭手五百，其中不乏三十万禁军里的高手，组成了梁王世子兵部张侍郎近千人规模的亲兵卫队。

梁王父子在朝中正是得宠的时候，有这种规模的亲兵卫队倒也并不招摇。

张乘风看到张凌云回来了心里又有些温暖，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待人宽厚对自己也不错，也是梁子子弟里张乘风唯一有好感的一个。可惜这大哥长驻帝都难得回来一次，平时也没什么亲近的机会。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身衣服，张乘风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束新鲜桂花，院子里正在洒水净土的下人们，也才感受到过节的气氛。

只有桂花节期间大昭全境才会大假十天，群臣免朝，百姓免役，更是帝国所有十四岁以上青年男子的节日，期间各州府会举办盛大的成年礼，给治下十四岁以上的青年男子登记造册，准许他们入仕，从军，或者拥有第一任法定妻子。

听说今年各州府的桂花节庆典更是显得格外隆重，因为在一片歌舞升平的气氛中，盛世百年的大昭帝国和年轻的昭宁皇帝，也迎来了大昭帝国建国一百五十年的庆典。从一百五十年之前的圣太祖皇帝建国开始，算起来大昭帝国已经经历了前后五位皇帝，现如今的昭宁皇帝只有十六岁，在位三年。

张乘风才刚换好衣服，就有下人好心进来禀报：“四公子，主厅开宴了。”

张乘风只是微一点头倒也没打算去，每年桂花节，梁王府照例都要举办盛大的晚宴招待四方宾客，有份出席的除了梁王府世交，梁郡境内所属各城池的主要官员，还有世子从帝都请来的兵部同僚，朝廷重臣，节日十天期间每天都有盛大晚宴还会请歌舞妓助兴，非常热闹。

早年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张乘风也曾经去吃过几回，宴席上自然是遭尽了冷落。

自娘亲庞氏重病去世以后，张乘风也懒的再去参加主宴还要遭人白眼，倒是乐得在自己僻静的小院里自得其乐，泡上一壶清茶看一看书，门窗也打开让桂花香气飘进来倒也挺享受的。梁王府占地极广，光是这种小院子就有上百座，张乘风又特地挑了个位置最偏僻的居住，平时除了下人也没人会来打扰他的清净。

住在梁王府还有另一种好处，可以博览府中藏书，这些年来府中藏书倒是被张乘风读了一大半。现在读的这一本《塞北纪事》就是绝版，是一百多年前一个云游诗人写的一部游记，用朴素的文字记载了塞北七国风土人情，这些朴素的文字在张乘风读来，觉得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也很真实。

这本纪事里提到了北方七国里曾经最强盛的毛子国，毛子国人大多身材高大手脚长毛，好酒好斗大多性情暴躁，国力也曾经强盛一时拥兵百万，后来被大昭军神张烈亲率大昭铁军百万远征击溃，百万雄兵死的死逃的逃，一直逃到北方极寒之地。

毛子国全境也被张烈下令屠杀了一遍，壮年男女所剩无几，毛子国也从此沦为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百万大昭铁军对上百万毛子国雄兵，张乘风想象着一百五十年前那场大战的惨烈，想想都觉得让人血脉喷张。从这本绝版纪事里，张乘风还知道了不少秘闻，现在大昭军制式的十二斤大剑就是抄袭了毛子国的设计。

这种步骑两用的十二斤大剑，绝对是冷兵器发展历史上的一件杰作，既适用于马上骑士双手砍劈，膂力强的人也可以当成单手剑配合盾牌使用，剑身沉重而又十分锋利，用在张乘风这样的玄境高手手中，绝对就是一把绞肉机式的可怕武器。

可惜天下的玄境高手太稀少了，玄境高手自然也不会自降身份，去使用这种廉价制式武器。玄境高手每一个都身世显赫，当然懂得挑选神兵利器，也就是张乘风这刚刚冲破玄关的人，才会把这廉价货当成趁手的武器来用。

张乘风正看到入神的时候，体内极火烈劲突然自行高速流转，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敞开的院门口，几个华服男女带着十几个配剑武士走进院子里，领头的是是他二哥张孝雨，还是喝过酒的张孝雨。张乘风虽然修养很好，心中火气也盛了起来，这蠢货每次喝醉都会带人跑来闹事，这次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高手，看架势是不服气上次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带人来报仇了。

随着压力的逼近，张乘风体内极火烈劲流转更快，也让他突然之间感受到了先天玄境的另一种好处。

感应，体内极火烈劲以一种玄妙的方式，感应到了对手的强弱，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玄妙感应能力。张乘风虽然还坐在房中椅子上，却玄妙的感应到了这十几个武士里面有一个高手，一个年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长相还算英俊。微妙的气机牵引下，极火烈劲感应到了中年男人的内息虽然很强，却仍旧是在小周天内运行，此人大周天奇经八脉仍是一片淤塞，显然离先天玄境还差的远呢。

此人内息也是阳刚属性，练的还算精纯，却又比至阳至刚至纯的极火烈劲差的远了。

张乘风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玄妙的感应，还觉得有些新奇，而那中年男子显然一无所知。

片刻之后，院子里传来张孝雨惹厌的轻笑声：“张乘风你不是怕了吧，出来！”

张乘风实在懒的去理这蠢货，仍是翻看着爱不释手的绝版塞北纪事。

院子里醉熏熏的张孝雨又干笑连连，怂恿道：“你们岭南剑派不是很多高手嘛，上，谁替我教训了这个低等下人，我就赏谁一锭金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院子里十几个配剑武士听说有金子拿，里面又只是个低等下人，很快有人耐不住性子运起玄功大步冲进房中。张乘风见有人冲了进来也无名火起，刚刚捏起右拳心念一动，极火烈劲倏忽之间聚到手上，自然而然一拳击出，无形拳劲离手而出带起森森热浪，砸向那配剑武士胸前。

信手拈来，凝气成劲。

森森热浪扑面而来，正在大步前冲的配剑武士几乎是在张乘风一拳击出的瞬间，如中雷击倒飞出去，被无坚不催的极火烈劲冲的凌空倒飞了几十步，才砰的一声撞到院墙，武士捂着衣服完全破碎的胸口挣扎着爬起来，又突然喷出数口鲜血贴着院墙软倒下去，中拳的胸口处现出触目惊心的黑色灼伤痕迹。

张乘风一拳击出也心叫糟糕，出手太重了，却又觉得很冤枉。

他也没想到成为玄境高手后，随随便便一拳挥出，这些普通的凝气成劲招数就有这么大的威力。眼看被他击飞那人被打的内息逆转经脉寸寸断裂，就算能活下去也是个废人了，心中警觉知道自己刚刚冲破玄关，对于出手分寸的把握还差了一点经验，这也是没法避免的事情。

院子里众人一阵骇然过后，才响起女子娇嫩的惊呼声：“师兄！”

英俊中年男子也一脸骇然下意识的拔剑，被张乘风惊世的身手吓呆了，十几名配剑武士反应稍慢一点也纷纷拔剑聚气，齐齐吓到面无人色。张孝雨脸色也逐渐转白，酒意也被吓醒了三分，生生打个哆嗦拽着身边两女，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又一阵混乱过后，有人跑去墙边把重伤的同门扶起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么重的伤。

内息最强的中年男子肃立在院子里，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却突然厉喝：“别管他，丢人现眼！”

张乘风顿时厌恶起这个人，这人对门下弟子也毫无怜悯之心，人品够差的。

中年男子暴喝过后面子上也似乎挂不住了，又沉喝一声：“岭南派主朱文章，请教。”

一声呵斥，这大觉颜面无存的岭南派主微一点地腾身而起，人在空中如孤鸟一般挺起长剑，剑势倒也十分玄妙。如天地之间一只孤鸟划破长空，瞬息攻到张乘风身前，也自然有一派之主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