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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赵子昌奏弹《意韩忠》 上

镇南将军府
书房

曹郧对颜征道：“先生的计策已是无用了。”

颜征倒是无所谓，他轻摇折扇，想了想才到：“这个倒也没什么，哪里能够算无遗策？便是此计无用，却也是达成了另外一个目标了。将军，此事急切不得，还须慢慢筹划才好。”

早晨段颖来过后，曹郧代皇上宣读完旨意，便提示段颖可去可不去。只是段颖接过旨意，便言道第二日出发，并不理会曹郧言语中的深意，曹郧看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勉强，说了几句关心之言，便让他回去了。

只是此番变故，大乱了曹郧的计划，他原本不想让段颖去富阳的。

计划中，他暗中使计，让向朗拦下段颖的车架。一方面是看段颖行事的手段，有木有担当，一方面是让向朗暗中伤了段颖。

段颖本是身体虚弱，若是他经受不得刺激或者在打斗中伤着了，便可令段颖休息在家，而圣旨便可让孙逊领了去。

他计划中，能够劝慰段颖一番。而有向朗这件事，他段颖也能找到借口，卧病在家。丹陵城中见过段颖的，应该是不会怀疑他故意逃避的，这样对他的名声也是无碍。

但是孙召，他不确定能不能瞒住他的计划，或者会被孙召看出端倪来。但是他却可顺理成章的让孙召之子孙逊去富阳宣召，只因圣旨上写的明白，言说段颖年少气盛，本身爵禄又高，不会堕了朝廷的威严。这番话同样可也适用于孙逊身上，孙召无话可说，便是会被其怨恨，但也多半会把气撒在段颖身上。

且曹郧早已是打算的好了，孙逊若是去了，断不能回来的。那样无异于为其增加名望，他曹郧岂能如此送个人情给孙召？

孙逊若是有个不幸，那孙召怒气定要对上段颖，他曹郧虽会受到些波及，但这些年了，大家底细了解。孙召不可能全力对付自己的，但对付一个初来丹陵的黄毛小二却是有可能的，这样段颖身后的侯府便要插手进来……这样他的计策便是成功了。

曹郧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了几步，才言道：“是急切不得，昨日向朗同段颖发生冲突，还好解释。若是再有，怕是孙召那老狐狸要看出端倪了。”

傅寿此时也言道：“先缓上一缓也好。这位睿乡伯不是接了圣旨，要去往富阳吗？若是幸运，那陆观理智一些，当不会为难，却也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返回来。若是不幸……对了，将军。”傅寿此刻又想起了一计，只是隐隐有些想法，却没有清晰的思路。

“长庚，怎么了？”曹郧转过身来，看向傅寿道。

“将军，若是段颖回不来，那你我利用他引来中都的势力，此计岂不是泡汤了？”傅寿看着颜征说道，几人也都考虑过此节。

“嗯，此事有过考量，只是却也无可奈何啊。”颜征虽是惋惜，却不甚在乎，接着说道：“用段颖来吸引东南世家的注意，便是想要行驱狼吞虎之计。只是若是按照你说的，那段颖若是有不测，虽是令人扼腕，却又同之前形势一般模样了。”

“怕是耗不起啊！”傅寿叹了口气道。

曹郧同颜征不甚明白，俱是看着傅寿听他解释。只是傅寿并无解释的意思，言道：“将军可有后手？自将军官拜镇南将军，皇上便暗中下了密令，让将军震慑东南豪族。只是年年反复，皇上怕是等不及了，此次来的批文便是申斥之意甚重。”

曹郧同颜征默然，早年镇南将军府同平南将军府一道平息东南叛乱。只是叛乱平息后，镇南将军府没有撤销，在这丹陵驻守一十三年。从叛乱平息下来后，便接到皇帝密令，要他暗中打压东南世家，只是这些年东南反反复复，没有停息。虽是灭了几家，但却没有伤到东南的筋骨，主干还在。但朝廷这几年来已是不满了。

这件事，也就他们三人知晓，别人都以为镇南将军府不撤销，真的是镇守东南，因为这几年东南没有过平静。朝中还有年年有御史弹劾，言曹郧养兵自重。若非是又皇帝在后面支持着，曹郧怕是早被罢黜在野了。

“将军，这几年，皇上愈发的老迈。恕寿不敬，皇上怕是没有几年康寿了，人也越发心急了。听闻几个月才上朝一次，往日都是内侍交通内外，但皇上绝对不是昏聩。”傅寿为曹郧分析着朝中环境，曹郧暗自点头，皇上的精明与能力他这些年见识到，心中甚是敬畏。

“便拿此次来说，虽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用段颖这位刚刚行冠的少年郎宣召，但想必将军你也不会相信这是皇帝昏聩所致。只是这原因，因为你我远离中枢，探听不得详悉。”傅寿的话，引得曹郧同颜征连连点头，皇帝批文中还在申斥他这些年不作为，显然没有老糊涂。

“长庚分析的有理，只是我们要如何应对下面呢？”曹郧拿起水壶，为傅寿与颜征两人的杯子里续水。他们在一起谈论时，禁止下人靠近，房间里也只是留下水壶，他们自己添加。

傅寿与颜征两人躬身谢过，傅寿接着言道：“此番事故虽是打乱了你我的部署，却可能合了皇上的心思。若是段颖从富阳平安归来，那再好不过了，将军按照原定行事便可。若是不幸，将军此刻便要开始部署了。”

“请先生教我。”曹郧朝傅寿躬身道。

“呵呵，将军，此时可要问曼伯了，他是此道高手啊。”傅寿侧身避过曹郧行礼，笑着对他说道。

“长庚兄谦虚了，还是你先说道吧。”颜征站起身来，对傅寿道。

“寿善于分析，曼伯长于谋略，某便不献丑了。”傅寿笑着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便闭口不言了。

“那我便说说。”颜征也不再作态，清了清嗓子，便说了起来：“此前你我打算，给段颖以高位，借其少年锋锐，引来东南豪族仇视，我们行驱狼吞虎之计，从其身上引来中都大族的干预和势力，以达到让其两败俱伤的结果，这样对皇上也有个交代了。且皇上若是看好，火上浇油也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段颖前途不明，若是能回还，你我便登上一时也可使得。某观其行事，正和你我心意，你看他在军营中同昨日所作之事，这便是个苗条了。只待你我从后推波助澜便可。”

“若是不幸，某便想，可上表朝廷，让孙逊暂代都粮中郎将职。”说完这句话，颜征便停下来，等着看曹郧同傅寿的反应。

他们两人一脸不解，思索了好一会，才言道：“孙逊？”

颜征看着他们的反应，微微一笑，慢慢解释道：“便是孙逊。明公可曾知晓，孙召的兄弟，孙逊的叔父便是之前都粮军的佐贰郎？本来若无异议，便可让他担当都粮中郎将，却被将军安排段颖去了。听闻他甚有怨言，段颖到军营几日，都没见到他人影，而段颖也任命了自己的亲信作为佐贰郎。”

曹郧点点头，这过去了几日，段颖的军报早已程了上来，他本意便是挑起争端的，便俱是准奏了。

“这次认命段颖为都粮中郎将很是草率，稍微想上一想，便可看出。那孙家二老爷回家后，便不再出来，包括军中那位都尉也没有闹事，岂不是有点怪？定是得了消息的，这时看出了将军的计策，便是没有妄自行动。”

颜征说了这么多话，端起茶杯喝了点茶润润喉才接着说道：“若是段颖不行，将军便让孙逊暂代中郎将，把然后上表朝廷，对皇上言明厉害，皇上相必不会阻拦。”

“但东南这些世家却是有人不服，这孙二老爷当是第一个了，本来他的位子，让自家侄子李代桃僵，便是明白将军心思，那心中能放得下？”

“先生果然大才啊，如此正是让他们内里破裂。”曹郧喜笑颜开，击掌赞道。

“不，那样不行的。还是会有人看的明白，他们便不会上这个当，吃下这个诱饵。”颜征摇摇头道，又惹得曹郧一阵不解。

“将军，要行此时，却要让将军割爱了。”颜征起身，对曹郧躬身一礼，此事还须曹郧同意才好。

曹郧见此，明白过来，不由的沉吟了起来。他明白颜征的意思，自家女儿同孙逊暗中往来，他是知晓的。颜征的意思，便是让他答应女儿同孙逊之事，这样便可惹得东南豪族的目光转向孙家。

只是此事若是原本发展，他是无意见的。他随是和孙召意见不和，却不会干涉后辈婚事。他女儿同孙召两人情投意合，感情甚笃，作为父辈，他愿意促成此事。便是以后同孙召相争相斗，那样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是要拿此事同公事牵扯在一起，非他所愿。便是心里，他也会愧疚女儿，这已是在利用自家亲人，虽然两种结果最后可能一样。

“先生，此事容我先想想，也是不急的，若是段颖能够回来，我们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便可。”曹郧苦笑一声，他实在过不了心中那一关，此刻他真心希望段颖能够回来。

“那我二人先告退了。”傅寿同颜征互相看了看，便齐齐说道。

曹郧点点头，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走到门外，颜征对傅寿道：“有此便可看出曹公的出身。若是在那些世家眼中，哪里要犹豫这许久？只怕立时便答应了。”

“也不能这么说，曹公只有一子一女，这疼爱一些也是有的。”傅寿摇摇头道“曼伯，若是无事，喝上一盅去？”

“好，正有此意。哈哈……”颜征也不再谈论此事，笑着和傅寿谈些风花雪月之事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