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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柳神医暗语说详情 下

柳昇开口缓缓的说道：“你休要问我同那刘向的关系。”见段颖点点头，他开口继续说道：“这种药方我在二十年前便已见过，不知你可知晓，当年长阳郡侯因在关外厮杀，受伤回返中都，两年后便死去了？”
段颖又点点头，这长阳郡侯他是知道的。二十年前，关外大雪，室韦族损失惨重，开春便纵二十万骑犯边，连下数郡。最后在长卢塞被长阳郡侯所阻，半步也进犯不得。

但长阳郡侯也被流矢所伤，颇为严重，便被当时在位的成帝召回，派御医诊治，但却不见好转，两年后，便死去了。当时的长阳郡侯威望极高，回到中都后，本是要封公的，之后便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传闻极广，多是为长阳郡侯所惋惜，且能封侯的，出将入相不在话下。这长阳郡侯也是大周百十年来的奇才，在之前便是有了极响亮的名声，他死后，自然也成了传奇一般。这时听柳昇的说法，当是另有隐情的。

“当时成皇帝看御医束手无策，便召海内的医师来诊治，当时年轻气盛，也就去了。这长阳郡侯却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但众人却都哑口？段公子聪慧，想来知道缘由了。长阳郡侯便是服用了刘向所开的药，两年后边去了。我在长阳郡侯死后，便回到了乡里…….唉，如今这刘向…….”柳昇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但他不说下去，段颖如何会不明白，心早已往下沉了去，脸色也愈发的难看。从小养成的静气功夫，在这刻没了半点用处，他处处在外表现的老成，但也只是刚刚行冠的少年，正当年少，血气方刚。任是谁也不会冷静了下去。

想着便觉的郁气难平，胸口处好似堵着什么似地，怒眼圆睁，呼吸也急促了许多，柳昇看着他的这般模样也不免被惊着。这彬彬有礼的少年，这时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幼虎，被段颖的神态所摄，柳昇愣在那里，半点也动不得。

听到“哇”的一声，却是段颖一口鲜血吐将出来。本来虚荣不堪的身体，这时直欲摇摇欲坠，脸色没有半点血色。一手扶着桌子角，眼看着就要向下倒去，柳昇反应过来，急忙扶着段颖，慢慢挪到床上，才把他放到床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立起身来，却是一惊，手上尽失汗水，看想段颖无有血色的脸，不由的担心，“不知这段公子能不能顶的过去？”

他开口劝慰道：“段公子且安心，这病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停了药，自身修养一番，自会身体康复，平日里多加锻炼，也不会比那常人差了。”他这话自是不会骗段颖的，这药物虽积累了十多年的光景，但化解却极是容易，毕竟里面没有真正的毒药，且没有下重手。只要停了这药，自然身上会慢慢化解掉大补之物子上，又问

是谁要对段颖下手，柳昇不得而知，他也不便过问的，只得在病情上劝慰一番，想了想，他从衣袋里，拿出一本泛黄，且甚是破旧的书本，他对段颖道：“这本是炼体之法，每日里公子多多修习，身体应是无大碍的。”

段颖并不答话，柳昇自觉自家做的也够了，便不再劝了，给段颖扎了一针安神的针，段颖便睡了过去。他叹了口气，才背起药箱，从屋里出来。

门外采香和丹颐都在等着，两人俱是焦急，见柳昇出来，急忙问道：“柳先生，公子如何了？”

“今天你家公子有些受累，现在睡了过去，等晚上才好醒来，这病却是沉疴难返，待明天再来看过吧。”柳昇说的颇为沉重，却没有实情相告。

他之前让段颖先是喝药，便是确定一下段颖身边的人可有问题。那药他便是很容易看的出来，是有问题的。药应该是时间熬的短了，一味鳖甲熬的时间短，另一味玉竹却是时间太过长了，此消彼短，败坏的却是身体。

只是这下手之人，应该是有所顾忌的，按这般做法，最多只是让身体内阴更重，虚弱不堪，没个十来年的功夫，达不到要害人的效果，这还是要天天吃。想到这里，他心中一个激灵，这般下去，这段公子怕只是几年的活头了，要是在药里稍微做上一点文章，怕是……

他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这里肯定是有家族倾轧在其中，自己却是不好牵涉其中，二十年前便是一个教训。

柳昇看的明白，却不说了出来，如何来办，还是要段颖来拿主意，他一家老少便在不远处的村里，若是胡乱说了，只怕性命不保。若是这位公子行事有点乖张，自家还是趁早搬走了事……

柳昇又交代了一声道：“你们进去，切勿惊扰了段公子，桌子上有一本书，你们抄摘下来，明日我还要收回。”说完，他拱了拱手，算作告辞，和李恃一同离去了。

“采香，看这个柳先生神神道道的，不知能不能治好公子的病？”丹颐担心的问道，

“先进去看看公子吧，公子的病要看这柳先生的手段了。”采香摇摇头，进了屋里，见地上和桌子上，俱是有血迹，着实一惊，再看床上的段颖脸色苍白，冷汗把衣襟都打湿了个透，心中一算，不由的眼红了，用抹布湿了水，把桌子上和地上擦了干净，边擦边低声缀泣。

“你说公子这病，真要是到了那天，你我二人要如何是好？”丹颐也是哭了出来，却也不敢大声，低声说着，采香听不大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了，先收拾一下吧。”丹颐摇摇头，不再说话，同采香一起把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在旁边照看着段颖，时不时的换着毛巾，帮段颖擦汗。

……….

李宅

李恃和柳昇一道回到李恃家，两人便在中堂里坐下，现在太阳已是升起，天也变的热了起来。李恃的妻子端来了两碗凉茶，便自去忙活她的了。

“这几日我便在这里住下了，来回也是麻烦。”柳昇同李恃相交甚欢，现在就两人，说起话来，便没了客套，却也让人很是亲切。

“溪庵先生要住，那是多久都行的。”李恃这时也口渴了，端起碗喝了一口，却是一阵摇头苦笑。

段颖招待他们二人的茶，自是这好茶，在李恃口中，当真是有口齿留香。这从头来喝自家的茶水，真个是寡而无味，

“家里比不得段公子那里的茶水，溪庵先生勿怪。”李恃对柳昇说道。

柳昇却是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头，“你我二人还需计较这些？也罢，你是打算好了？”

这句话问的李恃愣了一下，却也知道柳昇问的是什么意思，他点点头道：“嗯？这位段公子到底是何状况？还望溪庵先生如实相告，好让涣彰心里也有个计较。”

“涣彰可要思量清楚了，这个关系自家性命。”柳昇不欲让李恃知道，便劝着说道。

李恃闭眼想了一会，才睁开眼睛，坚定的道：“还望先生相告。”

柳昇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见李恃这般坚定，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说于你听。这段公子只是体弱，并无甚大碍，却因为长年服药，且被人动了手脚。这般下去，也就一两年的功夫…….”

“这是门阀内部倾轧？”李恃听的明白，明白柳昇为何极力劝他了，这类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参与进去的。

柳昇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我也只是对段公子把情况说了明白，却不敢向外露了风声，这段公子身旁必有监视之人。似他这等人家，不是你我可以度量的，古语有云：‘一入侯门深似海’，为何有人想要谋害这段公子，却要这十多年的时间？你我不得而知，但也能知晓不是一般人所为，若是走了风声，你我怕是立即便会有这杀身之祸。”

李恃也是聪慧之人，立时便明白了柳昇的意思。李恃的病情是有有人故意所为之，且这般徐徐图之，心机必然大于常人。柳昇的这般顾虑也是有道理的，若是走了消息，只怕几人便要有杀身之祸，也是害的这段颖，必然会早遭人毒手。

一时间，李恃也有些失神，不知自己卷入了这场纷争中，将会如何，神色间也有了犹豫。柳昇看了看，喝了口茶，没有打扰他，让他再好好思量一番，求富贵，这风险也是巨大的。

李恃着实想不到会有这么个情况，开始他只是以为段颖身体不好，便请来了柳昇来诊治一番，也算自家的一份功劳，且自家也不是无能之人，以后跟着段颖，多少也能混个富贵。一头有礼却是想不到，要牵涉到这门阀大族的争斗中去。

这内部倾轧，李恃没有经历过，也没有见过，但是听过的却是很多，单是他这附近的王家，内里争斗异常惨烈，兄不兄，弟不弟，见面好似仇人一般。大了说，这皇室之中的争斗，最是冷酷无情，多少的传闻和野史记载着。今日算是看的分明了，为了段颖一人，谋划了十多年之久，这般心机，李恃想想也不寒而栗，真要是牵涉进去…….

李恃想了许久，也拿不定主意，跟着段颖，他自信自家的才学也能受到重用，腾达指日可待。只是这许多年的生活磨练，让他不复少年时代那般热血，遇事他一般会考虑的全面，再说有了家室，也是犹豫的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