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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天使4

贵宾室装饰豪华。长六米，宽四米的地毯上，描绘着血骑士兰斯打败暗精灵大军的场面，那是冥界死神最为著名的战斗故事。两面墙壁用苏拉银（那种铸币的贵金属）砌成棱条，其间镶嵌诸世界风景画。窗户都用锦绒遮严，边上垂下淡绿流苏，衬着顶部珍珠吊灯的莹润辉采，给富丽堂皇的场景添加几许典雅格调。中央金丝木大方桌光可鉴人，后方玉石墙壁上镂出玫瑰花瓣，围绕着冥界战神希娜洛尔丝的面部雕像。美丽，冷严而又凄婉，这雕像显现出摄人心魄的魅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流入下边的小盆，再经暗管输上去，实际是个别致的小喷泉。
希娜洛尔丝，昔日威震冥界的死亡女神，曾扫破百座冥城而不败，最后却因爱情软化了斗志，战薨于苍庐血月堡之中。临终前泪流成河，犹自牵挂爱人和女儿的命运。而她的女儿现已长大成人，执掌的“极乐号”既强大又充满诱惑力，是众多死神的销金窟，也是大批狂妄挑战者的埋骨地。一些中低级的度灵列车重塑希娜洛尔丝神姿，除了讨好那位强势女儿外，还希望借用战神余威，震慑敢于上车的强匪恶盗。

相关典故由腐骨小声道出，他还没忘亚瑟的吩咐，一直给灭谛讲解着，随车长魁伟的背影步入房内。

郁金香号一多半的财富都集中在这房间里了，绝大多数度灵列车也建有贵宾室。因为偶尔光临的贵客黑^天使喜欢奢靡，华贵的环境，若能讨取他们欢心，必会收到丰厚回馈。

任何投资都为了回报，从这点上看，郁金香号和人类社会的公司企业并无太大区别。

当三位黑翅男子走入贵宾室时，整个车体就在轻微摇晃。霎时间，车壳更美观了，材质更加坚韧，动力防御力都大为改进，这脱胎换骨的转变皆随那轻摇产生，起因只是其中一位黑翅男子微然一笑。他觉得郁金香号的接待还不错，便略施神通改良车体，作为小小奖赏。此举类似亚瑟改造美杜莎，但根本没见出手使力，笑容一现便即告成，层次高低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十六阶精工大师……”亚瑟目睹黑翅男的神技，喃喃低叹中满是苦涩。

预计中的好处兑了现，洛克车长满意的退出房门，腐骨医生，女乘务员也躬身退走，灭谛却站在房中没动弹。

“他是证人么？”那个改造车体的黑翅男问道，这话其实包含了答案。

“是。”亚瑟说。

“那好吧，你们两位请站到那边去。”

言辞还算客气，亚瑟的脸色却分外严峻。按吩咐站位已毕，房门“啪”的自动关上。三名黑翅男排成个品字形，端正仪容低声絮念起来，好像人类法庭开庭前的祈祷词，诸如“天赋吾权，予夺生死”等等。灭谛只觉可笑又无趣，目光游移，肆意观看他们的相貌打扮。

这三个人都穿绣金星月袍，式样相似颜色各异，从左至右依次是红白紫，衣料贵重自不待言，其余腰带，项圈，靴子的华丽也毋庸赘述。最吸引灭谛眼球的是他们的长相，五官脸型虽各不同，却是同等的清丽绝伦，阴柔气质胜似女性。年龄瞧不出来，只眼神差别明显，穿红衣的略显衰颓，穿白衣的目含风霜，而紫衣男子，就是改动列车的那一位，眸子里却尽是青年人的锐气。人类神话中一种不老精灵，唯独目光随年岁变化，眼前三个奇人恰好是鲜活实例。

灭谛看了半晌，尤其关注他们背后的黑翅，再瞅了瞅亚瑟微隆的肩胛，忽问道：“你原先是他们中的一员？”

“肃静！”白衣人说道。

随即红衣人开口：“现在确认被告身份。”

一样的程序，简直人类法庭的翻版。灭谛心想，以为要问亚瑟“姓名，年龄，性别，职业”等老套问题，哪知白衣人的问语十分奇特。

“你有信仰吗？”白衣人面朝亚瑟。

“没有。”

“你讲道义吗？”

“不讲。”

“你生性残忍，邪恶，奸猾吗？”

“是的。”

“很好，死神身份确定，冥界法律适用于被告。”白衣人点头，转向灭谛又问：“你有信仰……”

“等等，”眼神老迈的红衣人止住同伴，“这人还不是死神，作证不需要验明灵魂。”

白衣人拍拍额头，笑了笑说：“啊，对不起，昨晚色德兰酒喝多了点，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接着一板脸，肃然道：“现在开始审理堂·赛里斯猎魂身亡一案，先声明办案者名号职位，我叫理性。”紫衣人应声道：“我是明察。”红衣人说：“我叫公正。”白衣人收尾做结：“我们是地藏王座下的黑^天使，冥界执法者，拥有无可抗逆的生杀权力。”

理性，公正，明察？假若人类社会的执法者如许自介，灭谛定会嗤之以鼻，引为胡吹鬼扯，但冥界是否有“公平，理性，明察”存在？常言道“阳间作恶由得你，阴世惩罪放过谁”，阎罗殿的铁面无私似乎是可信的。

可是接下去一幕，却和人间衙门办事的情形一个样。三位黑^天使坐到桌子后面，开始没完没了的念出案件背景资料。也不知从哪儿拿到的，仿佛能够隔着千万里取物，白衣人伸手从面前空间拿下一叠又一叠文件，很快桌台上堆积如山。红衣人掏出眼镜戴上，以老年人特有的耐性翻着，读着。亚瑟强压急色，不时望向挂钟，算计离抵达墓碑山还剩多少时间。灭谛倒是侧耳细听，从那冗长的念述中得到许多冥界讯息。

原来冥界死神分级严格，最低级的是夜叉，往上依次为阿旁，罗刹，鞭笞者，修罗，主宰。主宰之上还有等级，但全是艰深拗涩的名词，加上红衣人年老口拙，灭谛基本上没听懂。所有等级并非由冥界执法者评定，而是靠死神们自己磨练取得，从猎取血灵二气的战斗中累积蜕变。

血气，可转化成力战技能；灵气，可转变为运用魔法的能力。茫茫大千世界，各类生灵因天赋高下不等，或多或少都带有血灵两气。死神们护持度灵列车远行，游走于诸世之中，猎杀血灵特别高的生灵，借以增进实力提升等级，它们称这种行动为“猎取精魂”。

灭谛终于想通了，扎特对猎杀自己为何那般热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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