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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亡站台9

然而摩罗斯纳并没有中弹。以身躯为中心的两尺内，白色光罩一闪而隐，清冷的寒气侧向外漾开，好像封冻的湖面受震颤晃。但仅此而已，子弹“啪嗒”掉地，一枪之威消于无形，强热和爆破都没有起效。
“布置‘冰垣结界’我花了整整一上午时间，如果还被人攻破，那我真是枉为三等夜叉了。”摩罗斯纳语气依旧温和，却透着强者处于不败之境的意味。

灭谛不为察觉的一笑，两句话传入耳中，他知道这怪物死定了。

推理并不算复杂：冰垣结界既然固若金汤，若能随身位移转，刚才摩罗斯纳早就下来干掉自己了。那种情况没发生，说明结界不可移动，只能固定在某处。其二，摩罗斯纳防御既已无敌，却没有向靠近的对手未发起进攻（灭谛绝不信它是出于仁慈）。显然，任何攻击行动都将破坏结界的防御效果。

那它又为何固守不出？原因也很简单，与扎特鲁莽轻率相反，摩罗斯纳谨慎小心的过了头。它唯恐被凡人杀死失掉神位，不愿亲身参与战斗，在美洲追猎灭谛时只用魂奴当炮灰，便是这种顾忌的表现。

两秒钟判定敌情，再两秒想好战术，灭谛立即动手实施。只听“突突突”引擎狂啸，排气管喷射气浪，车轮还没前进，猛烈冲击的势头已是显露无余。

摩罗斯纳神态一变，警觉道：“你要干什么！”

灭谛霍地调转车头，双目隐含怒焰，直盯对面墙壁的一个铁质标志：老鹰托着红色“卍”字。

那就是堂·赛里斯的藏身处，灭谛刚进门就认出来了。当年堂·赛里斯坐卧起走，老鹰卍字旗总是不离左右，居室门口也要悬挂，以示首领的威严。那标识是不容他人僭使的，基本上可看作堂·赛里斯真身的影子。况且圆堡大半塌倒，那面墙却完好无损，后边牢固的密室自然为“主人”专用。

摩罗斯纳万没料到灭谛如此执拗，不顾自己死活，非要向堂·赛里斯暴起发难。还没等它想明白，摩托车猛然腾跃，快得宛如划破天穹的蓝色闪电。“你敢！”摩罗斯纳大叫，长爪凌空抓住车身，一把捏了个稀烂，逆天的指力足以令巨型锻造水压机相形失色。摩罗斯纳发怒了，护卫主人天经地义，责任感盖过了畏战心理。何况冥界也有铁律，这一刻它要是不奋起阻敌，过后将必将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

可是它上当了，跃出的只是摩托车。灭谛两脚叉开，站在那儿没挪位！

接下来才是灭谛的真实意图。

举臂，扣指，枪响如雷！…正如预料的一样，摩罗斯纳伸爪出击的同时，冰垣结界自动失效了，子弹毫无阻滞的穿入它的胸甲。“嗷！——”怪物惨呼激起蓝色波纹，映现出它诞生的那个水世界的奇美风光。紧接着，四周迅疾海啸大作，声势雄劲，钢筋大理石尽皆碎裂，连那堵坚固的墙壁也分崩离析了。

如果不是吸取了扎特的“血气”，身体获得某种强化，灭谛定然也会被那啸声震碎。他踉踉跄跄顺势向前，好像要跌进怪物怀里，临到头一挺臂膀，枪管伸进怪物的创口……“嘭”的闷响穿透肌骨，在胸腔回荡，第二枪竟是在它体内击发！

啸声发起之初，摩罗斯纳的爪尖便分化成细丝状，成千上万根飞空盘绕，每一根都有刺穿主战坦克装甲的威力。配合外围攻势，颌下六条长须向内招引，宛如水生动物滤水引食，沉猛如铅液般的吸力登从须间施放。灭谛新增的“开枪能力”令持枪姿势坚稳超常，却仍架不住三级夜叉的隔空抓摄。眼看怪物的反击就要得手，细丝刺到离灭谛后脑两寸。忽然枪声响了，摩罗斯纳晃了晃，油尽灯枯的虚脱感传遍全身，颓然倒地而亡。

它临死时腮帮上翕开四只小眼，这是它们族类的习性。死了才睁眼，死亡的可怕也就视而不见了。

美洲猎杀失败，耗费它三个血气点；今日之战魂奴尽灭，又耗去十几个点数，加上布设结界耗用的能量，摩罗斯纳虽是三等夜叉，本身防御力已远不及五等夜叉扎特。两颗子弹高热高爆双管齐下，转眼间骨肉碎烂成灰。摩罗斯纳胸腔大开，现出它那颗“血能结晶”，纯紫色光带随即飘向美杜莎枪口。

对此灭谛早有经验，微微合眼体会奇感，当身体询问“生成哪种能力？”时，他毫不犹豫的应道：“冰垣结界！”

能挡住美杜莎的轰击，他想不出还有何种能力比那更神妙。

可是与“开枪能力”不同，灭谛不知如何施放结界。传入身体的能量感消失了，料想血气已经形成了新能力。他运劲作势，按照直觉的指引施法，却仅在四肢上结成淡淡一层薄霜。此次转化好像很失败，但灭谛并没感到很惋惜，他记挂的是另外一件大事。趁着精神振奋的当口，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向破墙边搜寻。

其实用不着搜，要找的人一眼即见，就仰躺在破墙洞里。

堂·赛里斯终于现身于前。

十三年过去，他容颜丝毫未见变老，只是气色十分难看，像长年幽闭的苦修士。而身上穿着精致的银铠甲，手上戴的金线手套，尚能显露出帝国贵族的威仪。他艰难的扭转脖颈，望着灭谛足足半分钟，一副衰弱神气里忽而微露讥讽，笑着说：“哈，还有两天，还有两天就能变阿修罗，没料到……也是意料之中，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蜕变期没过，他弱比婴儿，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小子，动手啊！快杀了我啊！”他眼光忽变凌厉了，含着受死者的怨怒低吼，“心软了吗？我堂·赛里斯教出的战士怎会心软！快开枪啊，用你那把枪打爆我的头！”

灭谛没开枪，把美杜莎插回肋下的枪袋。

面对这位昔日的“最高统帅”，这个带给他无尽痛苦，也逼迫他学会各种高强本领的堂·赛里斯，既是恶魔又是严师，既是仇敌，又像是……父亲？！该怎么处置？

灭谛一言不发，低着头把他抱出破洞。有那么会儿，堂·赛里斯以为他重情念旧，改主意要归顺自己了，可随后灭谛的举动令他打了个寒战。

灭谛开始剥他的盔甲，一件又一件，沉缓又坚决，像揭掉甲虫的外壳。堂·赛里斯不禁气为之夺，等到衣衫鞋袜全给剥光，**裸的横躺在地时，深谙酷刑的纳粹狂魔，也不由惊声喝问：“你想怎样？”

“鞭刑。”灭谛淡淡的道。

然后，他拿起老鹰卍字标志，握着一端木柄，狠狠的往下抽落……“啊，”标志的前半部由铁条焊成，抽中皮肉火烧火燎，堂·赛里斯忍不住放声叫痛。毕竟，从来都是他抽打别人，何曾体尝过铁鞭抽打的滋味？惊恐中霍地想起，处死秘密军营那些达不到要求的受训者时，他不就最爱使用这种鞭刑么？

数千名铁十字队员被他亲手抽死。灭谛并不想为同伴报仇，军营好比疯狗饲养场，里面的人相互敌视，残杀，撕咬，绝无情义可言，逮到机会灭谛也会杀掉几个战友。今天他鞭笞堂·赛里斯，只是觉得这很公平。用鞭的人死于鞭下，天公地道，就像那天他战败之后被人用枪爆头，他也绝对不会有意见。

可是他仍然喘起来，心潮狂翻，气哽声嘶，不知被什么狂情驱使着机械的扬臂，挥下，再扬起，再挥下…….铁鞭下早无人声，过了很久灭谛才意识到，自己抽打的只不过是一堆烂肉。

堂·赛里斯死了，黑暗联系斩断了，灭谛“扑通”跪倒，莫名的怆然。

“如果我是你，就会用那把手枪杀掉堂·赛里斯。”破墙洞里传来话音，充满亚瑟那特别的雄浑韵味。

灭谛蓦地站起，身姿坚如冰峰，陡然进入临战状态，

“可惜啊，堂·赛里斯是头等鞭笞者，若是用冥界战器杀死，起码能收取5000个的血气点数。”亚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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