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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实习与交易（中）

欧战结束后，几个帝国主义国力消耗太大，对半封建半殖民中国的侵略手段趋于隐蔽，不像以前那样直裸裸掠夺。政治上租界工部局让出几个位置，设置华董；经济上与当地士绅经贸联系，欧美资本主义加紧对中国政治。经济、文化进程影响等。为了倾销更多产品，各大洋行在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上营销策略趋于本土化，如布料、化妆品等宣传海报上邀请了上海滩有名几个男女明星做平面广告，风格愈来愈土本化了。
出现这类现象是因为国内民族资本家在这个领域内已经吸收消化了国外先进技术，并结合本土人力原料优势，肯定比洋鬼子强许多，逼迫洋行放弃或者跟随本土化。

帝国主义即垄断技术又要技术输出，垄断是核心技术，输出一些辅助无关紧要又不得不需要的技术。始终保持着技术优势，一旦发现华人能够有什么创造发明，马上连人带技术高薪挖走；若有不是抬举者，列强们勾结国内黑暗势力对其威胁破坏等。

在进入圣约翰大学一个月左右，上海《申报》报道，吴蕴初先生‘天厨’牌味精将垄断中国味精市场五十年之久英日合资‘味之素’挤出了上海滩。气急败坏的日本人找些地痞恶棍对味精厂不断骚扰，而租界工部局睁一眼闭一眼不管了。吴蕴初大怒，在《申报》发表声明，将味精厂迁往南京！

当看到这则消息时候，劳文丰内心发凉，他想到了杜多邦这只老狐狸为何那么极力推荐他进入圣约翰大学？难道自己有什么超长技术让洋鬼子急需得到？后来联想到那次在和兴车行修道奇卡车时候，与费力诺交流过关于轿车车型与发动机改进问题。劳文丰信口将德国大众汽车‘甲壳虫’简单描述一下：空冷700毫升直列4缸发动机，功率可达到22马力，最高时速可达65英里每小时，能够乘坐2个成人和三个小孩。以费力诺专业眼光难道看不出其中味道？或许费力诺回去认真思考劳文丰的这一表述，曾试图凭着回忆作出设计图，但因不得要领而失败。

劳文丰当时觉得冷汗流出来了，终于可以解释杜多邦发扬‘国际主义’精神帮助自己进入圣约翰大学的根源了－－－想得到这项1935年即将出现的风靡世界‘甲壳虫’原型设计图、技术参数与图样。有一点劳文丰很赞同顾竹轩的说法－－－杜多邦推荐他进入圣约翰大学目的是要考察他是否真的懂汽车设计，来辨别与确定劳文丰是个仅仅会修车的汽车爱好者还是真正设计汽车的行家里手？

杜多邦不是费力诺那样狂热的汽车爱好者，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兼狡诈的政治家，也不会傻到仅凭费力诺几句话就将劳文丰用重金收入帐下。若贸然出击，发现劳文丰是个‘赝品’，那将会成为大上海滩上层社会名流中最大笑话。

当将这一推测告诉程昱时候，程昱亦吓一跳，直呼帝国主义阴险狡诈，在上海滩无权无势之人很容易被别人算计，甚至死无葬生之地！嘱咐劳文丰现在一定要藏拙低调，最好暂时不要接触汽车这一行业。

“尊敬的哈沙利先生，对于您能够应许我的学生参与贵公司组装实习，我代表圣约翰大学物理学系师生向您致以最崇高的致意！”对于哈沙利洋行老板的目的，李孝志回来就向他汇报这一天甲组状况，劳文丰当即明白哈沙利想干什么。其实这事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国外产品本土化，从根上说这不是机械技术领域而是商品营销策略。李孝志能够想到这一层很不容易，超出了物理学系专业范畴。小伙子能积极思考从细微处发现问题，这正是劳文丰欣赏并委任组长之处。劳文丰今天要做的看能不能在哈沙利洋行‘敲诈’一点好处出来。老板利大学

身材微胖一头金发会说一口流利汉语的哈沙利耸了耸肩膀说道：“不用客气，凭着我与卜舫济博士私人关系，这一点小忙用你们中国人话说小菜一碟。倒是我昨天未能远迎劳先生大驾光临鄙洋行，实在是歉意很！”

劳文丰呵呵一笑，赞许地说道：“哈先生一口流利的汉语，熟稔我国传统礼俗，值得我佩服，难怪哈沙利洋行生意越做越大了，大有力压德顺洋行一头的气势。”

或许德顺洋行这个词敏感，哈沙利眼皮稍微一跳，很吃味说道：“劳先生与克里夫先生很熟啊！对两家洋行状况了解很深嘛！”

“您多心啊！克里夫先生怎么可能认识我这个无名小卒呢！对于两家洋行了解那是仅仅考虑学生实际状况而已。”劳文丰闻之，心里发笑，心说至于吗，心眼这么小啊!老子又不想涉及这行，借用你这里实习个把月就离开，操心嗝屁啊！

美国人听到劳文丰话心理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克里夫没有接触劳文丰就行，证明自己还是抢先一步。他抿了口咖啡，正色说道：“劳先生，您的学生提出那个建议我很感兴趣，我希望劳先生告诫学生们暂时不要声张出去！”

劳文丰闻之，眼眉一挑，暗道好戏上场了。他微微一笑：“哈先生，这个建议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的学生！你也知道，我是受过良好西方文明教育文明绅士，怎么有权利替他们作出什么决定，这么做可有悖师德之嫌呢？”

“No……，这不是什么有悖师德事情！”哈沙利见劳文丰误会自己意思，赶紧解释道：“我在中国待了十多年，明白你们中国人尊师重道的心理。建议是学生提出来的，但他们还是会尊重您得看法。因为从他们的语气里，这些学生很崇拜您，信服您！”

嘿，洋鬼子看人挺准的啊，连这个也看出来了！

“我国古代春秋战国时期，卫国国王两个王子，都具备继承王位的资格，势力相当！两位王子恰好看中博学多谋的巫先生，而巫先生也不好得罪谁，统统拒绝谢客闭门不见，而且悄悄地打包溜出京城。两位王子得知巫先生离去，非常惋惜。可两人作出不同的动作，结果就不一样！哈先生，您猜一猜两位王子有什么动作？”

哈沙利一时不明白劳文丰将这个古代故事有何意图，见劳文丰询问他，很是诚实地耸了耸肩膀，摇摇头！

“大王子闻之巫先生离去，叹了口气惋惜地说声人才可惜。二王子也觉得这样人才离去甚是可惜。然而他认为巫先生离去是他和大哥的过错！若不是兄弟两同时盛情邀请，巫先生也不会背井离乡。于是二王子架起马车一路追赶，一是代表自己和大哥给巫先生道歉，二是朋友一场见个面亲自送别巫先生。巫先生见满头大汗赶来送行二王子，甚是感动，决定辅佐二王子！最后二王子在巫先生的精心策划之下，登上了宝座！”

故事是劳文丰杜撰的，意思很明显：王位是市场，哈沙利洋行和德顺洋行是故事中两位王子，巫先生当然是劳文丰及学生了。

劳文丰通过故事很隐晦而地提醒了哈沙利：哥儿们，你已经比克里夫早一步接触‘巫先生’了，这就是你的优势，开出让我不告诉德顺洋行的条件吧！

在中国生活这么多年，故事背后的东西哈沙利一听完就明白怎么回事。他心里很鄙视劳文丰：想要我开出什么条件来交换嘛！中国人真虚伪，有什么条件就直接的，整出那么一段故弄玄虚的故事，还美其名曰：含蓄与谦虚优良传统美德！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脸上却是笑意殷殷：“劳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说说看，我能力范围之事一定满足？”

也不是个省油灯，将皮球踢回来了！而且委婉提示：哥儿们，提条件吧！不过不要得寸进尺！

“哈先生，您多心啦！，中国有句老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刚才您得意思好像我要讹诈您似得，我认为这种心态有些不妥。我们之间是朋友，朋友合作的前提就是信任，您说呢？”

“合作？”哈沙利心说我是商贸公司，你是学校。怎么又整出个合作，我们之间有何合作可言？哈沙利实在是受不了劳文丰的似开非开的磨洋工，有点急躁的戏谑说道：“恕我冒昧，我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合作必要性。我之所以答应你们到我这里来实习乃是卜舫济博士与我私交情面。”

“我带来七个天资比较聪明的学生，属于有潜力可挖的机械类专业人才。他们专业理论知识强，缺少就是实践造作。卜舫济博士冀望哈沙利先生能以平常心态及自己员工看待，不以殖民主义民族歧视老眼光敷衍了事。若做到这点，你刚才的要求我们能做到。”

哈沙利闻之，暗中松了口气，心说，这点很容易，其实他昨天已经吩咐鲍威尔交代下去了。不过哈沙利转念一想，劳文丰不是说双方合作吗？

“劳先生爱护自己学生令人感动，您说的这点我已经交代鲍威尔经理了，请您放心！只是劳文丰说得合作我很好奇？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合作？”

好奇就好！就怕你美国佬不好奇，否则我怎么‘忽悠’你呀！

“哈先生是个优秀的成功商人，从细节上看出别人忽视的商机，这点从哈先生在意我的学生一个建议看出，德国人可没看出什么！证明哈先生目光远大。”先奉送一通马屁，劳文丰接着说道：“今天我的学生说哈沙利先生为人绅士，能够虚心接纳别人建议，这才答应哈先生今日一会面。”

见哈沙利商场老手面无表情，可能对劳文丰的赞美不屑不顾。劳文丰接着诱导：“冒昧请问，哈沙利洋行主要销售地区在哪里？”

“扬子江南北，黄河以南各省都有我们产品！”哈沙利一时没弄明白劳文丰何意，就说出大概笼统的地理位置。

劳文丰也没介意哈沙利心中小九九，反问道：“谁占主导地位？主要的竞争对手是谁？”

哈沙利被劳文丰行为愈来愈不解，还是认真作答：“基本上德顺洋行和我，我们两家势均力敌吧！”

劳文丰闻之，神秘地一笑：“想不想打败德国佬？”

“劳先生有何妙方可以打败德国佬？我记得劳先生技术出身吧，难道您设计出什么更先进产品？”哈沙利被劳文丰故弄玄虚交流方式弄得火气直冒，满口讥讽反击。

劳文丰没理会对方的心情，很是骄傲地说道“我有什么妙招，这个您不用操心。若是我能促使德顺洋行让出扬子江以北市场，您准备给我什么条件？”

这句话让哈沙利心里大震，拿不准对方的意图，心里直犯嘀咕：你是克里夫老爹啊，德顺洋行会乖乖地听您的！不是拿我当猴耍吧？转念一想，不论是否真实，自己又没什么损失，先开张空头支票耍一耍：“我给您哈沙利洋行每年百分之五分红。咱们可以当场立字画押签订秘密协定。”

一场相互勾结与不信任之间的交易秘密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