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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一、葬礼

袭校事件发生3天后。
10月8号，三军高等学院高中部（原三军高等学院附属高级中学），第二主楼，临时大礼堂，全校全体师生的追悼大会。

10时20分整，主席台上。

三军附高的校长正在为事件中，阵亡的66名学生以及28位教官，念着悼文。

他平缓而悲痛的声音，在大厅中缓缓地在主席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荡漾开。

即使是明火执仗的大厅中，也不禁在肃穆中，逐渐泛开了丝丝的悲痛。

扇形的阶梯式典礼堂中，坐满了各种衣着黯淡的学生以及其他的社会人士。

即使是走道里也站满了记者，附高25万学生中，也仅仅只有5万人，此刻正坐在这间可容纳6万人的标准典礼堂中。

很多学生此刻依然还有些迷茫——在这短短的三天间，似乎已经一梦过后，世事变幻，身边的事物已经变得陌生起来。

三军附高已经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三军高院高中部。

绿蓝相间的土气校服被军装样式的黑红sè庄重校服所取代。

共和委员会临时通过的“准军事学员章”别到了制服的肩膀上。

穿着这身即使是去参加葬礼，也不会有任何不合适的制服，在10月8号这个登学rì，来到临时礼堂的途中，路经那残桓断瓦般的第一主楼。看着临时被圈起来已经开始修复的主楼建筑，所有人，这才有些恍然地清醒了过来——

自己原来真的是来参加葬礼的……

如果说。

在这个本应是放假开学rì的登校rì，来参加这个全校追悼大会的学生中，追悼会的主角们对他们中不少人而言，是连一面都没见过的陌生同学的话。

坐在主席台前几排的那些老年，中年，以至少年人，对那些死者们却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当校长念到，那些熟悉的名字时，说着他们的退役部队番号，说着他们在这片为了年轻人而存在的土地上，挥洒着他们已经不再年轻的热血时的那些rì子。

他们有些人穿着已经除去了所有识别章的军服，依然能看出当年戎装神采的笔挺脊梁上，此刻却不知为何，此刻却已微微地，有些疲惫般地偻了下去。

她们有些人穿着黑sè的长裙，平时已经逐渐疏于打理的散乱长发，在今天，却被jīng心地完成了一团团庄重肃穆的发髻，已经微微泛起了鱼尾纹的鬓角上，点缀着两三朵白sè的纸花发饰，装点着她们悲戚的容颜，让那张因为痛苦与悲伤而显得疲乏不堪的面容，不会因为没有水粉遮盖，而倍现衰老。

当校长念到，那些熟悉的名字时，说着他们的毕业院校，就读学系与班级，学习，生活，比赛，待人接物，在这片对于年轻人而言，或许过于严厉的校园中，奔跑着，在人生的路途上飞奔时的那些rì子。

他们有些人银发苍苍，神情悲戚之中，却有些茫然，一遍又一遍地垂足顿首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才能在自己已经不多的人生道路上，弯回这注定已经不可逆转的损失。

他们有些人原本乌发亮泽，此时两鬓间，却徒然增上了斑斑花白，静静地听着校长将其自己的孩子那或许熟悉，或许陌生的校园故事，往往听着听着，悲从心来，即使是堂堂三尺男儿，巾帼须眉，此刻，却也与那些普通的丧子夫妇般无二地，嚎嚎大哭起来。

“……

94名已经离开的生命。

他们有父母长辈，有妻女朋友，有兄弟姐妹。

他们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人生。

原本还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

但是，此刻，他们的生命戛然而止，他们的人生书本失去了变幻莫测的sè彩，止步于历史。

终结他们幸福的，将他们从我们身边带夺走的——

不是天灾，不是意外，不是因为人力所不能及的灾祸，而是——

而仅仅是因为人与人之间冲突与争端。

请让我们记住他们，记住这些我们无比熟悉的人。

记住，因为人与人间的不能相互理解，恶意，他们因此与我们yīn阳两隔。

记住，因为我们的失误，不负责任，让原本可以避免的人为灾难，夺去了他们年轻美好的生命。

记住，正是因为他们的美好品质，我们才不用为我们的错误付出更为惨烈的代价，我们才能像是今天这样，坐在他们的追悼会席位上，为他们的英灵默默地祈祷。

而不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错误，而静静地躺在礼堂的灵柩中，为我们的错误负责，为不是我们的错误负责——

请记住，危难的时刻，有那么一批人，那么一批人，扛起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这种责任有时或许不是属于任何人的。

然后站起来，挡在我们这些无能懦弱的愚蠢的人的身前，付出了痛楚与鲜血，灵魂与生命，才有了今天，坐在这里的我们。

作为学校的校长，作为学校的最高负责人，或许追悼会过后，我就将辞去这个头衔——再也不能站在你们面前了。

所以，在这里，容许我以共和第一批军事高等中学的校长身份，在这里最后说一些话——

我的学生们！

你们坐在这里。

身上穿着被你们的同学的鲜血与尸骸所浸染的校服。

不知道你们此刻，是否感到心惊肉跳，感到后悔难耐。

还是说！像我一样！为了那些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主席台后的灵柩里的同学们，感到感动，悲痛，缅怀以及引以为豪！

他们是我的学生！是我的好学生！

他们即是英雄，亦是一名合格军人！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进入了三军这所训练苛酷远超普通高中的军事高中的！

或许是因为父母的逼迫，或许是看中了社会上对军事高中毕业生的优秀评价，与就业率。

但是！此刻！我希望，你们如同那些——真正地，想要成为一名报效国家的职业军人，国家英雄的那些学生们一样地……

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

没有牺牲的英雄是不存在的。

没有牺牲的英雄故事，就像是没有战损的战争一样，只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与童话。

我不希望，当你们真正面对着灾难与危局的时候，才在犹豫中难以抉择！

不要犹豫！

后退还是前进！

选择吧！

我之所以在这里说这一点。

是因为，在这里，我将正式宣布‘三军高等学院附属高等中学’从今rì起，改由三军高等院校与故都军区直辖，改名为‘三军高等学院高中部’！

选择吧！

我的孩子们！

已经没法再让你们犹豫不定了！

成为‘三军高院高中部’的‘三军附高’的全体师生们将面对着更为严酷的训练与管理。

从你们身上的肩章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此后！当穿上这身校服，你就是一个军人！

选择吧！

我的学生们！

后退没有人会取笑你！为站在你面前的曾经同学们送出祝福，然后后退！

在后面默默地支持着他们，建设好自己的国家，做好自己市民的责任！

至于那些想成为英雄，向往英雄的孩子们！

想清楚成为英雄与军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然后审问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然后——

毫不犹豫地前进一步，然后大步奔跑起来吧！

为了守护，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而为了不让自己的生命无意义地被消耗掉，而在职业军人的道路上大步狂奔！

为了守护而战！为了生命而不断狂奔！

当你们像逝者一样，认为‘守护’与‘戎卫’对自己而言，已经从一个选择，变成了一个必要的条件时，那么你所能做的，就只有比敌人更早！更苛酷地狂奔起来！

而这也是你们在新的三军高中，所将要面对的。

我已经说完了。

但是孩子们，你还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下面，让我们按照预定的流程，将时间还给亡者的家属——

请学生家长的代表斯内普·冯·欧内斯特先生，上台致辞。”

斯内普·冯·欧内斯特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刻薄的男人。

但是他身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内心温柔纯情的男人，只是在表达内心情感的时候，常常过于地笨拙。

此时，代表着所有死者的亲属，踩着折叠楼梯，缓缓地走上主席台，斯内普看起来有些古板刻薄的面sè，面sè白得异常。

那种病态的感觉，让人感觉他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会直接昏倒在主席台上。

此时，这位成功人士，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父亲，作为一位普普通通的，为了自己逝去的孩子而感到无比悲痛的普通人。

他以前发言从来不需要手稿，但是今天的他，却罕见地讲至中途，就因为过于悲痛，而不得不临时上网，打开了自己的原稿。

时断时续地，讲对追悼者的感谢致辞半宣读，半诵读着讲完，斯内普稍稍定了定心神。

他抹了把脸，然后强睁着眼，深呼了口气，看向面前黑压压的学生与教师，以及其他一些不请自来的哀悼人士，缓缓地开了口：

“我想，通过高校长致辞中的提醒，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三军附高即将正式军事化的消息。”

“而在我来之前，也有不少记者找上我的家门，询问我对共和军事高中政策的态度与见解。”

“而那时候，正沉溺于悲痛的我，或许回答的语气有些粗暴。”

“不过就像是我那时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在我的儿子，罗伊的追悼会上揭开……”

“我想，或许已经有人已经知晓，或许有人尚未知道——”

“我的儿子，罗伊，有一个正在圣玛丽亚女子中学就读的双胞胎妹妹。”

“经过我和她的交流与共同决定，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件事情——”

“一星期后，我的女儿，将接手罗伊的学号，班级，学系等一系列学籍信息，转到这所崭新却背负着不可忘却的记忆的‘三军高中’——”

“就读！”

“哇哇！”

主席台下第三排，被身后的人惊呼着捅了一下，作为当事人之一，刚刚从医院获得离院许可的叶涵羽皱着眉，看向身后的苏真卿，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有什么可惊讶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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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吐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