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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5】

5.
没过几天，我和谷明月就给别人造成了一种形影不离的印象。

我早上刚坐到座位上，大伟就腆着那张肥脸对我说：“白哥，你真是牛逼啊，别人都在议论你呢，他们都说：‘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哈哈哈……”说完他就狂笑不止。

我回头照着他脑门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完了他还是笑，我愤愤地转过身来，自己也乐了。

说真的，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丑。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死去吧。

上午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中午吃过饭，雨就落下了，淅淅沥沥，洗刷着马路，操场，楼房……肮脏的一切。

黏黏的雨丝像给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薄纱，模糊了我们的视线，让我们看不清那其实并不遥远的未来。

五月末了，这一届高三的同学就要参加高考了，但愿这场迟来的雨也会带走他们内心的沉重，为他们开启美好的未来世界。

可是学校最近总出问题，先是教学楼内的厕所因为管道堵塞而被迫停止使用，大家都不得不用外边的公共厕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食堂是用饭票吃饭的，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校外找了家印刷厂，一下印了无数张和一食堂用的一模一样的饭票，大家都拿着免费饭票去一食堂吃饭，结果一食堂被大家活活吃垮了，被迫停业，现在只剩下二食堂正常营业。六中本来人就多，吃饭很紧张，这么一来就更难熬了，每天中午同学们都得跑着去二食堂吃饭，不然就没得吃了，我也有点吃不消了，为了给谷明月打到饭菜，我得以赶着投胎的速度跑去食堂排队。

晚上的时候，雨依然没停，柏油路上的水洼里反射出路灯黯淡的黄光。我和谷明月打着一把伞，小心的躲着地上的水洼走向女厕。

她的脚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是她尚且没开口说不用我继续陪着她，那我就姑且一直和她一起。我一直把她送到女厕门口，她进去了，我就在门口等着，每出来一个女生都会好奇的打量着我，这让我有点不自然。

从西边来了一个打粉红色花伞的人，朝我这边走来，那人走到我身边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我，我定睛一看，来者是老朱。

“干嘛啊，老师？”我瞪大眼睛问道。

“问我干嘛？我还问你呢！你一个男生晚上跑女厕所门口，你想干什么！”老朱边推搡着我边说。

“我等人呢！”

“你等什么人啊？别给我找理由，我早就看出你品质有问题。跟我去教务处，快走！”老朱厉声斥喝道。

周围立刻围起了一群人。

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他一直把我揪到教学楼一楼的大厅，正好碰到老刘了。老刘皱着眉头过来问：“怎么了这是？”

“你问他自己！”老朱像押犯人一样押着我。我用最快的语速向老刘解释了真实情况，老刘心里有数，对老朱说：“你把他放下吧，多大个事啊……”

老朱也清楚老刘在这所学校里的辈份，老刘说完，他就松了手，我立马朝女厕方向跑去。

但等我跑到篮球场的时候，我却看见她已经和一个男生打着一把伞朝教学楼这边走来了。

我突然打了个冷战，也许是因为这阴雨天寒。

那个男生嬉笑着，她也微笑着，他们俩一齐徐徐地穿过篮球场，走向教学楼。

我在冬青树这边打着伞，愣愣地站着。

那个男生，穿着一身天蓝色运动服，个子比我稍高一点，头发打了摩丝，像刺猬一样，满头是刺儿。

我见过这个人，他好像是校篮球队的。

我失落的走进教室，进门的时候假装若无其事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和周燕说笑着，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走进了自己的座位上，我看见李涵回来了，就和他打了声招呼。

“哎，刚才怎么是董康把谷明月送回来了？”姜帅小声地问我。

“我出了点事，被人见缝插针。”

其实更令我心酸的，是她那若无其事的表情。

不知刘佳在前面看什么书，一直在笑。我看她那得意样就更火了，谁知她竟一笑之下把她的椅子向后狠狠地倚了一下，我赶紧用手撑住桌子，它才没有倒下去。

我张口就骂：“你傻啊！”声音不大，却说得特别狠。

刘佳回过头，脸上还有余笑，不想和我吵架的样子，把椅子向前轻轻地挪了挪。

“妈的。”我又添了一句。

刘佳回头瞅了我一眼。

“你再瞅一眼？”我不依不饶。姜帅捅了我一下。

“你别没完啊！”刘佳撅着嘴说道。

“我可告诉你，甲六，我现在可不怕你了，李涵回来了，我不愁制不住你。”我回头冲李涵说：“对不对，李涵？”

甲六这个外号，最初就是李涵想出来的。

李涵一脸堆笑，却一个字没说出来，因为刘佳正在瞪着他。

李涵已经追刘佳很长时间了，整天无事便给刘佳献殷勤，可是一直到现在，刘佳都没给他个准确的答复。

李涵最大的缺点——死要面子。

“李涵，帮我管管你家内人。”我怂恿李涵道。

李涵还是笑嘻嘻的，不敢开口。

“好，李涵，我算是看透你了，重色轻友，将来肯定是妻管严。以后别叫我兄弟！”我故意激怒李涵。

“嘿嘿，甲六你淑女点不行啊……”李涵嬉皮笑脸的好不容易嘟囔出这句话，却还是个虎头蛇尾，一点没有震慑力。

我接着挑拨离间，大伟也添油加醋。

刘佳终于忍不住了，拿出一包东西就朝李涵摔去。之后，我看见她眼里含着泪，趴到桌子上哭了。

那包东西，肯定是李涵买给刘佳的。

过了一会儿，看着还趴在课桌上哭泣的刘佳，我开始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便和大伟一起劝刘佳，但是她哭得很伤心，我从未见过刘佳哭成这样。

这使我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我送谷明月回宿舍的时候，她还像往常一样，和我有说有笑的，我也开心了许多。她走到女舍门口的时候，竟还摆出那样可爱的姿势和我说拜拜。

其实，她可能从未想过的事情，我却在悉心揣摩着。

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