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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章 命运

石室内，药童长老阴着脸缓步来到打扰了他炼丹的二人面前，手中握着一颗黑乎乎，珍珠大小的东西，正是他费尽心机提炼出来的丹药，不过此刻至多是个半成品罢了。
其实从一开始药童长老只猜到来人是师兄一人，因为整个浩门敢在他炼丹时私自闯入的绝不会有第二个，所以当他看到玄空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年时，明显怔了一下，甚至忘了早已酝酿好的暴力措辞。

药童长老眉毛一挑，道：“师兄，有何贵干？”

“你该不会又要把炼丹失败的原因算到我头上吧？”玄空子脸上挂着笑意，不答反问。

药童长老一听这话肺都快气炸了，什么叫“又”？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到，还了得？接着，他想起这不身边就有个小子吗？药童长老瞪了师兄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到东方身上，眯着眼睛，似是在警告他，刚才听到的话切勿到处乱传才好。

“你不用看他，他听不懂你我在说什么。”玄空子如实道。

“噢？”

“还有就是，他是我刚刚收下的关门弟子，名字叫东方。”

药童长老被师兄接二连三的消息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半会儿跟听天书似的，半晌才缓过神来。

看他张着嘴能塞下一个鸭蛋，玄空子见好就收，终于如实将东方的身世说了一下。

“你说这是张枫他们几个从万蛇魔窟带回来的从小被蛇妖养大的小子？”在听说东方的身世之后，药童长老的神色终于从最开始的乌云密布变得好看了许多，此刻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东方的身上，转着圈看了半天，才道：“想不到，我浩门居然也能有这么一个弟子啊，只是不知道他能否有天岚寺那个狼孩的资质。师兄，要不把这小子交给我吧，你看他似乎对我并不反感，再者，只要他成了我的弟子，刚才打扰我炼丹的罪状，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了。”

药童长老嘴上说着，心里其实早已将东方归为己有，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对他很好说话的掌门师兄居然想也没想道：“这个不行！”

“不行？”药童突然觉得，今天师兄前来的目的就是跟自己作对的。于是，他瞬间板下一张脸，不客气道：“莫不是师兄认为我药童没有教他的资格？”

“好了，今天来不是跟你拌嘴的，有要事相商，你先看看他右臂上的东西，再说其他不迟。”玄空子实在是拿这个比孩子还孩子的师弟没有办法，也不再兜圈子，沉声道。

药童长老看玄空子似乎并非是开玩笑，也不再耍性子，伸手将东方的右臂抬起，尽管东方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眼前这位虽然脾气怪异，修为绝对是一等一的深厚，药童长老看他如此，似是有意逗他，居然还稍稍对其略施法力，看得玄空子暗暗摇头，这普天之下，肯这么没出息以大欺小的也就这师弟一号了。

东方哪里受得了如此调戏，别说在万蛇魔窟如太子一般的待遇，就是被张枫一路接回，也都是将他伺候的好好的，随后玄空子掌门略施一道悬浮术将其带到此处，却被这人反复折腾，哪怕他能感觉到危险气息，还是本能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同时，双眼金银双色再现，慑人心神。

“这是？”药童长老着实被吓了一跳，惊骇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师兄，欲言又止，随即他终于不再啰嗦，挥手将东方右臂的衣袖卷起，瞬间愣在当场。

在东方几乎如白玉一般的手臂上，有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图案，尽管只占据了他不足半截手臂的地方，却被描绘的活灵活现，如同真的一样，或者说，就是一条活物藏在了他的身体里，蜷缩在他的手臂上，与其融为了一体。

药童长老如玄空子第一次看到时一样，面色大变，再看这少年的眼神，有骇然，有惊愕，甚至还能窥到一丝狂热。

“是那个东西吗？”玄空子其实已经从师弟的表情中猜到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询问一下。

“没错！”药童长老前所未有的凝重，“师兄，此事非同小可，你真决定将他留下？那东西的成长能力你我心知肚明，这小子或许只是它将来的养料罢了。”

“这个……我知道，可难不成只因为那畜生，便真将这无辜的孩子一道抹杀？你知道的，这个我可做不出来。”玄空子不知何时，看着毫不知情的东方，眼中竟有了一丝溺爱。

“师兄，你可想好了？万一将来出了差池，这罪过可就大了，你难道忘了当年那场灾难吗？师祖遗训不可忘啊！”

“这些我自然晓得，只是若是它本体出现倒也罢了，可偏偏现在还牵扯到这无知少年，这个杀手我浩门是如何也下不得的。”

“嘿嘿，师兄，不如将他给我当做炼丹的材料罢了，既除了一个祸害，还能造福整个浩门，刚巧我有一张丹方……”

“胡闹！”玄空子突然勃然大怒，“拿活人炼丹，那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这种荒谬的想法你也敢有，师弟，这些年，你修得什么道！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知道自己理亏，药童长老也不敢像往日一样跳脚反驳，这师兄再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自己就算这些年基本上跳出门规牵制，但掌门之怒依旧不是他愿意承受的。

“掌门师兄息怒，药童知错了。”

玄空子压下怒火，道：“到现在为止，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我二人，师弟，你虽性子偏激，但终究是知道轻重之人，这次为兄肯冒此大险，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这少年虽说被邪魔驻体，但未必全是坏事，只要处理得当，让其实力始终压制着这畜生，将来或许还可将其制服，收为己用，到时有此物相助，东方的成就恐怕将是史无前例的。”说着，玄空子似乎看到了些许希望，眼神中竟也有着一闪而逝的狂热。

药童闻言，目瞪口呆，这师兄果然是师兄，整个浩门都知道他药童长老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都能冒出来，可今日，连他都对师兄的宏愿甘拜下风，着力培养东方，换句话说还不如饲养那畜生，修道固然能强身健体，法力通玄，但终究不过是**凡胎罢了，想要由始至终压制这传说中的畜生，难如登天啊！

“师兄，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没错，东方的出现，让我认清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近千年来，修真界对万蛇魔窟近乎扫荡似的清剿，有些违逆天道了，故他的出现，是冥冥中注定的事儿，如果今日将东方杀掉，说不准不久之后还会出现十个百个一样的他，那时候，恐怕才是真正的世间大劫啊！”

药童长老望着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玄空子师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师兄说得对，人类可以对同样存在于天地间的其他生灵进行毁灭性的残杀，那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否还能下得去手？东方的出现，也许真的是天意吧。

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东方，茫然的站在原地，哪里知道只此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性命已经被面前这二位神仙一样的人物翻来覆去的抢过来争过去好一通了。

还好，他最终得以生存在这个世上，至于将来会出现何种状况，没有人知道。

玄空子似是疲惫了，踱步在石室中，刚巧走到刚刚药童用来炼药的药鼎附近，突然发现几味平日里不曾见过的药材残枝，仔细一看，竟均是些剧毒之物，甚至连他这样的修为，也得小心对待。

师弟这是在炼什么？

这时玄空子忽闻背后传来东方呻吟的声音，转身望去，却发现刚刚还没事儿人一样的东方，此刻如一只大虾一般，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痛苦之极。

而站在他身边的药童长老，手里最开始的那颗半成品丹药，早已不知去向。

“师弟，你在做些什么？”玄空子惊呼道。

“嘿嘿，师兄莫慌，我只是想验证一下传言血脉最接近神龙的九幽吞天蟒是否真的能够吞噬万物。”

“你那无名丹药全是由剧毒之物炼成，东方还只是个少年，那吞天蟒也尚未成熟，如何经得住这般毒性！”

闻言，药童长老不屑道：“尊敬的掌门师兄，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我药童想救而救不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