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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柳花如梦

说起来我和米熙怡的渊源还真的很深，当年师父一幅《春游晚归图》让米熙怡摘得花魁，还破天荒地于她的香闺流连了数月，期间先后作画数幅，均是上品，足见米熙怡在师父心中的位置。本以为我们师徒自此可以结束四海漂泊的日子，可师父却带着我不辞而别。
“师父，姐姐不好么，还是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我们还要走？”幼小的我虽然可以熟练的配置各种春药但对于男女之事却还不能明悟其中的道理。

“她很好，可就是因为太好了，我们才不得不离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男人的归宿不是女人而是这大片的山河！”师父骑在马上用手指着眼前一片葱郁的麦田道，山河和麦田？饶是我聪慧过人也不理解师父话中深奥的含义。

“现在不懂将来就会懂了！”对于我的疑惑师父经常会这样说，他从不主动向我解释什么只是凭着我去看，去感悟，即使是理解错了也仅仅是淡淡的一笑，很少责罚我。

“你师父他还好么？”见我怔怔的不语，米熙怡如扭捏的少女摆弄着裙角问道，我心中一阵抽搐。

“师父他还可以，只是近来腿脚越发的不灵便了，所以派我来参加今年的花魁大赛。”我不忍伤她的心，只能将师父的噩耗隐瞒。

“哼，什么腿脚不好，我看是又被哪个狐狸精缠住了，上一次花魁大赛他就未曾来，这一次派你个毛头小子，算了，也不指望他了，这个没良心的。”米熙怡表情变化之快确实叹为观止，尤其是那醋意简直酸倒了牙。

“咳咳，这个师父确实旧疾复发，他老寒腿的毛病你是知道的，从开春到现在就时常的犯。”还没等我说完米熙怡已经打断了我的话。

“行了，行了，真是什么师父什么徒弟，总捡些老掉牙的理由来搪塞我，做那事时怎么不见他旧疾复发！”米熙怡的大胆和泼辣今非昔比，就连这等难以启齿的话竟然也能冲口而出，配着妖娆的容颜让人浮想联翩。

“坏小子，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都是你那死鬼师父，我就知道他教不出什么好徒弟！”在我咄咄的目光下米熙怡竟如少女般羞涩的别过了头，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装腔作势，单是这份神态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假如没有和师父的那段姻缘，恐怕我早已将她就地正法。

“米粉姐姐，你越来越好看了！”带着孩童时代的回忆我由衷地赞叹道，这还是见面以来我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似乎也唤醒了她沉睡的往事。

“小鬼头，就你嘴甜，姐姐早就老了，难怪你师父也不来看我了！”米熙怡一脸的惆怅，转而对一旁的萍儿声色俱厉：

“你在这里傻呆呆的看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萍儿对米熙怡十分惧怕，慌张的掉头就往院里跑，留下摇曳生姿的背影。这媚香楼果然不同凡响，连一个丫鬟都生得这般姿色，那琴萧双绝又是怎般光景，确实让人期待。

“连个丫头都馋么，你也太不长进了！”米熙怡亲昵的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似是在责怪我饥不择食忽视了她，何尝又不是感慨自己韶华难在。

“那要看是谁的丫头了，似姐姐神仙般的人物调教出的丫头自然与众不同，只可惜和姐姐比起来还涩口的很。”我旁若无人的搂着她的纤腰奉承道。说起来米熙怡只大我四五岁，此时还不过三十，正是展现一个成熟女人风韵的时候，浑身散发出的魅力不是谁都能抗拒的，尤其是对我这个并不存在什么道义和廉耻的无耻之徒来说，那种无形的吸引力已经让我心猿意马了。

“舌尖嘴滑！”米熙怡柔弱无骨的靠在我的肩上被我半拥着走向内宅，期间自然引来许多人的侧目，米熙怡毫不顾忌的给我介绍她的媚香楼。

说是楼其实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园子，足足有沈园的三倍，亭榭楼台，小桥溪水，荷塘假山都被绝妙的组合在一起，层次分明，尤其是其间穿梭的美女让我眼花缭乱。当然我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但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青楼，偏偏又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些都是当初你那死鬼师父想出来，也真难为他能有如此绝妙的想法。”米熙怡面有得色，师父的设计加上她的实践自然不凡，能在金陵、在钓鱼巷建这么大的园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难怪！”自己置身之地不正是师父生前所描绘的人间乐土么，望眼当世能有如此创意把青楼设计成这般规模的也只有师父他老人家了。

“这就是姐姐住的积翠园了，有空可要常来坐啊！”绕过一片竹林眼前景物豁然开朗，湿润的泥土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和着一片翠绿扑面而来，绿树红花掩映中几片青瓦映入眼帘。不同于主园的雕栏画栋，积翠园没有半点人工斧凿的痕迹，依托四周青郁的竹林独成一片天地，俨如世外桃园。

“积翠园，姐姐好意境啊！”我称赞道，师父虽然无耻可是他学富五车，经年受他熏陶的我对诗文书画算得上精通，于意境的明悟早就胜过常人数倍，不用问这积翠园的意境自然是取自师父早年的《春山积翠图》。

米熙怡笑了笑不置可否，牵着我的手穿过青翠绚烂的花圃。当她推开房门的时候一股清新优雅的气息扑面而来，米熙怡内宅的设计十分独特，华丽而不失雅致，粉红色的基调配以檀香木器烘托出主人的高贵，远不是富家小姐的闺房所能比拟，最引人注目的要说厅堂内所挂着的数幅画作，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不错，这些画都是出自师父之手，我愕然的看着米熙怡。

“他虽弃我而去但我心中却无时无刻的不想着他，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男人。”米熙怡话中饱含了痴情，让我联想起如意坊的那场大火，似乎每幅画的背后都充斥着血与泪、情和火。

“米粉姐姐，师父他……”我差点忍不住将师父的噩耗告诉她，遂打消了这种念头，师父去了但活着的人仍旧要挣扎在世间，与其打破她的希望还不如让她存着幻想。

“行了，你少替他辩解，痴心女子负心汉，这世上最苦的就是我们女人了，总算他还有些良心把你派了来，否则今年的花魁大赛真不知胜算几何。”米熙怡抚mo着当中那幅《春游晚归图》幽幽的道。师父一生画作不多，流落民间的更是屈指可数，可谓是千金难买，米熙怡独得四幅已算是异数了，也足见她在师父心中的位置。

“咳咳，这个师父确实有难言的苦衷，米粉姐姐，他也时常的提起你。”我躲避着她灼灼的目光生恐被她看出破绽。

“算了，还提他做什么，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承蒙他不弃竟然为我做了这许多画，能得到江南画圣的垂青已经幸运之至了，不是么？”米熙怡苦笑道。

“姐姐，师父他确实……”

“小弟，不要说你师父了，说说你吧，这次来金陵真的仅为花魁大赛么，再过几月就是秋闱了，难道你不想搏取个功名？”米熙怡打断了我的话，说到即将放榜的秋闱上。

“宫闱险恶，官场黑暗，以师父之才当年亦险遭小人暗算，浪迹江湖，我又何德何能敢重蹈覆辙。”我感叹道，师父一生才艺卓绝，于绘画独有天赋更曾在宣德年间供奉宫廷，山水、人物、花鸟无所不精，追随者甚众，因此才得了江南画圣的美称。

“今时不同往日，只要你愿意，这次花魁大赛之后我便帮你打通关节，以你的画技和文采混个一官半职的应不是什么难事。”米熙怡淡淡的笑道，充满了自信，这让我联想到坊间关于她背后势力的传闻。

“哦？姐姐若有这等本事花魁大赛又何须小弟助阵，再说还有名满金陵的琴箫双绝，胜算怕是早已在握了吧？”我试探道。

“胜算，哼，花魁大赛非到结束谁又敢说胜算，至于琴箫双绝也无非是这场赌注中的两个筹码罢了，小鬼头，你不会是为了那两个丫头来的吧！”说起花魁大赛米熙怡并不着意反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如同窥破了我此来的动机。直到这一刻我方才领教米熙怡的手段，假如对她的认识仍停留在十年前那无疑大错特错，媚香楼的规模和米熙怡对花魁大赛的淡然若定都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昔年的那个懵懂世事的少女。

“怎么会，我可是专门为了姐姐而来！”我连忙争辩，反而越描越黑，此来的目的昭然若揭。

“算了，你们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不过你总比你那死鬼师父好，至少晓得来看看姐姐，就冲这个姐姐也一定让你如愿以偿。”说到这里米熙怡笑了起来，满脸的春意诱人遐想，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眸子似乎要把人看得通透。

“嘿嘿，那可要多谢姐姐关照了！”无耻之徒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几个来回我便肯定米熙怡对我的来意已经起了疑心，十年，谁都会变的，更何况双方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动机。

“哎哟，你看姐姐真是糊涂光顾着和你说话了，日头都落山了，怎么能让小弟空着肚子呢！”说着米熙怡随手拉了一下床边的秀带，远处响起清脆的银铃声，随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薄唇轻黛、肤若羊脂将一汪的清纯都写在脸上。连一个丫鬟竟然都这般清秀，真不知道米熙怡还要给我什么样的惊喜，而这媚香楼又究竟藏了多少美女？

“和你那死鬼师父一样，小色鬼！”见我盯着雨儿若有所思，米熙怡抬手一个爆栗弹在我的头上，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从前也经常是这样的，那时我经常偷看她洗澡，每次捉到都免不了被她敲打脑壳。

“让厨房备上一桌酒菜，顺便叫菁菁和菲菲来，哦，别忘了让他们多做些馓子，少爷爱吃的紧！还有今晚谁的客也不接！”弹完我米熙怡自己又忍不住笑起来，显然她也回忆起旧时的往事，那时我除了偷看她洗澡就是偷食厨房里大师傅做的馓子，那是用蜜水调和面粉，再掺以糯米粉搓成条状再绕成环形，下油锅炸制的点心，炸成后如金条缠绕，环环相扣，香脆可口。

“是！”面对我灼灼的目光雨儿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一定是米熙怡那句小色鬼让她对我退避三舍。

“难得姐姐还记得我最爱吃的馓子！”我感触道。

“怎么不记得，明明要偷吃，可偏偏掩不住声音每每的都让你师父责罚！唉，一眨眼都十年了，姐姐老了，竟不如一个黄毛丫头！”提起昔年旧事米熙怡感慨万分，不过更让她介怀的或许是我对雨儿的那种贪婪的目光！

“谁说姐姐老了，若是连姐姐都老了，那这世间哪还有年轻貌美的女子了！”我奉承道，但凡正常的女人是没有不喜欢男人的称赞的，师父这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米熙怡这里仍旧奏效，听我如此说她免不了喜形于色。

“小弟，将来你若是在朝里站住了脚，这丫头就是你的了！”高兴之余米熙怡转竟使出美人计来，只可惜这对我并无效果，似雨儿这般稚嫩，调教起来少费不了功夫。

“那我可是真的要谢谢姐姐了！”我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分，更肆无忌惮的在米熙怡周身游视。敏锐的听觉告诉我雨儿并没有走远，似乎就在窗外徘徊，这主仆两人身上都透着一丝神秘。

不可否认今日的米熙怡和昔年已经大相径庭，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简直就是一个尤物。面对我的眼神米熙怡脸上现出一抹嫣红，欲拒还迎的扭捏着腰身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遗，作为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我此时脑子里唯一想做的大概就是抱她上chu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