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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吸血鬼

田琦的报到手续完成的很快，因为在报到现场就有不少刚才围观的人，包括系主任和辅导员都晓得了夏海的大名，石珩在生物技术系人缘不错，他给撞倒后很多人都想上前鸣不平，可李刚实在嚣张，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夏海这个陌生人勇敢地站出来给打抱不平。
田琦已经初具美女规模，在僧多粥少的生物技术系给无数牲口们瞄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夏海是过来人，乐得见小男生们热情洋溢的忙前跑后，把小魔女伺候的周到备至，但也少不了给无数双怨怼的眼神盯着不放，谁让小魔女对无事献殷勤的师兄们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性，时刻粘着夏海不肯放手，遂被当作最大的情敌。

田琦粘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夏海是看着她长大的早已习惯，对田琦偶尔的亲密举动不会在意，事实上还有作为兄长的与有荣焉和自得意满。待到入学手续都办完交了学费和住宿费等各项杂费，夏海不无感慨“书真是越念越贵了，我们那侯一年的学费不过才八百元，现在都涨到三千了，农家的孩子想受到高等教育实在是吃力。”

海城是松江省的地级市，经济发达，田琦父母都在大学任教自小的生长环境就好，不会感受到农家子弟读书的困苦。夏海读兽医，班上很多同学来自农村，知道这些人挣扎出来不容易，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甚至比不上富家子弟一个月的零花钱，也难怪李刚撞了人能嚣张跋扈，单是那八十万的跑车就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报到手续全都办妥，夏海带着田琦去黄万年那里拜望。田琦就读松江医学院，有黄万年照顾自然能顺风顺水，再说论起父辈的渊源，田琦也该叫黄万年一声伯伯。

田琦的这一声“黄伯伯”可不是白叫的，黄万年早就包了红包，等着田琦上门。“你爸这老东西，闺女入学这么大的事都不来，他是怕我灌他酒么，还是舍不得车票钱。”看到夏海和田琦黄万年十分高兴，他身边还有一个青年和夏海年岁相当，额宽面阔，高鼻大耳，简直就是青年版的黄万年。

“我儿子，黄斌！”黄万年指着黄斌给夏海和田琦介绍道，田琦嘴甜一口一个“斌哥”的叫着。黄斌乐呵呵的从怀里掏出最新款的第四代ipod，“我也是刚回国，不晓得你开学报道，没什么见面礼，这支ipod就送给你吧。”

田琦看着雪白色的ipod有些眼馋，可还是摇了摇头道“礼物太重了，我不能收！”四代ipod的才发布一个多月，在国内很多地方都有市无价，其市场售价甚至被炒到五千元，是美国市场售价的两倍还多。田琦也算是半个潮女，知道行情，晓得这款ipod会让很多人垂涎。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这个儿子可比他这个老子有钱多了。”黄万年从黄斌手里拿过ipod硬塞给田琦，田琦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夏海。

夏海听黄万年提起过自己的儿子，知道黄斌在国内资本市场上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自然不会将一台MP3播放器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会在黄万年的办公室里相遇。“拿着吧，阿斌哥是我们当中最富有的，就当是劫富济贫吧！”夏海像大家长一样点头允可，田琦才美滋滋的拿着ipod摆弄。

“我这次回来是谈一个项目的，有些事情要咨询我父亲，正巧在路上看到你打抱不平，倒是大快人心，也见识了石纵横的气魄，此人果如业界评价是个枭雄，手段很辣，作风强硬。”黄斌从美国哥伦比亚商学院毕业后曾留在摩根士丹利大中华区投资部任职，历练两年后转投华翰，从事风险投资。

短短一年的时间黄斌就先后策划了得亨制药和益源生化两家企业超过1亿7千万的融资项目，由此推动刚刚成立的华翰投资名声鹊起，归根结底除了他本人的天赋和才华外，还得益于黄万年在医药行业资深的人脉和丰富的阅历，能给他提供翔实的资讯和权威的意见。

“这小丫头忍不住跳出来，我只能勉为其难了，也是看不惯富家子弟仗势欺人的嚣张气焰，要是早晓得石珩的父亲如此强势，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夏海不觉得站出来说几句公平话值得炫耀，只是对石纵横有些好奇，向黄斌问道“你认识石纵横么，我怎么觉得他就像松江一霸，气势凌人。”

“算你问对人了，这次过来所谈的项目就涉及到石纵横，之前做了一些工作，对这个人有所了解，倒是今天砸跑车的事情让我从纸面上得来的认识更加深刻。”黄斌端着水杯在屋子里走了半圈整理思路，把他手头上关于石纵横的资料重新梳理后才对夏海说道：

“要说石纵横是松江一霸也未尝不可，他的经历或许能写一本书，这个人最初只是春城生物制品研究所的一个采购员，80年代春城生物制品研究所归卫生部管，生产的人血清白蛋白供不应求，用于生产白蛋白的血源成了问题，石纵横带着人走村串乡寻找血源，先后在松江六七个县市建立了稳定的血源供应，并且从中渔利，淘得第一桶金。后来国家整顿对血液制品市场，生物制品研究所经营陷入困境，两次转产都不成功，欠下银行巨额债务，不得不出售资产，石纵横拿到了最赚钱的白蛋白生产线，算是正式进军生物制品行业。”

“既然是最赚钱的生产线，难道研究所的领导脑子给驴踢了，把能下蛋的鸡给卖掉，还是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夏海插嘴问道，他小的时候就听说过春城生物制品研究所，那时候生物制品所是春城的龙头企业年产值近亿，员工一度达到近千人，拥有大片的厂房和地皮，可现在已经沦落成靠卖地皮才能给员工发出工资，春城百姓中都有传闻是制品所的领导中饱私囊把好好的一个企业给弄得如此凄惨模样。

“这件事我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黄万年点着一根烟，吐出云白色的烟雾，回忆起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别人都当我大学毕业就出国深造，其实我从学校毕业后给分到生物制品所的实验动物室，正经历了生物制品所由盛转衰的过程，也是因为干不下去才联系到日本留学，和石纵横也算是旧相识了，只是那时候很多人都叫他吸血鬼。”

“吸血鬼？”田琦摆弄着ipod对石纵横的话题不感兴趣，可是黄万年提起吸血鬼三个字倒是让她提起了精神，大概是外国的恐怖电影看多了，忍不住发问“他真的吸血么？”

“不是！”黄万年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人用血清白蛋白是从人的血浆中分离到的，在临床上可用于治疗休克与烧伤，用于补充因手术、意外事故或大出血所致的血液丢失，也可以作为血浆增容剂使用，因为产量少，所以十分紧俏。制约产量的主要原因就血液来源，中国的老百姓对献血有普遍的误读，认为献血后人体会虚弱，还能导致多种疾病，即便在八十年代献血是有偿的也不会有多少人会主动到医院献血，医院血库的血尚且不足，就更不用说是用于生产白蛋白的血液了，石纵横之所以有吸血鬼的称号就源于他使卖血成为一种职业。

八十年代改革初期，社会刚从十年动乱里恢复过来，这种制度都不完善很容易给人钻空子，石纵横因为在生物制品所当采购员，因此发现了血源这一巨大的利益链条，并使之成为吸金的利器。松江省西部盐碱地多且十年九旱，老百姓生活贫苦，遇到灾年或是家里有人生病要不出来逃荒，要不坐在家里等死，被逼无奈的农民只能靠卖血来维持生计或是度过难关。

石纵横当时的主要血液供应源头就在西部地区的几个市县，最初他就亲自在那里坐镇，养了一帮人通过生物制品所的原材料采购款四处采集血液，几乎垄断了松江全省的血液市场。石纵横不光是将采集到的血液转手高价卖回给生物制品所，还将紧缺血型的血液卖给医院，他风头最盛的时候，医院要进行大型手术都要他批条子才能搞到紧俏血型，病人家属不得不承担高昂的输血费用，所以医院里的医生都管他叫吸血鬼。”

“我记得高中教材中有这么一段话：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有原罪，每个毛孔都浸透着别人的血泪。看来石纵横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夏海感叹道，吸血鬼靠吸食血液为生，石纵横靠倒卖血液发家，叫他为吸血鬼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只是不知道他又靠什么手段把生物制品所最赚钱的生产线拿到手里，夏海隐隐的觉得似乎还是离不开给石纵横垄断的血液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