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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意外死亡

吕林和宋岩尾随着陈海南走进银行，举目望去能看见不过七八十平方米的面积内，除去柜台所占的位置，剩下的空间里还有两排座椅。除了一个单位帐户的窗口闲着外，其他三个窗口都有人在办理存取业务，几个年轻的男女学生坐在一起，在等待的闲余时间里不知道讨论哪部票房火爆的电影，或是某位明星的逸闻艳事。
在他们身后不起眼的地方散坐着几个人，身边放着行囊大概是准备远行，距离他们不远处一个穿着深蓝色T恤衫的男子正低着头心不在焉的看着放在膝上的报纸，在他脚边放着一个旅行箱。

查询自己退休金帐户内余额的老人；将兜里现金花光等着从自己父母给建立的户头里取钱的学生；即将远行要取钱购买车票的旅人，所有的情形看似别无异常。

陈海南进入银行后只稍一顿足就转身走向那个看着报纸的男人身边坐下，将手里的钱袋放在一旁的空椅上，说道“戴总，剩下的都在这儿，还有什么吩咐。”

戴军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拖动一旁的行李箱，冲着陈海南说道“还能有什么吩咐，辛苦半生到头来这种结果，大家各奔东西吧，说不准将来还能相逢。”

所谓相逢不过是一种绝望后奢侈的寄托，戴军晓得他这一次是彻底栽了，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可即便心中有再多不甘，也得面对现实，那些背后的大人物们已经彻底将他放弃，并且因为他手里的那些秘密警告他即刻离开松江，好不给自己的政敌留下任何把柄。

银行大堂里，除了吕林和宋岩似乎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正在告别的两个人，只有短暂急促的手机短信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旅人从兜里掏出老旧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字迹，然后缓缓起身从腰间拔出冰冷的手枪抵在银行柜台窗口，面对给惊吓得面容扭曲的银行柜员用低沉的异地口音喝道“都不许动，抢劫！”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身影站起来，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臃肿的旅行袋里抽出56式半自动步枪，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各自冲向早已确定好的位置，一个人站在银行大门侧面，堵住出路，另一个跳上椅子抬起手中的半自动将枪口对准惊恐万分的人群，“要想活命就都别动，谁敢出声老子嘣了他。”

一场银行劫案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吕林把手伸向腋下摸枪，结果摸了一空，这才想起自己钟爱的92式9mm手枪已经在前一天上交，给锁进武警总队的枪库里。

吕林的异动立时引起持枪劫匪的警惕，调转枪口指向吕林的前胸，“小娘们，你想干什么！”

“没，没，我们不出声！”宋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吕林将她按在地上，自己也抱着头压在她身上，给其他人看到像是父亲在舍命保护自己的女儿。

手持56式半自动步枪站在椅子上的劫匪身材瘦高，面目狰狞，目光凶厉，用枪指着在场的储户再次警告道：“都趴下，哪个不听话老子喂他枪子吃！”

先前还在谈论某部大片的学生们给黑洞洞枪口吓得噤若寒蝉，两个女学生用手捂着嘴，抑制自己不会因为恐惧而发出惊叫，退休的老人瘫软在地上，按着胸口脸色惨白，所有人都开始依照劫匪的命令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保险柜里的现金也拿出来，别耍心眼，我们身上有命案不差再多杀几个。”站在柜台前举着五四手枪的高大男子，用枪比划了一下，示意一个女柜员打开间隔柜台窗口和大厅之间的厚重防盗门，森寒的眼神正如他所说不会怜惜任何人的性命。

“还不快点，想死啊！”女柜员的动作稍慢就给那高大男子厉声喝斥，顿时吓得手软脚软。时间分分秒秒的闪烁，现场的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上气，直到女柜员终于将防盗门打开，高大男子一脚将之踢到，并且扯着她的头发给拽到大厅里。

女柜员的发髻给抓住，疼得撕心裂肺，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敢喊叫，余人目睹，无不惊惧。

“怎么办，就这么让他们得逞。”吕林给宋岩压在身下低声问道。

“人多，等他们撤出去的时候再找机会。”宋岩缓缓移动身体，将吕林的小半张脸露出来，以便能观察现场形势。

在场三个劫匪，即便吕林和宋岩能在第一时间将最近的两人制服，也不能保证站在门口望风的第三个劫匪不举枪射击，尽管56式半自动步枪弹容量只有十发，不能连射，但有一发子弹将在场的群众给射伤，这次行动都不能称之为成功。

“强子，装钱！”瘦高个从行囊里拿出两个帆布口袋，一个甩给拿着五四手枪叫做强子的劫匪，一个踢给先前那个给强子拽进大厅的女柜员，一边在大厅里巡弋游走，一边逼迫趴在地上的储户将手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显然是抱着洗劫一空的目的。

那个叫强子的劫匪接过帆布口袋扔给剩下的三个柜员，命令他们将保险柜里的现金都装进去，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瘦高个让女柜员将地上的值钱东西都捡起来装进帆布口袋，可女柜员已经给吓得跟筛糠似的动弹不得，眼看着又要遭受拳脚相加。

“我来，我来，东西都给你们，别伤人！”宋岩害怕女柜员将劫匪惹怒横遭不测，自告奋勇的爬过去拾起袋子，还率先将身上的现金和手表一起扔进去。

戴军此时佝偻着身体蜷缩在角落里，脚边就是他带来的那支皮箱，陈海南趴在他旁边不敢啃声。银行劫案发生，戴军最担心的是随后赶至的警察会使自己无法脱身，此时所有储户都给威逼着掏出身上的现金或是手表、戒指之类的值钱东西，戴军心脏骤然缩紧，害怕自己的皮箱也给翻开。

宋岩捡起地上丢的到处都是的钱款，一步一步的接近戴军，戴军这时候哪里还敢犹豫连忙将自己的钱夹里的现金和手机都扔进布袋子里。宋岩故意将目光移到戴军脚边的皮箱子上，果然引起劫匪的注意。

“把皮箱打开！”瘦高个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戴军，戴军没敢动，脸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着。

“说你呢，把皮箱打开！”高大男子用枪指着戴军的脑袋威胁道。戴军哆哆嗦嗦的将皮箱拉开，里面有一捆捆的现钞晃的人眼晕。

“强子！”随着劫匪兴奋的叫喊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成捆的钞票上，宋岩悄悄退后，吕林双手撑地随时准备跃起，只等三个劫匪凑在一起，就骤起发难。

“骆驼，把大门锁上。”叫做强子的劫匪丢下三个正在装钱的柜员一边走过去一边向门口负责望风的劫匪吩咐道，阴厉的双眼中射出一缕杀机。

“这钱是你的？”强子握着五四手枪抵住戴军的太阳穴冷冷的问道，此时的戴军已经彻底崩溃，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情形不对又使劲地摇头，嘴里恳求着“别杀我，别杀我！”

“就是他。”瘦高个端着手里的56式半自动抬手就是一枪，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戴军的身体扭动了几下就不再有丝毫生命的迹象，汩汩的鲜血从身下流出。

“都不许乱动，谁动打死谁！”强子举着手里的枪向几乎失控的人群喝道，有人干脆用手蒙住了脸低声呜咽，有人目光涣散瑟瑟不安，才绕到瘦高个身后的宋岩抱着头蹲在地上，示意吕林不要轻举妄动，机会已经丧失，此时发动无异于寻死。

宋岩原本是想利用戴军携带的巨额现金引起劫匪的注意，然后寻机发动，谁晓得劫匪会突下杀手。宋岩从永安县来春城时没有配枪，当时只是想着戴军一个经济罪犯用不到兴师动众，可这时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带着自己那把五四，哪里能容许这帮劫匪当场杀人。

随着卷帘门缓缓落下，吕林和宋岩有如坠冰窟的感觉，戴军的死亡让他们意识到这绝不仅仅是一起银行劫案，对方可能就是冲着戴军和他那500万现金而来，是谁走漏了消息，是谁策划了这起劫案，是谁对戴军动了杀机？

作者按：56式半自动步枪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为我军广泛使用，直至79年中越战争爆发，81年老山前线部队才统一换装81式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