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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竟是奸细

杨瑜等人葬下了死去之人，挥泪告别了断谷。
谷外排着黑压压一片铁甲骑士，莫不是整装待命的状态。李君然虽表面谦恭，神情中却难眠流露得意之色，不时斜睨着杨瑜，似乎希望杨瑜有所夸奖之词。

果然杨瑜道：“马匹都是良种，骑马的人也都是训练有素之士，西凉骑兵不愧天下第一。”

李君然得意之色更盛，却还是谦逊了一番。

杨瑜道：“可是你将三千骑兵一并陈在谷口，难道不怕被敌人包围？尽数赶进谷来，那时不是要全军覆没了么。”

李君然大惊失色，道：“难道恩师还有大敌？”

杨瑜道：“这些马贼不过是乌合之众，向来有和我们无冤无仇，怎么就来袭击我？当然是有人指使，至于是何人，你想得到么？”

李君然摇摇头，对杨瑜的这番话很是不解。杨瑜将断谷中霍雍的那番话解释了一遍。李君然挠头道：“想不到这件事情这么复杂，千里之外的吴国内乱，竟能蔓延到这里。”

杨瑜道：“此事还远非如此简单。”对着李君然诚恳地说道，“若是为将，你已绰绰有余，可是若要成为统御一方的渠帅，你还需多多磨练。”

李君然诚惶诚恐地答应下来。对杨瑜的教诲，他向来是极尊重的。其实他虽称杨瑜为恩师，其实二人是并无师徒之名的。

众人到了李君然的帅帐中，李君然早已吩咐下排下酒宴。虽然酒宴的庆祝胜利的，可是昔人凋零无几，哪里有人还有心情喝酒。

这时军士进来禀告，说寻到了齐墨阕、石开、赖晟的尸体，吴珈、何昉、费晖三人放声大哭起来，其他也人莫不陪着落泪。哭了好半晌，李君然几番劝慰，众人这才肯进食。

席间，林骄想起叶文士同样是为霍雍所害，于是将叶文士的病症向杨瑜说了一番。

杨瑜沉吟道：“按你所说，他中的毒虽然奇特，却也不至于会如此。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中的应该是滇中秘制的万蚁蚀象散，虽然会使人短暂地失去内力，但是毒素已除，最多一夜之间便可恢复内力了，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难道还有别的病症？”

林骄为叶文士驱毒时，真气走遍他全身经脉，对他体内的情况在了解不过，于是又向杨瑜详细地说了一遍。

杨瑜摇头道：“断乎不能，此事看来十分蹊跷。不如叫李将军差几个人将你那位朋友接来，这里也总比那破庙中安全。”

李君然点头称是，吩咐军士去了。

酒过三巡，龟兹老人等见李君然似有话要说，纷纷告醉退下了。

李君然也挥退了伺候的军士，如今帐中只剩下杨瑜及吴珈、何昉、费晖三将和林骄。李君然本来一脸的醉意顿时消去，一脸严肃地说道：“恩师是否听说了黑山教宝藏的事？”

林骄心中一动，难道他们也是要来抢夺宝藏的？

杨瑜点点头，道：“略有耳闻，只是不甚真切，多半是捕风捉影之说。”

李君然道：“我从义父那里听说了这样一件事。义父手下的第一谋士孙先生分析，昔日黑山教在塞外数十年，深得各族各部崇信，定然积累下一大批财富，后来煽惑塞外联军侵入中原，横扫大半个华夏，掳得的子女财帛不计其数。而后来联军在华夏骤然溃败，华夏军队反攻不成，却也给域外各族带来极大的损失，所以这批财富黑山教始终都未有时间去消耗，所以这批宝藏恐怕是确有其事。”

杨瑜点头表示赞同，这些他也都是想到过的。而林骄心中更是吃惊，毕竟他知道的要比别人多出许多，只不过他是听当事人叙述，而别人只是仅凭猜测而已。

李君然道：“可是如今流传的宝藏的事，都太过捕风捉影，似乎是有人要蓄意挑起事端来。”

杨瑜道：“此事多半是中原人挑起的。”

李君然诧异道：“什么？这种留言为何不是起自塞外？”杨瑜遭马贼袭击，起因便是千里之外的吴国，难道宝藏的流言也出自与千里之外的中原？

杨瑜解释道：“此事似乎是有人想蓄意转移李崆仑的注意力，如今李崆仑已经派出了大量的好手来到塞外。其实塞外的人，大多是不吝惜财宝的，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并不注重储蓄。而且现在塞外的人们哪个还希望战争？谁想不到这样巨大的宝藏一定回带来战争？”

李君然等人纷纷点头称是，连林骄也不禁大为钦服，他们想破头都想不出的答案，杨瑜这么一说就全解释通了。

杨瑜叹道：“这一场黑山教宝藏的争夺战恐怕在所难免了，我想李崆仑近水楼台之便，一定对这个巨大的宝藏志在必得，而你的义父韩瑆昰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东边的幽燕王长孙慕一定更是对宝藏虎视眈眈。凭这三家的势力，如何不是一场血腥的大战。可是话说回来，能消化黑山教宝藏的，恐怕也只有这三家了。”

当说到幽燕王长孙慕时，吴珈、何昉、费晖三将均是面色一暗，他们八个兄弟都是幽燕人氏，若不是长孙慕的残暴统治，他们也不须背井离乡。

李君然向四下望了望，又向帐外张望了一下，确信再无他人时，方才低声说道：“说到消化这批巨大的宝藏，其实并不止这三家。”

提到这三家，自然而然便想起了其他两大门阀，吴地的吴侯杨荥和大将军徐祭以及洛阳的梁公朱陵，可是这两股势力都不能直接接触到塞外，即使被他们找到宝藏，也绝难运回属地。

李君然道：“这是西凉军中的绝对机密，如今只告诉恩师一人。”他看了看三将，又看了看林骄，似乎在问：我是否可以相信你们。

杨瑜低声道：“你说吧！”来自五大门阀之一的韩瑆昰军中的机密，那是绝对有价值的。

李君然轻声道：“据义父的密保，如今江湖上崛起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名叫九曜二十八宿。这些人身份神秘，每个人的名字都以星宿为代称。这些人武功极高，据说他们首领的实力足以和剑魔莫凝尘、剑魂卓病魂鼎足而立。义父当时感叹，若加上这些人，天目散人的英雄榜是否又要重排了。据可靠的消息，这个组织对宝藏也有极大的兴趣，而且如今已在动手了。”顿了顿，叹道，“宝藏落在这些人手里，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当他说到九曜二十八宿的首领足以和剑魔莫凝尘、剑魂卓病魂鼎足而立时，杨瑜下意识地望了望林骄，似乎在问：你的武功是否足以和这位神秘的首领一决高下呢？看到他和霍雍的决战，他虽知道霍雍武功已是当世有数之人，可是要比起莫、卓二人，恐怕还有着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林骄打不过霍雍，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经验不足。想到这里，杨瑜不禁感动有些担心。连剑魔的传人都是如此，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对付得了这些不明身份的人呢？

却见林骄似乎若有所思，神思仿佛已不在这里了。

林骄忽然大叫起来：“那么女怪人就是女土蝠，斗书生就是斗木獬，叶文士和女土蝠是一伙的，也就是说他也是九曜二十八宿的人！”

众人见他如此吃惊的大呼，都不由吃惊地看着他。

杨瑜最先明白过来，道：“不必太过担心，有蜀山派的石姑娘保护，黄姑娘不会出事的。而且我们也已经派人去接了，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其实他也知道，石莲、黄蝉在明，叶文士在暗，叶文士想偷袭石莲实在是易如反掌，剩下不会武功的黄蝉，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林骄现在身上有伤，绝对不宜以身犯险。

林骄哪里听得进去，向杨瑜道：“多谢大哥安慰，可是黄伯伯临行前将蝉儿托付于我，现在她身在险境，我绝不能在此坐视。更何况石姑娘是我托她代我照顾他们的，我更加不能让她出事。”

杨瑜与三将刚经离丧，最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由己推人，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林骄向李君然拱手道：“能否请李将军借我一匹战马？”李君然已听说林骄独斗霍雍，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虽见他年轻，对他也十分敬重。

李君然昂然道：“西凉的战马只给英雄起，像林兄这样的少年英雄能骑上我们西凉的战马，是我们西凉人的荣幸。”说罢，大声招呼属下前来，吩咐道，“牵我的战马来给林爷。”

此时林骄的腿经杨瑜医治，已经大好了，只是走起路来尚有些瘸拐，更加不宜长时间骑马了。

众人来在帐外，军士牵过一匹宝马，那马长得极神骏，足有一人高，通体赤红，全身没有一根杂毛，四足践踏有力，所过之处，莫不留下一片烟尘。

李君然走到马前，与宝马亲昵地交颈，在马耳边轻声道：“我已将你送给这位林英雄了，以后你要像侍奉我一样，适逢你的主人。”那马似乎懂了人言，不住地摩擦着李君然的脸，眼中竟泛出泪花来。

一旁的军士也劝道：“小将军，这匹汗血马是您一手养大的……”

李君然斥道：“不需多言。”牵着马来到林骄跟前，那马似乎不愿跟他走，四足立定不肯移动，李君然使了大力气才将它牵动。

李君然道：“林兄，这匹马就是你的了，让它带着你去救你的朋友吧。”

刚才的情景林骄如何没瞧见？执意不肯要。李君然拉过他的手，将辔头塞在他手上，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