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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第9节 （今天多写一章，当添头啦）

第八集第9节
“嗯？”梁红玉和一众亲兵诧异地看着他这一副通透的神色，不解其意。

柴孝武忙解释道：“童贯为什么不把所有人马一次带上来？只怕就是为了沿路安排下自己的退路，一旦战败，他就会带着自己手下的亲信逃走。但为保在经过这吴淞江的时候，快速通过，一定会给自己安排一条专门的通道——说不定是浮桥，又说不定……是什么船！”

梁红玉下意识道：“那又如何？他逃了，本来就是在等闲不过的事情，你见过哪个奸臣贼子是不怕死的？——咦，‘死’？你不会想……”

柴孝武道：“现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分出两艘船来扮作贼军，将童贯杀了，再把他的兵符夺下！”

梁红玉见他一脸拼命的架势，心中不由得竟涌起一股子和暖，这一仗，柴孝武本不用打。可他还是打了。本来在别人看来绝没有头绪的事，竟在他的经营谋划下，脉络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道：“将军，这已等若叛逆，可是灭族的大罪。”

柴孝武道：“不妨，到时我们见机行事。”

梁红玉见他这般，禁不住莞尔一笑。只见她皓齿轻启，纯白若雪，好不叫人心醉，吐出字句都让人觉得温柔如水、甘美若醴的：“将军，时辰既然还早，不如我弹几首曲子给你听，如何？”

柴孝武自觉也不是个色中饿鬼，顶多就是两世为人之下，有那么些难耐——可是听了她这话，总觉得心旌动摇，真是把持不住想要立马就想把她娶了，当下哪里还有半点推拒之力，便傻傻地点头：“好……好啊……”

梁红玉见他这副色授魂予的样子，却不觉得他像个好色的登徒子，只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小男人，当下忍住笑意，便道：“将军，那你要听什么呢？”

柴孝武这会儿哪儿关得了这么多，愣愣寻思了一会儿，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只得道：“你喜欢唱什么，我便听什么。”

梁红玉见他这模样，微微一笑，却有忽然叹了口气，便在船头坐好，手中好生铺开七弦琴，拨动琴弦。

柴孝武前世生在现代都市之中，举目所见都是为了金钱生计而奔忙的人们，几曾见过这样才艺出绝的女子，就算是极少的几次听琴，也不过是电视中的转播，并无眼下这样的境界。当下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循着琴音，他仿佛望见一片茫茫烟水，烟水彼端，是一个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柴孝武一曲听罢，才想起这是《诗经》中的《蒹葭》，若是单相思，又若是两相思，真是辗转缠绵，难以言尽。他慨然叹道：“真是好诗，几千年以下，也没有及得上的了。”他这话还没说完，却听琴音宛转，另一曲又已开头，听其歌词，却是诗经中的一首《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古诗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在城边等待相爱的男子，一日不见如隔三月。然而这曲歌罢，梁红玉仿佛好不觉尽兴，玉手轻拢，抚琴再续一曲：“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柴孝武听了，心中忽然一阵猛跳，简直要从心口飞出来一样，又是难受，又是说不出的快意。这两种感觉交杂在胸中，叫他说不出话来：“于……于归……于归？”于归，便是出嫁的意思。梁红玉现在还能嫁给谁？

梁红玉淡淡叹息，道：“将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柴孝武好不紧张，不禁吞了口唾沫：“我，我怕……”

梁红玉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我不过是一个官妓罢了，别看那些达官贵胄在我面前总是摆出一副亲近的模样，可我心里还能不明白么，那都是些虚情假意的。先休说他们看不上我，便是我，也瞧不起他们。唉，我虽在你面前硬气，可也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将军，只愿红玉不曾看错人罢。”

柴孝武明白了，她是个官妓，说起来是卖艺不卖身，可在世俗眼中终究是个下贱的身份。现在从良了又如何呢？先不说这娼妓的地位没有变，就是在不相干的人看来，也已经把她看做是柴孝武的相好了。可以说，自从她接受柴孝武的条件开始，其实便几乎已经不可能再有更好的归宿了。如果他柴孝武是个浪荡公子，以她这般心气，也只有一死。柴孝武知道这是委屈了她，心中不免有些歉意——原来梁红玉为了他这条小命，也付出了这等代价。

但听梁红玉粉面一红，轻声道：“将军，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儿，只得认命啦。”

柴孝武紧张中唤了一声，道：“红玉姐姐……”

“还叫姐姐……我以为你不是什么老实人呢？”她把心中的话都倾吐了，好像舒服了许多，不知不觉，心结也放开了，竟好像也不再计较年龄的事。

柴孝武只觉浑身都发烫，忙让一众亲兵避开，低声道：“你不也一开口便是‘将军’么？我叫一声姐姐，本来就没有错。”

梁红玉便道：“那……我便叫你小武。”

“哎，”柴孝武心中欢喜，便在她耳边道，“玉姐姐。”

两人不约而同把眼神移开一些，不敢对视。这时，却见远方城池附近火光通明，直冲云霄，染得那片天空都是血一般的殷红。原来两军巷战之下，火把散落，把城内的不少房舍都点燃了。

只是此刻两情依依，旖旎若此，柴孝武哪里还有心思想那边的战事。忍不住便揽住她的腰肢，道：“玉姐姐，我当真是幸运之极。”

梁红玉却是一舍，挣开了他取笑：“小武，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如何也有些‘急躁’？”

柴孝武这张外嫩内老的脸皮，不觉就是一红。他慌忙辩解道：“我方才……方才只是忍不住想要抱住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哼。分明便是小色鬼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