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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噩梦

恍惚间，眼前的黑暗突然被一抹光亮所取代！
前方传来一阵阵厮杀叫喊的声音，战鼓擂响，震得耳朵发麻，周身一片血腥，鲜红色的血几乎深深烙进青石中，闻之欲呕！

在自己身旁，一个手持乌黑大旗的妖兵正大力甩动旗杆，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双臂青筋暴起，仍旧不肯停下来歇一会儿……

空气中飘荡淡淡的红丝，残戟断剑随处可见，倒在地上早已死去的尸体，不知何时起就泛起冰一般的寒冷的颜色。

这是战场！

心中的一个念头立时告诉自己，这是一片血染的战场！

在自己面前，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傲然而立，身上的衣服几乎完全被鲜血染成红色，白色的绸缎上，一层干掉的血浆，是战争留下的痕迹！他背对自己，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忽然，前方一个青面獠牙，脸上布满青色鳞片的妖王，扑倒在白衣男子面前，青色鳞片上抹着几道鲜红的血迹，左脸上一道伤口深入面骨，触目惊心！

蛟魔王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哭腔，跪身哀求道：“大帝，不能再战了！兄弟们要死光了，大势已去，咱们赶紧撤吧！！”

能够让这个浴血修罗，杀敌千万的妖王如此痛苦，这场大战的惨烈，已经无法想象。

但白衣男子的面上仍旧只有淡淡的冷漠，手中的皇天剑摩擦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战！”

仅仅一个字，一个令人灵魂沸腾的字！

一瞬间，蛟魔王楞在原地，脸上一阵抽搐，伤口裂开，又贴在一起！

他的脸上，不只是痛苦，也不只绝望，还有那么一点突如其来的狂热！

帝要战，臣便随！

猛然站起身体，蛟魔王瞪眼向奄奄一息的大鹏王：“黄鸟！你的飞禽族何时到达！你就是死，老子也要把你的老本掏光！马上集合所有飞禽族，老子不能让你死的这么痛快！！”

不能！！

大鹏王狠狠瞪了一眼蛟魔王，眼中没有嫉恨，只有一股狂热，一股在死亡到来前无所畏惧的肃杀！

望着蛟魔王如痴如狂的眼神，大鹏王嘴角忽然露出一种怪异的笑容，咧开的嘴，一道金色的鲜血流出来……

“呖！！”

飞禽族最后的呼鸣声，从大鹏王裂开的嗓子中传出来，这个称霸天空的王者，忽然间转头看向身旁傲立的白衣男子！

“大帝，鹏魔王先去见太一殿下！望大帝，妖族长生！击溃天庭，重掌世间！！”吼完最后一句话，大鹏王已经一动不动的愣在地上，瞳孔放大，只是伏在地上的翅膀仍旧支撑身体，不肯倒下！

生即为王，死亦为王！

白衣男子仍没有转过头来，手中的皇天剑却有一点点轻微的颤抖，声音，有了点轻微的沙哑：“蛟魔王，大鹏为妖族献出最后一滴血，此战不结束，我便是死也不得安宁……你说得对，大势已去……此战必败。可……你知道么！我若是撤退，死去的大鹏不会原谅我！我手下三千妖将不会原谅我！百万妖众亦不可能再认我做妖族大帝！！”

若是撤退，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此战，绝不能后退一步！”白衣男子忽然抬头，仰天大啸一声，“我要让天庭知道，妖族誓不妥协，誓不退让一步！！为了我妖族子孙后代，即便身死，亦有何惜！！只是，我定要告诉这天地，我妖族，不是好惹的！！”

我妖族，不是好惹的——！！

如九天雷鸣，白衣男子猛挥长剑，血衣飞舞，天地一片昏暗！！

猛然扯下身上血衣，妖帝横剑，血衣轻轻擦拭过皇天剑，一点点，磨破血衣，在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蛟魔王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间感觉豪气冲天，便只觉得前方纵使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一股热血直冲脑海，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连身上的伤口，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是啊！是谁下阎罗，夺聚妖幡，集合百万妖族对抗天庭！是谁一声长喝，吓退十万鬼卒，保全妖族血脉于天地！又是谁，上天夺古神之皇天剑，踏九州，威四海，使世人不敢欺凌妖族！

当初自己出西海，重拾罗睺枪！不正是为此为而来么！

当初七界山，十三妖王歃血结盟，不是誓言永为此人厮杀么！

那么，还有什么犹豫的！

蛟魔王狠狠握紧手中罗睺枪，眼睛如充血一般的红。横身，蛟魔王挡在妖帝面前！

“大帝，就让我蛟龙为你做最后一次先锋！天神一日不死！妖族一日不灭！！”

“杀！！！”

血染的昆仑，载不动冲天的豪气，一声呻吟自山下传来，一泊泊鲜血顺着裂缝流进昆仑山中，天空上，一头巨大的蛟龙肆意张狂！侵之如火，永不退缩！

轰隆隆——！！

昆仑山上的裂缝忽然扩大数十倍，脚下一阵颤抖，看下去的时候，脚下已经出现一道道裂缝，只眨眼间便变作一片漆黑，无底的裂缝！

裂缝无数，昆仑山几近崩裂！

“不——！！”

青衫人猛然从大网上坐起来，额上冷汗突突直冒，一身青衫被汗水浸湿，一抹头上的冷汗！长长吐了口气……

“还好只是个噩梦。”青衫人呵了口气，忽然感觉周身一阵寒冷，正眼看向天际的时候，天空已是一片墨色，漆黑如斯！

已经是深夜了！

从大网上跳下来，青衫人裹着湿透的衣服，头一阵若有若无的疼痛。

这一个梦境，已不知多少次出现在他脑海中，他已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被噩梦吓醒，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大汗淋漓的醒来！

可自己究竟怕什么？

青衫人默默摇头，似乎是对自己的回复。

忽然。

一声踏碎枯叶，慢慢走来的脚步声，惊醒还在回想之中的青衫人。

“真是胆小鬼，一定又是做噩梦了吧，这样都会被吓醒，你还真是个男人哦……”声音如十月的冰寒，使人不寒而栗，但其中却又夹杂一丝妩媚，一丝妖娆，仿佛有莫大的吸引力，忍不住要抬头看看，究竟是谁在对自己的讲话。

青衫人立在原地，眼中已重新找回了那副镇定。

抬头，两道精光自眼中射出：“何人？”

说话之际，一道青色身影已经从林间走出，乍一望去，却是一个身着碧衣的女子。

女子头上扎着一个玉簪，一抹秀发自耳畔落下，眉目如画，淡绿色抹胸，一片洁白如玉的皮肤，冰肌玉骨，一副颠倒众生之象。

朱唇微微一动，露出洁白皓齿，碧衣女子眉目冷清，淡淡道：“楚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