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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修改版)

第一章
腊月初三,北风如刀,遍地冰霜,正应了那一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偌大的刘家老店,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伙计刘老三正缩着脖子在店门口张望着,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这种鬼天气,有谁会来住店呢?”刘掌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算帐。

余老三低下头烤了一会儿火,猛一抬头,忽然看到远处仿佛有一个小黑点在挪动。

虽然是“挪动”,但是却异常的快,盏茶工夫已经到了店门口。余老三这次可看清楚了,对方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满脸风尘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倔强。虽然天很冷,年轻人却没有一丝瑟缩之态,显然身有武功。

余老三还待再看,年轻人却不耐烦了,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小二,还有空房间吗?”余老三忙慌不迭的回答:“有,有,客官请里面坐。”一边自己走进去带路。

年轻人要了一碗面,一壶烧刀子,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这时,门又开了,一个人闪了进来,但见这人穿着一袭皮衣,头发整齐的梳着,脸上也满是风尘之色,只是他那双如星,如雾般的眸子却一下子就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看他的神情,仿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是看他的面容,却是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

他先是看了看年轻人,似乎怔了一下,旋即又定下神来,对掌柜说:“一间上房,两个馒头,一碟小菜,给我送到房间去。”

声音有点低沉,显然是逼紧了喉咙说的。

他很快跟着伙计走了,眼光再也没有向年轻人看一下。

这一切,都落在了年轻人的眼里。

漆黑如墨之夜,一灯如豆。年轻人正躺在床上沉思着。他在思索这几天来发生的事,不觉身子一动,碰到了怀中一件硬硬的东西。他心中一动,摸了出来,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是一块黑色的玉,玉质光滑坚硬,显见名贵。他抚mo着玉,不由想起了数月前发生的事:在天马镇的大祥客栈,一个遍体鳞伤的老人敲开了他的门。他治好了老人身上的伤,但是却解不了老人身上的剧毒,因此老人还是没能活过十天,但是在这十天内,老人却做了好多事。老人交给他一块黑玉,并告诉他里面有秘密,希望他好好保存,有朝一日能够找到其中的秘密。老人还教给他一套轻功身法,以谢他救命之恩。

他看看玉,又发起呆来,心道:“这里面会有什么秘密呢,这块玉坚硬无比,里面显然不可能藏有什么东西。再说了,即使里面真的有东西,自己也打不开这块玉。”

索性将玉又装进怀中,自顾自的沉思起来。

他叫铁成锋,从小便和开私塾的王老先生生活在一起,不知父母为何人。王老先生告诉他,他是从外面捡回来的,捡回来时,衣服上写着“铁成锋”三个字,因此他就叫做铁成锋。六岁那年,老先生开始教他用一种特殊方式来呼吸,老先生说,这就是吐纳,可以怯病。他照做以后,果真很少生病,并且近两年已经能够感受到身体内真气的流动,那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

老先生还说,本来应该教他习武的,只是一习武,便易惹事,而老先生却希望他能平平常常的过一生,因此,习武一事就此作罢。

老先生从没有说过他自己叫什么,他也不敢问,只知道老先生姓王。

十八岁那年,老先生忽染恶疾,不幸去世,临终前叮嘱他不要入仕,平凡过一生。

以后,他便自谋生路。

记得他做过私塾教师,做过文书,做过帐房,卖过对联,也干过一些体力活,如今,他已是二十三岁,也小有积蓄了,于是便打算到各地去游历一下,长长见识。

谁知道没几天就遇到了那个无名老人,从此惹出了被窥视这件事。

叹了一口气,他开始吐纳。

王老先生告诉他,吐纳,乃是吸收天地之灵气,化无形为有质,从而为己所用,而天地之气,唯有朝晚时最为旺盛,因此朝晚吐纳最为合适。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长气,舌抵上颚,气下咽至喉,然后走璇矶穴,过襢中穴,经肋中穴,然后转十二常脉,入带脉,过冲脉,经阳侨,阳维,过环跳穴,涌泉穴,跨鸠尾穴,章门穴,入玉枕穴,出百汇穴,是为一周天。

此时,他气运一周天约须半个时辰,尤其是带脉,冲脉附近,真气运行更是缓慢。

王老先生告诉他,这是他的经脉还没有完全打通的缘故。

经过多年苦练,他在王老先生去世前已经打通了十二常脉,近几天又打通了环跳,涌泉,还有将近一半的经脉没有打通。

据说,完全打通以后,气运一周天只在一瞬间,因此江湖有云,练艺先炼气。

不同的功法,周天所经穴道也不同,难易程度更不一样。

他寻思,自己所练的气功,或许是比较难练的吧。

气运一周天后,他只觉浑身舒畅,四肢百骸有使不完的力气,周围风吹草动,虫鸣鸟语,皆有所感。

满意的躺下去,闭目待睡。

忽然,他觉得窗外有一个人在窥视他,这纯粹是一种直觉。

不动身色,他渐渐打起了鼾。

睡梦中,他翻了个身,对着窗外,双目睁开一线。

忽然,他看到窗纸破了一个小洞,那洞小至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然后,一个小小的竹管伸了进来,接着一缕淡淡的蓝烟从管口冒了出来,和周围空气一接触,立刻消失。

他忽然想起别人说过,江湖中有人偷东西时会使用一种叫做“迷香”的东西,先让人沉睡不醒,然后再入室行窃。

悄悄闭上呼吸,他要看那个人想偷什么东西。

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身上可是没有什么值得偷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窗户的插销被一把雪亮的薄刃拨开,然后窗户被推开,一个瘦瘦的人影闪了进来。但见此人一身黑衣,面上蒙着一块黑布,露出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左手持着匕首,右手成爪状,蹑手蹑脚的向床边挪动。

他,也就是铁成锋暗暗运气至右手,等着黑衣人。

黑衣人走至床边,双目凝望着他,然后伸手向他怀中抹去。

蓦地,铁成锋身子一侧,本来压在身子下面的右手忽然扬起,抓向黑衣人的面巾。

这一抓毫无痕迹,又不成章法,饶是黑衣人一身艺业不俗,毫无防备之下,也没有躲过这一抓,面巾登时被抓了下来。

黑衣人一惊之下,知道着了道儿,身子迅速后退,低下头去,一个倒纵,撞破窗户,跳了出去。

铁成锋也是一惊,迅速起身,下床追了出去。

窗外,月光如银,黑衣人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但是,铁成锋却看见了黑衣人的脸,也就是今天在客栈看到的那个奇怪的人的脸。

铁成锋忖道,他来偷什么呢?对了,我去他房间看看!

刘家老店很小,铁成锋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就看完了所有的房间,但是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踪影,心道,他肯定离开了。

回到房间,躺下去,一时思潮如涌,忽然想起自己身上那块玉,不禁哑然失笑:对方分明是冲着这块玉来的,看来他得藏好这块玉了。

眼珠一转,看到旁边桌上两个一模一样的茶杯,不禁有了主意。

第二天,铁成锋起了个大早,吐纳完以后,他告诉伙计刘老三,昨夜有小偷来偷东西,撞坏了窗户。

刘老三一听之下,竖起了三角眼,歪着脖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铁成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客官,弄坏了窗户就说嘛,干吗败坏小店名声,说是有贼呢?”

铁成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懒得理他,掏出银子赔了窗户,付了房钱饭钱,转身就走。

刘老三这才知道自己冒犯了财神爷,忙喊道:“客官,你还没有吃早饭呢,小的给你盛碗粥好不好?”

铁成锋头也不回,说道:“我从来不吃早饭地,谢谢你的好意了。”

刘老三吐了吐舌头,回头偷偷望望掌柜的。

刘掌柜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本月工钱,扣三十文!”

铁成锋一个人行在路上,忽然想起无名老人教给他的轻功,忖道,用轻功会不会快一点呢?心里想着,脚下不禁按老人所教的方式,气运左环跳,左足跨左前,气运右涌泉,右足发力前跳,只觉身子一闪,已经冲到一丈开外,登时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轻功还真管用!不过大路上可不能这么走,不然吓坏了别人。

正寻思着,忽然听到一声清叱,一人一骑已从他身边驰过。抬头看处,马是纯种塞北“雪里飞”,浑身上下没有一根砸毛,通体雪白,人是一个一身素白的女郎,长发梳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偏堆髻”,后面扎成一个辫子,腰跨一把翠色长剑,脚踏粉色小蛮靴,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身材窈窕,惹人心动。

雪里飞向前走了数丈,忽然打了一个转,面向着铁成锋停了下来。这一回转,铁成锋便看到了女郎的面容,一看之下,目光便为那双如星,如雾般眸子所吸引,再也舍不得挪开。

女郎本待说什么,忽见对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不由粉面通红,更增娇艳。抬头看处,但见对方还是盯着自己,心下微愠,嗔道:“喂,你干吗一直盯着人家不放?”

铁成锋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是一个妙龄女郎,自己这般盯着人家,确实有些失礼,脸也红了起来,嗫嚅地道:“不,不好意思,在下不是故意的,一时失礼,姑娘莫怪。”

女郎微微一笑,如百花绽放,娇艳无伦。

铁成锋这才看清楚女郎的脸:女郎大概二十岁左右,柳眉淡淡,皮肤异常白,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只是眸子非常亮,总是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女郎问道:“刚才看你用的轻功很高明啊,和我比比好不好?”

铁成锋登时吓了一跳,急道:“这可如何使得,在下也是初学乍练,如何可以和姑娘相比?”

女郎撅起了小嘴,嗔道:“不比就不比嘛,干什么找这许多理由?我才不要和比你呢,哼!”

铁成锋奇道:“刚才你不是还要和我比吗,怎么又改口了呢?”

女郎粉脸一红,心中微愠,嚷道:“我现在又不高兴比了,行不行啊?不理你了,大笨瓜!不和你瞎掰了,走了。”

言罢,转身催马离去。

铁成锋暗暗称奇:“明明是你在和我瞎掰,还说我瞎掰呢。这姑娘好刁蛮啊,只是她长得真的很漂亮!”

一念至此,不由的面红耳赤,举步向前走去。

约莫傍晚时分,铁成锋到了华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上。

进了镇子,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两边诸多店铺,热闹非凡。

路边有一家福多客栈,铁成锋走了进去。店小二见有客人,忙上前招呼。

铁成锋问道:“小二,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饭菜?”

伙计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这客官你可来对地方,问对人了。要说本地最好吃的,还数小店做的羊肉泡馍,那可是色香味俱全,香辣可口,远近闻名,吃一口还想再吃,喝一口满嘴流油……”

还待再说,已经笑坏了一堆人。

掌柜的怒道:“白三,你又在和客人贫了,还不带客人进来,呆在门口干什么?小心我又扣你工钱!”

叫白三的小二登时不敢再贫了,对铁成锋说:“客官请这边来。”一边带铁成锋进去,坐在窗户边上,然后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铁成锋说道:“就要一份你说的羊肉泡馍吧!”

白三高喊一声:“羊肉泡馍一份——”

掌柜的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羊肉泡馍端了上来,铁成锋自己把馍揉碎了放进去,一吃之下,果然美味异常。

当夜,铁成锋就住在了这家客栈。

第二天,铁成锋打听了去华山的道路,带了一袋子酒,几块羊肉,踏上了上华山的路。

华山,乃五岳之西岳,古人云:“未登华山枉入秦。”可见其雄浑。

约莫中午时分,铁成锋登上了华山主峰的顶峰。站在这雄伟秀丽的险峰上,极目四顾,不由心旷神怡,连顶峰的刺骨寒气也不觉的了。

坐下吃了点东西,又看了一会儿,眼见时候不早,铁成锋便准备下山。

就在此时,他听见不远处有叱喊声,叫骂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兵器的相撞之声。铁成锋心中称奇,忖道:“这华山绝顶,居然会有人打架。”

心中想着,脚下便向发生之处移动。

转过一个小弯,铁成锋看到了打架的人,不禁呆了一呆:几个黑衣汉子正围着一个女郎一边叫骂一边出招,而白衣女郎正是他昨日在道上遇到的那个白衣女郎。

此刻,白衣女郎已经剑法渐乱,左右支绌,粉面通红,香汗淋漓。几个黑衣汉字却越杀越有劲,眼见对方将要落败,不由的嘴巴里不干不净起来。

白衣女郎一边骂,一边左拒右挡,蓦地,一名汉子猛地踏前一步,一刀“笑指天南”,刀柄点向白衣女郎胸部,招式下流之极。

白衣女郎怒极,避过来招,忽然易守为功,抢上前去,一剑扎向那汉子左肩。

这招出招极快,汉子躲避不及,左肩上登时鲜血淋漓,受伤不轻。

但是白衣女郎此招一出,丧失了刚才防守时的稳健,登时身陷险地,其余几名汉子纷纷出招。白衣女郎眼见躲避不及,银牙一咬,猛一转身,右手长剑化解两个汉子的进攻,左肩还是硬挨了一刀了,顿时鲜血涌出,然红了半边衣服。

适才受伤的汉子一看有便宜可捡,一招“黑虎偷心”打向白衣女郎后心。

便在此时,一块石头呼呼而至,击向汉子背心。

本来按他武功,应该能躲过这块石头,然而此时他正心中窃喜,以为能打到白衣女郎,没有留意,也没有想到后面会有人暗算他,听到风声时立刻收招向右闪去,无奈石头来势劲急,闪避不及,背心实实在在的挨了一下,一口鲜血登时喷了出来。

其余几人一见,一齐吃了一惊,显然他们对这华山绝峰亦有敌人潜伏感到意外不已。

几人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人朗声说道:“华山青龙帮捉拿宿敌,那位朋友插手管闲事,请现身一见?”他觉得对方能用一块石头打伤自己兄弟,功力肯定超群,因此丝毫不敢失了礼数。

孰料过了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衣女郎却抓紧时间,点穴止血,调匀呼吸,抬头忽见敌人没有注意到自己,银牙一咬,一剑刺向最近的一个汉子。

那汉子仓惶之下,躲避不及,左肋下被刺了一道伤口,深几见骨,登时委顿不起。

白衣女郎得理不饶人,唰唰两剑,逼开了剩余两个汉子,一个“燕子三抄水”向铁成锋所在方向掠去。

两名汉子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之色,便不敢再追上去,回头查看同伴伤势。

白衣女郎一冲过那个弯道,立刻意识到旁边有人,心道:“这下完了!”心中一急,一口气登时松了下来,浑身仿佛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左肩的痛楚也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一时摇摇欲坠,抬头看处,却看到铁成锋眉宇间的倔强和他关怀的眼神。

铁成锋眼见白衣女郎形势危急,又无计可施,便顺手摸了一块石头掷了出去。他本来在农村长大,手劲不小,加上长气修炼内功,情急之下将内功贯注在了石头上,黑衣汉子没有防备,登时被打倒。

此时,又看到白衣女郎在他面前忽然慢了下来,而且身子摇晃欲倒,心中一急,便忘了对方乃是一名妙龄女子,忙上前去扶住了白衣女郎的右肩,握住她的左手,只觉她玉手光滑细腻,此刻却冰冷无比,鼻中亦嗅到一种女儿家独有的异香。

白衣女郎用力一挣,没有挣脱,却觉得左肩一阵剧痛,原来适才情急止血,并没有封死伤口附近的穴道,刚才出剑伤人、退敌、前跃,都触动了伤口,此刻,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

铁成锋急道:“姑娘,在下没有恶意,只想救你。你,你还是不要乱动,小心伤口又出血了。”

一边探出头去看是否有追兵。

白衣女郎道:“谁要你假好心,我偏要动!”嘴里这么说,可身上着实痛的厉害,居然没有真的“动”上一动。

眼见黑衣汉子没有追来,铁成锋长舒一口气,喜道:“姑娘,他们没有追来啊,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给你疗伤吧。”

见白衣女郎没有反对,便扶着她快步向山道旁边走去,却忘了白衣女郎身上的伤口。

行了约莫有三四里路,估计敌人再追也追不到了,铁成锋在道旁看到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忙对白衣女郎说道:“姑娘,我们进那个山洞去,给你疗伤好吧?”

问了好几声,却没有听到回答,心中一惊,低头看处,却发现白衣女郎早已晕了过去。原来两人都没有处理伤口的经验,适才没有包扎,又行了一大段路,失血过多,不晕过去才是怪事。

铁成锋登时慌了手脚,不敢再罗嗦,抱了白衣女郎便冲进了那个山洞。先是脱下外套,然后把少女小心的放了上去。

眼见少女伤口还有鲜血流出,一时不知所措,忖道:“我还是应该给她先止血才是。”

刚伸出手去,又迅速缩了回来。原来他又意识到对方是一个妙龄少女,要止血必然要褪去她肩膀上的衣服——这可如何是好?

咬咬牙,心道:“瓜田李下之嫌,固然要避,然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者相教之下,还是救人要紧一点。”

伸手褪下了女郎肩膀上的衣服,入目是一片动人的雪白,铁成锋心中登时猛地一跳,不由暗骂自己不应该趁人之危。

从身边取过水袋,倒了清水帮女郎洗涤伤口,完了以后又撕下衣襟给女郎包扎伤口,然后才给她将衣服穿好,自己在一边静静等着少女醒转过来。

一柱香工夫以后,女郎“嗯”的一声,醒了过来,睁开双眸,首先看到的是在旁边打瞌睡的铁成锋,不由“啊”的一生惊叫了出来,然后又是“呀”的一生惨叫。

惊叫是没想到醒过来后会看到铁成锋,惨叫是由于触动了伤口。

铁成锋一惊,回过神来,见到女郎一脸痛苦的样子,关切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女郎“哼”了一声,冷冷地问道:“是你给我包扎的伤口?”

铁成锋说道:“确实是在下,当时姑娘血流不止,在下只好帮姑娘一把。”

女郎又“哼”一声,问道:“是你扶我到这里来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铁成锋却兀自毫无所觉,傻乎乎的说道:“是啊,到洞口时姑娘还晕倒了,是在下抱姑娘进这个山洞的。”

此话一出,登时感觉到不对: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轻易的去抱一个妙龄少女呢?

只觉眼前一闪,接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白衣女郎右手已自按着伤口,一脸痛苦的神情。

原来她刚才打了铁成锋一个耳光子,牵动了伤口。

铁成锋急道:“姑娘,伤口没事吧,很痛吗?”一脸的关切。

白衣女郎一双妙目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那几个家伙呢?”

铁成锋说道:“他们没有追上来,在料理伤口。”

白衣女郎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铁成锋则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

一时间,小小的山洞里面,寂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衣女郎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我说……”话音未落,却看到铁成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地脸蛋儿变得通红,嗔道:“看什么看!”

铁成锋老脸也是一红,低下头去,旋即又抬起头来。

白衣女郎微微一笑,美艳无伦,铁成锋又看呆了。

白衣女郎说道:“我叫冷雪莲,你呢?”一个大闺女家,向一个陌生的男人自报芳名,在那个时代可是不多见。

不过铁成锋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顺口接道:“我叫铁成锋了,你看上去可是一点都不冷啊。”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那神情滑稽极了。

冷雪莲看的好笑,却又怕笑起来牵动了伤口,又想笑又不敢笑的那神情,看起来却是动人极了。

沉默了一会儿,冷雪莲抬头看看洞外,只见天色已渐渐变暗,急道:“天要黑了,咱们回不去了,怎么办呢?”居然用了一个“咱”字,她自己居然未曾发觉。

铁成锋呆了一呆,说道:“只好呆在这个洞里了,今夜天阴,可没有月亮,谁敢夜下华山呢?”

冷雪莲粉面一红,嗔道:“谁要和你呆在这个洞里了,好了不起吗?”

铁成锋嗫嚅的道:“那,那外面这么冷,在下怎忍心让姑娘一人呆在外面呢?”他显然没能理解冷雪莲的言下之意。

冷雪莲“噗哧”一笑,动人之极,说道:“谁说是我在洞外了,你一个大男子汉,却让我一个弱女子呆在洞外,亏你也说得出口。当然是你呆在洞外了。”

铁成锋“嗯”了一声,抬头向外看看,说道:“在下看,这天也不早了,冷姑娘一个人安歇吧,在下就在洞外,姑娘有事记得叫一声。”

说罢,转身便欲出洞。

冷雪莲倒是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心下有点过意不去,说道:“那,实在不好意思。”

铁成锋笑笑,回道:“没什么了,在下是应该让着女孩子一点,受教了。”

走了出去。

冷雪莲欲语又止,怔怔地盯着他地背影,迷人的双眸里,满是复杂的神情。

静静的坐在洞外一块大石头上,铁成锋望着漫漫苍穹,心中却想着冷雪莲,忖道:“她笑起来真美,只是有点刁蛮。”一念至此,不觉脸上浮上一丝微笑。

忽然觉得自己如果能与她整天呆在一起,必将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鼻端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冷雪莲已是坐在了他的旁边。

铁成锋不禁心中一荡,忙暗自收敛心神,问道:“姑娘伤势好点了没有,在下不大会包扎伤口啊。”

冷雪莲嗔道:“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你包扎的不好,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铁成锋忙道:“没什么,在下很愿意帮助姑娘。”

冷雪莲粉面一红,轻轻说道:“你不要老是叫人家姑娘了,人家有名字哪!”

铁成锋问道:“那在下该怎么样称呼呢,就叫你冷姑娘吧?”

冷雪莲却忽然伸手掐了他一下,嗔道:“这不是没有分别吗,你叫我雪莲好了,我师父都是这样叫我的。”

铁成锋嗫嚅地道:“雪,雪莲,在下这么叫姑娘,合适吗?”

冷雪莲说道:“当然合适了,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嘛。”

铁成锋偷偷吐了吐舌头,心道:“她好大胆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山顶峭寒,冷风阵阵吹过,寒冷彻骨,饶是两人都有一身内功,也感觉到一阵阵寒意,冷雪莲伸出右手,抱住了左臂,显见很冷。

铁成锋看见冷雪莲打了个冷颤,犹豫了一下,终于脱下外套,轻轻披在了她肩上。

冷雪莲感到阵阵暖意从外套上传来,鼻端嗅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双眸中闪动着快乐的光采,伸手拉了拉那件外套。

暗沉沉的天际,忽然出现了一颗流星。那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幕中一扫而过,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冷雪莲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人家说,如果能在流星消失之前打一个结,那么你许的愿就会实现,可是我从来没有来的及打一个结。”

千百年来,多少儿女为这个传说所打动,就连刁蛮的冷雪莲也不能例外。

铁成锋凝望着流星消逝的地方,悠悠的道:“人的生命也就像那远方的星,你可以选择像流星一样美丽一刹那,也可以选择像其它星星那样平凡一生。”

冷雪莲双目放着光采,紧紧的盯着铁成锋的眼睛,问道:“这句话说得真好,铁大哥,那么你选择哪种人生呢?”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改了称呼。

铁成锋轻轻吟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冷雪莲叹道:“我明白了,你追求的是那种平静,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我觉得,人生苦短,匆匆百年,如果不能做一番大事,那么就枉走一世了,铁大哥觉得呢?”

铁成锋不知如何,心中竟然有一点失望,说道:“人各有志,那也是无法相强的。”

冷雪莲点点头,心中也泛起了一丝失望的感觉。

呆坐了一会儿,铁成锋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支长仅七寸的短笛,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忧伤的音符,从笛管里面飘了出来,弥漫在夜空中,久久挥洒不去,如泣,如诉,如怨,仿佛一个忧伤的老人在诉说他一生的不幸,又仿佛失恋的痴情人在诉说他的伤心往事。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酸酸的气味,令人产生一种流泪的yu望。

冷雪莲早已是泪流满面,呜咽的道:“铁大哥,这首曲子好熟悉,又好忧伤啊,它叫什么名字呢?”

铁成锋低低的道:“是一位老先生教我吹的《伊人何在》,他说我现在还领悟不到曲子里面最忧伤的感情,就是那种无尽的,无怨的,毫无结局的相思。”

诚然,未经感情的磨练,永远不会了解那种令人心碎的忧伤。

冷雪莲抹干泪水,点点头,不置可否,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你的轻功呢,也是那位老先生教的吗?”

铁成锋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是,我的轻功是一位无名老人教的。”

冷雪莲奇道:“无名老人?你不认识他吗?那他怎么会教你轻功呢?武林把自己的绝技都看的很重的,不会轻易传授别人的啊?”

铁成锋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老人身受重伤,且中了剧毒。我帮他包扎伤口,解了他一时之危,但是却解不了他的毒,不过,他还是教我轻功,说是酬谢我的救命之恩。?

冷雪莲仿佛很着急似的,追问道:“他有没有说那轻功叫什么,他还有没有另外给你什么东西?”

铁成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想到其它,顺口说道:“轻功叫’无影千变’,他还交给我一块黑色的玉,很硬的。呶,你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准备递给冷雪莲。

却没有注意到冷雪莲低下头去,脸上神色变了好几变。

冷雪莲接过玉,仔细端详起来。

铁成锋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刚准备说什么,忽觉肋下一麻,已被人点了软麻穴,登时软倒在地。

抬头看处,却看到冷雪莲双眸中浮现着一种他从未注意过的冷,面上的神情却很奇怪,就像看到自己亲手把自己喜欢的杯子打碎时的那种神情。

铁成锋急道:“冷姑娘,你,你这是干什么?”

冷雪莲冷冷地望着他,和方才天真刁蛮得少女截然不同。

铁成锋却惊奇的看到,冷雪莲把刚才自己拿出来地那块玉放到她自己的衣袋里。

虽然她的动作还是那么美,但是铁成锋的心却在一直往下沉,仿佛滑向无底的深渊。

冷雪莲又忽然出手,点了他的哑穴,说声:“我必须完成任务,所以,只好对不起你了。”冰冷而且没有一点感情的话,让人心悸。

言罢,伸手提着铁成锋,几个起落,便到了附近的一个峭崖旁。

黑沉沉的夜色下面,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峭崖如同方才冷雪莲的眼神般深不可测。

冷雪莲微微叹了一口气,忽然运气,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红艳艳的,娇媚异常,旋即一掌击在铁成锋背心章门穴上。

掌门穴乃人身大穴之一,是练武之人最为重要的部位,一般人若在这里被高手用内家真气打上一掌,必死无疑。

铁成锋当然也不会例外,至少冷雪莲是这样想的。

为掌力所激,铁成锋的身子登时向峭崖外面飞去——打了致命的一掌还不够,还要把人打下悬崖,这心可真够狠的。

最毒女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只是,受掌前铁成锋眼中的那种哀伤,却是一种比死还要难受的哀伤,那是一种心灰,一种被信任的人伤害的无奈。

冷雪莲那双迷人的眸子,就着样盯着铁成锋的眼睛,直到他的身体落下峭崖,消失不见。

许久,崖底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

人,便是这么奇怪,几个时辰前还推心置腹,畅谈人生,几个时辰后却反目成仇,翻脸不认人。

然而,天地万物,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岂是人类所能够完全预知的?

峭崖底下是一个大水潭,入冬以来便就结了薄冰,这几天冰已经很厚了,只是有一处地方为当地的渔人打破了,铁成锋便无巧不巧的从那个冰洞之中跌了下去。

如果他落下之处再偏离三尺,他便会撞在坚冰上,粉身碎骨。

天意如此,他跌下冰洞,砸碎了当晚结的一层薄冰,一直向水潭底部沉了下去。

饶是如此,他从如此之高的地方跌下来,和薄冰相撞,也是撞的他鲜血淋漓。

入水后,他为冷水一激,登时从刚才的哀伤中反应了过来,虽然浑身疼痛,但是身子却已经能够动弹了,只是四肢百骸经脉之间却觉得难受无比。

须知背心大穴受掌,本来必死无疑,只是他和冷雪莲修炼的内功,在某种程度上有相似之处,而且他的更为博大,因此冷雪莲那一掌便没有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是把掌力尽数冲进了他的经脉中,冲开了他被封的穴道。

此刻他会觉得难受,是由于身体暂时还不适应那来自外界的掌力。

快沉到水底时,他自峭崖上冲下来的那股势道已经为水所阻,消失殆尽。他只觉身子渐渐向上浮去,忽然,一股极强的潜流涌了过来,铁成锋登时身不由己的随着潜流向一边移去。

潭水极深,铁成锋只觉的身子被压得极为不舒服,饶是他多年苦修,好久不吸气也觉得憋闷无比,但是身在水底,身不由己,只好强自忍耐着。

水越流越急,铁成锋也觉得渐渐忍耐不住了,四肢都已经僵硬,身体仿佛要爆炸了似的,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的头脑却变得分外清醒:窥视他的那人,肯定和伤无名老人的人是一伙,因此无名老人临死前接近的所有人,可能都有了和他自己一样的遭遇。而且,窥视他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冷雪莲。因为易容术虽妙,但是却改变不了人的眼神,即使有意收敛目中神采,也是有迹可寻,冷雪莲的那双眸子,和大祥客栈中遇到的那个人的眸子,简直太像了。

心中微叹:现在才想到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水流更急了,而且向下流去。

铁成锋只觉身子一震,脑中一沉,便失去了直觉。

朦胧中,铁成锋仿佛看到冷雪莲向自己走了过来,便上去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冷雪莲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迷人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感情。铁成锋只觉得浑身冰冷,大叫一声,忽然醒了过来。

此刻,他正躺在一个大水潭边,半边身子都浸泡在水里面,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知觉。

正午的刺目的阳光照下来,他觉得上身恢复了一点暖意,用力动了一动,想把身子从水中挪出来。

一动之下,立刻觉得浑身疼痛,无法移动。

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道:“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试着动了一下双臂,觉得虽然有点僵硬,但是为日光照了一上午,已经能够移动。

于是,他用两只手撑着地,一咬牙,猛地一用力,身子登时向前挪了几寸,但是接踵而至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痉挛起来。

呆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好一点了,然后又用相同的方式,向前挪去……

等到身子完全从水中挪出来,他已经筋疲力尽,浑身痛得无法自制。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平躺在岸边,让日光照着僵硬的身子,同时运气,开始吐纳。

奇怪的是,这次吐纳时发现自己原先早已打通的经脉现在居然冰冷无比,无论如何也无法让真气通过,看来是经脉受伤了。

无奈之下,只好停了下来,凝聚丹田之中原来练就的真气,从丹田小腹向受伤的经脉冲去。孰料,丹田中的真气和那受伤的经脉一相遇,立刻消逝无踪。

铁成锋骇了一跳,不明所以,却觉得刚才真气消失的地方先是很胀,然后有一种很舒畅的感觉,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运起丹田中的真气,尽数向受伤的经脉冲去,一时间,只觉经脉尽复,真气也所剩无几。

苦笑了一声,铁成锋知道自己这些年来修炼的内功,可能已经毁于一旦。

强自坐起来,开始吐纳。

这次吐纳却觉得非常容易,原来打通的经脉,真气运行更速,没有打通的冲,带等四脉,真气也比以前更易运行,只用了原来的一半时间便完成一周天。

原来,在这寒潭中浸泡了那么长的时间,寒意早已侵入了他的浑身经脉,若是没有修炼过内功的人,早就一命呜呼,只是铁成锋自幼练功,才没有为那寒意所冻僵,饶是如此,他也花了很大的代价来驱除寒意,代价就是这十几年来苦苦修炼的内家真气。如今,他的内家真气已经所剩无几,和一个没练过功的人没有多少差别,只是经脉处冷热消融,却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他的经脉,因此,他重新修练起来,将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很难说,这是福还是祸,但至少,他的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不然在岸边躺着,下身无法移动,血脉不同,几个时辰之后,他可能就永远无法再拥有这一双腿了。

一周天运行完毕,他觉得恢复了不少力气,缓缓站了起来,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见他身处一个小山谷中,这个山谷四面皆是峭崖,他此刻正身处谷中央的水潭边,如同在一个很大的井里面。

苦笑了一声,心道:“呆在这鬼地方,看来是出不去了。”

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意外的发现谷底有不少梅树,此刻,梅花正开,一点红意妆点着这色彩单调的谷底。

一日未进水米,此刻他觉得腹中饥饿之感,越来越强烈,伸手摸向怀中,拿出今天吃剩下的羊肉,只见羊肉为寒潭水所浸,变得硬硬的,很难下咽。

但是此时也只好将就了,他苦着脸就着寒潭中刺骨冰冷的水把剩下的几块羊肉吃了个干净,觉得舒服了不少,于是迈步向崖壁边上走去。

西边崖壁上有一块凹进去的山壁,约莫有一丈深,铁成锋心道:“先在这里容身吧。”走了进去。

太阳渐渐西沉,小山谷很早就见不到阳光了,寒冷,逐渐笼罩了这个小山谷。

铁成锋躺在那个洞中,疲倦不可抗拒的袭来,他打了一个盹,沉沉睡去。

朦胧中,铁成锋只觉得头脑肿胀,全身发冷,四肢无力,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忽然,一股热意从丹田小腹中冲出,直达四肢百骸,稍微缓解了全身的冷,洞外寒风吹来,更增寒意。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子向着洞内的那个方向稍微温暖一点,于是便不由自主的向那个方向挪去,没走几步就砰的一声撞在了洞壁上,撞的隐隐生痛,却听得一阵“轧轧”之声响起。

铁成锋心中一惊,登时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有点昏,四肢无力,心道:“我莫非是病了?”

洞外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冷战,抬头一看,登时骇了一大跳。

一个青衫文士正端坐在洞内深处,目光冷冷的望着他。青衫文士手中托着一个青朦朦的圆球,圆球外面,为一层粉红色的光芒所包围,整个圆球透出一种诡异的意味。

铁成锋暗自定定神,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讷讷的问道:“这位前辈,在下误入前辈修真洞窟,有所冒犯,望前辈海涵。”

青衫文士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一语不发。

铁成锋呆了一呆,轻声叫道:“前辈,前辈?”

青衫文士还是没有反应。

铁成锋心中暗暗称奇,心道:“莫非他睡着了,不可能啊,眼睛还睁着呢!”

心中想着,脚下向右跨了一步,只见青衫文士还是盯着他原来站立的地方,目光一点没有变。

铁成锋又想:“莫非他已经死了?”缓缓伸出手去,触向青衫文士鼻端。

孰料手刚一伸出去,青衫文士手中所托的圆球为那一点空气流动所激,竟然缓缓向青衫文士飘去。

目睹这诡异的一幕,任谁都会心惊胆战的。

铁成锋心中一惊,急忙把手收了回来。

更诡异的是,那圆球居然跟着他收回的手一直飘了过来,直向他的手上撞去。

铁成锋心道:“他都可以托着那圆球,我当然也可以了。”

顺手抓住了那圆球。

不抓倒好,一抓之下,只觉得入手仿佛的仿佛是一块烙铁似的,不由的惊呼出声,忙伸手想把它甩掉。

但是那圆球就像是生了根似的在他掌心里面粘着,甩都甩不掉。

铁成锋大骇之下,只觉得一只右手烫的实在受不了,忙伸左手去抓那圆球,情急之下也忘了那圆球可能把他的左手也粘住。

左手刚一碰到那圆球,便感觉一股炙人的热气从右手掌心劳宫穴直透而入,经曲池穴,肩井穴,入璇矶穴,然后依照他所练内功的运行方式在他体内迅速流转,最后从左手指尖回到了那圆球上,热气所到之处,奇热无比,烫的他只想大叫。

热气继续从他掌心投入,渐渐的热意退去,热气变得清凉,然后又渐渐变冷,最后,简直冷到要冻僵他的地步。

铁成锋眼睁睁的看着那圆球在他掌心里面转个不停,颜色从粉红便为浅紫,又便为淡青,最后变成白色,而且越来越小。自己身体的感觉也是从一开始灼热无比变得清凉,又变得冰冷无比,只觉四肢百骸要被冻僵了似的。

寒意越来越重,铁成锋渐渐感到承受不住了,因为他经脉中原有的一点暖意已经渐渐要消失殆尽了,等到经脉完全变冷,或许他就要倒下了,因为他的真气已经消耗了许多在几个时辰前的驱除寒气上,无法再驱除刚才进入经脉的寒气了。

终于,那圆球在他手心里面完全消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凉无比,经脉中肿胀的感觉仍然未消失。

深吸一口气,他开始吐纳,气运一周天以后,他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只是丹田小腹中被一片热意包围着的还是有一丝冰冷。

他并未在意,一跃而起,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一时不明所以。

抬头看到青衫文士还是保持着那么一副样子,目光冷冷地盯着一个方向,心道:“他可能真的死了。”抬手一探青衫文士的呼吸,果然早已死去多时。

此时,洞中黑洞洞的,只能看到近在身边的青衫文士,看不清其它地方,但是很明显,他此刻身处一个大石室中,是他适才在病中无意之间打开了那入石室的机关。

铁成锋心道:“不知道这石室里面有些什么东西,现在看不见,我还是明天再仔细地看吧,现在先休息一下。”

想到这里,他便靠在洞壁上,先运行一周天真气,然后呼呼睡去。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最能快速判断当前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事情。

清晨,刺骨的寒气弥漫了整个小山谷,毕竟是腊月了。

然而,铁成锋还是靠在洞壁上,睡得很香甜。

看到他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刚刚被一个十分信任的人所伤害,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着他眉宇间的倔强,他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大孩子。

醒过来后,铁成锋盘腿坐起来,先运气练功一周天,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只是今天他仿佛很快就能完成了,原来经脉之间的阻碍少了许多。

铁成锋心中大喜,运功一试,原来他除了任,督,冲,带,阳侨,阳维,阴侨,阴维以外的所有经脉都打通了,心道:“定是昨天那圆球的功劳。”

这才有空看看石室中有些什么东西。

打量一下,只见这件石室之中,正中央放着一张石制的大床,旁边还有一只极大的石箱子,倒像是一口棺材。此外,就是青衫文士盘膝坐在床前蒲团上,仍旧目光阴冷。

他举步向前走去,到箱子跟前站定,细细打量那箱子。

箱子是用上好的花岗岩所制,盖着一个大盖子。

他伸手摸摸,感觉那盖子可以活动,于是伸手用力一推,只听得“哐”一声,盖子应手而落,掉在旁边的地上。原来这盖子和箱子之间磨合的非常光滑,很容易就推掉了。

箱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白纸,一本书,一把剑。

他不觉好奇心大起,仔细端详了起来,只见那张纸上仿佛有字,便顺手捡起来,读了起来。

字曰:“余乃北极帝君冷傲天是也,因一念之仁,为故友暗算,身陷此绝地不得出,乃以潭中鱼为生。一日,偶入此洞穴,乃知其为昔日散仙飘尘子归真之处,得其内丹一枚。余略通周易,深知自己福缘浅薄,无缘受此至宝,加以内丹性属寒,与余所习内功同质,且寒意奇重,故余逆练玄阴之气,得元阳之气,可望以身抗寒,受此至宝。苦练年余,自忖功法大进,乃试服之,孰料内丹阴气太重,余元阳之气不足以抗衡,体内阴气日盛,余玄阴功威力增至三倍,无奈阴盛阳衰,二气不调,终日痛苦莫名。余知余日已无多,乃留书以待后人。余将闭室盖馆,以内力迫出体内内丹之气及元阳之气,化无形为有质,来者若习至阳之“七阳”功,当可据为己有,若无,则危矣,切记切记。遗剑名冷月,赠与来者,余之《玄阴秘笈》亦留待来者,望好自为之。《玄阴秘笈》所载功法武艺威力奇大,须慎用,来者记之。”

放下纸条,顺手拿起长剑,剑刚一入手,便觉得一股寒意直透掌心,不由骇了一跳,心道:“这把剑可真是北极帝君的遗物,冷的不得了。”握住剑把,想拔出来,不料无论他怎么样用力捻崩簧,还是拔不出来,一时不明所以,顺手将剑放在旁边,向北极帝君遗体做了一个大揖。

棺材中还有一本水,书皮上赫然几个隶体大字“玄阴秘笈。”拿出秘笈,随便翻翻,只见秘笈中有图解,有口诀,还有注释,甚是详细。

铁成锋心道:“人死如灯灭,入土为安,还是将他先掩埋了吧。”去洞外折了一根硬硬的树枝,在谷中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把北极帝君的遗体搬进了那幅棺材,盖上盖子,将石棺拖出洞,放在了大坑之中,等到忙完这些,掩上土,已经是正午时分。

忙了一上午,铁成锋早已是饥肠辘辘,身上的干粮却在昨天吃光了,忽然想到北极帝君说过他在寒潭中捉鱼充饥,心道:“我也可以过去捉鱼啊。”

说做就做,他先跑到潭边,只见潭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原来这水潭每天晚上会有一股潜流流过,因此冰总是结不了多长时间就被冲走了,铁成锋自己也就是被那股潜流冲到这个山谷中的。

顺手摸了一块大石头,砸破了薄冰,向水中看去。

一会儿,便看到有几条尺余长的青背在水中游来游去,甚是自在。

铁成锋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用鱼叉扎鱼,于是又去折了一根树枝,顶端折的很尖锐,准备叉鱼。

这谷底水潭的鱼仿佛从来不知道渔人那些捕鱼的伎俩似的,被铁成锋一扎一条,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扎了三条。铁成锋心道:“今天可有午饭吃了。”

午饭当然是烤鱼了。

铁成锋从身上掏出用油布包着的火绒以及火刀,火石,四处找一些干树枝,生了一堆火,然后把鱼内脏掏掉,也不刮鳞片,用泥包了起来,就塞到了火堆里。

这是他和街上的小乞丐们学的,不过如果没下过一番功夫,这样还真不容易烧熟。

幸好铁成锋下过一番功夫,所以半个时辰以后,当他从火堆里面把鱼拿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是鱼香四溢。

赶紧剥掉外面已经干透的泥巴,露出里面嫩白的鱼肉,就咬了一口,虽然没有加盐,但是铁成锋觉得那鱼仿佛比前几天吃的羊肉泡馍还要可口。

这谷中寒潭中所生长的鱼果然膘厚味美,铁成锋吃完了三条鱼,才满意的打打嗝,坐在岸边石头上休息了起来。

呆了一会儿,铁成锋从洞中拿出那本《玄阴秘笈》,翻了起来。

这部秘笈共分上、下两部分,上部是玄阴**,下部则是玄阴掌法和玄阴剑法。掌法只有三招,剑法却繁复之极,共一百六十一招。

翻完秘笈,铁成锋却对着那四面高高的峭壁发起了愁,心道,该不会像北极帝君一样在谷中一直呆着吧?

一想到这,忽然想到,这儿是飘尘子的修真之处,肯定应该有出口才是,只是北极帝君没有找到罢了。

从地上一跃而起,铁成锋觉得自己现在最终要的事情不是去练武功,而是去找出路。

因为如果找不到出路的话,练不练武功对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这个山谷方圆约莫数十丈,四周都是高高的峭崖,崖壁旁边生长着百来株梅树,看上去没有任何出路可以出去,而且山壁光滑,就如同一个大水缸一般。转了半天,铁成锋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下他终于明白北极帝君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回到洞中,铁成锋躺在那张石床上,心道:“这下被困在这里了,该怎么办呢?”

若换了是其他人,难说就惊惶失措,但是铁成锋天生比较淡漠,所以还能够把持住自己。饶是如此,他也暗暗发愁。

虽说在这谷中还能够生活下去,但是外面的大千世界,五彩缤纷,对他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就这样愁了几日,无聊之余,便打开那本《玄阴秘笈》来看。由于上部玄阴**亦是一种练气的功法,而他自幼就练习吐纳,因此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心道:“反正闲来无事,我就练练这个。”

打定主意,然后把玄阴**的口诀默默读了几遍,记在心中,然后从开头开始练了起来。

惊奇的发现,玄阴**所运行的经脉竟然和他以前所练的完全相反,奇经八脉中刚好有任,督,阴侨,阴维四脉。

深吸一口长气,真气在穴道经脉中缓缓运行起来,他只觉得这玄阴**初次修炼比他当年第一次练那种功法要容易的多,因为他的大部分经脉已经打通了,很快就完成了一周天。运功完毕以后,只觉得浑身清凉,丹田小腹中却是一种冷热交汇的感觉,十分舒畅,但是那种被热意包围的凉意却更加明显了。

然后修炼以前的那种功法,也是非常快就运行了一周天,浑身却是暖洋洋的,看来这两种功法是性质相反的两种。

以后的一大段日子,就在捕鱼,睡觉,练气之中度过。

眨眼间冬去春来,然后又亲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变热,又一天天变冷。

屈指算来,他在这谷底已经呆了将近十个月了。

修炼的两种功法日有增长,如今真气地运行已经是相当快的了,虽然奇经八脉还没有打通,但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可以完成一个周天。

丹田中的莫名其妙的凉意,也日趋加重。

近日以来,已经觉得练气上再很难进步了,大概这就是练气士所说的瓶颈吧。

关键时刻,一定要有重大突破,才能更上一层楼。

不练功时,他会想想出谷的方法,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静下来时,他也会想到推他下峭崖,夺走他那块玉的冷雪莲,这时,总是会感到一种刺痛的感觉,然后就忧伤的心情大坏,不愿练功,不想吃饭。

这时心中就会想:“这地方虽然人烟缥缈,但是却没有人世间那么多的仇杀和纷争,人心险恶,我干吗不一直住在这里呢?”

又想到外面世界那种繁华,那种平淡,无一不是最动人的,一时就充满了矛盾。

所以他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她,有时候就疯狂练气,不给自己时间去想。

虽然这并不能控制自己对她的那种又爱又恨的感情。

冷雪莲那一掌,已经让他对人生产生了怀疑,开始有避世的想法,虽然还不是很强烈。

有时,他也会从怀中摸出另外一块黑色的玉,看着苦笑。

因为他在到华山的时候,在一家玉铺刻了这么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为了来迷惑窥视他的那些人。

——冷雪莲抢去的,就是那块假的。

从怀中拿出那块玉来,又一次细细端详,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心道:“这个秘密,恐怕是没有人能够打的开了。”

回到洞中,躺在那张石床上,铁成锋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保持一种“冥思”的状态,只有此刻,他才能够完全放开所有让他烦心的事情,忘掉发生过的所有不幸之事。

习惯性的拿出那只七寸短笛,静静的吹了起来。

哀伤的笛音在谷底响起,在山壁间回荡着,令人闻之心酸。

现在,铁成锋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捕捉王老先生所说的那种感情了,那是冷雪莲带给她的,并且,比王老先生所说的那种更加令人感到忧伤。

笛音中,充满了被信任之人打击的无奈,对人生的迷茫,对感情的迷茫,对上天的质问:“为什么我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却被困在此,幽幽不得出。”

一曲终了,铁成锋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情难自抑。

翌日,铁成锋拿出《玄阴秘笈》的下部,开始修习掌法,剑法。

掌法却不似内功那么容易精进,关键是他从来没有练过任何拳脚功夫,所以练起来事倍功半,进程缓慢。

他是先从掌法练起来的,结果那套掌法仅有的三招却繁复的无可比拟,仅仅第一招便花了他半个月的时间才勉强练成,这一招名为“玄阴九转”,乃是在一瞬间从九个诡异的方位拍出九掌,掌内蕴含着玄阴**的寒气,威力无比。

练好以后,他曾经试着对空中随意发了一招,结果那掌心的寒气发出去,笼罩了他面前三尺的范围,空中全是阴冷的白雾,威势骇人。

铁成锋心道:“如果用这招对敌,定能重创敌人。”旋即又为自己幼稚的想法哑然失笑,因为自己现在被困在这个地方,没有出路,怎么可能遇到敌人呢?

再说了,即使遇到敌人,也犯不着用这种招式,因为招式威力太大了。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应该练一点杀伤力不是很大的剑法才对。

于是放下那两招掌法不习,转而修习剑法。

剑法也是相当繁复的,往往一招有七八个变化,搞得人头晕脑张。

幸好铁成锋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求成,就这样有空就练,倒也学的很快,等到再一次寒冬腊月时,剑法已经小有所成,所差的,就是一个火候了,以后勤加练习,也就行了。

那柄冷月剑还是拔不开,铁成锋自嘲道:“莫非名剑认主,我不该是这柄剑的主人?”

崖壁上铁成锋刻来计算时日的痕迹已满一年,铁成锋坐在寒潭旁边大石上,望着那层薄冰,想到当日自己就是从这里被水冲过来的,不由感慨万千。

一回身,看到了北极帝君的墓丘,又想起了自己当日入谷时的情形,一时出了神。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件事,他只觉得这件事十分重要,但就是当时那灵光一闪,过后就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

苦苦思索着,仍然毫无头绪,心情不由烦躁起来,吐纳完毕后,回到洞中。

忽然,那件事情又在脑中迅速闪现,但是就如同白驹过隙,一闪而逝,无迹可寻。

铁成锋无可奈何,倒头便睡。

睡梦中,铁成锋忽然看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看不清老人长什么样子,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老人非同小可。

老人正指挥着许多人在一个峭崖边上凿洞,然后将一个大石棺材和一张大石床,还有一些日用品放进洞中,这一切仿佛发生的很快似的,铁成锋能看到工人凿洞时惊人的进度,一会儿就凿好了。

然后工人又在洞中左侧凿了一个长长的秘道,一只凿了上去,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去了。

然后铁成锋就惊奇的发现,老人凿洞的峭崖怎么和自己现在居住的石洞外一模一样?

忽然,铁成锋惊醒了,也想起来了白天他脑中闪现的是什么事了。

当年飘尘子修建这个石洞时,必然是留有出路的,不然他不可能进出置办生活用品,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困在这么一个绝地,所以,一定有出路。

洞外峭壁他都仔细地看过了,不可能有什么秘道之类的,倒是洞内,他每天都在这里住,却把洞内给忽略了。而且他已经打开了入洞的机关,所以怎么也没有想到可能还有一个秘道的机关。

此刻,天已大亮,铁成锋坐起来,注视着梦中所见的秘道处,那是原来放石棺的地方。

缓缓走过去,铁成锋仔细凝视着这一片,心道:“如果我是飘尘子,我会把秘道入口设置在什么地方?”

首先,要方便进出,因此,秘道入口一定在洞壁上。

其次,要防水通风,因此,秘道入口一定对着洞口。

再次,机关要在入口附近。

几条对下来,秘道入口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铁成锋从对着洞口的洞壁最左边开始轻轻扣击着,用耳朵贴在洞壁上听着。

过了约莫三尺,就在以前石棺旁边的洞壁上,他听到声音比以前大了许多,且有空洞之意。

叹了一口气,用力抑制住心中的狂喜,铁成锋开始缓缓在洞壁上摸索着,寻找可以动的机关。

没国多久,他就摸到了一块凸出的圆石。

犹豫了一下,他想:“这一按下去,自己这平静的生活可能就要结束了。”

但是他还是用力摁了下去,只听得“咣”一声,以前他无意中打开的那个入洞的入口登时被一扇大石门关死了。

吓了一跳,心道,莫非这就是从里面开关入口的机关。

顺手在那块圆石上又一摁,这回倒不是像他所想象的大石门又开了,而是面前的石壁忽然“轧轧”作响,一条长长的罅隙现了出来,里面现出了他梦寐以求的——秘道。

再摁了一下那圆石,这回那扇石门倒是开了。

铁成锋轻轻的笑了出来,到洞中取了一些平时晾的的鱼干,用外衣包了,然后取了《玄阴秘笈》中没有练的两招掌法,取了冷月剑,出洞向北极帝君磕了一个头,在寒潭边洗了洗,转身进洞,走进了秘道。

可能是当时建造时凿的比较合理吧,还留有风洞,所以秘道中一点也不觉得气闷,倒是有点山腹中的寒气,不过铁成锋自在谷中修习这么长时间以后,已经寒暑不惧,自然不会有冷的受不了的感觉。

秘道的出口设在一个深约三丈的枯井中,井口周围则全是长长的蒿草,在一个茂密的松林之中,非常隐秘,看来当时设计这秘道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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