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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依稀一忆（一）

多少年以前呢，一个偏僻的村落里搬来了一户新人家，一个美丽的女人带着她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村落里定居了。至于家里的男人，从那时起就没看到过，人们都猜测又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农村女人被情人抛弃了，女人只好带着男人留给她的唯一的馈赠：孩子，从新回到本来属于她的地方生活。不论人们有怎样的反映，村落里从那天起就多了一户人家，根据村长的介绍，大家都知道了那个美丽的女人的孩子们是金姓。这更加让人们确定他们的猜测是多么的正确。
不管事实如何，请记住无辜的始终是孩子。他们还处于对一切懵懂的年纪，如果人们对孩子们另眼相看，那对幼小的心灵绝对是不小的摧残。

这就是小时候的金掷的童年的开始。

金掷清楚的记得。那一年他五岁，足够可以记住一切事情了，他的妹妹才三岁，是母亲抱着她走进那个村落的。从那天起他知道他从前的生活不复存在了，他再也不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欢呼雀跃，再也没有他想要就能有的好玩的玩具，不会再有漂亮的大房子，不会有那么多的对他千依百顺的叔叔来看他，总之他和以前的生活说再见了。

这个村落，处处透露着贫寒，看村里跑闹玩的小孩们穿的衣服就知道了。天下间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她的孩子穿的不好的。甚至有的就干脆什么也不穿的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村里跑着的不是汽车，是被称为拖拉机的一种运输工具。无论穿着饭食，都不能与金掷过去的记忆相符合。唯一值得金掷高兴的是村落的天空，果然比城市的蓝呢。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可以买一座房子居住（金掷知道母亲是有这么一笔钱的），而且很便宜，母亲却要坚持重新盖了一所。让金掷害怕的是，母亲告诉他新房子的下面，甚至是院落的下面，曾经是一个坟场的所在。你可以想象这对于一个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转过年来，新房子盖好了。金掷暂时的被兴奋代替了恐惧，因为这样的房子让金掷很好奇，这房子更宽敞，而且没有床。小金掷尽兴的跑啊，跳啊，好像一只刚刚飞出囚笼的鸟儿一样。渐渐的，新鲜劲过去了，金掷的兴奋劲下来，才又想起这个房子的下面……想到这，金掷吓得跑到妈妈那，一步也不敢离开了。

夜晚来临了，虽然月光如镜，可毕竟是传说中那种东西活动的时间，金掷更加害怕了。吃完晚饭后，当小金掷一如既往的想要和妈妈一起睡时，妈妈却指了指另一间屋子，对金掷郑重的说道：“小金子，从此以后你要自己睡了，你知道吗？你已经长大了。”

小金子，自然是一个慈母对爱儿的昵称。

“金儿不要嘛，金儿害怕，金儿不要自己一个人睡一间屋子。”小金掷说着就哭了，如果是你，你也会哭吧。可是妈妈却第一次狠下心来不理会金掷的请求。

那一晚金掷是怎么度过的呀，他睡不着，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站在他的炕头，低着头看着他，伸着长长的舌头……金掷只好紧紧地蒙紧被子，把头也藏在被子里头。夏天本来就热，再这样的睡法，其痛苦可想而知。可是没办法，金掷只能忍受，那种感觉强烈的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这一夜金掷是怎么睡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妈妈早上来看他时，她看到金掷的被子都湿了，或许是汗水，或许是泪水，因为金掷的哭声妈妈是能听到的。“可是没办法，”金掷的妈妈小声的说道。当金掷醒来的时候，他觉得白天真是亲切，虽然很热，可是从此以后他却希望永远是白天。当然他不知道他的被子上曾经落下了一颗心疼的眼泪。

白天来了，真是好啊，金掷高兴的想着。妈妈给他做了一些新鲜的食物，他更加高兴了。只是他不知道他所谓的新鲜，只是和从前相比而已，以后这些食物不知道要陪伴他多少岁月，这些岁月将会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记忆。

高兴的时光总是过去的很快，太阳下班了，于是夜晚来了。金掷不喜欢黑夜，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这一晚金掷更惨，因为他做恶梦了，是因为日有所思的原因吗？梦里他看到周围好多的那种可怕的东西，从他睡觉的屋子下面爬出，朝他走过来。狰狞的面孔，长长的舌头，金掷觉得自己要被他们吃掉……于是他大喊妈妈，让他心安的是妈妈出现了，只要有妈妈在，金掷什么都不害怕，可是当他向妈妈跑过去的时候，妈妈的样子却变了，怎么和那些东西一样呢？金掷都不敢直接说出那些东西的名字，但是他知道那些就是人死之后的存在：鬼。这个字一直是可怕东西的代名词，金掷感觉到彻底绝望了……他想大喊，可是喊不出声，他告诉自己那是梦，那是梦。然后他觉得自己醒了，看看周围，他想开灯，可是那些东西突然就又出现了……

于是在恶梦中惊醒，在惊醒中又进入恶梦……这一夜又过去了……

白天的时候，金掷对妈妈说了他做的恶梦，并请求母亲能够让他和妹妹一样跟着她睡，他觉得自己这么可怜，妈妈一定会同意的，可是结果却让他和做恶梦一样的感觉，妈妈尽管心疼的为他落泪，可就是不同意。金掷绝望的望着妈妈，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是不爱自己了吗？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吗？不管怎样金掷只能自己去面对那些可怕的夜晚……至于妈妈告诉他觉得害怕的时候可以怎么做，他却没有记住，或许是因为妈妈本来就说的非常轻吧……

白天高兴，晚上恶梦。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真是不能忍受的啊，可是金掷却挺过来了，他已经习惯了，白天就尽兴的玩，到了夜晚依旧死死地裹紧被子……只是他由于经常听妈妈说害怕的时候让他怎么做，下意识的，他每晚恶梦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的做出那个妈妈希望他做的动作……

这一晚月亮是那么的圆啊，是的，中秋节到了。村落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金掷也有，他自己在院子里玩着，非常开心。母亲正在做晚饭，这一晚晚饭非常丰盛，哪怕是再贫穷的人家，这一晚都会不吝啬地做一顿好吃的。每逢佳节倍思亲，金掷也想起了他的爸爸，可是他不知道他的爸爸去了哪里，每次问母亲，得到的回答都是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小金子。”母亲呼唤正玩的开心的金掷，金掷想当然的以为是和往常一样叫他去吃饭，可是这次却出乎他的意料。

“家里的食盐用完了，妈妈做饭还要用呢，你去帮妈妈买一些回来吧。”

金掷听了也不以为意，商店就在很近的地方，以前他白天也经常去，虽然现在是晚上，可是月光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温柔，而且由于现在还不太晚，金掷还处于特别兴奋中，所以金掷还没想起来他的“恶梦”，不然他是打死也不会答应去的。

自己一个人走在空空的大道上时，金掷看着四周黑黑的夜，那么明亮温柔的月光，再圆也不是太阳的月亮，突然间就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夜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母亲的要求呢？晚上他可是从来没出来过啊。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已经快到商店了，难道还能回去吗？金掷硬着头皮向商店跑去，他想快点回到家，那里才是他的依靠。

让金掷欣慰的是一路上什么东西他都没发现，甚至金掷返回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胆小很可耻呢，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男人……金掷顿时勇敢的无畏的往回走，虎虎生风的感觉。当他走到一个废弃的小桥时，他看到那上面坐着一个人，只是奇怪的是那人浑身穿着白色衣服，甚至头发也是白色的？金掷好奇的走近了点。

“你是谁啊？在那干嘛呀？怎么还不回家吃好吃的呢？”金掷以小孩子的语气问道。

可是那人却没搭理他，只是转过头来……

“啊……”金掷大叫一声，疯了似的跑回了家，也不管自己跌倒了几回……他看到了什么呢？是恶梦……他是不是依然做了那个动作之后才开始跑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呢？金掷觉得最少也得一年了吧。或许是习惯了每晚的恶梦，或许是金掷又大了一岁，渐渐的，金掷不再那么害怕了，是那个动作起效用了吗？金掷觉得妈妈好厉害，竟然可以让他不再害怕那些东西，这让他有点有恃无恐的感觉，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害怕恶梦啦。因此也渐渐的忘记了那个动作……妈妈看在眼里，感到的却不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