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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毁灭与降临

坐在飞机上，芮芸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望着下面翻腾着的洁白云海。把一切让自己牵挂的事情都处理掉之后，芮芸只感觉内心一片平静，即使平生第一次在如此高的地方俯视大地、高山，或者河流湖泊，她的心里也仍旧是一片波澜不惊。没有什么兴奋感，也没有恐惧，芮芸最多只能从心底找到淡淡地满足——至少在离开前，她终于在高空将自己一直以来生活的城市，将祖国的山河，收藏进了记忆中。这些画面将被她永远地保存起来，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忘记。
现在是清晨，搭乘这班客机的乘客大多起的很早，没有能够睡饱。因此现在机舱里非常安静，绝大多数乘客都闭目养神，补足缺失的睡眠，而少部分像芮芸这样精力充沛的乘客，则不好意思去打扰这安逸的气氛，都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芮芸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座位，那一对漂亮的母女都已经安稳地睡着了。才五岁的小女孩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不时伸出分红色的小舌头舔舔嘴唇，模样可爱极了。芮芸忽然在心中觉了一丝嫉妒，不禁自嘲起来。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样的感觉了，而且无论是异界还是现实中，她都没有办法找到一个能够带给自己母亲般温暖的人。她是一个不知道母爱的人。

轻轻捡起本来批在小女孩身上的外套，芮芸小心翼翼地将外套重新盖在女孩身上，又轻柔地替她拂了拂额头上临乱的长，随后安心地笑了起来。她不知道母爱，但是可以拥有母性。这几乎成为一个女性的本能了。

看着没有被吵醒的女孩，芮芸安心地笑了笑，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现在飞机正在海上，完全看不到一点6地的踪迹。芮芸微微估计了一下，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就可以看到此行的目的地了吧！

微微闭起眼睛，芮芸将心中的计划重新整理了一下。这次的计划一旦要成功，而且要风风光光地成功，因为这可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自己的国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当这件事情完成之后，自己就要与这个世界说永别了吧！叹了口气，芮芸紧紧身上的风衣，她感觉有些寒冷。

当飞机继续飞行了半个小时后，大6的轮廓终于进入了芮芸的视野。苍茫的天际，一条灰黑色的细线渐渐向两边蔓延着。芮芸想了想，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地图，对着上面略略比画了一下，轻松地笑了起来。她身边的母女俩这个时候已经醒了，小女孩见芮芸对着地图笑，不由好奇地将头凑了过来，顺着芮芸的视线向地图上看去。可是，她还不认识字，在她的眼里这张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的地图只不过是一些凌乱的线条与不规则的古怪色块的结合体而已，才看了一眼她就没有兴趣了。芮芸收起地图没，朝小女孩做了个鬼脸，接着随手将地图扔给她，自己站了起来。

小女孩捧着地图，和母亲一起疑惑地看着这个气质出众的姐姐，她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姐姐明明很喜欢这张图画，现在却将图画送给了自己。但是她的母亲则是在怀疑芮芸的用意，她不知道芮芸是不小心将地图放在了女儿身上还是有什么企图。她小心地拿起地图，抖了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地文字立刻跳进了她的眼帘。

一分钟以后，一声惊叫从母亲的嘴里弹了出来。她紧张地环视着周围，想要寻找这份地图的主人，但是那个女子早就不见了踪影。难道她已经动手了吗？想到地图上的那些用了两种语言书写的文字，母亲急得冷汗直冒。她冲了出去，一把拉住了一位空姐。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前面的机舱传来了连串的尖叫声。年轻的母亲脸色刷地白了，她知道，那个看上去无害的女孩动手了。但是她不知道，这架被劫持了的客机，将会走向怎么样的终点。

站在打开的舱门前，芮芸淡定地笑着，享受着狂暴的风撞击着身体的感觉。突然，她回过头，正好看见了那个紧紧依靠在墙边，缓缓走来，脸色苍白，一脸震惊与疑惑的年轻母亲。向她微微笑了下，芮芸抬起了右手。一瞬间，风停止了，或者说消失了，整个机舱中除了仍旧慌乱的气氛和有些寒冷的空气，根本感觉不到刚才被狂风肆虐过的迹象。而此刻，原本应该是舱门所在的空洞上，却亮起了一层盈蓝色的光幕。所有人都可以想到，风之所以停了，完全是因为这层光幕的存在。

这是什么力量？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射向了芮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古怪事件只应该生在小说、电影之中，而不是在现实世界，在这架民航班机上！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芮芸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手脱掉了一只穿在身上的白色风衣。这件原本她最喜欢的衣服，在离开她身上的时候，就被火焰笼罩起来，最后化为灰烬。然而，芮芸并没有去看一眼，她只是整了整身上她自己做的，完全崭新的白色魔法师长袍。转身向机舱内的所有人鞠了一躬，芮芸笑着仰身穿过光幕，翻腾着跳下了飞机。狂风灌耳的一瞬间，芮芸清楚地听到了那位年轻母亲的呼声，她正撕声力竭地喊着“不要”。简单而平淡的两个字，对于这个时候的芮芸来说，却是值得欣慰的了。至少，她看中的传人，一定会相当善良。

力量，本不应该被用来破坏。但是，人类的存在，却让力量渐渐与破坏，划上了等号。

“既然如此，我再添一笔，又如何呢？”巨大的风声中，芮芸静静地对自己说道。然后，她周围的风不再狂乱，而那已经远去的客机，也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快看！是天使！”原本被芮芸的举动吓到说不出话的乘客们，此刻突然现了能够转移心中恐惧的事物。就在他们的科技左侧，透过舷窗，一个逐渐接近的飞行物让所有人惊异起来。那是一个背后伸展着三对洁白羽翼的天使，而那个天使的面容，赫然就是刚才从飞机上跳下去的少女，只是，她的头却变成了鲜艳的红色——那种如同鲜血的红色。

向飞机望了一眼，芮芸清楚地从一扇舷窗中见到了那个瞪着明亮纯净的大眼睛，好奇而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她微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小女孩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紧紧抱住了她的母亲。芮芸没有再看下去，她将风元素转化成雷电并驱策到极限，瞬间越了客机的度，蹿到了前头去。

芮芸可以确定自己现在一定是处在音的情况下。飞快的度让她感受到了恐怖的重力。如果不是那十几个统统施加在身上的辅助魔法，她现在就肯定会直接昏过去。不过，十几个魔法的作用还是比较明显的，至少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芮芸至少撑下来了。只不过，这样的方法只能用做一时的加，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加度，芮芸肯定自己的精神力支撑不了两分钟。

向地面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东京国际机场让她将度减了下来。但是就算这样，在普通人眼中，她仍旧不过是一道一闪而过白光而已。对于生活在五光十色的城市中的人来说，这样的白光根本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直到进入东京市区，芮芸才将度恒定在二十公里左右。她闭上眼睛，浮在三百多米的空中，展开庞大的精神力，对着整个东京市扫描起来。背上幻化出的巨大而洁白的羽翼以及鲜红色的长，让她很快成为了整个城市，乃至整个日本关注的焦点。只不过，对于那些认为是天使降临的日本人，芮芸稍微有些异议。

究竟是天使降临，还是毁灭降临？

很快，芮芸就现了目标。她再次将度提升到极限，一下子就在所有人的眼中失去了踪迹。只有那么几道从国内延伸过来的强大神识，仍旧牢牢地系在她的身上。那些老家伙虽然没有出手，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能够忍住。不能出售，观察下总可以吧？

六分钟后，东京的相官邸被毁的消息从各个即时新闻上播放了出来。从一个游客以dV记录下的情况来看，相官邸完全是突然之间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火的。烈火引爆了官邸中的电器与各种可燃物质，然后，仅仅三分钟不到，甚至没有等消防队赶上，相官邸就在烈火中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烟尘。而在烟尘中，忠诚的dV记录下了一个惊人的身影——那个轰动了整个日本的天使，那个洁白如同富士山顶的积雪，鲜红如同血液的天使，那个可怕的天使！

紧接着，日本政府的噩梦到来了。国会议事堂、最高法院、外务省、通产省、文部省……各个中央国家机关都遭到了破坏。破坏的方式千奇百怪，但是任何一种方式都完美地确保了该处地彻底毁灭。就算政府在几次事之后，特意在各个机关布置了成批的自卫队，但是，那个鲜红的天使，仍旧旁若无人地，一次又一次将那些重要的地方彻底毁灭。

终于，两个小时以后，日本政府崩溃了，他们开始疯狂地谴责、漫骂那些信奉天主教、基督教等等只要拥有天使传说的国家。只是，现在那些国家自己都在莫名其妙地看着好戏，谁会来理睬这个国家政府疯狂的言行？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当整个东京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政府重要办事机关的时候，当大部分政府要员都不敢出现的时候，那些国家才一个个来无辜的声明。但是这个时候，日本的内阁、执政党都已经溃散了，这些声明被一个个积压在外交部的线路中，完全不为人所知。

只是，这样还不算完，当位于远离东京的东-京都中心的“靖国神社”被一枚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炸成一片焦土之后，所有国家，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算是都反应过来了。东南亚各国人民纷纷拍手称快，甚至很多民间团体直接将日本的遭遇归为天谴。至于他们的政府，也仅仅是了一份假惺惺地电文，敷衍了事。

只是这个时候，当所有人转过头来寻找那个红色天使的身影的时候，他们才觉，那个天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了踪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

世界屋脊的最高点，终年积雪的珠穆朗玛峰顶，那个为全世界一半以上人关注的鲜红天使、毁灭天使，此刻正站在那里，迎着轻轻的风雪，安静地享受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时光，努力的记忆着这个世界最后能够留给她的一点点绚烂。

洁白平整的雪面反射着金色的阳光，让整个山顶如同挥洒着一层层金色的光幕一般。闭上眼睛，芮芸的思想渐渐从她的身体中淡出，而那些一直固定在她身上的神识，也缓慢而轻柔地退去了，如同害怕吵醒了这个沉醉在奇妙境界中的女孩一般。

一个小时过去了，芮芸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未动，只是风雪虽然变大，却再也没有能够接近她的身体。

四个小时过去了，太阳已经落向了西边，山顶的绚烂光芒也随着西落的太阳渐渐黯淡消失了。而芮芸却仍旧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她单薄的身体在凛冽的寒风中伫立着，任何东西都不能让她改变分毫马厩连她身上的衣物，也纹丝不动。一切在她的身边似乎都静止了。时间也似乎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一天过去了，当太阳再度升起的时候，她惊讶地现了那个身影，那个如同亘古的神像般的身影。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四天……五天……当一个星期过去之后，这个世界的阳光最后一次从东面升起，照耀在芮芸的身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念起了一段古老的咒语。

紫罗兰的光芒在这个地上世界的最高点亮了起来，伊莉娜丝随着光芒出现在芮芸的面前。

“想好了？”看着浑身泛着淡淡地七彩光芒的芮芸，伊莉娜丝轻声问道。

“是的，想好了。这个世界中，我已经没有容身的地方了。而且，即便有，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了。我想，回去也好，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也比在这里要来得好。”芮芸笑着回答道，她的眼睛中紫色的光芒流转着，美丽而又诡异。

伊莉娜丝点了点头，她知道，对于芮芸来说，其实去哪里都差不多了，她要的，只是安定而已。只是，有的时候事情真的是不能如人愿的。“你的力量又增强了呢。“在心里叹了口气，伊莉娜丝转开了话题。

“是啊！这次的冥想很古怪，与平时不同。不过，收获却很大。至少，我的精神力几乎有回来的时候的两倍了，而与元素之间的联系也更紧密了。虽然这样的增强并不能让我拥有更强大的破坏力，但是，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了。你知道的，我其实有些累了。”芮芸仍旧那么平淡地笑着，似乎这个表情被刻在了脸上一般。但是，这个笑容却让伊莉娜丝从心里觉得自然。一时间，她看不透芮芸的想法了。

“好吧，既然你准备好了，我也不拖了。只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要不要稍微休息下？”伊莉娜丝想了想说道，一个星期滴水未进，即便有魔法元素以及神圣魔法的合乎，芮芸的身体仍旧变得很虚弱。

“不，不要紧的，我不会有事的。”芮芸摇了摇头，她不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在学徒的世界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的。

深深看了芮芸一眼，伊莉娜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她身上突然爆出耀眼的紫罗兰光芒。这些光芒瞬间膨胀里起来，将芮芸包裹进去。接着，光芒猛然收缩，化作一道细细的紫罗兰光线，射向空中，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顶，原本两个深深的脚印，很快在风雪中被掩盖、消失。除了那些留存在人们心中的记忆，和各种媒体的资料档案，属于芮芸的一切，终于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