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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契约

现在是白天，恩莱科正在值班。休息中的芮芸仔细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白灼的太阳烤的地面直冒青烟，在如同炼钢炉内的高温下，融化的地面变成液体，不停翻腾着，流淌着，汇聚成一条磅礴的，火红的河流。
被那纯白到刺眼的阳光晃得难受，芮芸不得不聚集起一些暗魔法元素挡在眼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一片亮堂中，一团黑烟从虚空中冉冉升起，聚集在一起。芮芸终于见到了魔物莫斯特的样子，看不清他的脸部，似乎是没有办法凝聚出来。下半身仍旧是烟雾状态，而上半身唯一能够明显辨认出来的爪子就像是……某种肉食类的恐龙。

“人类，汝等居然擅自闯入魔界，汝等的血肉将成为对我最好的祭品，汝等的灵魂将永远留在魔界，万世不得升。”莫斯特恐吓的话语直接出现在芮芸的脑袋里。她看了看身边的恩莱科，果然他也听到了，而且一脸的惊恐。芮芸在心里撇了撇嘴，这家伙的个性果然……够软弱。不过这个魔物的恐吓手段在她看来也实在是不怎么入流。难道是看自己和恩莱科好欺负吗？

突然一阵魔法波动，芮芸无声地呻吟了一下，这个哥哥的个性居然软弱到了这个地步……被这么吓了一下就害怕到不停地向克丽丝那个魔女求救。

“请问，您是谁呢？”芮芸说道，她打定注意一定不能让恩莱科这个家伙和莫斯特签定灵魂契约。

“吾乃魔界的主人。”

“厚颜无耻……你这个时候还远没有这样的实力自称是魔界之主的。虽然当你恢复力量的时候的确是这样。”芮芸又在心中骂了一句。

“很有意思的陷阱”莫斯特说道，“看来你们两个并不是负责的，只是被当作诱饵的可怜虫。好吧，看在你们只是可怜虫的份上，给你们一个选择，献上你们的灵魂或是血肉。”

“那么……您也看到了，我们并不希望死亡。”芮芸说道，而恩莱科这个时候显然慌张极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们与我签定灵魂契约，将你们的精神献给我，并将你们的灵魂全权交于我处理。我就饶你们的性命。”莫斯特道。

恩莱科听完，刚想点头，就被芮芸的话打断了：“非常不幸，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绝对不会接受灵魂契约这种极端不平等的契约。”说着，她顿了顿，看了焦急的恩莱科一眼，继续道：“或许不签订这个契约我们就会死在这里，但是一旦签订了，那么我们的人生也就这样完了。完全在别人操控与节制下的人生，完全没有一点点的**与私人空间，那还不如去死。所以，实在是对不起，或许我们让您失望了。”

莫斯特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到了极点女孩子竟然这么刚烈，而且对于死亡也看得这么开。莫斯特并不是没有观察过这两个年轻人，虽然芮芸对于力量的疯狂追求让它想到了另一个疯狂而又强大的女人，但从平时的对话来看，她仍旧是一个很柔弱的女孩子而已。难道平时的样子都只是她的伪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女孩子对自己将来找寻力量的道路将有不可限量的帮助。而相对的那个男孩子，虽然会比女孩子更好控制，但是想要说服他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恐怕会相当艰难。虽然自己一直是以让人类堕落为喜好的，但在有的时候一个已经堕落的人会比那些尚在转变中的人要好用的多。想到这里它又看了看两个盘坐在地上的年轻人，道：“那么，你们想现在就迎接死亡么？”

“不！不要！”恩莱科惊慌得叫起来。然而，他很快就又安静了下来，因为芮芸突然趁他不注意，重重的一手刀切在他的后颈初，恩莱科立刻就晕了过去，毕竟在支持了那么久以后，他的精神本身就已经相当脆弱了。

“好了，莫斯特，不必要的人已经不会影响我们了。”芮芸一边接过魔法阵的控制，一边对着魔物吃力得说道。她对于这个魔法阵的操纵还没有恩莱科熟练，因此单单是对话就已经让她相当吃力了。

魔物的烟雾状形体猛得一震，似乎有飞散的趋势，芮芸见状立刻大喊道：“我是来帮助你寻找自己的力量的！”

果然，话语一出，魔物马上又重新聚集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莫斯特声音低沉地问道。

“呼，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个疯狂的女人就快来了，先和我签订主从契约，然后在我的精神世界中待一会，等回到人间之后再和他签订主从契约。我想，主从契约一样可以让你感受到我们开放出来的思想，并在我们同意的情况下操纵我们的身体吧？”芮芸飞快的说着，时间紧迫，前面已经浪费掉不少了。

似乎听说克丽丝马上就要来，让魔物很惊恐，它飞快得念出了一段咒语，芮芸听明白了，她在更改了几个词后，将那段咒语重复了一遍。很快，一道黑色的光线将芮芸与莫斯特的额头连接起来，她感到自己的记忆正飞快得涌向莫斯特，这让她有些惊恐，不过她很快现，这些记忆中并不包括自己原来的记忆和进入这具身体以后的记忆。

“现在，请攻击我，用你所能够使用的魔法将我打伤，最好能让伤势重些。”芮芸说到。

莫斯特是一个聪明的家伙，它自然知道芮芸这样做是为了逃避克丽丝的惩罚，于是它也不客气，几枝黑色的箭矢飞快地穿过芮芸的身体，有一枝甚至直接穿过了她的右胸。“谢谢，然后，如果你能通过我的精神进入人间的话就请先等待，不然就先进入我的精神世界吧。”芮芸强忍着身上的剧烈疼痛，对着魔物说道。莫斯特立刻化做一片烟雾散去，而在这个时候，魔法阵传来了一阵阵震动，芮芸知道克丽丝来了，她心头一松，昏倒过去。

当芮芸醒过来的时候，几个年轻的试炼生包括恩莱科在内，都担心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她快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现除了身体完全用不出力气之外，别的伤口全都愈合了。

“你怎么样了？怎么会伤成那样？”贝尔蒂娜第一个开口问道。

芮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什么？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你从魔界回来的时候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最严重的地方如果不是治疗地及时的话甚至能在1o分钟内要你的性命。”凯特说道，在战斗伤害的辨别方面，他显然要比现在的贝尔蒂娜更为拿手。

“那……那是因为一个奇怪的魔族……”芮芸做出苦思的神色，过了好久才说道：“我不是它的对手，它是在白天出现的，那时候我不能使用魔法，而且它是烟雾的样子，武器打不到它……它要我和哥哥和它签订灵魂契约，我不答应，然后哥哥被它用不知道什么办法打晕了……再接着，我就感到身上一阵疼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得不说，芮芸现在的演技实在太逼真了，就连当时就在现场（虽然后来昏过去）的恩莱科也相信了她的话。而贝尔蒂娜更是不断安慰她，什么不要害怕啦，不会再有事啦之类的话。

“她醒了？”一个尖锐而高亢的声音从试炼生们的背后传来。几个人吓得一个激灵，统统从床边让开，恩莱科更是慌张不已，克丽丝自从看见妹妹受了重伤而自己却完好无损的时候，就开始飙，而身为当事人的自己更是被她用各种方法惩罚了无数次。短短的三天时间让他感到比在魔界的六天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克丽丝老师……对不起。”芮芸说道，她的声音虚弱而飘渺，让人感觉似乎随时有可能会中断一样。

克丽丝站在离床大概两三米的地方，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芮芸，意外得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了句：“那就好，后天开始照常训练。”

芮芸暗自摇头，这个疯狂的女人也是一个十分要面子的人，明明很关心自己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很假么？]

果然，几个年轻的试炼生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离去的克丽丝，好一会才一起将脑袋转过来，看着躺在床上微笑的芮芸。

“这是怎么回事？克丽丝老师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杰瑞呆呆地问道。

芮芸皱着眉头想了想，她并是很清楚是不是要将这件事情向几个同伴解释，毕竟知道这件事情会让克丽丝在他们心中的威信大大下降，这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我也不知道……”她轻声道，最终，她还是认为不要将这事情告诉他们几个比较好。说完，她又阖上了眼睛。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晚餐的时候你是要出来和我们一起吃还是？”凯特问道，看得出来，他对女孩子还是相当体贴的。

“还是不要出来吧，我会把晚餐端来喂她的。”恩莱科道。

芮芸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软弱的哥哥，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歉意和无尽的关切。“恩……谢谢！”芮芸说道，虽然这个哥哥软弱无比，总要让自己操心，但在这一刻，她仍旧感到了心中的充实与温暖。

等几个试炼生都离开后，一团黑雾突然冒了出来。

“莫斯特……您来了……”芮芸并没有睁开眼睛，她现在的确很虚弱。

“我已经和那个叫恩莱科小子签订的契约，没有想到这个胆小的家伙竟然是你的哥哥。”

“是的……很不可思议吧……事实上，有的时候我甚至会以为自己才是姐姐的。他太软弱怯懦了，这样的性格总是要吃亏的。”说到这里，芮芸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睁大了眼睛狠狠瞪着魔物，问道：“你和他签订了什么契约？”

“灵魂。”魔物吐出的两个字犹如千钧雷霆一般砸在芮芸的脑海中，她忽然见好象失去了生命力般，面色从苍白变得灰白，双眼也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就如同死尸一般，没有半点活人应该有的气息。如果不是她口中不停呢喃着的两个字，就算是莫斯特这个神通广大的魔物，恐怕也会把她当成是因为受不了打击而突然死去的了。

“完了。”这是芮芸现在唯一所能想到的词语了。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忍受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帮助恩莱科摆脱他那该死的命运么？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然而现在，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个该死的魔物竟然会趁她昏迷的时候自己从魔界跑出来和恩莱科签订那个将要让他的一生都掉进不幸的旋涡的灵魂契约！如此一来，自己原先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么？结果恩莱科还是会狠狠得得罪那个魔物，而克丽丝也仍旧回因为魔物的报复而与恩莱科永远绑在一起——这样的结果，自己应该怎样去接受？

“哼……呵呵呵……呵呵呵呵，没想到，结果还是失败了……命运就真的不能打破么？哼，好啊，那么，就让我来摧毁那该死的命运吧，就让这一切都混乱起来吧！”芮芸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高亢起来，一点没有重伤虚弱的感觉。她对着吃了一惊的魔物恶狠狠地说道：“听着，莫斯特，既然你没有按照我们的约定，私自和恩莱科哥哥签订了灵魂契约，那么，你记住，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找到你的身体。不，我一定会活着的，你永远也不要想找到身体了，我誓，就算牺牲一切也不要紧，我一定会把你赶回魔界的，你就等着回魔界过你悠闲的生活吧！”

莫斯特被芮芸凶狠的话吓了一大跳，找不到身体还不是很要紧，但要让自己回到那个枯燥乏味的魔界，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他没有想到芮芸的反应居然会这样激烈，事实上他并没有与恩莱科签订灵魂契约，甚至连契约都还没有签订，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试探芮芸的底线而已。如果芮芸的反应不是特别激烈，那它一定会立刻去找恩莱科，与他订立灵魂契约，反正那个家伙好骗的很。毕竟，它也不是很想得罪这个极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什么地方的女孩子。“不，你听我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什么？！”芮芸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震惊地看着莫斯特，而看到魔物很认真地点头以后，她有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样重重地倒了下去。“谢谢……谢谢您没有……违背您的承诺……谢谢您……”芮芸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安静了下去。她重伤初愈的身躯终于抵挡不住情绪大起大落所带来的疲劳，沉沉得睡了过去。

“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现在的人类中没想到居然还有她这样有趣的家伙……只是不知道她的来历，还真不好猜她的身份啊。”莫斯特自言自语着，化作烟雾渐渐散去，留在空旷的房间中的只剩下芮芸平稳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