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十一章 相府晚宴

抵达相府,在府门处恭候迎宾的是大管家图先。老朋友觑空向他们说出一个密约的时间地点,然后着人把他们引进举行晚宴的东厅去。
他们是最迟抵达的人,昌平君、昌文君、安谷傒全到了,出乎料外是尚有田单、李园和他们的随从,前者的心腹大将旦楚也有出席。

吕不韦摆出好客的主人身份,逐一把三人引介给田单等人认识。项少龙等当然装出初次相见的模样,田单虽很留心打量他,却没有异样表情。不过此人智谋过人,城府深沉,就算心里有感觉,外表亦不会教人看破。

吕不韦又介绍他认识吕府出席的陪客,当然少不了咸阳的新贵管中邪和吕雄,其他还有莫傲、鲁残、周子桓和几个吕氏一族有身份的人。莫傲似是沉默寡言的人,态度低调,若非早得图先点破,肯定不知道他是吕不韦的智囊。李园神采尤胜往昔,对项少龙等非常客气有礼,没有表现出被他得到纪嫣然的嫉忌心态,至少表面如此。项少龙心中想到的却是嫁与他的郭秀儿,不知坏家伙有否善待她呢?感情确是使人神伤的负担。

只看宴会的客人里,没有包括三晋在内,可知吕不韦仍是坚持连齐楚攻三晋的远交近攻策略。既是如此,宾客里理应包括燕人,可能由于倩公主之死燕人难辞其咎,吕不韦为免项少龙难堪,自然须避讳。

各人分宾主入席。只看座席安排,已见心思。席位分设大厅左右两旁,田单和李园分居上首,前者由吕不韦陪席,后者则以安谷傒作陪,接着下来是项少龙与管中邪,昌平君两兄弟则分别与旦楚和吕雄共席,打下是滕翼、荆俊,田李的随员和吕府的图先、莫傲等人。

田单首先笑道:“假设宴会是在十天后举行,地点应是对着王宫的新相府。”

吕不韦以一阵神舒意畅的大笑回答他,到现在项少龙仍不明白吕不韦与田单的关系,看来暗中应有勾结,否则刚来犯秦的联军,不应独缺齐国。又或者如李斯所评,齐人只好空言清谈,对战争没有多大兴趣。

至于李园来自有份参战的楚国,却仍受吕不韦厚待,不过由于项少龙对情况了解,故大约有点眉目。说到底,楚国现在最有权势的人仍是春申君,此人虽好酒色,但总是知悉大体的人,与信陵君份属至交,故必在出兵一事费了很多的唇舌。吕不韦为进行他分化齐楚、打击三晋的策略,当然要笼络李园,最好他能由春申君处把权柄夺过来,那他更可放心东侵,不怕齐楚的阻挠。

田单当然不是会轻易上当的人,所以吕不韦与他之间应有秘密协议,可让田单得到甜头。政治就是这么一回事,台底的交易,比战场上的胜败更影响深远。对项少龙这知道战国结果的人来说,田单李园现在的作为当然不智。但对陷身这时代的人来说,能看到几年后的发展已大不简单。群雄割据的局面延续数百年,很易予人一个错觉是如此情况会永无休止地持续下去。最好是秦国因与三晋交战,致几败俱伤,那齐楚可坐收渔人之利。

田单凑过去,与吕不韦交头接耳地说起私话,看两人神态,关系大不简单。其他同席者趁菜肴端上来的空间,闲聊起来。项少龙实不愿与管中邪说话,可是一席五、六尺的地方,却是避无可避。只听对方道:“项大人剑术名震大秦,他日定要指点末将这视武如命的人,就当兄弟间切磋较量。”

项少龙知他说得好听,其实只是想折辱自己,好增加他的威望。不过高手就是高手,只看他的体型气度,脚步的有力和下盘稳若泰山的感觉,项少龙知道来到这时代后所遇的人里,除元宗、滕翼、王翦外,要数他最厉害。假若他的臂力真比得上嚣魏牟,那除非他项少龙有奇招克敌,否则还是败面居多。那回他能胜过连晋,主要是战略正确,又凭墨子剑占尽重量上的便宜,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终于落败惨死。这一套显然在管中邪身上派不上用场。微微一笑道:“管大人可能还不知这里的规矩,军中禁止任何形式的私斗,否则是有违王命。”

管中邪哑然失笑道:“项大人误会,末将怎会有与大人争雄斗胜之心,只是自家人来研玩一下击剑之术吧。”

项少龙从容道:“是我多心。”

管中邪欣然道:“听说储君酷爱剑术,吕相恐怕项大人抽不出时间,有意让末将侍候太子,却忘记末将亦是俗务缠身。不要看相爷大事精明,小事上却非常糊涂。”

项少龙心中懔然,吕不韦的攻势是一浪接一浪攻来。无是以嫪毐取代他在朱姬芳心中的位置,接着以管中邪来争取小盘。吕不韦由于不知真相,故以为小盘对他的好感,衍生于小孩对英雄的崇拜。所以若管中邪击败他,小盘自然对他“变心”。几可预见的是,吕不韦必会安排一个机会,让小盘亲眼目睹管中邪挫败他,又或只要迫得他落在下风,便足够了。假若全是莫傲想出来的阴谋,这人实在太可怕。

不由往莫傲望去,见他正陪荆俊谈笑,禁不住有点担心,希望荆俊不要被他套出秘密,便可酬神作福。

一连串清越的钟声响彻大厅,十多人组成的乐队不知何时来到大门左旁,吹奏起来。众人停止交谈,往正门望去。

项少龙还是首次在秦国宴会上见到有人奏乐,对六国来说是宴会的例行惯事,但在秦国却非常罕见。可知吕不韦越来越无顾忌,把自己欢喜的一套,搬到秦国来。在众人的期待下,一群近三十名的歌舞姬,在乐音下穿花蝴蝶般踏着轻盈和充满节奏感的步子,走到厅心,载歌载舞。这批燕女人人中上之姿,在色彩缤纷的轻纱裹体里,玲珑浮凸的曲线若隐若现,加上柔媚表情和甜美的歌声,极尽诱人之能事。

昌平君和昌文君终是血气方刚之辈,看呆了眼。想起吕不韦任他们挑选的承诺,不由落足眼力,以免挑错次货。项少龙最不喜这种以女性为财货的作风,皱眉不语。

管中邪忽然凑过来低声道:“大好闺女,落到任人攀折的田地,确是我见犹怜。但想想能把她们收入私房,再好好对待她们,应算是善行吧!”

项少龙大感愕然,想不到他竟说出这样的“人话”来,不由对他有点改观。燕女舞罢,分作两组,同时向左右席施礼。厅内采声掌声,如雷响起。

她们没有立即离开,排在厅心处,任这些男人评头品足。

吕不韦呵呵笑道:“人说天下绝色,莫过于越女,照我周游天下的经历,燕女一点不逊色呢。”

那批燕女可能真如吕不韦所说,全是黄花闺女,纷纷露出羞赧神色。

田单以专家的身份道:“齐女多情,楚女善饰,燕柔赵娇,魏纤韩丰,多事者聊聊数语,实道尽天下美女短长。”

昌平君抗议道:“为何我秦女没有上榜。”

李园笑语道:“秦女出名刁蛮,田相在此作客,故不敢说出来。不过得睹寡妇清的绝世容色,恐怕该有秦越绝色之定论,谁可与项大人家中娇娆和清寡妇相媲美。”话里言间,终流露出神伤酸涩之意。

管中邪插嘴道:“难怪昌平君有此抗议,据闻君上有妹名盈,不但剑术高明,还生得美赛西子,换了我也要为好妹子大抱不平。”

昌文君苦笑道:“不过秦女刁蛮一语,用在她身上却绝不为过,我两兄弟不知吃尽她多少苦头。”

这几句话一出,登时惹来哄堂大笑。项少龙愈来愈觉得管中邪不简单,说话得体,很容易争取到别人的好感,比之嚣魏牟的只知以勇力胜人,又或连晋不可一世的骄傲自负,不知高明多少倍,难怪吕不韦选他来克制自己。

吕不韦笑得喘气道:“此回太子丹送来的大礼,共有燕女百名,经我细心挑选,剩下眼前的二十八人,尽管你们闭目挑拣,都错不了,稍后我会派人送往各位府上。如今诸燕女给本相国退下去。”

诸女跪倒施礼,瞬即退走。昌平君等至此魂魄归位。吕不韦生性豪爽,对须笼络者出手大方,难怪他在咸阳势力日盛,至乎胆敢害死庄襄王。酒过三巡,磬音再起。众人大感奇怪,不知又有什么节目。

忽然一朵红云飘进厅来,在滚动闪烁的剑影里,一位体态无限诱人的年轻佳丽,手舞双剑,作出种种既是美观悦目,又是难度极高的招式动作。她身穿黄白相杂的紧身武士服,却披上大红披风,威风凛然,甫进场便吸引所有人的眼光。披风像火焰般燃烧闪动,使她宛若天上下凡的女战神,演尽女性的娇媚和雌姿赳赳的威风。剑光一圈一圈地由她一对纤手爆发出来,充满活力和动感,连项少龙也看呆眼。管中邪双目透出迷醉之色,眨都不眨一下。

美人儿以剑护身,凌空弹起,连作七次翻腾,才在众人的喝采声中,再洒出重重剑影,似欲退下,忽移近项少龙和管中邪的一席前。在众人惊异莫名间,两把宝剑矫若游龙般,往项管两人画去。两人稳坐不动,眼也不霎一下,任由剑锋在鼻端前掠过。少女狠狠盯项少龙一眼,收剑施礼,旋风般去了。项少龙和管中邪对视一笑,均为对方的镇静和眼力生出警惕之心。众人的眼光全投往吕不韦,想知道这剑法既好,模样又美的俏娇娃究竟是何方神圣。

吕不韦欣然道:“谁若能教我送出野丫头,谁就要作我吕不韦的快婿。”

项少龙记起她临别时的忿恨眼神,立时知她是谁,当然是被他拒婚的三小姐吕娘蓉。

宴罢回府,吕不韦早一步送来三个燕女俏歌姬。

项少龙与滕翼商量一会,对荆俊道:“小俊可接受其中一个,记紧善待她,不准视作奴婢。”

荆俊大喜,不迭点头答应,项少龙尚未说完,他早溜去着意挑拣。项少龙与滕翼对视苦笑,同时想起昌平君昌文君两人,以吕不韦这种手段,他们哪能不对他归心。

项少龙向候命一旁的刘巢和蒲布道:“另两女分归你们所有,她们是落难无依的人,我要你们两人照顾她们一生一世,令她们幸福快乐。”

刘巢两人自是喜出望外,如此质素的燕女,百闻不如一见,她们应是侍候其他权贵,哪轮得到他们染指,只有项少龙这种主人,才会这样慷慨大方,自是感激不已。处置了燕女的事,项滕两人坐下说话。

滕翼道:“管中邪此人非常不简单,我看他很快打进最重英雄好汉的秦**方里,比起六国,秦人较单纯,易被蒙骗。”

项少龙叹道:“纵以我来说,明知他心怀不轨,仍忍不住有点欢喜他,此回是遇上对手。”

滕翼道:“莫傲才厉害,不露形迹,若非有图先点醒,谁想得到他在相府这么有份量,这种甘于敛藏的人,最是可怕。记着图管家约你明天在凤凰桥密会,应有要事。”

项少龙点头表示记住,沉声道:“我要在田猎时布局把莫傲杀死。”

滕翼皱眉道:“他定会参与此会吗?”

项少龙肯定地道:“那是认识咸阳王族大臣的最好机会,吕不韦还要借助他的眼力,对各人作出评估,故此他必参与其事。而我们最大的优势,是莫傲仍不知已暴露底细。”

滕翼道:“这事交由我办,首先我们要先对西郊原野作最精细的勘察和研究,荆族的人最擅山林战术,只要制做一个令莫傲落单的机会,便可布置得莫傲像被毒蛇咬死的样子,那时吕不韦只可怨老天爷。”

项少龙大喜道:“这事全赖二哥。”

滕翼伤感地道:“难道二哥对倩公主她们没有感情吗?只要可以为她们尽点心力,二哥才可睡得安寝。”

两人分头回房,乌廷芳等仍撑着眼皮子在候他回来,项宝儿则在奶娘服侍下熟睡。

项少龙劳碌一天,身疲力累,田贞田凤侍候他更衣,纪嫣然低声道:“清姊想见你,明天你找个时间去拜候她好吗?她还希望我和廷芳致致三人,到她处小住几天哩!”

项少龙耸肩道:“你们愿意便成,只不过我不知明天可否抽出时间。”

纪嫣然道:“你看着办吧!”

另一边的乌廷芳道:“你看嫣然姐今天心情多么好!”

项少龙奇道:“发生什么事?”

愈发标致的赵致道:“她干爹使人送来一个精美的芭蕉型五弦琴,嫣然姐自是喜翻心儿哩!”

项少龙喜道:“有邹先生的新消息吗?”

纪嫣然欣然道:“干爹到巴蜀探访华阳夫人,见那里风光如画,留下来专心著作他的《五德终始说》,以按干爹学养,定是经世之作。”

乌廷芳笑道:“我们项家的才女,何时肯动笔著书呢?”

纪嫣然横他一眼道:“以前我确有此意,但自遇到项少龙这命中克星,发觉自以为是的见解,比起他便像萤火和皓月之争,所以早死去这条心,要写书的应是他才对。”

项少龙心叫惭愧,扯着娇妻,睡觉去也。

那晚他梦到自己到了美得像仙境的巴蜀,同行的竟还有动人的寡妇清,在那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转眼又梦到病得不似人形的赵雅,浑身冒汗醒来,老天早大放光明。

当纪嫣然诸女往访琴清,项少龙解下从不离身的佩剑,换上平民服饰,在家将掩护下,溜往城北的凤凰桥会晤图先。自到邯郸后,他一直与权贵拉上关系,到咸阳后更是过着高高在上的生活,与平民百姓隔开一道鸿沟,出入时前呼后拥,甚少似今天一般回复自由身,变成平民的一份子,分享他们平实中见真趣的生活。他故意挤入市集,浏览各种售卖菜蔬、杂货和工艺品的摊肆。

无论铁器、铜器、陶器、木漆器、皮革,以及纺织、雕刻等手工艺,均有着二十一世纪同类玩意所欠缺的古朴天趣。忍不住买了一堆易于携带的饰物玩意,好赠给妻婢,哄她们开心。市集里人头涌涌,占大半是女子,见到项少龙轩昂英伟,把四周的男人比下去,忍不住贪婪地多盯他几眼。卖手环给他的少女更对他眉目传情,笑靥如花。

项少龙大感有趣,想起若换了三年多前初到贵境的心情,定会把这里最看得入眼的闺女勾引到床上去。秦国女子的开放大胆,实是东南各国所不及。

项少龙硬起心肠,不理少女期待的眼光,转身欲去,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几名大汉,正追着一个小伙子拳打脚踢,另有一位看来像是他妹妹或妻子的娇俏女郎,哭着要阻止那群恶汉,却给推倒地上。小伙子身手倒硬朗,虽落在下风,却没有滚倒地上,咬紧牙龈拚死边退边顽抗。

其中一名恶汉随手由旁边的摊贩拿到一杆担挑,正要对小伙子迎头痛打,项少龙来到小伙子前,一掌把打得最凶的恶汉推得跌退几步,张开手道:“好!到此为止,不要再动手动脚,若弄出人命,谁担当得起。”

俏女郎乘机赶过来,拥着被打得脸青唇白的小伙子哭道:“周郎!你没事吧!”

项少龙知道对方是对小夫妻,更是心生怜惜。恶汉共有七、八人,乃横行市井的恶棍,虽弄翻几个摊贩,却没有人敢出言怪责他们,见到有人多管闲事,勃然大怒,总算他们打斗经验丰富,见项少龙高大威猛,气定神闲,不敢怠慢,纷纷抢来屠刀担挑等物,声势汹汹地包围项少龙。

其中最粗壮的带头者暴喝道:“小子何人?看你面生得很,定是未听过我们咸阳十虎的威名,识相的跪下叩三个头,否则要你的好看。”

项少龙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懒得理他,别过头去看后面的小夫妻,微笑道:“小兄弟没事吧?”

小伙子仍未有机会回答,他的娇妻尖叫道:“壮士小心!”

项少龙露出潇洒的笑容,反手夺过照后脑打来的担挑,一脚撑在偷袭者的小腹。那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嘶,松开担挑,飞跌开去,再爬不起来。

项少龙另一手也握到担挑处,张开马步,担挑左右扫击,两个冲上来的大汉左右耳分被击中,打转翻跌两侧。耳鼓乃人身最脆弱处,他们的痛苦完全反映在表情上。其他汉子都吓呆了,哪还敢动手,扶起伤者以最敏捷的方式狼狈溜掉。围观者立时欢声雷动。

项少龙身有要事,不能久留,由怀里掏出一串足可买几匹马的银子,塞入小伙子手里,诚恳地道:“找个大夫看看伤势,赶快离开这里。”

小伙子坚决推辞道:“无功不受禄,壮士已有大恩于我,我周良还怎可再受壮士恩赐。”

他的妻子不住点头,表示同意夫郎的话。

项少龙心中欢喜,柔声道:“若换了我们易地而处,你又是手头宽裕,会否做同一样的事呢?”

周良昂然道:“当然会哩!”

项少龙笑道:“那就是了!”把银子硬塞入他手里,大笑而去。

在众人赞叹声中,他匆匆走出市集,正要横过车水马龙的大道,后面有人唤道:“壮士留步!”

项少龙讶然转身,见到一个衣服光鲜、腰佩长剑,似属家将身份的大汉赶上来道:“壮士刚才的义行,我家小姐恰好路过,非常欣赏,动了爱才之心,请壮士过去一见。”

项少龙啼笑皆非,不过见此人谈吐高雅,显是在大贵人家执事。婉言拒绝道:“小弟生性疏狂,只爱闲云野鹤的生涯,请回复贵家小姐,多谢她的赏识。”言罢飘然去了。

家将喃喃的把“闲云野鹤”这新鲜词句念了几遍,记牢脑内,怅然而回。

图先把项少龙领进表面看去毫不起眼、在桥头附近一所布置简陋的民房内,道:“这是我特别安排供我们见面的地点,以后若有事商量,到这里来。”

项少龙知他精明老到,自有方法使人不会对房子起疑心,坐下后道:“吕不韦近来对图兄态度如何?”

图先淡淡道:“有很多事他仍要靠我为他打点,其中有些他更不愿让别人知道,像那批燕女便是由我向燕国的太子丹勒索回来。说来好笑,太子丹本是要自己大做人情,好巴结咸阳的权贵,不幸给吕不韦知道,只向我暗示几句,我便去做丑人给他完成心愿。还装作是与他全无关系,你说好笑吗?”

项少龙听得哑然失笑,对太子丹的仇恨立时转淡。想起他将来会遣荆轲来行刺小盘这秦始皇,事败后成为亡国之奴,感觉他不外是一条可怜虫吧!当然!他太子丹现在绝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如此凄惨的。

图先的声音在他耳内响起道:“有月潭的消息。”

项少龙从未来的驰想惊醒过来,喜道:“肖兄在哪里?”

图先道:“他改名换姓,暂时栖身在韩国权臣南梁君府中作舍人,我已派人送五十两黄金予他,韩国始终非是久留之地。”

项少龙同意道:“秦人若要对东方用兵,首当其冲是三晋,其中又以韩国最危险,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图先笑道:“韩国虽是积弱,却非全无还手之力。你该知郑国的事,此人并不简单。”

项少龙凝神一想,忆起郑国是韩国来的水利工程师,要为秦国开凿一条贯通泾洛两水的大渠,好灌溉沿途的农田,讶道:“有什么问题?”

图先道:“我认识郑国这人,机巧多智。由于韩王有大恩于他,故对韩国忠诚不二,他来求见吕不韦,说出大计之时,我还以为他是想来行刺吕不韦的,故意不点醒这奸贼,岂知郑国真是一本正经地陈说筑渠的方法、路线和诸般好处。莫傲知道此乃增加吕不韦权力的良机,大力耸恿下,才有郑国渠的计划。”

项少龙不解道:“既是如此,对吕不韦应是有利无害才对。”

图先分析道:“或者确对吕不韦和秦人都有好处,但对东征大业却绝对不利,没有十年八年工夫,尚要动员过百万军民,才可建成这么一条大渠。在这样的损耗下,秦国哪还有余力发动东侵,充其量是由三晋多抢几幅就手的土地吧,你说郑国这一招够不够阴辣呢?”

项少龙恍然大悟,不过他虽是特种部队出身,却绝非好战份子,暗忖趁小盘未正式登基前,大家歇歇边争该是好事。点头道:“今天图管家约我来见,就是为这两件事。”

图先沉声道:“当然不是这些小事,吕不韦定下计划,准备在三天田猎期间,把你杀死。乌廷威的失踪,惹起他的警觉,知道你和他势成水火,再没有合作的可能性。除非你肯娶吕娘蓉,以此方式表示屈服,否则吕不韦定不会容你这心腹大患留在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你的本领。”

项少龙暗叫好险,原来吕不韦昨天那一番话和赠送燕女,摆出与他“误会冰释”的格局,只是为安他的心,教他不会提防,自己差点上当。苦笑道:“真巧!我凑巧也想趁田猎时干掉莫傲。”

图先笑道:“我早知你不是好对付的。少龙看得真准,若除去此人,等若斩掉吕不韦一条臂膀。”

项少龙奇道:“如许机密,图兄是如何探悉的呢?”

图先傲然道:“有很多事他还得通过我的人去做,而且他绝想不到我知道红松林事件的真相。更猜不到一向对他忠心的手下会和外人串通,有心算无心之下,当然给我看穿他们的阴谋。”

项少龙点头道:“若能弄清楚他对付我的手段,我可将计就计。”

图先摇头道:“此事由莫傲和管中邪一手包办,故难知其详。最热心杀你的人是管中邪,一来他想取你而代之,更主要是他不想心中的玉人吕娘蓉嫁给你,若他能成为吕府快婿,身价更是不同。”

项少龙叹道:“他太多心,你应看到吕三小姐昨晚对我恨之入骨的神情。”

图先笑道:“女人的心理最奇怪,最初她并不愿嫁你,可是你拒绝吕不韦的提婚后,她反对你刮目相看。无论爱也好,恨也好,不服气也好,总之对你的态度不同。那天的舞剑,是她自己向吕不韦提出来的,我看她是想让你看看她是多么美丽动人,好教你后悔。”

项少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叹道:“要我娶仇人的女儿,那是杀了小弟都办不到的事。”

图先笑道:“吕娘蓉是吕不韦的心肝,若非政太子可能是他的儿子,他早把她嫁入王宫去。”看到项少龙询问的眼光,图先耸肩道:“不要问我政太子究竟是谁的儿子,恐怕连朱姬都不清楚。因为她在有孕前,两个男人她都轮番相陪。”

项少龙心中暗笑,天下间,现在除他项少龙、滕翼和乌廷芳外,再没有人知道小盘的真正身份。项少龙前脚踏进都骑卫所,接到储君召见的讯息,匆匆赶赴王宫,小盘正在书斋内和改穿长史官服的李斯在密议。

见项少龙至,小盘道:“将军的说话对嫪毐果然大有影响,今早母后把我召去,说这家伙实乃难得人材,理该重用,问我有何合适位置,不用说母后是给他缠得没有办法,须做点事来讨好他。”

项少龙心中叹息,知道朱姬陷溺日深,不能自拔。不过也很难怪她,这美女一向重情,否则不会容忍吕不韦的恶行。而庄襄王之死,对她心理造成强烈的打击,使她内心既痛苦又矛盾,失去平衡,加上心灵空虚,又知和自己搭上一事没有希望,在种种情况下,对女人最有办法的嫪毐自然有机会乘虚而入。她需要的是肉欲的补偿和刺激!

小盘叹道:“这家伙终是急进之徒,当内侍官不到几天,已不感满足,刚才我和李卿商量,看看该弄个什么官儿给他。”

说到最后,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成为小盘心腹的李斯道:“照微臣看,定要弄个大得可令吕不韦嫉忌的职位给他,最好是能使吕不韦忍不住出言反对,那就更坚定嫪毐要背叛吕不韦的决心。”

项少龙终有机会坐下来,哑然失笑道:“恐怕任天下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们和储君商议的竟是这种事。嘿!有什么职位是可由宦官担当,又在权力上可与吕不韦或他的手下发生正面冲突的呢?”

李斯灵机一动道:“何不把他提升为内史,此职专责宫廷与城防两大系统都骑和都卫的联系,有关两方面的文书和政令,均先由内史审批,然后呈上储君定夺,权力极大,等若王城的城守,管辖城卫的廷官。”

小盘皱眉道:“这职位一向由腾胜负责,此人德望颇高,备受军方尊敬,如若动他,恐军方有反对的声音。”

李斯道:“储君可再用升调的手法,以安腾胜之心。”

小盘煞费思量道:“现时内廷最重要的职位,首推禁卫统领,已由昌平君兄弟担当,其次是李卿的长史,负责一切奏章政令的草议,接着是内史官。其他掌管田猎的佐戈官,负责礼仪的佐礼官,主理宾客宴会的佐宴官等诸职位,均低几级,我倒想不到有什么位置可令腾胜满意。”

在这些事上项少龙没有插口的资格,因对于内廷的职权,他是一窍不通。尚幸听到这里,他突然想起包公,灵光一现道:“既有内史,自然也应有外史,新职等若王廷对外的耳目,专责巡视各郡的情况,遇有失职或不当的事,可直接反映给太子知晓,使下情上达,腾胜当对此新肥缺大感兴趣。”

小盘拍案叫绝道:“就如此办,此事必得母后,吕不韦亦难以说话,不过他若是反对将更为理想。”

李斯赞叹道:“项大人思捷如飞,下官佩服。”

项少龙道:“最好能在王宫内拨出一间官署,作嫪毐办事之所,让他聚众结党,与吕不韦打对台。”

小盘失笑道:“不如在新相府对面找个好地方,打对台自然须面对面才成。”

三人对望一眼,终忍不住捧腹笑起来。吕不韦这回可说是作法自弊,他想出以嫪毐控制朱姬的诡谋,怎知不但使朱姬对他“变心”,还培养个新对头出来。

内侍入禀,琴太傅来了,正在外间等候。

小盘露出欢喜神色,先吩咐李斯如刚才商议的去准备一切,待李斯退下,长身而起,向项少龙低声说心事道:“不知如何,自王父过世后,我特别欢喜见到琴太傅,看她的音容颜貌,心中一片平宁,有时给她骂骂,还不知多么舒服,奇怪是以前我并没有这种感觉。”又再压低声音道:“除师傅和琴太傅外,再没有人敢骂我,先王和母后从不骂我。”

项少龙忍不住紧拥他长得相当粗厚的肩头,低叹道:“孩子!因为你需要的是一位像妮夫人般值得尊敬的娘亲。”

小盘身躯剧震,两眼红起来,有点软弱地靠入他怀里,像小孩要躲进父亲的保护之下。项少龙明白他的心态,自充当嬴政的角色,孤苦的小孩很自然地把疼爱他的父王母后当作父母,对朱姬更特别依恋。可是庄襄王之死,却使幻觉破灭。朱姬终是重实际的人,并不肯为庄襄王与吕不韦反目,再加上嫪毐的介入,使小盘知道朱姬代替不了正气凛然的生母妮夫人。而琴清则成了他最新寄托这种思母情结的理想人眩

项少龙亦因想起赵妮而心若刀剜,低声道:“等心情平复,该出去读书。”

小盘坚强地点头应是。项少龙放开他,步出门外。

项少龙穿过连廊,来到外堂,琴清修长玉立的优美娇躯,正凭窗而立,凝视外面的园林,若有所思。

项少龙忍不住来到她身后,轻轻道:“琴太傅在想什么呢?”

琴清应早知他会路经此处,没有丝毫惊奇的表现,亦没有别过身来,淡淡道:“项大人有兴趣想知道吗?”

只是这句话,可见她对项少龙非是无情,因语意已超越一般男女的对话界限。尤其在一向对异性拒诸千里的她来说,情况更不寻常。

项少龙暗吃一惊,但势不能就此打退堂鼓,兼之心内实在喜欢与她接近,硬着头皮道:“嘿!若没有兴趣也不会问。”

琴清倏地转过娇躯,冰冷的俏脸就在项少龙伸手可触处,美眸射出锐利的神色,淡然自若道:“琴清正在想,当项大人知道琴清在这里,会不会绕道而走?”

项少龙登时招架不住,干笑道:“太傅太多心,唔!你见着嫣然她们没有?”

性子刚烈执着的美女寸步不让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琴清最恨的当然是害主欺君的奸佞之徒。其次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又以保护女性为己任作幌子之辈,其实却是视我们女子如无物的男人,我有说错你吗?”

项少龙早领教过她的厉害,苦笑道:“看来在琴太傅心中,小弟比吕不韦好不了多少。唉!我早道歉,只是说错一句请太傅到巴蜀陪华阳夫人的话吧!到现在仍不肯放过小人吗?”

琴清在项少龙前,不知是否打开始那次养成条件反射式的习惯,份外忍不住笑,俏脸坚持不到眨几下眼的工夫,玉容解冻,“噗哧”失笑,狠狠白他一眼道:“是的!我不服气,你怎么赔罪都补偿不了。

项少龙还是首次遇上她肯打情骂俏的机会,心中一热,正要说话,足音传来。两人知是储君驾临,慌忙分开。项少龙施礼告退,但刚才琴清那似是向情郎撒娇的神态,已深深镌刻在心底里,再抹不掉。

在十八铁卫拥持下,项少龙策骑驰上通往外宫门的御道,刚巧昌平君正在调遣负责守护宫门的一营禁卫,把他截往一旁,低声道:“燕女确是精采!”

项少龙含糊应过。

昌平君年轻好事,问道:“吕相的三小姐生得非常标致,想不到还使得一手好剑法。我到今朝醒来脑袋里仍闪现她那条水蛇腰肢。嘿!她与你是什么关系?竟有以虚招来试探你的反应之举?”

项少龙涌起亲切的感觉,就像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时和队友的闲聊,总离不开女人、打架和骂长官的话题,笑道:“这恐怕叫树大招风吧!”

昌平君哈的一笑,道:“说得好,你这新发明的词语儿对项大人你贴切之极。所以我的刁蛮妹子知我们和你稔熟,硬缠我们要把你擒回去让她过目。”

项少龙大感头痛道:“这事迟些再说好吗?你也该知我最近有多忙。”

昌平君笑道:“你怎也逃不出她的魔掌的,让她显点威风便行,当作是给面子我们这两个可怜的哥哥。否则田猎时,她会教你好看。”

项少龙讶道:“她也参加田猎吗?”

昌平君道:“那是她的大日子,到时她领导的娘子军会倾巢而出,莺飞燕走,不知多么威风。”

项少龙愕然道:“娘子军!”

昌平君叹道:“那是咸阳城像舍妹那种娇娇女组成的团队,平时专去找剑术好的人比试,连王翦都给她们缠怕。我看这小子溜去守北疆,主要还是为此原因。若非你整天躲在牧场,怕也会有你好受的。”

项少龙有点明白,啼笑皆非,昌平君道:“谷傒小鬼明天去守东关,我两兄弟与他份属至交,定了今晚为他饯行,你也一道来吧!顺便敷衍一下嬴盈。”

项少龙一来对昌平君这完全没有架子、年纪又相近的军方要人大有好感,二来亦好应为安谷傒送行,微笑答应。昌平君欣然放他离去。

回到都骑卫所,给荆俊截着,拉到一旁道:“有三件事!啊!”打个呵欠。

项少龙瞪着他道:“忙足整晚吗?”

荆俊若无其事道:“我依足三哥吩咐,用半晚来哄慰她,下半晚则善待她,当然有点疲倦。”

项少龙为之气结,拿他没法,道:“快说!是哪三件事?”

荆俊煞有介事道:“首要之事,是三位嫂子着你若抽得出空闲,请到琴府陪她们吃午饭,项宝儿很挂念你,我看最好你今晚到那里陪她们睡觉。”

项少龙失笑道:“小俊你为何今天说话特别贫嘴?”

荆俊装出谦虚的样子道:“小俊怎敢,只是这些天来见三哥笑容多了,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点。”说到最后,两眼一红,垂下头去。

项少龙深切感受到两人间深厚的兄弟之情,搂他肩头,欲语无言。可能是因庄襄王之死,全面激起他的斗志,所以赵倩诸女惨死所带来的严重创伤,也被置诸脑后,毕竟那是一年前的事。

荆俊道:“另外两件事,是龙阳君正在大堂候你和田单派人来说有急事请你到他的宾馆一晤。”

项少龙心中打个疙瘩。田单为何要见他呢?以他的神通广大,该听到自己与吕不韦不和的传言。若他想与吕不韦保持良好关系,对自己应避不见面才对。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剧烈地抖动几下。

与龙阳君在类似休息室的小偏厅坐下,龙阳君祝贺道:“恭喜项兄,坐上人人艳羡的都骑统领之职。”又神色一黯道:“只是想到有一天或会和少龙你对阵沙场,便有神伤魂断的感觉,人生为何总有这么多令人无奈的事?”

项少龙诚恳地道:“我会尽量回避那种情况,际此群雄割据的时代,父子兄弟都可大动干戈,君上看开点吧。”

龙阳君满怀感触道:“回想当年在大梁初遇,我俩势若水火之不相容,现在少龙反成奴家最肝胆相照的好友。想起明天要离开,可能永无再见的一日,便郁结难解,千情万绪,无以排遣。”

项少龙一呆道:“君上不待田猎后走吗?”

龙阳君眼中闪过杀机,不屑道:“吕不韦现在摆明连结齐楚来对付我们三晋,多留几天只是多受点白眼,我没有那么愚蠢。”

项少龙心知此乃实情,更不愿以假话哄他。想起郑国筑渠的事,道:“君上暂时不用那么担心,没有十年八年,秦国亦没有能力大举东侵,只要你们能继续合纵之策,期间内应可安然无事,最多也是在疆土上小有损失吧。”

龙阳君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道:“少龙凭何说出此言?”

项少龙叹一口气,忍不住把郑国筑渠一事说出来。

龙阳君感动地道:“少龙竟肯把天大秘密告诉奴家,奴家会守口如瓶,连大王都瞒过,以示对少龙的感激。”旋又恍然道:“难怪韩闯如此春风得意,我忧虑得茶饭不思,他却去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恋而不去,原来是胸有成竹。”再压低声音道:“少龙为何不点醒秦储君,不但可立一个大功,还可使吕不韦颜面扫地。”

项少龙苦笑道:“我也不想秦人这么快打到大梁去啊!”

龙阳君凝神想一会,道:“有一件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可是见少龙对奴家如此推心置腹,令我心生惭愧。”又咬牙切齿道:“韩晶那贱人完全不顾大体,我亦不必为她守秘。”

项少龙讶道:“什么事?”

龙阳君沉声道:“你见过那庞暖,此子乃韩晶的面首和心腹,极懂权谋之术,口才了得。这次他来秦,实居心不良。最近他频与高陵君嬴侯接触,你大可猜到不会是好事吧!”

高陵君就是王位给庄襄王由手内夺走的子傒,他一直不服此事,有心谋反是必然的,只不过想不到会与赵人勾结。项少龙明白到龙阳君知道韩人的阴谋后,又放下秦国大举进攻的顾虑,兼之痛恨赵国太后韩晶,遂在背后射她一记暗箭。若庞暖失陷咸阳,最受打击的当然是韩晶。

政治就是这么错综复杂和黑暗的。明有明争,暗有暗斗。各展奇谋,未到最后,不知鹿死谁手。虽然此定律对项少龙这预知未来的人不生全效,但个人的斗争,其结局如何,仍是扑朔迷离,无从预知,比如他就不知道自己会否败在吕不韦手上。

项少龙道:“田单要见我,君上知否所因何事?”

龙阳君愕然道:“有这种事?照我看田单和吕不韦间应有密约,三晋归秦,燕国归齐,重履当年西东二帝瓜分天下的大计,虽然谁都知道是互相欺骗,但短时间内对双方均是有利,故而两人现在如胶似漆,他要见你实在令人费解。”

项少龙知不能在他处问出个所以然来,依依话别之余,把他送出卫所,带同十八铁卫,往见田单。宾馆守卫森严,旦楚在正门处迎接他,神情肃穆,只说礼貌上的门面话,然后把他引进田单所在的内厅,这齐国的超卓政治家正在专心弹奏古琴。“仙翁”之声有如淙淙流水,填满整个厅堂。那对与他形影不离的刘氏兄弟,虎视眈眈的瞪着项少龙。旦楚退后两步,却没有离开。项少龙知道不对劲,但任田单如何大胆,绝不敢在咸阳暗算他。不过若田单是奉吕不韦之命,真要杀他,他和十八铁卫休想有一人可以活着离开。

田单忽然半途而止,大笑道:“董马痴别来无恙。”

接着起立转身,一对鹰隼般的利目箭般往他射来。项少龙早知瞒他不过,亦知他因不能肯定,诈他一句。无论吕不韦和他如何亲密,前者当不致蠢得把秘密告诉他,因为这正是由吕不韦一手策划,累得田单阴谋不成,还损兵折将,颜面无光的狼狈溜回齐国。装作愕然道:“田相的话,请恕末将不明白。”

田单胸有成竹地过来,到近处道:“想不到威名震天下的项少龙,竟没胆量承认所做过的事,你虽可瞒过其他人,怎瞒得过我田单?”嘴角逸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右手一挥道:“让我给你看一件精采的东西。”

旦楚应命来到两人之侧,由怀中掏出一卷帛画,左右开展。刘氏兄弟同时移到田单两旁稍前处,摆出防备项少龙出手突袭的姿势,气氛登时紧张起来。项少龙往帛画瞧去,登时手足冰冷,有若掉进万丈冰渊,浑身剧震。帛画上赫然是善柔的脸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神有点奇怪,予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与她一向的坚强截然有异。

田单冷笑道:“不用说,项兄该知此女是谁,竟敢来行刺田某,被我所擒,听闻她曾当过董马痴的夫人,项兄是否仍要推说不知此事?”

项少龙感到落在绝对下风,隐隐又感到有点不对劲,只是想起善柔已入敌手,早心乱如麻,脑筋不能有效运作。

田单淡淡道:“区区一个女人,田某就算把她送回给项兄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项兄肯为田某做一件事,此女可立即回到项兄怀抱里。”

项少龙脑际灵光一闪,忽然把握到问题关键处,一股无可抗拒的悲伤狂涌心头。他猜到善柔是因行刺不成,自杀殉死,所以画者无法把一对死人的眼睛传神地表达出来。

项少龙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狂喝道:“不用说,若田单你能活着返回齐国,我项少龙三个字从今以后倒转来写。”

在田单四人的目瞪口呆下,项少龙满腔悲愤,不顾而去。现在他终于有杀死田单的最好理由。

滕翼听罢,整个人呆若木鸡,良久说不出话来。面对善柔,确是没有人不头痛,可是自她离开,又没有人不苦苦牵挂她,她却在芳华正茂的时间惨遭不幸。善柔是这时代罕有独立自主的女性,坚强勇敢,只要她想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干休,而她正是为自己的心愿而牺牲。项少龙双手捧脸,默默流下英雄热泪,却没有哭出声来。有手下要进来报告,给滕翼喝出去,吩咐铁卫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滕翼伸手拍项少龙肩头,沉痛地道:“死者已矣,现在我们最重要是如何为她报仇!我的亲族等若死在田单手里,这两笔账一起和他算吧!”

当项少龙冷静下来,滕翼道:“你猜田单会否把事情告知吕不韦,又或直接向储君投诉,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秦人势不会坐视田单被人袭杀。”

项少龙悲戚地道:“不知是否善柔在天有灵,在我想到她自杀之时,脑筋忽地变得无比清晰,在刹那间想及所有问题,故有此豪语。”顿了顿续道:“秦人就算派兵护送田单离去,只是限于秦境,一出秦境,就是我们动手的良机。问题是我们先要弄清楚田单的实力,在秦境外有没有接应他的军队,这事只要我找龙阳君一问,立可尽悉详情。”沉吟半晌后,叹道:“田单可说是自作孽,他独善其身,没有参加最近一次的合纵。赵人固因上回他密谋推翻孝成而对他恨之刺骨,韩人则因与赵国太后关系密切,不会对他特别优待。种种情况下,他只有取魏境或楚国两途,前者较近,却不及楚境安全,若我猜得不错,他会偕同李园一起离开,那么我的安排应万无一失。”

滕翼愕然道:“若他在秦境有秦人保护,楚境有楚人接应,我们哪还有下手之机?”

项少龙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淡淡道:“为善柔和二哥的深仇,我将会不择手段去对付恶人,首先我要设法把李园迫离咸阳,田单总不能未和吕不韦谈妥便匆匆溜走。”

滕翼皱眉道:“先不说你有什么方法迫走李园,你是如何知道吕不韦和田单尚未谈妥呢?”

项少龙道:“是一种直觉,一来昨晚宴会时两人仍不断交头接耳,又因他想借善柔威胁我去为他做事,凡此种种,均显示他仍有事未曾办妥。现在多想无益,让我们去分头行事,二哥负责查清楚田单身边有多少人,我则去找龙阳君和太子丹,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滕翼愕然道:“太子丹?”

项少龙道:“在咸阳城内,没有人比他更该关心田单的生死,不找他找谁?”再轻轻道:“派人告诉致致,今天我实在难以抽出任何时间。”在这一刻,他下决心永远不把善柔的遇害告诉赵致。

龙阳君见项少龙来找他,喜出望外,把他引到行府幽静的东轩,听毕后很为他感到难过,安慰几句,知是于事无补,转入正题道:“齐国最近发生马瘟,我看他只是想你给他一、二千匹上等战马,以济燃眉之急吧!当然,他也有可能要你做些损害吕不韦的事,对吕不韦,他比对秦人更顾忌。只看吕不韦上场不到三年,竟为秦人多取得三个具有高度战略性的郡县,可知道吕不韦的本领,若秦国变为吕家天下,谁都要饮恨收场。”

项少龙沉声道:“君上会否反对我杀死田单?”

龙阳君摇头道:“不但不会,高兴还来不及。你猜得对,田单将取道楚境返齐。有支一万人的军队,由他的心腹田荣率领,正在那里等他。你须在他们会合之前,发动袭击。除秦国外,对我们最大的威胁是齐人,若可除去田单,三晋无人不额手称庆。上回独他不加入合纵军,早惹起公愤,他分明是想坐收渔人之利。”旋又叹道:“只恨我们现在的兵力集中防守魏秦边境,实难抽调人手助你,大王更未必答应。不过我可使人侦查楚境齐军和楚人的虚实,保证准确妥当。”

项少龙感激道:“你已帮我很大的忙,我有把握凭自己手上的力量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不知田单这次多少人来?”

龙阳君道:“在城内约有三百许人,城外驻有一支齐国骑兵,人数在千人之间,是齐军的精锐,若加上李园的人,总兵力将超过三千人。少龙万勿轻敌,尤其你在他们离开秦境始能动手,一个不好,会给田单反噬一口。”

项少龙道:“我当然知道田单的厉害,但我也有些能耐是他梦想难及的。”

龙阳君怎知他指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战术和技术,还以为他有足够实力,顺口道:“少龙你有王命在身,怎可随便溜开几个月?”

项少龙道:“我有办法的。”

商量妥联络的方法,项少龙告辞离去,把疾风和铁卫留在龙阳君处,徒步走往隔邻太子丹寄住的行府,向门卫报上官衔名字,不到片刻功夫,太子丹在几名从人簇拥下,亲身出迎。

项少龙暂时搁下徐夷乱两次偷袭他的恩怨,施礼道:“丹太子你好,请恕项少龙迟来问候之罪。”

见到他不由想起荆轲,若没有刺秦一事,恐怕自己不会知道有太子丹这么一号人物。

风度绝佳的太子丹欣然施礼,道:“项将军乃名震宇内的人物,燕丹早有拜会之心,只恐将军新拜要职,事务繁忙,故拟苦待至田猎之后,始登门造访,将军现在来了,燕丹只有倒屣相迎。”抢前拉起他的手,压低声音道:“说句真心话,燕丹对纪才女花归项府,实在妒忌得要命。”

言罢哈哈大笑起来,项少龙陪他大笑,心中有点明白,为何荆轲会甘心为他卖命。能名垂千古的人物,均非简单的人。太子丹又把身旁诸人介绍他认识。

其中印象特别深刻的有三个人。第一个是大夫冷亭,此君年在四十许间,样貌清癯,一对长目闪动智慧的光芒,身量高颀,只比项少龙矮上寸许,手足特长,予人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的感觉,应是文武兼资的人物。接着是大将徐夷则,只听名字,当是徐夷乱的兄弟,三十来岁,五短身材,但头颅特大,骨骼粗横,是擅于徒手搏击者最顾忌的那种体型。兼之气度沉凝,使人不敢对他稍生轻忽之心。另一个则是像太子丹般风度翩翩公子哥儿模样的尤之,介绍时燕丹尊之为先生,此人只比太子丹大上两三岁,脸挂亲切的笑容,给人极佳印像,项少龙看穿他是太子丹的首席智囊。

客气话后,太子丹把他引进大厅内。分宾主坐下,两名质素还胜吕不韦送出的燕国歌姬的美女,到来侍候各人,奉上香茗。随太子丹陪坐厅内的除刚才三人外,还有燕闯和燕军两个属燕国王族的将军,侍从撤往厅外。

项少龙呷一口热茶,开门见山道:“小将想和太子说几句密话。”

太子丹微感愕然,挥退两名美女,诚恳地道:“这些全是燕丹绝对信任的人,项将军无论说的是什么事,可以放心。”

项少龙心中再赞太子丹用人勿疑的态度,在六对眼睛注视下,若无其事道:“我想杀死田单!”

太子丹等无不骇然一震,目瞪口呆,只有尤之仍是从容自若的态度。项少龙凝视着太子丹,细察他的反应。

太子丹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与他对视一会,惊魂甫定地道:“将军有此意不足为奇,只是为何特别来告诉我。”

项少龙虎目环扫众人,缓缓道:“在解释之前,先让我项少龙把太子两次派徐夷乱偷袭小将的事一笔勾销,俾可衷诚合作,不须互相隐瞒。”

这几句话更如石破天惊,六人中最冷静的尤之亦禁不住露出震骇神情,其他人更不用说。到此刻太子丹等当然知道董匡和项少龙二而为一,是同一个人。双方间笼罩一种奇异的气氛。好一会,燕丹一声长叹,站起来一揖道:“项兄勿怪燕丹,为敝国存亡,燕丹做过很多违心之事。”

项少龙慌忙起身还礼,心庆没有挑错人。假若太子丹矢口否认,他以后不用理这个人。两人坐下,气氛大是不同。

冷亭眼中闪过欣赏之色,点头道:“到这刻我终明白,为何将军纵横赵魏,在秦又能与吕不韦分庭抗礼。”

尤之淡然道:“项将军知否要杀田单,实乃难比登天的事,且将军身为秦将,此事不无顾忌。”

项少龙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的底细,若他只是想借燕人之手去除掉田单,自己则躲在背后,自然会教六个人看不起他。

说到底仍是一宗交易,事成与否完全关乎利益的大小。

项少龙微笑道:“现在李园和田单狼狈为奸,前者通过乃妹李嫣嫣,生下王储,若孝烈归天,李园这新扎之人,不得不借助齐人之力,对付在楚国根深蒂固的春申君;田单则要借助李园之力,拖着三晋,好让他向邻邦拓展势力。故要对付田单,不得不把李园计算在内。至于秦**方,除吕不韦外,我均有妙法疏通,各位可以放心。”

太子丹吁出一口气道:“到现在燕丹亲身体会到项兄的手段,对各国形势洞察无遗。我不再说多余话,请问项兄如何解决楚人的问题。要知田单若与李园同行,实力大增,到楚境时又有双方大军接应,可说是无懈可击,我们纵有此心,恐怕亦难达致目的。”

项少龙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从容自若道:“李园的事,包在小将身上,我会教他在田猎之前,离秦返楚,破去两人联阵之势,李园乃天性自私的人,自顾不暇之时,哪还有空去理会自己的拍档。”

各人听得一头雾水。

徐夷则忍不住道:“项将军有什么锦囊妙计?”

项少龙油然道:“请恕我卖个关子,不过此事在两天内可见分晓,若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列,也无颜来见诸位。”

太子丹断然道:“好!不愧是项少龙,假若李园果然于田猎前溜回楚国,我们便携手合作,令田单老贼永远都回不了齐境。”

项少龙早知结果。燕齐相邻,一向水火不容,互谋对方土地,加上燕人曾入侵齐国,被田单所破,致功败垂成,自对田单恨之入骨,若有除去田单的机会,哪肯放过。对他们来说,最顾忌的人是李园。若把李园一并杀死,等若同时开罪齐楚两个比燕人强大的国家,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回事。现在若少了对楚人的顾虑,事后又可把责任全推在项少龙身上,此事何乐而不为。项少龙与太子丹握手立誓,接着匆匆赶往找鹿公,推行下一步的大计。自出使归来,他还是如此积极的去办一件事。至此他终明白自己是如何深爱善柔。

项少龙沉声道:“我要杀死田单。”

鹿公骇然道:“你说什么?”

这是项少龙今天第五次说要杀死田单。第一次是当着田单本人说,接着是对滕翼、龙阳君、太子丹,现在则在鹿公的内轩向秦**方第一把交椅的上将军说出来。如此明目张胆去杀一个像田单般名震天下的人物,若非绝后,也应是空前。

项少龙以充满信心和说服力的语调道:“这是唯一破去秦廷变成吕家天下的手段。”

鹿公大惑不解道:“与田单有什么关系?”

项少龙淡淡道:“东方诸国最近一趟合纵来攻我大秦,为何独缺齐国?”

鹿公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会道:“少龙是否指吕不韦和田单两人互相勾结?”

项少龙胸有成竹道:“以前吕不韦最怕没有军功,现在先后建立东方三郡,功勋盖天,阵脚已稳,又受到五国联军的深刻教训,故眼前要务,再非往东征伐,而是要巩固在我大秦的势力,郑国渠的事只是他朝目标迈出的第一步。”

鹿公闻言动容。这两天他曾多次在徐先和王龁等军方将领前发牢骚,大骂吕不韦居心叵测,为建渠之事如此劳民伤财,损耗国力,阻延统一大业。

项少龙知他意动,鼓其如簧之舌道:“现在吕不韦连楚结齐,孤立三晋和燕人,为的是由外转内,专心在国内建立他的势力,如若成功,那时我大秦将会落入异国外姓人手里。”

这一番说话,没有比最后一句能对鹿公的大秦主义者造成更大的震撼。

鹿公沉吟半晌,抬起头来,双目精芒闪动,眨也不眨地瞪开铜铃巨目看项少龙,沉声道:“在谈此事前,我想先要少龙你解开我一个心结,为何你那么有把握认为政储君不是吕不韦的野种?”

项少龙心中暗喜,知道鹿公被自己打动,所以须在此刻弄清楚最关键的问题,方可决定应否继续谈下去。坦诚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对此事亦有怀疑,故在吕不韦的心腹肖月潭临终前问起此事,他誓言政储君千真万确是先王骨肉,在那段成孕的日子里,姬后只侍候先王一人。”

鹿公皱眉道:“我知肖月潭是谁,他应是知情者之一,只是他既为吕不韦心腹,至死为他瞒着真相,乃毫不稀奇的事。”

项少龙两眼一红,凄然道:“肖月潭临死前不但不是吕不韦的心腹,还恨他入骨,因为害死他的人正是吕不韦。”

鹿公并没有多大震骇的神情,探出一手,抓着项少龙的肩头,紧张地道:“这事你有否人证物证?”

项少龙悲愤摇头。

鹿公放开他,颓然道:“我们曾对此事作过深入调查,可是由于活着返来的对此事均一无所知,屈斗祁和他的人则不知所踪,所以虽是疑点重重,我们仍奈何不了吕不韦。不过只看你回来后立即退隐牧场,便知不对劲。”叹一口气后续道:“我深信少龙之言不假,看来再不须滴血认亲。”

项少龙坚决地摇头道:“不!此事必须照计划进行,只有这样,方可肯定储君乃先王的骨肉。”

鹿公深深地看他道:“我喜欢少龙这种态度,昨天杜壁来找我,说你在先王临终前,曾在他耳旁说一句话,先王就去了,当时少龙说的是什么?”

项少龙心知肚明杜壁是由秀丽夫人处得知此事,毫不犹豫道:“我告诉先王,假若他是被人害死的,我就算赴汤蹈火,亦要为他报仇。”

原本的话当然不是这样,项少龙故意扭曲少许,避了吕不韦的名字,又变成只是“假设”。

鹿公霍地立起,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跺足仰天一阵悲啸,歇下来时暴喝道:“好!少龙,你须我鹿公如何助你。”

项少龙忙陪他站起来,恭敬地道:“吕不韦现在权势大增,为避免内乱,首先要破他勾引外人的阴谋,若杀死田单,不但对我大秦统一天下大大有利,还可迫使吕不韦穷于应付外患,以保东方三郡,那时我们遂可逐步削除他在国内的势力。”

鹿公显然心中愤恨,抓紧项少龙的手臂,来到后花园里,紧绷老脸,咬牙切齿道:“我们何不召来大军,直接攻入吕不韦的老巢,杀他一个片甲不留?只要储君点头,我可轻易办到此事。”

项少龙低声道:“千万不可,现在吕不韦颇得人心,若漏出风声,给他先发制人,就大事不妙,说不定储君太后都给害了。其次尽管成功,成蟜和高陵君两系人马必乘势争夺王位,秦室若陷此局,再加东南六国煽风点火,大秦说不定分崩离析,三家分晋,正是可鉴的前车。”

鹿公容色数变,有点软弱地按在项少龙肩头上,低声道:“说吧!要我怎样助你?”

项少龙涌起狂喜,知道鹿公这么的点点头,田单至少有半条命落入自己的掌握之内。

最新更新
热门小说推荐

网王之龙马乖乖进我怀抱吧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万人迷穿成丑女后被团宠了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她在无限游戏中屠神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王道传??第1季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左手捞钱??右手捞命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神武大晋??我打开万物起源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