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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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次爱

15岁的我，留着短短的男生头。最爱运动T恤跟破牛仔裤。
后来在几个好友的怂恿下，去把头发染成了金黄色。

我们这一类师范学校，在城市的郊区，而我亦是小地方出来的孩子，很快的便适应了学校的生活。

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趴在阳台上晒太阳。室友小苏说，烟女你何时长这么肥，两条腿远远望去像极了两根火腿。话未说完便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望下去，看清那人样子之后，便受到惊吓似的全身僵硬起来。

段如烟，段如烟。他既已看清是我，奈何还是一声一声的叫着，似乎一定要我应了他才好。

我心底是隐隐期待过这一刻的。虽然没有固定的模式但是有大致的轮廓。他既可以从看了我脸红到见了我不脸红到一路跟随唱歌之类的，就有可能会有今天的所有一切发生的可能。

室友们通通趴在我身边俯看他。大家嘻嘻笑说，烟女，这人却是不错滴。

段如烟，段如烟，段如烟。

他望着我，眼里含笑，嘴里叫着，不知疲倦。

如此这般，我匆匆奔下楼去。拉了他离开。很远了都还听得到女生公寓楼上传来的喝彩。

他在我面前，我们相识算起来已经超过二百天。从未说过话。我们开始是你偷看我，我偷看你。后来是你看我，我看你。后来是你看我，我躲你。后来是我躲你，你来找我。在楼下一直叫，段如烟。

我低着头，脸上发烫。小声说：你这是有何事。

他半天不说话。我抬起头看他，他却笑了。如此近的距离，他的眼是好看的双眼皮，笑起来眼角一圈笑纹。

我怕他听到我此刻心里如雷的心跳声。

段如烟，我是何琛。记住我的名字，好么。

这是何小琛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美术系总是会外出写生，然而何小琛的无论画什么，画里都会有一个女孩的背影。见了我之后，他的死党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画里那女孩凌乱的短发。穿着T恤破牛仔。双手插在兜里。瘦兮兮却兀自挺直着背脊。

有何涵义。我仰起脸问他。

他笑，没涵义，只是希望一路跟随。

一路跟随。

我们太年轻，因此有着那么多难以言喻的简单的快乐。那样的快乐，也许是因为我在上课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窗口，于是我快乐。也许是他给我一杯我恰好喜爱的口味的奶茶，于是我快乐。是他走在路上，兀自紧紧拉着我的手对一路上的人微笑，于是我快乐。是我们静静依偎在草地上看星空，于是我快乐。

何小琛，你知道么，我从来不知道被一个宠爱原来是如此快乐，快乐到我几乎不知道不快乐是何物。

那一年，中文系跟美术系之间隔着两栋教学楼，200米的距离。从中文系到美术系要走75级阶梯，途径一个小*场。一路上都是梅花香。

我只是远远看他。我喜欢远远看他。

微笑的他，沉默的他，高谈阔论的他，喜悦的他，上进的他，勤奋的他。

画画的他，唱歌的他。

有人说，段如烟，你怎能配的上何琛。

其实我也不知道呢。我也满是困惑。可是他的的确确就在我身边。他会因为我对他笑一下而乐上整整一天。

何小琛，你成功的惯出来一个对感情近乎于挑剔的女性，你既然出现在开始既然导演了故事的走向，你就该一路跟随的。何以10年之后，只剩我一人叹息。

段如烟、何小琛，一万年。迟到了之后让你道歉你嘴里吐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我羞红了脸，让你换一句。

何小琛、段如烟，一万年。如何。你笑。

跟你在一起，我总想试图与你保持距离。特别是在人前。我总觉得自己与你站在一起，并不合衬。然而要让我改变，我却是断然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的。

只是你，总是拉着我的手，笑意盈盈的面对所有的人。偶有人问起，你会说，她是段如烟。

是的，我是段如烟。

无可抵挡，不能避免。

2002年那一场雪来临的时候，你拉着我在广场上狂奔。一路上受尽瞩目。雪那样大，你替我带好围巾、手套，揉着我的头发。我仰起脸看你，不动声色的笑。

我看到你眼里我的样子，我想凑近点看清一些，你却突然低下头飞快的在我唇上一点。我们同时面红耳赤。

看着我讪讪不敢乱动的样子，你突然哈哈大笑。抱紧我。抱紧我。你在耳边对我说，段如烟，爱你，我爱你。

何小琛，25岁的我已经爱过很多人。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地方。我会为了一些人伤心，高兴。会为了他们失眠，哭泣。不停的恋爱失恋恋爱。却再也没有在听到别人的一句我爱你时，感到有任何的感动或不适。年长之后，我们都在演戏。在角色里，要适时的微笑哭泣，更多的是戴着面具，小心翼翼的演好自己的戏份以及练熟台词。以免不必要的NG。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因为一个微小的举动长久的开心。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令我觉得失去了人生便无法继续。再也没有一个人，让我有愿得一人心白首永不离的痴愿。我知道，只是因为，那都已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