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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复仇，是一种权利

对于罗文的说法，努尔瑞拉显然是不会承认的，因为愤怒并不会让她们手中的刀更利；只会让她们判断失误，从而自动撞到敌人的刀口上。．
这，是蜘蛛神后罗丝的教诲。

然而罗丝并不反对她的信徒们复仇，相反的，她还大力支持这种“正当”的行为。“复仇是每个生灵都应该享有的权利，”努尔瑞拉这样解释道，“尤其是当你将涂满了毒药的弯刀和长剑，插入仇敌身体的那一刻，奔涌的鲜血，会让你的灵魂得到升华。”

“还真是一位……严厉的神祇呢！”罗文在心里暗暗地评价，“不过我怎么感觉，在这方面，似乎你比我这个‘身怀仇恨’的人还要急切？”

“因为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你不欠我什么，真的。”罗文认真地说，“如果不是你及时把我送到邦布大哥那儿，恐怕我的尸体，现在都已经冷透了吧。再说，我不是还没说出要你保护的对象吗？所以咱们之间交易，也不能成立。”

“你说不算就不算了？”努尔瑞拉道，“救你的人是邦布，不是我；我也没那个本事。而且身为女性，又怎么可以在男性的面前食言……那会让家族的名声蒙羞。”

“难道在他们那里，都是女性保护男性的不成？”罗文的心里一阵好笑，这时候又听努尔瑞拉说道：“既然你不肯说出想要保护的对象，那么这一次的机会，自然就要落到你身上……所以！我会为你拔一次刀……一次！相信这次机会你很快就会用上的；只要你选择复仇。”

或许是不屑，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努尔瑞拉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反而连她的心思，也一并说了出来。

于是罗文就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黑暗精灵这个奇怪的种族了——虽然在邦布大哥嘴里，那什么歌剧都是骗人的，真正的黑暗精灵，就该是传说中那种集骄傲、邪恶、狡诈、残忍无情于一身的样子；而这些品质，在努尔瑞拉身上似乎也都一一地体现过。

但为什么……自己似乎并不讨厌呢？

难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善良？还是说就因为努尔瑞拉曾经救了自己，所以，她才是不同的？

“别的族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对此努尔瑞拉这样回答道，“但是我努尔瑞拉在身为一个卓尔之前，先是我自己。”

她说这话的时候，烈日当空；以至于旁边的罗文竟感觉，这一刻她身上好像有什么光芒在闪动。

……

……

浮冰港的监狱位于大桥区，离罗文所住的地方并不远；说起来，这似乎是浮冰港唯一一个没有建在上城区，或者行政区的政府机关总部。

——如果那些进去就出不来的矿坑和盐场，也算得上“分部”的话。

虽然比不上凯奥凯的“思格·思克”、新拉姆共和国的“鹈鹕岛”、以及神殿裁判所中的“圣昆汀”这些个大监狱那么出名；一路之上，罗文也没见到什么“斑驳的血迹”“奇形怪状的刑具”之类让人反胃的东西。甚至连监狱中的气味，似乎都不像传说中那样臭得令人难以忍受。

若不是从走廊中深处隐隐传来的惨呼，再加上那偶尔的，用什么东西敲击在铁栅上所出的“当当”声，罗文还真感觉不出这栋色调沉闷的灰白色建筑是一座监狱，而不是什么军事要塞之类的地方。

但随着他脚步的深入，罗文渐渐地，还是有了种正在被什么东西吞噬的感觉。

那漫长到令人压抑的回廊，就是巨兽蠕动的食管；而一道道粗若儿臂的铁栅栏，自然是食管中，那层层叠叠的锯齿了。

一行人被拦下，是在一间貌似警卫室的房间门前——可见加洛林先生的手令在这里，还是很有些分量的，连“会客”的场所都给他们特别提供。“还请二位稍待。”送他们进来的矮胖子施礼道，“虽然二位持有手令，但库图佐夫毕竟是我们这里重要的犯人；为防万一，还是希望二位能够将随身的武器，交由我们的卫兵保管。”

“很合理。”罗文嘴上答着，心里面却有些焦急。毕竟此刻的他，身上还揣了一把绝对不能让卫兵看到的连弩，和一大捆新鲜出炉的弩箭呢！

按理说罗文办事还不至于如此冒失，但问题是，由于他平时很少携带武器（那连弩还是努尔瑞拉路上硬塞给他的），所以从不担心被搜身的问题——至于鞋上的机关，一般人又绝对看不出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被看出来，也不可能让他一个手令在身的客人脱鞋入内不是？

所以努尔瑞拉一撺掇，罗文就这么晕乎乎地来了；但进来之后才他才猛地省起，自己身上还揣了件要命的东西。

虽然怕连弩损伤，一路之上他都用熊皮将其紧紧地包裹着，抓在手里好大的一包；但这样粗劣的伪装，显然瞒不过身边这位精明强干的矮胖子。毕竟人家先前的每一句介绍，似乎都言之有物，让罗文不敢因为其略秃的顶门，和快要将制服绷开的肚皮就小瞧了他。

想想也是。市井之中，都一样是藏龙卧虎，更何况精英聚集的政府部门。

就在罗文搜肚刮肠地思考该如何蒙过去时，努尔瑞拉，却十分合作地将弯刀交到了卫兵手上。“给我看好了。如果敢弄脏的话……杀了你！”

骤然爆的杀意，让整个屋子仿佛都刮过了一股冷风，那伸手接刀的卫兵，更是因为这一吓而失手将刀掉落——好在早已见识过努尔瑞拉飙的罗文适应性较强，先一步反应过来并抓住了刀鞘。

可努尔瑞拉的下一个动作，却差点没让罗文也把刀给扔了——她居然，从斗篷底下又翻出了一把连弩！

乍看上去，这把连弩和罗文的那把一模一样，但实际上在细微之处，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尤其是弩臂的弧度，似乎要比罗文的那把更大一些。不出意外，应该是前天晚上他们遇袭时，持在那名被罗文射死的刺客手中的那具。

——现在罗文已经知道，这两把连弩应该都和黑暗精灵有关；毕竟那死鬼精灵曾经说过，自己手里的这把，好像叫什么“无敌初始型”，那另一把呢？进阶型还是扩展型？

不过此时此刻，也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既然努尔瑞拉已经把东西亮了相，那就索性都拿出来亮亮好了！罗文把牙一咬，拆开了自己连弩的包装。“小心不要弄坏了哦，”他露了个自认最奸诈、最阴森、最邪恶的笑容，“要知道这玩意儿，现在‘监察署’那边可不好领了。”

至于监察署的那帮子密探们究竟配不配连弩……鬼才知道！反正在罗文的印象中，那就是一群神秘到不能再神秘的人。他们的身份，他们的行动方式，乃至于他们平时都吃什么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

想必对方一个卫兵……应该也不了解才是。

显然罗文这一回又蒙对了，再加上两把明显是同一制式的连弩，本就很容易让人将其和密探、刺杀之类的黑暗面联系起来，因此警卫在片刻的郑愕后，也没敢说什么，只是陪着小心，送瘟神一般痛快地将二人放行。

然而罗文和努尔瑞拉都不知道的是，当铁门关上的那一刻，留在外面的矮胖子竟“吭”的一声笑了：“……监察署么？还真是有趣的小子。”

他喃喃地念叨着，不过那一双阴云密布的眼睛里，却没有半丝笑意。